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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鸾霜微微一笑,将伙计的话一字不差地翻给林熠听。
林熠也笑了。不过,他堂堂圣教教主,如果听说有一群维兀国王近身武士盯上自己,就被吓得落荒而逃,此事传扬出去,影响面太广,林熠一口饮了杯里的云石佳酿,朝伙计摆摆手道:「你放心,我就怕他们不来。」
伙计见林熠摆手,再看他稳笃笃屁股也不抬一下,明白过来自己的担心即将发生。其实,他并不是真的担心林熠会有什么三长两短,而是稍后动起手来,他做工挣钱的这间茶馆,还不给维兀国武士的刀枪剑戟砸个稀巴烂?
雁鸾霜抿了口酒,望着手中的大茶碗问道:「林兄,你真的要等?」
林熠又斟满一杯酒,轻松笑道:「雁仙子不妨猜猜,我在这里等谁?」
雁鸾霜摇摇头道:「林兄相识满天下,今次又是聚众东来要与无相宫一战,我岂能猜到?」忽地明眸一闪,微笑道:「有了,其他人不必林兄等,但有一个人,必须等,宫里的那个人?」
林熠轻笑道:「天宗仙子即便跳进酒池也照旧清醒,果然一语中的。」
雁鸾霜放下酒杯,悠悠道:「他会来么?」
林熠笑道:「我先礼后兵请他喝酒品茶,若是还不肯赏脸光临,那也没法子。」
这时,茶馆里聚集的人散了大半,剩下一堆是好奇心严重,等着想瞧稍后热闹的人。一个仆从打扮的老翁垂手步入,瞥过雁鸾霜的眼神里略略露出诧异,而后走到林熠身侧低声道:「启禀教主,小公主和邓宫主有消息了。」
林熠「哦」了声,语气里抑制不住一缕急迫道:「他们在哪里?」
老仆回答道:「大约一个多时辰前,小公主被大般若寺的盘念方丈擒去,邓宫主孤身一人追了下去;盘念方丈放出话来,今夜子时在城东二十八里外的白桦林相见。此事由邙山双圣报知,应该不会有假。」
林熠「嘿」了声,低低道:「大般若寺盘念方丈─」
雁鸾霜秀眉轻蹙讶异道:「盘念大师擒下纤盈姑娘?怎会如此?」
林熠道:「既然猜不透,那就去白桦林,届时答案自能揭晓。」
他吩咐老仆道:「通知仇副教主,勿要轻举妄动,一切按原定计画行事。另外派出离火部飞羽旗追索邓宣的下落,万不可大意。」
老仆躬身应了,消失在门外。
雁鸾霜唏嘘道:「若非亲眼目睹,谁能相信,昔日身居雍野四大长老高位之一的叶幽雨,竟会落拓至此。」
林熠缓缓道:「有时候,一个人的命运,只在一念之间就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我们改变不了命运,那就只能去改变自己。」
雁鸾霜举碗道:「为林兄的这句至理名言,咱们干了。」她的樱唇在碗缘轻轻啜饮而尽,秀雅的玉颊上升起一抹动人心魄的酡红,烛火映照里更增妩媚。
林熠的眼中,闪过一剎那的星光,尽管瞬息即灭,却是为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风姿怦然而动。
这是雁鸾霜第一次以女装出现在他的面前。以往数次会晤所见的,都是她一袭青衣文士的男子打扮,虽也倜傥潇洒,却少了女性本有的轻美娇柔、荡心动魄之感。
若论容貌之美,气质之雅,亦唯有曾经与自己心意交投,而今生死未卜的容若蝶,能与她春兰秋菊一争长短。
念及伊人,林熠的心痛到极点,狠狠将满满一碗酒灌尽。酒入愁肠,喉咙口火辣一团,心也似要烧了起来。
雁鸾霜幽然道:「这是你我第一次坐下来喝酒吧,希望不会是最后一次。」
林熠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道:「听雁仙子的口气,似乎并不看好林某。」
雁鸾霜问道:「假如别哲法王拒不放人,林兄打算如何应对?」
林熠眼睛一抬,凝视雁鸾霜道:「雁仙子的言下之意,若蝶现在还安然无恙?」
雁鸾霜点了点头,回答道:「容姐姐只是被软禁在天地塔内,尚未遇害。由于近日唐纳古喇冰川融化,洪水泛滥成灾,秘宗上下惊疑不定,都以为这是囚禁容姐姐,触怒佛祖的征兆,故而暂时停止了进一步的动作。」
林熠似松了口气,尽管他通过各种渠道打听到容若蝶目下状况的情报,但这消息出自雁鸾霜之口,当是确凿无疑。
雁鸾霜轻轻道:「林兄好像还没有回答我刚才提出的问题?」
林熠毫不犹豫道:「以雁仙子的睿智,应该能够预知,又何必要我说出来呢?」
沉默半晌,雁鸾霜徐徐道:「看来中土魔道与西域秘宗间的一场恶战,已无可避免。」
林熠沉寂的星目里,蓦然爆出一团坚毅而自信的光芒,沉声道:「他要战,我便战!」
雁鸾霜注视着他轮廓鲜明,经历风霜洗礼而更加坚定从容的面庞,无由地心弦颤动,低低道:「林兄可知,非但大般若寺的盘念大师已到了圣城,敝宗的雪宜宁长老和卓方正卓师兄亦将不日赶到。」
林熠听了仿佛是无动于衷,眉头也不抬一下,只淡淡微笑道:「怎么,天宗这次要直接插手此事,林某真是不胜荣幸。」
雁鸾霜的眼中泛起一层迷雾般的朦胧,连同她的心思一起隐藏,沉静说道:「敝宗戎宗主与别哲法王乃百多年的至交,贵教此次大举进军西域,雪长老与卓师兄奉戎宗主之命前来,只为调和两家争端,寻求解决之道,倒非一意与林兄为敌。」
林熠的唇角掠过一抹讥诮,说道:「要是调停失败,贵宗自然是要襄助秘宗一臂之力,先对付我这无恶不作、令正道各派如芒在背的大魔头了,是也不是?」
雁鸾霜没有回答,对着林熠的视线,她亦不晓得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林熠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冷冷笑道:「在贵宗和大般若寺,乃至中土正道八大名门的心目里,若蝶不过是个逆天宫孤雏,不值一提的小妖女而已,当然也就犯不着为她得罪实力雄厚的西域秘宗。
「反倒可以乘此机会与别哲法王联手,将圣教与魔门诸宫尽数围歼于异域,正可换得中土之太平,对也不对?」
雁鸾霜答非所问道:「雪师叔是敝宗八大首席长老之一,已多年不涉尘世,修为超凡;卓师兄则是戎宗主的关门弟子,是我观止池年轻一代中出类拔萃的俊杰人物。林兄若是碰上还需多加小心,如果可以,最好双方不要翻脸。」
林熠乍听雪宜宁之名颇觉耳熟,这时霍然想起这天宗首席长老,不正是与北帝雨抱朴曾有旧缘的那位?当年在筑玉山时,容若蝶还曾托雁鸾霜转交过一份信函给雪宜宁,自己却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这回终于要碰面了。
他目光炯炯对着雁鸾霜,低声问道:「那你呢,你又是为何而来,作何打算?」
雁鸾霜平静淡雅的玉容上,浮现起一缕矛盾之色,这已是今夜第二次她难以回答他的问题,唯有低语道:「再过三个月,小妹入世修行的时限便将届满。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林兄的机会。」
林熠碗中的酒忽地微微晃动,涤荡涟漪在烛火里闪烁不定。他叹了口气,苦笑道:「我实在不该问你这个问题,是我错了。」
两人相对无言,林熠一碗接一碗喝着闷酒,囊中的云石佳酿顷刻空了多一半。
雁鸾霜却对着桌上的烛台托腮凝眉,无语出神。过了许久,她忽然轻声说道:「我会帮你救出若蝶。林熠,你明白么?这无关我师门的意志,也无关正魔两道的恩怨是非,只是我想帮你;希望,你不会拒绝。」
林熠放下手中的碗,近在咫尺的她,眼神里分明有一丝异样的东西,虽然隐藏得很深,可他仍然捕捉到了。
不知为何,他的回答是:「鸾霜,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只是我和别哲法王之间的问题,我希望你能置身事外。」
雁鸾霜静静道:「身在红尘,事难由己!」
林熠伸出手,十指交叉轻轻握住她的柔荑,却毫无亵渎之意,微笑道:「鸾霜,不妨我们再做个约定。等我救出若蝶之后,便和她一起再来找你共饮一杯,就算在回返观止池之前,为你送别。」
雁鸾霜迟疑了一下,反握住林熠充满力量与信心的大手,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一言为定。」
林熠洒脱笑道:「说定了。不过这次你无需再像上回那般折返空幽谷,兼程千里为我取来百花仙酿。」
雁鸾霜慢慢地挣脱林熠的手,朱唇逸起一缕微笑说道:「还好我就要回返观止池了,否则再和你相处下去,想不做酒仙可就难了。」
林熠哈哈一笑,门外马蹄声响由远而近来得好快,怕不下三十多骑。到得茶馆门前,众骑士翻身下马,各抄兵刃,将门口堵得水泄不通。
那个出头第一、挨摔第一的虬髯武士,手持短戟,纵声叫道:「中土蛮子,有种的滚出来再打一场!」
林熠把最后一滴酒倒进嘴里,喃喃道:「也该来了。」站起身扔了一锭银子在桌上,伸臂让小金跃上肩膀走向门口。
「林熠!」雁鸾霜在他的身后唤道。林熠一怔回头,就听她说道:「这些人只是些寻常武士,制服了就是,莫要伤了他们的性命。」
林熠自嘲地笑了声,道:「难道在你的眼里,我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
他大步走出,众武士往后退出一片空场。
仗着人多势众,虬髯武士僵直着舌头叫道:「喂,报上你的姓名,我阿里不花将军戟下不杀无名之辈。」
林熠冷冷道:「只怕报出来诸位就不敢和我玩了。」
阿里不花哈哈大笑起来,狞声道:「大言不惭的家伙,你敢坐在这儿等我们回来,也算是条汉子,给爷爷我磕上三个头,今天的帐就算一笔勾销。」
林熠漠然扫视周围三十多名气势汹汹的维兀国王近身武士,皱眉道:「你就带来这点人?」
阿里不花身旁的一名年轻武士高呼道:「不知死活的家伙!」双手振动长枪刺向林熠胸膛。
林熠见他这一枪准狠兼备,颇具几分气势,在寻常武士之中也算得身手不错,难怪敢头一个冲将上来。可惜,他招惹谁不好,偏偏要来招惹自己。
他心里一声苦笑,也不晓得到底谁才是不知死活的家伙,当下身形转动,顺着枪杆欺近到那武士面前,左手轻轻地在他腋下一抬道:「朋友,上去吹会儿风凉快凉快吧。」「忽」地一声,将对方百多斤重的身躯扔上了对面的屋顶。
阿里不花先前没被白摔,至少增加了经验,见状呼喝一声,招呼同伴拥将上来。数十件寒光闪闪的兵刃围着林熠周身招呼,像卷银白雪团将他裹了进去。
雁鸾霜这时已站到门边观战。只见一群人中不断有人影飞出,被远远抛到两边的屋顶上,喀喇喇作响。这些上房武士的经脉俱被林熠用真气震闭,一时半会儿全身酸软,再使不出丝毫力道,或趴或躺,晾在屋顶上欲下不能,只得鼓动口舌继续作战。
三十多个武士,眨眼工夫,便只剩下阿里不花一人拼命挥动短戟护住周身,目的是不让林熠接近自己,嘴里兀自不住呼喝。
林熠气定神闲抱手站在一边,仔细地观赏着他的一招一式。
阿里不花又怒又怕,护身的短戟不敢停下,片刻已是气喘如牛,汗如浆下。
雁鸾霜看得不忍,出声劝阻道:「林兄,放他们去吧。」
林熠笑道:「是他自己喜欢跳舞,可怪不得我。也罢,就不等他谢幕了!」身躯一闪,探手拧住了对方的两个招风巨耳。
那位阿里不花将军十六岁从军,马上步下功夫样样娴熟,被誉为维兀国三大勇士之一,深得国王恩宠。孰知他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将出来了,一双短戟从未舞动得如此风雨不透,可是林熠的手臂依旧轻轻松松探了进来,左右两耳火辣辣地就是一痛。
紧跟着身子宛如陀螺飞旋,不由自主凭空飞起,朝后方转着飞跌而出,如此横空掠出约有七八丈远犹未落地,阿里不花已被转得头晕脑胀、满眼天星,浑不知身在何处。冷不防脖后的衣领一紧,似被人用手硬生生拿住,定在了半空。
阿里不花又气又羞,不管三七二十一挥舞短戟大骂道:「小崽子,老子与你拼了!」
身后之人也不生气,柔声道:「阿里不花将军,只怕你骂错人了。」掌心透入一股温润雄浑的真气,阿里不花顿时如饮甘霖神志一清,身子也被放了下来。
他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呆呆地回转过头,只见身后伫立着一位身着白色法袍的僧人,正向他含笑相望。
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阿里不花吓得满身冷汗,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埋头就叩拜道:「小人叩见大法王,小人叩见大法王!」
那些被林熠扔上屋顶的维兀武士,也恢复了稍许气力,顾不得扑上去找他算帐,尽皆忙不迭地一路滚爬匍匐到白衣僧身前,齐声叩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