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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吸血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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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奇怪,前一秒好像还听到他们在谈话。
  后车厢是开着的,行李少了大半。
  于是推测他们是到达了目的地,不想吵醒她,所以大人先开始搬东西。
  拉开车门,霍免脚步虚浮地下了车。
  沸腾的暑气扑面而来,凉拖踩到地面,都像要被烤化。
  无人修剪的野草往天空的方向疯长,一栋水泥制的灰色小楼在层层遮挡下,隐隐约约露出轮廓。
  是它,当年车队的临时休息所,她童年的家。
  上一次分别时,留在霍免记忆中的温馨热闹,仿佛一夜苍老了。
  天地间一派静谧,连蝉鸣声都消失无踪。
  环顾四周不见人烟。
  那一整栋楼死气沉沉地伫立在那儿,荒凉简陋。
  霍免在原地等了一会儿,认为在这么偏僻的地方,连人影都没有,更不会有小偷。
  因此她左手抱起存钱罐,右手拉了个行李箱,顶着烈日去找她爸妈。
  小楼外种满槐树,繁茂的枝叶严严实实地遮蔽了日光。大约是由于密集的树荫,越走近小楼越感觉后背丝丝的阴凉。
  看上去,这里的人真的全部搬走了。
  一楼的仓库大门紧闭,霍免视线能触及的二层,空空荡荡。
  行李箱的轮子噜噜滚过积满灰尘的走廊。
  一间间空房子门前的春联不知是多久之前的,颜色褪成淡粉,上头的喜庆话缺一角、少一块,残破得厉害。
  小时候自己家住在几楼?二楼吗?
  这个地方对于霍免来说已经非常陌生了,即便旧地重游也没法激起怀念的情绪,她急着想找到爸妈。
  脚步停在一扇掉了漆的红色木门前,霍免觉得,这扇门十分眼熟。
  定睛一看,她更笃定那是自己家。
  ——不久前有人来过。
  脏兮兮的玻璃窗被擦出一道半指宽的痕迹,痕迹大约是新的,没覆上灰。
  因此,霍免弯下腰,通过那个缝隙观察房间的内部。
  咽了口口水,她小心翼翼将眼睛贴近。
  屋里很暗。
  盛夏的正午时分,它暗成这样,实在古怪。
  霍免眯起眼睛,好让自己看得清楚。
  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台小电视,墙上的纸,红白相间……像挂历?
  损坏凹陷的猪肝色大件家具……可能是沙发?
  摆设有点熟悉,确实像以前见过。
  但那里面,明显没有人走动的痕迹,霍免也没有听到声音。
  如果这是她家,她的爸妈和两个叔叔,肯定比她先过来了啊……
  霍免满心困惑,不死心伸手推了推门,没有推动。
  锁着的。
  “小免。”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霍免吓得一抖。
  手里的存钱罐没抓稳,“吭”地砸向水泥地。
  年代久远的塑料不经摔,霎时裂开了一个大口子……幸而里面的东西没掉得到处都是,用手扶着外壳,尚能暂时支撑它的大半部分。
  仔细一分辨霍免才反应过来,声音是从背后来的,不是从屋子里。
  是刘学磊。
  他从她身后的楼梯下来,看见霍免的背影就叫了她。
  “刘伯伯,是你啊!”
  霍免搭着话,迅速从地上捡起猪猪罐里掉落的东西。
  硬币!纸币!
  钥匙?纸条?
  ——原来存钱罐里有存钱啊,还好没有当垃圾扔了。
  没有细想,她先将散落地板的东西塞进口袋,再把伤痕累累的猪捧起来。
  “小免,你怎么会在这层?你们住楼上的呀!”
  刘学磊顺手接过小姑娘拉着的大行李,带她往三楼走:“我们还想着回去叫醒你,你来了正好。”
  “嗯,我醒了看你们不见了,就来找你们了。”
  跟认识的人在一起,霍免的心情轻松不少。
  脑子里还未成型的胡思乱想,立马被她抛到了脑后。
  渐近三楼,周遭一下子有了人气,能听到她爸妈和赵叔叔的讲话声音。
  陈爱娴看到霍免,多稀奇似地招呼霍强过来:“快看快看,我们家的猪终于醒了。”
  霍免驳道:“就小小休息一下而已。”
  “啧啧,”霍强跟着陈爱娴一起笑她:“我们东西搬上搬下都没吵醒你,车里那么吵你也能睡,真的是猪。”
  嫌霍免被糗得不够狠,刘学磊接着补充:“我刚才下去看到小免……她走错楼层了,在空房子前东张西望。”
  “哈哈哈,”陈爱娴笑声更大:“霍强你改天有空,带猪去医院看看脑子吧。她在车队住到七岁呢,怎么连楼层都给忘了。”
  “不算忘记……”
  霍免为自己地解释:“我是看那家的门,感觉很眼熟,就多看了几眼。”
  她的意思是,她其实在随便逛逛,看看风景,并没有走错。
  “切,这栋楼就住我们一户,你多看几眼,还能给你看出花来?”陈爱娴毫不留情地揭穿她。
  “额……就住我们啊?”
  死鸭子嘴硬,霍免只好说:“我哪知道!我看那家人的家具好像还在呢。”
  这句话不知哪里有问题。赵远和刘学磊听完后停下手里的活,两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不可能,”刘学磊皱起眉:“这里荒废很久了。”
  “你说的是楼下的哪户?”赵远的语气也变得严肃。
  看风景是假,看到家具是真。
  霍免见两位叔叔如临大敌的样子,老老实实地交代:“红色木门的那家。”
  霍强最快反应过来:“小免是不是说的老尤家啊?”
  “哦哦,老尤!”
  尤家?尤谙嘛,陈爱娴很熟的。
  “那家有一个漂亮得像女娃娃的男孩,你们记不记得?”
  霍免真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啊……
  怎么又是尤谙,还错把他家当成了自己家……她有预感,陈爱娴刻意这么描述,是想趁机再爆她一个黑料!
  她都看见陈女士给她挤眉弄眼了好吗!
  “有点印象。”
  不同于他们一家三口之间打打闹闹的气氛,刘学磊的神色不太对。
  “那个男孩……后来也失踪了吧?”
  ——也?
  ——失踪?
  霍家的三人面面相觑,明显一头雾水,没听懂那是什么意思。
  赵远听懂了。
  “不是失踪,”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赵远沉声道:“说的是老尤家的话,他家的那个孩子死了。”
  “死……死了?”
  陈爱娴瞪大眼睛:“真的?”
  赵远点点头,很是肯定:“嗯,死了。”
  时隔多年,第三次接触尤谙这个名字是他的死讯。
  对于霍免,是一场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闲聊时,大人偶然向她提及。
  ——真遗憾,太悲伤了。
  她这么想着,却完全不知道该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没有哭的立场,也没有哭的情绪。
  后来他们讲着讲着又聊到别的话题,仿佛那个男孩的死亡只是一则过期的新闻。
  他也的确是。
  那么,陈爱娴以后不会再提及与尤谙有关的话题,她不会被笑了。
  想到这里,霍免的心情仍旧没能缓过来。
  虽然这种不重要的事除了她和她妈已经没有人记得,隔得太久,霍免自己都差点快忘了——尤谙是她的初恋啊。
  这辈子,她最早喜欢上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你们:小树枝扔了2个地雷,水晶虾饺皇扔了1个火箭炮,以实玛利扔了1个地雷,扶苏扔了1个地雷


第3章 钥匙
  傍晚,霍免是最后一个去洗澡的。
  车队的临时休息所,每户没有独立的浴室。要洗澡得走到一楼,淋浴房在车队仓库的后面。
  热水壶里装了刚烧的热水,陈爱娴把它和水勺一起放进大水桶。
  未免自己女儿连淋浴房没有水龙头的事都忘记,她细心跟霍免交代:“淋浴房对面有一口水井,你打水上来后,兑着水壶里的热水,看温度合适了再洗。”
  霍免点点头,拎上水桶出了门。
  七岁离开车队,现在她十六岁,在有热水器、花洒的地方生活了那么久,身体却没有忘记这里。
  霍免流畅地打了一桶井水,掺着热水倒进她的大桶。
  淋浴房它叫淋浴房,实际上不过是用水泥砌出的一个空间,不供水、没电灯,它简易得连天花板都没有。
  在这里洗澡,霍免不自觉地洗得很快。
  第一个原因当然是不方便;第二个原因是从前的习惯使然。
  以前住在这里,一栋楼共用一个淋浴房,大家要排队洗澡。
  她傍晚和尤谙从幼儿园回来,就一起拎着水桶过来占位置。位置排到了,大人也差不多在家把晚饭煮好了,吃饭前下楼来,带他们进去洗澡。
  大家都等着,所以洗得慢了,排队的人会有意见,在外边吵吵囔囔地问:“怎么这么久?什么时候好?”
  尤谙常常洗澡洗得太慢。
  外面的人催得狠了,霍免就探个脑袋,偷看一眼尤谙快洗完没有。
  “你们不要着急!尤谙头发洗好了,现在在洗屁股,很快就好了!”
  “尤谙在穿衣服了,尤谙,要不要我帮你扣扣子呀?”
  这样的进度反馈,不仅能稍稍压下抱怨的声音,更重要的是,能加快尤谙的速度。
  他脸皮薄,被她一看,羞得赶紧想把衣服穿好。
  白白的皮肤,粉粉的脸蛋,漂亮小男孩出浴后做的第一件事总是——拿他的拳头轻轻锤一下霍免。
  霍免对他这个行为一直很不理解。
  他在跟她生气吗?可是,锤得一点也不痛。
  尤谙啊……
  叹了口气,霍免拿浴巾擦干身上的水,换上一套新衣服。
  一整天出太多汗,穿来的衣服全部得洗了。她拾起脏衣服,将裤子口袋里的东西清出。
  ——旧版的硬币纸币,纸条和一把钥匙。
  对了,今天不小心摔裂了存钱罐!
  把脏衣服丢进水桶,霍免边擦头发,边展开纸条看了看。
  时间太久,纸条上的东西淡得完全无法分辨原形。
  唔,还有钥匙。
  回家路上,霍免一手挎着水桶,一手拿着钥匙分辨,努力从记忆中搜寻出来,它是用来开什么的。
  钥匙是朴素的银色,大小看上去像门钥匙。
  门钥匙?和她手里,用来开自家房门的那把明显不一样啊。
  那么是哪里的门?
  存钱罐内的东西是七岁以前的……
  教室门?不对。
  爷爷奶奶家的门?不可能。
  七岁的自己有开什么门的需求吗?
  或者,备用钥匙?
  总觉得大人不会给她钥匙,因为她肯定会弄丢的。
  太阳落山,天色越来越暗。
  霍免把钥匙揣进口袋,决定不想了,反正她也想不起来。
  回家时路过二层。
  听到尤谙的死讯之后,再见到那扇红木门,霍免觉得它红得有些阴郁。
  夕阳中,凝结的色泽像极凋零的枫叶。
  它被一场骤雨打落,之后无能为力地苍老,无能为力染上本不属于自己的泥泞。
  望着望着,她忍不住走近门前,又仔细看了一眼窗玻璃上被擦出的印记。
  ——确实像有人用手指擦出来的。
  定睛一看,霍免惊讶地发现那个印子不是在窗户外面的。
  它在窗户里面……也就是说,里面的人,不久前擦了一下玻璃?
  霍免抖了抖身子,感到自己得出的这个结论着实诡异。
  她瞎猜什么呢,赵叔叔他们都说了,这边很久不住人了。
  况且房门都锁着啊……
  咦!
  霍免的目光被门锁的颜色吸引。
  锁是很常见的那种锁,最朴素的银色。
  ——和她手里那把钥匙的颜色,一模一样。
  难道……
  她的举动,源于一种莫名其妙的预感。
  鬼使神差地,霍免将钥匙对进了锁孔。
  她眼看着它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一寸一寸慢慢地没了进去。
  ——分毫不差。
  钥匙往右一旋。
  “咔嚓。”
  沉重的,叫人惊惧的开锁声。
  门开了。
  不知从哪里,抖落下厚厚尘埃。
  天空中最后一抹余晖彻底隐没,黑夜来临。
  视线所及之物,褪去原本的颜色,搅作一团,浸于模糊难辨的阴影里。
  正对大门的,是一张祭台。
  霍免心惊胆战地走过去。
  祭台中间摆放着相框,照片里是个孩子。
  这里太黑了……
  极度昏暗的光线只能看清轮廓,小孩脸上的表情,大约是笑。
  后背爬上一股森森的凉意。
  盯着那张稚嫩的脸,她脑海中却浮现出一个成年男人泣不成声的模样。
  男人的眼里蓄满泪水,眼眶一圈全红了;淡淡的泪痣更衬得那张脸风情万种,他美丽得,好像志怪故事里描绘的,会吃小孩的坏妖精。
  “兔子!兔子!”
  “你相信我啊!”
  指尖缠住她的衣角,拼命想往她怀里钻。
  她推开,他就缠上来;推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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