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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碟-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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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无法回头,唯有一直走下去。”
    曹彬同情的拍拍林熠肩头,道:“我明白你心里的感受,只叹无法为你分担。林兄弟,愚兄平生没有服过谁,但对你别无二话。今后水里火里,任凭驱使,只要你不嫌弃我修为低弱就成。”
    林熠道:“可惜大哥根基已定,小弟又不能私自将昆吾派的心法传授。”
    曹彬泰然笑道:“林兄弟真心待我,愚兄已经很知足了,何况你已经送我那么多宝贝。为人怎可贪得无厌,索取无度?”
    林熠眼睛亮了亮,忽然道:“大哥,我有一套身法,并非来自昆吾派,或能拿来与你切磋。”
    他暗想雨抱朴传授自己的“手舞足蹈小八式”里,蕴含着一套完整的“幻空身法”,不需过多讲究真气运行,曹彬也许能学着三四成的真髓。尽管不足以一跃成为正道高手,可行镖保身应绰绰有余。
    曹彬一摆手道:“林兄弟,这……如何使得?”
    林熠微笑道:“身外之物而已,大哥何必在意?这几日小弟就将它整理出来,乘着开坛炼符前授予大哥。不过,大哥切勿将这套身法教给衡儿。”
    他见曹彬神情微微一愕,解释道:“衡儿与大哥的情形不同。他初学太霞心法,根基尚浅,还来得及改弦易辙。我会亲自将这套身法配合上乘的炼气心法传授给他,只是这么一来,他就不能完全算作太霞派的弟子啦!”
    曹彬一言不发,深深一躬到地,道:“林兄弟,今后衡儿但有半点小成,皆是受你所赐。我会教他视你如师如父,永无违拗。”
    林熠扶起曹彬,笑嘻嘻道:“我既是干爹,又是先生,可不是如师如父么?”忽然鼻子用力嗅动,往东厢房望去道:“好香的松雪老窖,我怎么突然觉得饿了?”
    曹彬大笑道:“你不是饿了,是馋了。走,兄弟,咱们喝酒去!”
    这顿酒两人喝得酣畅淋漓,若非不敢耽误林熠疗伤,曹彬定还要拉他秉烛夜话。林熠回到自己住的小院,洗漱完毕打发走孙二后,关起门进了卧室。
    他熄灯上床却不入睡,双腿盘坐在床板上,开始捉摸如何将幻空身法从手舞足蹈小八式里演化出来,变成一套适合曹彬父子施展的完整身法。
    这事说来简单,其实无异于另起炉灶,自创一脉。对林熠这样年不及弱冠的少年来说,冲击这样一项创举,全赖其本身智慧过人,勇气可嘉。
    而能将灵感与热情融合于一身者,往往能独辟蹊径。但最终是否果真能闯出一番天地,除智、勇兼备外,起决定因素的,应是百折不挠的毅力与恒心。
    好在幻空身法毕竟有章可循,林熠又曾与雨抱朴切磋数日,得其倾囊而授获益匪浅,故不至于毫无头绪。
    他为难的是曹彬父子根基浅薄,较之昆吾派平常的二代弟子尚有不如,幻空身法中许多精妙深奥的招式,都受制于此无法施展。
    他心里苦笑,自己真气淤塞,目下的功力剩下不到两三成,与曹彬的情况大致相符。倘若这套完整独立的幻空身法果真能创制出来,受益之人自己应是第一个才对。
    林熠凝神冥想,渐渐进入空明忘我的境界,脑海浮现起一式式幻空身法,就宛如从手舞足蹈小八式中剥离出的碎片,晶莹闪亮却无法编织串连。
    这些身法招式,无不需要配合手舞足蹈小八式的神形真髓,恰似水乳交融,一旦分离便灵性骤灭,怎么组合、怎么别扭始终成不了章法。
    这也难怪,林熠所修习的幻空身法,乃北帝雨抱朴耗费十八年心血,在老的幻空身法基础上去芜存菁,凝炼入手舞足蹈小八式中。
    其动静奥妙、虚实变幻,实到了增一分则溢、减一毫则涸的无上境界。论聪明应变林熠纵属一流,但短时间内想在其中有所作为,谈何容易。
    也不晓得过了多少工夫,他脑子里越想越乱,只觉得无数人影纷繁复杂的上下前后翻飞轻舞,根本不能整理出一点头绪来。反而头脑昏昏沉沉,难受欲呕。
    然而他心志极坚,更想到自己对曹彬拍了胸脯,数日后定要有一套精妙的身法招式相授,岂能食言?
    雨抱朴已把颗颗珍珠奉献于前,自己难道便无法有所超越,找寻到一条珠链将它们合为一体,浑然天成?
    他杂念一起,灵台立时失守,“哇”的喷出一道血箭,直打到对面雪白的墙壁上。可这口血一喷,胸口也随之一清,心中灵光乍现,重重一拍床板,险些将它震塌。
    林熠顾不得这些,自言自语道:“珠链、珠链─”脸上喜色越来越浓,暗骂道:“笨,竟走了老大一段弯路。仙家绝学暗合天意仙心,万变不离其宗。我舍本逐末,岂不笨到家了?
    “雨老爷子曾说过,幻空身法脱胎于奇门遁甲中的九宫、六仪、三奇之学,只要能把每一式身法的渊源寻到,合上九宫、六仪、三奇的变化脉络,自能水到渠成。”
    原来奇门遁甲中自古便有“九宫、六仪、三奇”之说,用以测算天意,预知将来。所谓九宫,乃洛书与八卦相融,以中宫之数为五,寄于坤宫。
    如此依照次序,便是一宫坎居北,二宫坤居西南,三宫震居东,四宫巽居东南,五宫中寄于坤,六宫干居西北,七宫兑居西,八宫艮居东北,九宫离居南。
    其后再以六仪戊、己、庚、辛、壬、癸之序与日、月、星三奇之变排局布阵,形成一座生生不息、变化万千的奇妙法阵。
    林熠心灵福至,顿悟到其中精髓,譬如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出一条康庄大道。他心无旁骛,着手破解暗藏在手舞足蹈小八式里的每一招身法,将其推理演算,回归于奇门遁甲的变化之中。如同按图索骥,逐渐有了眉目。
    但奇门遁甲之学深奥渊博,而雨抱朴取之以精华片断的身法要破解开来,当中过程艰难复杂可想而知。
    林熠神游虚空,思远万古,不断的周天演算,应证演绎两者本源,一夜之间也仅仅完成手舞足蹈第一式的小半。
    天色微明时,林熠睁开眼睛,出奇的没有感觉到丝毫疲惫和不适。他尚未意识到,就在自己破解推算幻空身法的同时,体内的太炎真气也油然流转,遵循着主人那点先天灵心汩汩绵绵消融淤塞,游走经脉。
    其实对于林熠本身更加重要的,当是他循着雨抱朴的足迹为曹彬父子殚精竭虑创制身法的时候,自己灵台深处对于天心的领会与体悟,也无形中不断增长突破,悄悄跨越到一个崭新的境界。
     
   
第二章授课


    
    林熠下床推开窗户,屋外大雪已止。天地白茫茫一片,清新幽静,微露的晨曦透过对面的屋宇照进窗棂。
    他默默想道:“这套幻空身法经此整合,该有一个新的名字,也免得露了雨老爷子的底。”
    略一沉吟,“奇遁”二字浮上心头,林熠一拍窗棂低声自语道:“就叫这个名字,脱胎奇门遁甲之学,而得飘逸之术,顾名思义再好不过。”
    他目光扫到墙壁上刺目的血迹,拿起桌案上最大号的毛笔,润足了墨汁,在宣纸上刷刷刷写下三字,条幅贴上墙刚好遮掩住那滩血迹。
    “圣贤居”,林熠眯着眼欣赏自己的大作,口气不小,字却写得四平八稳、平庸无奇,不过与那迂腐固执、自以为是的钱老夫子倒是很般配。林熠点点头,应该不会有人会对这几个字有任何兴趣,更不会从笔迹里看出破绽。
    忙完这个,林熠施施然步到外屋叫来孙二。孙二端来了林熠的早点,竟又有一壶温好的酒。
    他瞧着林熠自斟自酌、怡然惬意的模样,心里道:“什么文圣门人,整个一酒鬼。今日就要给少爷、小姐授课,打死老子都不信他能强过以前的几位先生。”
    林熠好像看出孙二的心思,慢吞吞放下酒杯,问道:“今日起老朽要给孙小姐与孙少爷授课了吧!怎不见他们两个前来问安?”
    孙二答道:“瞧这天色,也该来了。”
    话音未落,曹妍从院外走了进来,入屋向林熠行礼道:“学生给先生请安。”
    林熠问道:“为何不见孙少爷,他到哪里去了?”
    曹妍嗫嚅道:“小弟昨天掉进荷花池中,今日一早就发起了高热,不能起床。他托学生向先生告假一天,请先生恩允。”
    林熠一翻白眼道:“高热?那老朽该亲自去探望才是。请孙小姐前头带路。”
    曹妍连忙摇头道:“不是高热,只是偶染风寒而已,睡上一觉就好,岂敢劳动先生大驾?”
    林熠怫然道:“妍儿何出此语?学生染病,为师焉能不前往探视?”
    曹妍推托不过,偷偷向孙二使了个眼色,孙二会意说道:“先生,小的先告退。”
    林熠挥挥手,孙二退出屋子,一路小跑进了对面院子,远远就望见曹衡正指挥两个丫鬟,把支大扫帚插在雪人身上当作武器。
    原来曹彬夫妇一早就出门办事,曹衡如脱缰野马没了管教。他晨起练功完毕,也不理曹妍的劝说,拉着丫鬟玩起了雪。
    孙二见状赶紧气喘吁吁叫道:“孙少爷、孙少爷,不好了!”
    曹衡一愣,问道:“孙二叔,什么不好了,是我爹娘回来了么?”
    孙二摆手道:“不、不是,是钱老夫子听说你病了,要来探望。人马上就到。”
    曹衡一挺小胸脯道:“他要来便来,本少爷还会怕他?”
    孙二道:“孙少爷自然不会怕了这个木头秀才,可需小心他回头告诉大爷。”
    曹衡一惊,想起钱老夫子耷拉的三角眼,透着几分阴阳怪气,指不定真会告自己的黑状,慌道:“那怎么办?”
    孙二道:“当然是赶紧回屋躺上床装病。只要过了这一关,孙少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曹衡看看堆了一半多张牙舞爪的雪人,扫兴道:“这个臭老头,总和本少爷过不去。”就听到院子外面曹妍大声说道:“先生慢慢走,小心路滑。”
    曹衡拖着两个丫鬟回身往小楼冲去,边跑边低声道:“快,帮我装病!”
    孙二笑着在外望风。
    曹衡风风火火奔进卧室,小丫鬟七手八脚替他脱了外衣、靴子,又把被子铺开。小家伙哧溜钻进被窝,嘴里叫道:“火盆,火盆挪过来,放下帐子。”
    刚收拾停当,曹妍引着林熠推门而入,丫鬟施礼问安道:“孙小姐,钱先生!”
    曹妍朝帐子里面叫道:“小弟,钱先生看望你来啦!”
    帐子里,曹衡用比昨天还虚弱颤抖的声音道:“多、多谢先生,恕学生不能起床行礼。”
    曹妍心下暗笑,恭敬道:“先生,屋里空气污浊。小弟的风寒万一沾染到你可就糟啦!不如学生领您到楼下小厅里稍坐?”
    林熠摇头道:“不妨,看来孙少爷病得不轻,可有去请本城的大夫诊断?”
    曹衡回答道:“一点小病,只要睡上一觉就能退热。衡儿不敢惊动爹娘去请大夫,倒烦劳先生关爱。”
    林熠扯着嗓子道:“这怎么成?所谓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防微杜渐才是正理。好在老朽粗通针石医药之学,便为孙少爷看上一看。”
    曹衡大吃一惊,忙不迭道:“衡儿的病不碍事,不敢有劳先生诊治。”
    林熠道:“举手之劳,孙少爷不必在意。”迈步走到床前,伸手揭开帐帘。
    曹妍暗暗叫苦,钱老夫子只需一见曹衡生龙活虎、红扑扑的小脸蛋,这戏就穿帮了。
    孰知帐帘掀开,却看不到曹衡的脸,敢情这小家伙见势不妙,先一步把脑袋缩进被窝里藏了起来。林熠一怔问道:“孙少爷,你的头怎么埋在被褥里?”
    曹衡瓮声瓮气回答道:“衡儿怕冷,不敢把头露在外面,请先生见谅。”
    林熠道:“嗯,不妨。请孙少爷伸出左手,老朽为你切脉。”
    曹衡无可奈何从被角里探出左手。林熠伸指搭住脉门,奇怪道:“孙少爷,你身上好像不怎么发烫啊?”
    曹妍赶忙道:“启禀先生,小弟内热不散,寒毒积郁体内无法散发,所以才会这样。等过一阵子寒毒发作出来了,只怕会比火炭还烫手。”
    林熠装模作样瞑目捻须道:“话虽如此,但孙少爷的脉象平和强劲,似乎─”他的话刚说一半,曹衡的脉搏跃动突然加速,毫无规律的一通乱跳。
    林熠哑笑不止,心道:“好小子,居然用真气搅乱脉象。好,你既存心装病,我若不配合到底,岂不显得做先生的太无趣?”
    他“咦”了一声,收回右手煞有其事道:“果然病得不轻,要立刻诊治不能延误。”起身走到书案前研墨提笔,说道:“老朽开一张方子,请孙二赶紧抓药熬上,即刻令孙少爷服下。三帖之后,病情当有好转。”
    他端端正正的写了十数味草药,尽是黄连、杏仁等之物,服之无害只是剧苦而已。
    曹妍没想到新来的先生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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