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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东张西望的小安妮被他冷不丁的回头吓了一跳,赶紧躲到了莎莉的身后,莎莉怒视着吓唬她未成年小妹妹的阿尔法:“我见过的圣骑士,可没有这样一惊一乍的。您想知道些什么呢?等我们见过教皇阁下,或许他会愿意跟你说。”
阿尔法到底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兵营骑士,他震惊过后又被莎莉这么一讽刺,很快就强制自己平静下来,他深呼吸后转移了话题:“露西刚刚已经醒过来了。”
他轻轻地拧开了那扇天使浮雕的木门。
“小声点儿,”守护着这个房间的侍卫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她的情绪非常——非常糟糕,一丁点噪声都能令她竭嘶底里。”
竭嘶底里?
希明怔住了。这还是他们见过的牧师露西吗?这还是那个永远挂着快乐微笑的露西吗?希明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了。”他曾经体验过一丝那样的情绪,当莎莉离开他的时候,他也曾经濒临这样的绝望,万幸的是圣光并没有完全放弃他——尽管它也差点压制不住他。
他知道那种难捱的滋味,而现在,露西遭受的恐怕比他所遭受的还要可怕几百倍。
希明独自进了露西的房间,他脚步轻轻地走到露西的床边,床上那个披散着金色长发的女人缓缓地抬起头看他,她看起来很憔悴,目光有些怔怔的,似乎已经认不得人了。
“露西,”希明倾下身为她将刘海挽到耳后,轻声地叫她的名字,“……我的姊妹,你还好吗?”
露西的望着他的目光,从怔怔的忽然渐渐变得欣喜,她伸出手抚摸他坚毅的脸庞,轻轻地摩挲着。希明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她的眼神,她的抚摸并不像是对待弟弟,更像是……莎莉偶尔抚摸他时的温柔与注视。
那是一种恋人之间无言的小甜蜜。
“……艾文。”她澄净的双眼倒影的明明是希明的脸庞,但看到的仿佛却是遥远的幻影,她的语气是那样的轻柔与期盼,“你回来了吗?”
希明吃了一惊。艾文?希明曾经无数次听说过这个雕刻着“英勇”的名字,却从来没有见过那位英年早逝于前线战场的圣骑士,听说他和露西曾经约定过未来,可自从他战亡的消息传回光明教廷后,希明就再也没有从露西的嘴里听过这个名字。
而也正是从那个时候起,露西宣了终身誓,也习惯了请求圣光的庇护自己心灵的宁静。
“我一直在等待你。”露西轻声说着,疲倦却欣喜地将脸埋进他的怀里,然后再也没有说什么。
安静了很久,希明才发现她安心地睡去了。
离开露西房间时,希明的心情很沉重。露西的状况比他想的还要糟糕,他试图用圣光治疗她,她却毫无反应——想必同样的状况,教皇阁下也尝试过无数次了吧?
希明感到很挫败。
“先去见教皇阁下再说吧。”莎莉轻轻拍了拍他宽厚的肩,轻声地安慰他,“或许他有什么办法需要你们的配合呢?”教皇阁下已经很年迈了,封印了恶魔漩涡之后,身体的状况恐怕更加糟糕,莎莉这样安慰也不是没有道理。
于是,他们一行人连带着满怀心事的阿尔法一起去了教皇厅。
就像阿尔法那样,安斯艾尔看到莎莉时也十分震惊,虽然他曾经对希明说过莎莉不一定已经消亡,但他没想到自己说出来宽慰学徒的一句话竟然成真了……曾经对他执着地强调过“骑士忠诚”的学徒,此时就站在他心爱的女孩身边——以恋人才有的距离。
难道他真的跑去恶魔界把人带回来了?
饶是稳重如安斯艾尔,都忍不住在心里嘀咕着这几乎不可能发生的事。无论如何,人都已经在这儿了,他还是将震惊收起来比较好。
“咳……”安斯艾尔深吸了一口气,将庄重的神情重新放回了脸上,而当他刚刚沉静下来的目光扫到一边的安妮时,他祥和的双眼猛然睁大,再也无法维持庄重的形象,“唰”地一下从王座上站起来,震惊得近乎失态——
“……你是安妮·罗格?!”
小安妮吃惊极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大家都用震惊的表情看她,用失控的声音喊她的全名,好像她是闻名整个边关的著名吟游诗人——但她并没有写过著名的诗作和故事,不是吗?
她抓紧了莎莉的袖子——这令她感到很安心,她不知所措地抬头望着姐姐,无声地求助。
☆、第66章 被遗忘的墓园
“您吓到她了,教皇阁下。”莎莉皱了皱眉。
安斯艾尔用力按了按自己的额角,深吸了几口气后终于镇定下来,他苦笑着说:“是你吓到我了,罗格家的小姑娘。”他已经很久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惊吓了——如果说莎莉当时的生存几率只有5%,此刻她站在他的面前,他虽然震惊,却也勉强能理解——但是安妮·罗格,这明明是一个早已确认死亡、死得不能再死的存在,为什么连她也和跟着活生生地站在教皇厅里呢?
安斯艾尔无法理解,他严厉的目光望向希明,决定捡几个人里最好欺负的一个逼问:“我想我必须了解这其中发生的……奇迹。”
希明早就得到了莎莉的允许,他的好脾气几乎是不挑对象的,对自己的导师更是尊敬有加,听到安斯艾尔这么问,便将曾经发生在莎莉身上的事告诉了他。
安斯艾尔的神情越来越震惊,直到最后才转为沉思。毫无疑问,他相信了这个故事——如果说希明的信任来自于莎莉本身,那么安斯艾尔的信任,便来自于安妮的存在,如果不是光明神使确实出现过,那么谁也无法解释这个孩子奇迹般的复生。
“光明神使……”老教皇喃喃自语着,苍老的双眼望向窗外那伫立着女神像的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教皇阁下?”莎莉轻声唤醒了他,“露西她……还好吗?”
她问出了希明与阿尔法最想知道的事,希明紧紧盯着安斯艾尔,希望能从他那儿得到一些好消息,然而,安斯艾尔回过神后却只是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尽量让她开心一点吧。”
这句话仿佛一瞬间为可怜的露西判了死刑,希明紧紧抿着唇,沉痛的气氛似乎也传递给了一边的阿尔法,他们的内心充满了沉重,一时间竟然没有人愿意开口打破气氛,似乎这样胶着就能不用接受这个坏消息。
但是莎莉从来都不是逃避现实的人,过去的两年里她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厄运。
“失去圣光的眷顾会让她的生命力流失吗?”她皱紧了眉头,似乎还想为露西找出一丝希望,她知道如果露西真的出了什么事,希明会感到很痛苦——他一贯是一个温和真诚的人,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投入的感情会得到不良的回报。
安斯艾尔摇了摇头,回答了她:“她的生命没有任何威胁,事实上,她的身体非常健康,但是,”他沉痛地闭了闭眼,说,“她太依赖圣光了,她的灵魂……已经濒临崩溃。”
莎莉并不知道,情感的压抑从来都不会随着时间流逝,反而会随着时间的积累,一点一滴汇聚成汹涌的大海,一旦失去了圣光的压制,那些曾经被圣光极力压制的负面情绪——诸如伤心痛苦,消极颓废,甚至是……各种各样的欲望,都将会喷涌而出,淹没曾经被保护着的纯净灵魂。
露西就是处于这样的一个糟糕的状态,那些被压抑的内心恶魔每日每夜地折磨着她的灵魂、她的大脑,那些绝望的泪水,痛苦的竭嘶底里与怨恨,对昔日恋人的气息的渴望,仿佛隔了十几年后终于抵达了她的灵魂领地。
莎莉无法理解那种压抑的感情忽然爆发的痛苦与慌乱,但希明与阿尔法同样身为神职,却非常理解那样的感受——那对于他们来说,比恶魔附体也好不了多少,失去圣光庇护的“那个人”,连他们自己都感觉如此陌生。
安斯艾尔打破了沉重的气氛,他的目光在小安妮身上停留了一会,然后望向莎莉,在刚刚的沉默里,他似乎已经思考了关于小安妮的事情。
“我可以对她进行观察吗?”他礼貌地询问,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
莎莉眯了眯眼,微笑着回答:“小家伙将会在王城的至高学院进修,当我不在王城的时候,还希望教皇阁下多照拂她。”这话说得也太不客气,人家安斯艾尔一个庄重威严的圣光领袖,在她嘴里就跟邻居家帮带孩子的老头似的。
“至于进行观察,你需要询问她本人的意见。”
莎莉转头,接触到了安妮依赖的目光,她鼓励地拍了拍她的肩。她应该学着独立了。
“如果不是太过分的话,可以的哦。”安妮认真温和地回答了安斯艾尔的询问。她能感觉到莎莉和这位老者的关系并不糟糕,如果是姐姐的朋友,而他要做的事也不会给她带来太大困扰的话,她不介意助人为乐。
安斯艾尔温和的拍了拍小安妮的头,然后转头看了看沉默地希明和阿尔法,他将手按在希明的肩上,这个动作维持了好一会,当他们都觉得有些奇怪时,欲言又止的安斯艾尔收回了手,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
“你先去休息吧,你们应该也累了。”他说,然后转头看了看阿尔法,这时,他的目光无意间带了些许严厉与复杂的情绪,“你留下,我有一些事要跟你谈谈。”
希明和莎莉带着小安妮离开了教皇厅,在走到门口时,他们耳边隐约还听到阿尔法紧绷的声音。
“……我没有什么要跟你谈的。”
……
希明为阿尔法桀骜的态度感到诧异,但随着他们的逐渐远离,厅里的声音也渐渐模糊了。
希明将她们带到了中心圣殿的特殊客房区,中心圣殿是光明教廷的总部,即便是客房区也建造得异常庄严大气,白与金打底的建筑中,时不时有圣光精灵在空气中欢快起舞,仿佛游动的阳光。
安妮惊喜地欢呼了一声,追逐圣光精灵去了。
“你先休息一会吧。”希明将她们简短的行装置放好后,转身对莎莉说。莎莉却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缓缓走到他的身边,探头在他的胸前轻嗅着。
他感到有些诧异,正要问出口,却听到莎莉幽幽地说了一句:“你身上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希明大窘:“露西的情绪有些不稳定……”而且味道什么的……她已经能清晰地分辨他的气息了么?他们明明连亲吻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我需要一个详细的解释,希明先生。”莎莉轻轻地揪着他的衣领,微仰着头,红宝石般的双眼望着他。她并不喜欢被他隐瞒的感觉,特别是,他将那些可能会令他异常悲伤的事藏起来,而她连陪他难过都做不到。
希明感到有些为难,但他顿了几秒,还是决定将她想知道的说出来。
莎莉专注地听着他难过地描述着露西的现状,当他说完沉默之后,她轻轻地拥抱了他,说:“陪我去扫墓吧。”
希明诧异了一会,但随后却又明白了过来。罗格世家……葬在王城。
他非常轻车熟路地带着她们去了罪臣的墓园,这至少说明了两件事:第一,他经常去那儿,第二,帝国君王至少是一个给罪臣留有墓园的“仁慈君王”。想到第二点,莎莉唇角浮起嘲讽的笑弧。
在墓园里,她们没有做太多事,就连一向跳脱的小安妮也端庄地跟在他们身后,一束一束地将鲜花放在一排排墓碑前,无言地向那些曾经见过她、她却没有见过的哥哥姐姐们,叔叔伯伯们打招呼。
而对于与这些长眠者曾经朝夕相处的莎莉而言,那大概又是另外一种心情了吧?
在最后一任罗格家族长的——也就是莎莉的祖父的墓碑前,她踮起脚尖亲吻他紧绷的脸颊,仿佛在用这种方式对自己的亲人们肯定了他的地位,希明悲伤冷硬的内心缓缓柔和了,他俯身拥抱着她。
“我希望你能明白,亲爱的,”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你应该把悲伤与低靡留给你们无法相见的未来,而不是让它们占掉你们现在相处的时间。”其实道理谁都懂,但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大概谁也想不起那些道理,这时候,总得有个人身体力行地温柔提醒。
她并没有一味地安慰他不会有事,因为他们都是那样理智的人,都明白今天教皇阁下的表现意味着什么,模糊的安慰无法令他舒心。
“如果现在我能回到过去,我会选择在父亲和母亲离开之前让他们多一些欢笑与安慰,而不是现在想起来总觉得还有很多没有做好,而我现在,连祭拜他们也难以做到。”
她的声音很温柔,话却不温柔,希明感到有刺扎进了自己的心脏里,一根是来自于被她清晰提醒的残酷事实,而另一根刺,却是来自于她曾经独自面对过的悲伤与沉重。
他是战争孤儿,没有太多的亲情牵绊,而莎莉呢?她曾经有那么多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