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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隐打开导航,输入了成都特殊服务办公室,定位后,说道:“走吧,去见程川。”
程川极有个性,身为成都的城妖,程川女身是个极其漂亮的妹子,说着一口怎么改也改不过来的川普,善讲故事。从她口中讲出来的故事,哪怕是苍蝇馆子里吃面这种没话题的日常琐事,都能给讲的绘声绘色,莫名勾人。因而,每年妖代会,川妹妹都是众妖焦点。
妖代会休息时间,只要见妖们围成一圈,跟邪教举行教主崇拜仪式一样,托着下巴听故事,各个脸上都是向往,不必问,中间讲故事的那个小妖精一定是程川。
肖隐翻到程川的联系方式,给她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那头很嘈杂,且应答的是个男声:“肖科长,什么指示?”
“程川吗?”
“对,现在是男形状态,哈,别被吓到。你说吧,什么事?”
肖隐:“我们到成都了。”
程川好像骂了句什么,可能是他惊讶时的口头禅:“这么突然?!”川音更重了。
“对,我们现在到你办公室去。”
“stop!”程川说,“我不在单位,坐不住哦,我们都不在,我在宽窄巷子,你们来吧,咱约个碰头地点,我给你们安排住宿。有啥子事吗?”
“没急事,你们正常工作就行。”
“晓得了。”程川声音又懒散下去,“那你们来吧,快些哈。”
肖隐和孙狸领着蔫巴巴的山魈到宽窄巷子约定碰头地点时,见一瘦白小哥,穿着背心褂子,趿拉着拖鞋,含胸驼背跑来,头发半长不短,刘海儿用粉皮筋儿扎了个揪揪,翘老高。
“想死你们了!”程川过来一个一个熊抱,“你们咋想着来了?我高兴死了!要不要吃烤脑花?我请你们,来来……”
肖隐犹豫了一秒,被程川看到了:“抓?有事?”
肖隐指了指山魈:“他做了逃兵,跑你们这里吃火锅,我们是来抓他的,借你们监禁室用用,三个月,麻烦出个拘捕令,按程序走个处理文件……”
“我还以为多大点事……”程川说,“不耽误吃嘛,来嘛来嘛,我请你们,来四川还不吃东西就说不过去咯。”
孙狸指着他的背心问:“你平时就这打扮?”分明每年的妖鬼大会上,程川还是很漂亮的小姑娘呢,怎么在家乡是这副懒散样子。
“咋?”程川忽闪忽闪背心,说道,“男形状态穿个大裤衩背心吃东西逛街更方便嘛,你是不是嫌弃我平时的形象太随便了?我跟你说,孙狸,你别仗着长的好就来嫌弃我,你这个样子的美女,在我们四川,满大街都是,我跟你讲,我们四川还有美女街,你随便往路口一站,那美女指数,唰唰的。”
孙狸笑道:“长见识长见识,你领我去看哈!”
“木问题,说定了!”程川说,“等我周末调休了,你们也木有正事了,咱俩去逛街,保准让你逛到爽!”
程川来了四份烤脑花,一边逛一边吃,这时,肖隐忽然抹了把嘴,把脑花给孙狸,从脖子后的连衣帽内,摸出一张泛黄的纸。
“哟,大佬的传讯吧。”程川叼着勺子围过来,“拆开看看。”
肖隐拆开后,听到的是赵小猫封锁四川各大出口的消息:“设关卡,妖鬼进出一定要它们出示证件,发现异常的先逮捕。”
赵小猫说:“提高警惕吧……畏挣断了脑袋,可能化了人形,跟山魈一起跑了。”
山魈大喊:“没有啊!我不知道!”
程川吐出勺子,拿出电话,迅速拨通了值班同事的电话:“喂,妹儿,加班了,封锁出口,二级警戒,群里微博里都提醒一下它们,最近咱们要查身份证,让它们出门摸麻将都记得带上哈!”
肖隐淡定折好纸,问山魈:“一路走来,有没有感觉到异常?”
山魈的口音成功被程川带跑,一个大老爷们拐着弯说道:“我吓都吓死了好嘛?哪里还顾得上留意异常?”
孙狸吐槽:“老妖啊,吃火锅让你很害怕吗?”
山魈愣住。
半晌,他起了一身白毛汗:“不是吧……你是说,那啥……一直跟着我?!卧槽!!”
这么恐怖!!
肖隐问:“到什么时候才没有害怕感觉的?”
山魈:“咳……火锅端上来时,别打我!”
程川一脑门黑线:“老铁,你可真会给我生事……洗白老,它肯定混进城了,搞事情。”
孙狸点头:“怎么办?”成都人口密度这么大。
“怕啥子哟,有我呢!”程川说,“敢在老子地盘上动土,不管它是阎王老爷还是皇帝老儿,老子一定会让它死得很难看!”
一家苍蝇馆里,一个七八岁左右,穿着白袍子的小男孩坐在小矮凳上,吃着高板凳上放的小面,面碗比他脑袋都大。
吃完,小男孩抬起头,雪肤黑眼,毛茸茸一层短发附在脑袋上,瞧起来是个五官清秀的乖娃娃,但他一笑,莫名有些乖戾。
老板娘心里慌慌的,也不知道是因为啥,那娃子乌漆嘛黑的眼睛看着她时,她脑袋一片空白。
小男孩儿笑了一笑,声音很轻,带着几分妖异的愉悦,转身走了。
老板娘没有要钱,她忘了,或者说,她心慌的,忘了收钱的事。
过后,她再转过身,已经把小男孩也给忘了,她看到店门口的空碗,想不起是谁点的,有没有付钱,只得喊了一声:“谁吃的?”
没人回应,大家似乎都忘了刚刚是谁坐在这里吃了面。
小男孩在人群的一条条大腿丛林中穿梭,没有人看他。或许有人注意到了他,但过后,很快就会忘记他。
小男孩儿趴在商场儿童服饰的橱窗前,之后鬼森森一笑,走了进去,脚步无声,像溜达进商场的只猫。
叠衣服的售货员感觉有人在拽她裙子,低头,见一小男孩仰着脸看着她:“谁家孩子?”
那个小男孩抬起手,指了指橱窗模特身上穿的一套衣服:“给我。”
漂亮的售货员姑娘呆了一呆,把模特身上的衣服退去,蹲下身子,给他换上。
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慌,很怕,却不知道怕什么。
一个恍惚,售货员站起身,迷茫地看着手中轻飘飘的小白袍子,疑惑道:“咦,这啥子?”
心里……怎么感觉毛毛的?好像自己忘了什么事,忘了什么呢……她扫视一圈,看到橱窗前的光身子模特,啊的惊叫一声:“衣服呢?!”
六月,师秦和周吴乘坐动车抵达成都,下车后,被几个散发着妖气的制服人员拦住安检。
“出了什么事吗?”师秦接过还回来的证件问道,“你们是成都妖鬼综办公室的吧?”
“畏进了我们成都。”小妖们答,“特殊时期特殊规定,给你添麻烦了。”
“哪里哪里……”师秦问,“赵处长到了吗?”
“今早刚到。”一个小妖回答,“在办公室查看监控。”
“监控?”
“对,接到了报案,我们刚从公安那里接过案子,调取了商场,卖场,超市的监控视频……我们发现畏的踪迹了。”
作者有话要说: 程川的台词,请大家自动脑内四川话……(程川是个好城妖,超级靠谱,智商也可靠,可以算是最接近专业刑侦人类的存在了)
洗白老是完蛋的意思,这些都是今天跟单位的四川妹子现学的2333333333
嗯……还有就是,程川脑袋上的揪揪,是‘封印’【比喻意】,揪揪一拽掉,这娃子就胆大了,敢捅天。
第41章 化装舞会的吸血鬼
喧嚣的酒吧里; 灯光闪烁着,光与影的快速交错; 折磨着舞池里小年轻们的眼睛; 躁动的鼓点刺激着耳膜; 与心跳共振。鼻尖碰着鼻尖; 肩膀擦肩膀; 香水味、酒味、汗味混合着,令人们的感官更加朦胧。
偷吻; 揩油,装作不经意的蹭脖子; 因五感被聒噪的音乐削钝; 一些别有用心者可以大胆地剐蹭道德的擦边球。
今夜; 这家酒吧举行了主体为百鬼夜行的化装舞会,可如今的年轻人; 哪个真会把自己扮成鬼?无非就是换件自以为出格的衣裳; 化个小浓妆; 让自己个性又不失美貌。
扮鬼是不可能的,美美地扮鬼才是聪明的。
于是; 吸血鬼的装扮极为受欢迎,放眼望去; 几乎都是涂白的一张脸; 姨妈红的唇色,烟熏妆代替黑眼圈,移动的光柱扫过; 他们会咧开嘴,用红红的舌头舔舔尖尖的假牙。
女士们紧身低胸衣加高脚杯,男士们西装黑斗篷。
燥热的汗水浸湿了衬衫,有的男士扔掉西装,一口气解开白色复古衬衣的扣子,露出胸膛。
若是他有张不错的面孔,留着些许胡渣,半长不短的头发耷拉在额前,状似无意地摸一把,就会引来人群的尖叫,男声女声都有。
就像流浪的吸血鬼,狂野性感,散发着不安分的风流气息,危险迷人。
人群狂欢着,至午夜时分,每个人的脸都在狂热的气氛中扭曲着,听觉视觉,早已濒临崩溃,天旋地转,只剩身体还在跟随音乐,灵魂已渐渐稀薄。
白天属于规则丛生的灰色社会,夜晚,属于追寻快感和原始感官刺激的自己。
夜的癫狂。
舞池的“吸血鬼”们还在继续,有人站在台上,一边尖叫一边向人群喷洒红色颜料。
红色的刺激,像打开了兴奋的开关,人群欢呼尖叫,有人嘶声喊:“blood!blood!”
血红色,是吸血鬼的图腾。
一位戴着黑猫耳发饰的女士双手拢作喇叭状,对着人群和飞洒的红色颜料喊道:“I love vampire!”
人为什么喜欢吸血鬼?可能是因为他们高贵,神秘,永远属于令人浮想联翩的夜,他们有着死气沉沉日暮般的美貌,他们有着苍白的皮肤,无穷无尽的寿命,他们背负着宿命般的不死悲剧,在无尽的寂寞中,孤独的行走在夜色中。
红酒,高脚杯,白衬衫,黑色修身晚礼服;
颓败悲伤又孤傲的气质,极具诱惑的眼神,以及一张性感与性冷淡共存的脸庞。
为夜而生的完美的生物。
血红色沾染到了每一个人,主题派对还在持续升温。
酒吧门口,一个双手插兜的男孩儿走了过来,鞋子不太合脚,他的脚后跟露在外面,一走一拍打。
其实,他身上的衣服也不合身,短了些,露半截小手臂。流浪儿?可这个孩子的脸上干干净净,没有灰痕,何况,他在笑。
酒吧门口的安保人员低头看着这个小不点,心里忽然腾起一阵害怕,怕的他后脑勺发麻。
家里锁门了吗,会不会被盗?最近刚搬进来的室友看起来面向不善,会不会是逃犯?另一个同住的家伙有没有倒掉床头的烟灰缸,烟都熄灭了吗?家里会不会着火?
在他的目光触碰到面前这个孩子的眼睛时,所有的担忧和焦虑都涌现出来,每一个都让他提心吊胆,焦躁不安。
小男孩问:“这是什么地方?”
安保鬼使神差的回答说:“烧钱买快活的地方。”
小男孩深深吸了口气,啊了一声,超越年纪的成熟:“一群成年人类聚集,散发大量繁衍气息……有意思。”
他说:“我要进去。”
安保解开了拦道绳,男孩就像逛菜市场,背着手慢悠悠走了进去。
灯光,音乐,浑浊不新鲜的味道,扭动的人群……
忽然,台上的电音吉他齐齐扫弦,给了全场一个‘毁灭世界’般的高音。
吱哟——…魔音穿耳,人群兴奋尖叫,声浪狠狠拍来,仿佛要碎掉酒吧的大门。
强烈的音波冲击过来,掀开男孩儿长长了的头发,连衣服都被一阵难闻的热风带起。
男孩儿石化了,小小一只站在那里,谁都注意不到。他周身散发着无措和迷茫,这一刻,曾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他,十分弱小无助。
来来去去的人贴着他而过,酒保拖着盘子,像是完全看不到这里有个孩子,直直踩着他的脚过去,男孩儿无意识皱了下眉,酒保心里一突,一股莫名的畏惧从脚底窜上了头皮,手一僵,盘子倾倒,玻璃杯和酒瓶摔在地上,哗啦啦碎了。
男孩儿这次恢复过来,一脸不解又不屑地看着台上的乐手,舞池中播撒着强烈欲望的人类,嘴角一抽,道:“哼,人类……”
这地方他不喜欢,好奇过也就算了,男孩儿趿拉着鞋,垂着头晃悠着出门,没走几步,台上音响又是一声长长的杂音,哧啦——
酒吧陷入一片黑暗。
话筒里,一个声音兴奋地喊:“狩猎你们的猎物吧,血族的贵族们!让我们一起享受十秒暗夜的黑!”
“倒数十个数!”
“十!”
“九!”
黑暗中,男孩儿的眼睛泛着暗红色的幽光,黑暗根本无法阻挡他的视线,他回过头,看向稍稍安静下来的人群。
“哼,繁衍。”男孩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