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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母亲刚刚赏给他的好东西,每一次总不会忘了有碧芜的那一份。
某日大雪纷飞,孟禹浩和孟禹淳还是冒着漫天的冰雪来了,妖娆一边忙着给他俩备手炉,一边调侃着孟禹淳:“你可是真把太子府当自己家了,昨天不是才来过,今天这样大的雪,怎么又来了?”
孟禹淳底气满满地说道:“我与太子哥哥兄弟情深,你不知道么?我便是日日过来请安探望,亦不算过份。”
碧芜尚未说话,孟禹鸿便淡淡地取笑道:“你我兄弟情深至此,我倒是不知道!”
孟禹浩也打趣着:“老五,你老实说吧,你探望的是谁?”
孟禹淳一脸嬉笑着:“行行行,我就是惦记碧芜,想来见见她,怎的不准么?”
妖娆绷了脸,将个暖炉扔在他怀中便走,却一转头撞在了孟禹浩的怀中,孟禹浩永远带着兄长的温和,一边扶住了妖娆,一边笑着责备起孟禹淳:“老五最近越发的胡闹!”
孟禹泓在一边看着他们闹,突然问道:“五弟的生辰将至,不知道想要些什么礼物?”
孟禹淳笑得爽朗直率:“是谁说我胡闹的?我可是认认真真的,只想求太子哥哥一样礼物,太子哥哥你便把碧芜送给我吧!”
妖娆“呸”了一声:“再敢这样胡言乱语,从今便再不许你进这太子府的大门!”
孟禹淳叫道:“哥哥们听听,她这口气,俨然便是这太子府的女主人了!”
妖娆红了脸,转身去再不理他,却偷偷地看了看孟禹泓,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深沉的眸子里星光点点,让人看不到边际。
此后几年之间,孟禹浩和孟禹淳相继被封为煜王和颖王,各自有了自己的府邸。
妖娆只想寸步不离地守着孟禹泓,几年的光景,时间把这个无法无天的小妖精打磨得愈发温柔,她日日守在他的身边,心里眼里全都是他。如今,她已经知道他爱喝几分热的茶,爱熏的香是高贵沉稳的龙涎香,只是,她仍然绣不出好看的荷包,晚上睡觉仍然爱踢落自己的被子。
那天晚上,她又在他累了的时候跳舞给他看,烛影摇曳,他满目的温柔,她一舞方歇,他轻握了她的手,问她:“累不累?”
她迎着他的目光,他眸中柔波微漾,她很想告诉他,她喜欢他,已经喜欢了很久很久。
可是她还没有开口,他突然变了脸色,剑眉紧蹙着,倒在了她惊慌失措的怀抱中,继而,吐出一大口黑血来。她抱着他,第一次这样地害怕,虽然她是妖,她不是没有见过鲜血淋漓的场面,可是此刻倒在她怀中的那个人,是孟禹泓,是她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男子。
太子中了毒,皇帝震怒,阖宫惊动,太医们都慌成了一锅粥。太子中的毒并非无药可解,只是配制那解药,尚需十日,可是孟禹泓中的毒太深,恐怕是难以坚持这十日了。
妖娆一面求了孟禹浩去催着太医们尽早配制出解药,一面守在孟禹泓的塌前,每日悄悄地用自己的灵力为他续命。此时她无比地懊恼,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好好地修炼,若是自己再强大一些,便可以好好地保护自己心爱之人。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人生若只如初见
孟禹泓的脸色一日比一日更苍白; 他一直那样静静地睡着,妖娆也便一直静静地守着他,灵力输入他的体内; 便如泥牛入海。她整夜整夜地不敢合眼,她真的很怕他从此再也醒不过来。
她自己并不记得已经这样不眠不休地守了他几天; 有一日,孟禹浩来了; 看着她憔悴得不成样子的一张脸; 心疼地抬了手,手指将要抚过她那张苍白的俏颜时,却终是顿了顿,最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低声地安慰她:“放心,他一定会没事的。”
她用力地点头; 也仿佛是在告诉自己:“嗯; 他一定会没事的; 一定会的······”
十天过去了,妖娆那点可怜的灵力到底让孟禹泓挺了过来; 等到了解药。当他醒来的那一刻; 妖娆不顾一切地抱住他; 侧着头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哭得梨花带雨。孟禹泓虚弱地躺着,一张英俊的脸在妖娆看来虽然苍白却是从未有过的迷人,他双臂将她搂在怀里; 柔声地哄着:“乖乖的小妖精,快别哭了,你压得我喘不过气了。”
妖娆灵动明媚的眸中含着泪,抬起头来正对上他一双深沉明亮的眼睛,还有他的唇,她突然俏皮地一笑,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啄,便转身飞快地跑了出去。他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个深深的弧度。
孟禹泓身体刚刚好一些的时候,便又开始忙了起来,他案上的灯光蜿蜒着透过门缝泻入偏殿,妖娆一颗心时时都挂在他的身上,就连羊毫蘸着墨在纸上游走的声音,也是一种细微而美妙的乐曲。
她静静地走到他的身边,他英俊的侧脸即便于病中亦带着绝世的神采,她突然冲动地握了他正提笔挥墨的手,他意外地一顿,一点墨迹在宣纸上化开。
她眸光中带着几多期许,轻轻地对他说:“禹泓,我们走吧,离开这皇宫,去一个没有人会害你的地方。你可知道,你中毒的时候,我怕极了······”这是她第一次鼓起勇气唤他的名字,她一直没有告诉他,其实,她早已经不喜欢这皇城的繁华,因为她看见那繁华下面有太多的权谋算计,她之所以一直没有离开,无非是因为她喜欢他,她喜欢的人是太子。
她只想与她心爱之人踏着清风走过阡陌,没有青骢玉辇,不在乎富贵荣华,耘一亩田,采菊东篱下,泛一叶舟,望明月彩霞。
他默了许久,终是于她的紧握之中抽了手,起身立于窗前月下。他宽袖玉冠,衣衫翩跹,然而眉目之间锁着淡淡的阴郁:“妖娆,我不过是个凡人,凡人的寿命不过短短数十载。而你不同,你的一生还很长······”他不愿意当自己不在了,而妖娆却还要在那孤单的千年万年里一直记着自己。
她生生地忍住了眸中凝出的一滴泪珠,淡淡地将目光投向窗外,红梅落了,飘零在风中,不知道像谁的眼泪。
他不愿意离开,那么她便愈发尽心地守着他,寸步不离,小心翼翼。
皇帝彻查太子中毒一事,最终有了结果,那个想杀太子的幕后之人,竟然会是皇后。她一心希望自己的儿子当太子,奈何孟禹淳却只是安心地当个颖王,素来不关心政局,还与太子私下交好,皇后心知,想指望他自己来争太子之位是不可能了,只得自己暗中谋划,想要毒杀太子。皇帝一怒之下,下旨废后,将皇后打入了冷宫。
真相公布,满朝震惊,妖娆这才突然想起,孟禹泓中毒那些日子,孟禹淳一次也没有来过。
中宫被废,连带着颖王孟禹淳的地位也大不如前,一个从前成日里嬉笑爽朗的人,变得沉默寡言,他再也没有到太子府来过,只是偶尔在宫中遇见的时候,他会对妖娆说一句:“碧芜,你过得还好吗?”
妖娆说不出话来,当初那些快乐的时光毕竟是一去不返了。
两年后,皇帝因病崩逝,传位于太子孟禹泓。
孟禹泓登基后没多久的一天,妖娆又在御花园中见到了孟禹淳,许久不见,他似乎清减了些,依旧是那样干净的面容,眉眼间却带着丝倦意。
妖娆想起来了,他站的地方,正是当年,他们三兄弟比试拳脚的地方,也是妖娆与他初识的地方。他没想到会看见她,似是有些意外,继而淡淡地笑了笑:“碧芜,好久不见,你还是像当年一样漂亮,只是,你看我的眼神却是再不似从前了。”
他的笑让她有些难过,他曾经是那样爽朗直率的阳光少年,她犹豫着,还是开了口:“太子中毒的那件事,你事前到底知不知情?”
他沉默着,没有回答,也许是不想答,也许是不愿答。生于帝王家,便注定了没有办法置身事外,可是她不一样,他只希望她可以永远是他初识的样子。
他敛了眸光,轻声地问:“碧芜,从始至终,你一心护着的,便只有他一人而已,对吗?”
换妖娆开始沉默,她爱的从来只有一个孟禹泓,可是,她也一直把他和孟禹浩当作了生命中非常重要的人,她只是个妖,她不懂宫廷之中的争斗绸缪,她只要简单的朋友和简单的快乐。
他亦没有逼着她回答,只是轻轻地向前,突然抬手把她慢慢地搂进怀中,他温热的气息就在她耳畔,仿佛还有些湿意,不知道是不是泪。她还未来得及挣扎,他已经将她拥紧,在她耳边轻轻地说:“一下便好。”
当他放开她,他眼中带了几分决绝,他转身离去前对她说:“碧芜,许多事,我没得选择。从今往后,你我再无瓜葛。”
妖娆没有想到,太子登基后做的第一件大事,便是带兵围了颖王府。一夜之间,颖王府中众人,或死或流放,鲜血流成了河。消息传到宫中,妖娆只听到一句“颖王意欲谋反,已经伏诛。”
正准备给孟禹泓送去的茶盅就这样从手中落了下来,溅出来的水烫了手也感觉不到,她的心又闷又痛,只呆呆地站在原地,想哭,却没有哭出来。
面前突然走过来一人,黑色袍服,上面绣的金色龙纹一瞬间刺痛了她的眼。他握了她烫红的手,柔声地问道:“妖娆,你这是怎么了?”
她呆呆地看着孟禹泓:“为什么,你杀了他······”
他的眸中是无边的痛与凄凉,握着她的手变得冰冷而苍白,他抱住她,一点点将她拥紧,却感觉她的身体在他怀中颤抖。
她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着宫中的生活,他也刻意地待她更温柔,他依然会在夜深人静时目光柔软地看她跳舞,他依然会在午夜时分为她掖一掖被角,日子过得仿佛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妖娆时常会做梦,梦见那个身着黑袍的俊朗男子站在一堆堆的尸体中间,杀得浑身是血,鲜血从他的衣服上滴下来,看不清是黑色,还是红色······
没过多久,有风声传来,说当年太子中毒一事,其实并非原皇后的谋害,根本是他为了铲除异己,设下的一场苦肉计。妖娆听到,又想起了前些时御花园中的孟禹淳,一直到他死,她也没有来得及问一问他,是不是恨透了孟禹泓,也恨透了自己。
她终于忍不住地哭出来,孟禹泓是她一心爱着,一心护着的那个人,却原来也和宫中那些尔虞我诈之辈并没有什么分别,原来他为了权利也可以陷害无辜,残杀手足。她笑自己当初太傻,竟然妄想着他能和她一起远走高飞,他是太子,是皇帝,他怎么可能舍得这大好的天下,舍得这至高的荣华。
终于,在红梅即将落尽的一天,她对他说:“或许,我是该走了。”
他心中眼中,都是说不尽的痛楚,却仍是一脸的淡然平和:“你究竟,还是放不下他,你究竟,还是怨朕的······”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走前再为他跳了一支舞,一如他初见时那般的光景。红梅落着,如一点点朱砂,她清姿婀娜,妖艳了满园的芳华。
他十指捏得发青,他想自私一点,强行地留下她,可是他没有,他是人间的帝王,而她是妖,除非她自己愿意,否则他又怎能强行地把她拘在身边。
或许,她走了也好,或许,她当初根本不应该出现在太子府后园的红梅树下,又或许,她既然认识了孟禹泓,便不该再认识孟禹淳。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自此,皇帝身边再没了那个叫碧芜的宫女,外人只听闻是突然病逝,然而,一个小小宫女的生死,从来都没有太多人会在意。
却也不是一个在意的人都没有。碧芜病逝的消息传出后,煜王孟禹浩来过,抱了一坛酒。一个是皇帝,一个是王爷,为了追思一个宫女,坐在御花园的梅树下,一边喝着酒,一边久久地沉默。
他们一直沉默到孟禹浩先开了口:“她不在了,你会忘了她吗?”
“忘不了,即便忘不了,又能如何呢?”这么多年的陪伴,她早就像他的影子一样留在了他生命的光阴里,可是,她原本便是不该属于这个皇宫的人。
孟禹泓原本以为妖娆这一走,便将是相见无期了,然而,他没有想到,他会在数年之后,再次见到她······
作者有话要说: 妖娆的故事还没有完,亲们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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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庭院深深深几许
郑国南境与楚国接壤; 楚国乃富庶大国,历朝历代,一直对郑国虎视眈眈。郑国国力无法与之抗衡; 故而,便常有将幼年的皇子送入楚国做为质子的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