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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碟-第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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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揽月徐徐道:“我和他有一笔旧帐要算,而他盼着这一天也同样很久了。”
    “你不觉得奇怪么?孙二被掳,这事原本至多是金牛宫的人知晓,可现下五行魔宫的各大高手纷纷现身,涟州城内外风起云涌,等来的可绝不单止墨先生一人而已。”
    公揽月笑道:“呵呵,世上多有有心人,把局势搅乱方能从中渔利,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林熠道:“这么说来,该不是公老头你所为了,那又是谁?”
    公揽月道:“管他是谁,来的人没一个是安好心。你既然来了,就一并留下吧。想要破日大光明弓和下半部《幽游血书》么,先过了这条甬道!”玉石镜壁上水纹光影一闪,褪淡而去。
    林熠急忙叫道:“喂!公老头,等一等,我话还没说完呢!”可他喊了半天,玉壁上静悄悄再无变化,公揽月早已去远。
    下半部《幽游血书》……原来不只破日大光明弓,甚至是聂天的《幽游血书》也落在了公揽月的手中。可是这些年来,他为何不加以修炼?即使无法达到魔圣昔年的境界,也绝不至于怕了墨先生。
    还有缺失的上半部《幽游血书》又去了哪里,当日公揽月为什么没有一起盗出?
    这几个问题令林熠百思不得其解,他望了望悠长沉寂的甬道,忽然叹了口气道:“我既没想抢那破弓,又何苦闯这甬道?不如先睡上一觉,等公老头回来了,再和他好好商量,我怎么来的,还是怎么送我出去。”
    说罢,林熠真的躺了下来,把双手枕到头后,跷起二郎腿,嘴里唧唧歪歪哼不成调,若有人听到,只能奇怪为何娘胎肚里果真生得出五音不全而酷爱唱歌之人。
    过了一会儿,小调声渐停,取而代之的是林熠酣畅淋漓的打鼾声,在空旷的甬道中此起彼伏,韵律十足。
    这一睡又是个多时辰,其间他还咕哝着翻转了两回身子,调整了若干回睡姿,只差嘴角没有淌下多余的清泉流水。
    忽然玉石镜壁一亮,公揽月道:“你打算一辈子住在这儿了么?”
    林熠的呼噜打得更响,挥挥手不耐烦咕哝道:“别吵,有事回头说。”
    公揽月大怒,恨不得冲过来一把抓起这家伙扔进炼丹炉里,道:“好,咱们就试试看谁的耐性更好些!”
    林熠突然睁开眼,朝他眨了眨,笑道:“在下耗得起,你可就未必能行。”
    公揽月冷笑道:“信口雌黄!我将你扔在此处不管,过个十年再来,看你怎么跟我耗。”
    林熠好整以暇道:“在下何须等上十年,也许再有几个时辰就行。公老头莫要忘了,那位墨先生和天宗的雁鸾霜,随时会找到假山洞中剥落的符印。只要不是太笨,五行魔宫的人迟早也能寻来。
    “届时人手齐了,在下就与他们来个热热闹闹大通关,岂不是比我一个人闯关好玩省力了许多?我又何必独自一人冒险往里走呢?”
    “那老夫就先一步毁去那座传输法阵,从此再无人能进来!”
    林熠纵声笑道:“别人都不打紧,但你不怕与墨先生失之交臂么?你赌气困住我一人在此逍遥,却让苦心谋划近二十年的算盘全数落空么?”
    公揽月正欲大骂林熠,蓦地恢复慢悠悠的语调说道:“好得很,曹彬一家四口的生死你也不用管了。也罢,就由得金牛宫将他们抓了去严刑迫供,反正老夫也不怕他们能泄漏我破日大光明弓的秘密。”说着光影消失,大笑而去。
    林熠一跃跳了起来,叫道:“公揽月,你说曹彬他们被金牛宫抓去了是真是假?”
    这个问题自然没人再来回答,林熠沉思半晌,也明白公揽月的话未必是实,多半是在诈自己。
    然而曹彬夫妇和曹妍、曹衡如今不啻如暴露在狼群中的猎物,躲得过初一,也逃不过十五。
    想到这里,他已无法平服心绪继续和公揽月对耗,心中苦笑道:“死老头,成心是拿我来试验这条甬道的威力,没话说了,闯就闯吧!”
    前方的甬道有进无退,除了冲过去寻找出路外已别无他法。
    这里的所有设置,都是公揽月原本准备着用来对付那位墨先生的,却教林熠先享受上了。倘使有流风神珠在手,自然能够顷刻脱出玄映地宫,奈何此宝已交给黎仙子,远水解不了近渴。
    他振作精神,催动太炎真气护持全身。此时林熠的太炎心法已晋入“空照道心”的第四重境界,较之雨抱朴的“返虚无尘”第八重天之境,虽尚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但放诸正魔两道均不容小觑。
    他灵台空明,抱元守一,衣衫上隐约泛起一层殷红光晕,不断徐徐流转,小心翼翼的踏上第一块白玉方石。足尖落地,甬道里静悄悄没有丝毫反应。
    如此走出一丈远,依旧不见动静。林熠心头的警兆却越发的浓厚,丹田提气左手暗扣一枚璇光斗姆梭,随时准备应变。
    当他第九次将脚落在白玉方石之上,两侧的石壁上“嗤嗤”锐响,激射出纵横交错的六道银色光飙,几乎把林熠闪躲的所有角落封死。与此同时,头顶“喀喇喇”一响,劈落一束夺目的光椎。
    甬道上镶嵌的青铜油灯,齐齐“呼”的腾起一尺多高青焰,剧烈的吞吐闪烁,犹如一条条暴怒狂乱的灵蛇,扭动着躯体冲向天花板。
    这些在旁人眼中直如雷霆惊闪的飞电,在林熠灵台上清晰映射出一道道轨迹和角度。他凌空掠起,犹如箭矢朝前激射,在三道光飙合围之前的瞬间脱身而出。
    “轰─”六道光飙与上方劈落的光锥激撞一处,迸射出惊人的光焰,巨大的轰鸣在甬道里回响,仿佛头顶的玉石壁也要塌陷下来。
    林熠身形甫起,前方两侧的石壁好似立刻受到感应,一段尺许宽的墙体陡然隆隆前移,一左一右夹击过来。瞧这势头,足以把金铁碾压成一粒粒粉末。
    林熠双腿在两堵墙面上一撑,巨大的压迫力震得他一阵气血浮动,急忙吸气出掌,“砰砰”击中墙体。
    这两掌蕴含太炎真气,可谓重逾万钧,但拍在墙面上毫无反应,倒是手腕酸疼近乎麻木。
    墙体徐徐相向推进,林熠被夹在当中空隙越来越小。他临危不乱,左脚猛力一点石壁,吐出一口浊气,放软身躯,轻盈无比的贴到右侧的墙体上,“嗖”的沿着墙面朝前平移,左手的璇光斗姆梭间不容发中往上一送,刚好用两头顶住墙体。
    “叮─”锋利的梭芒紫光暴涨,右侧石壁终于禁受不住这上古至宝的反挫之力,裂出十多条细微的纹缝,墙体也同时停止了前移。
    林熠脱出夹缝,惊得一身冷汗。
    没等他稍有喘息,迎面一蓬黑黝黝的毒砂铺天盖地,充盈甬道卷涌而至,甬道里再不存丝毫藏躲的缝隙。
    他无暇思索,飞速褪下外衣挥手舒卷,“噗”的裹住飞砂,身躯被对面迫来的庞大冲力一震,撞在尚未退回原位的两堵石壁上。
    林熠运劲于背,卸去余劲滑落地面。脚下方砖突地开裂,“喀、喀!”探出两道金光灿灿的索环,把他的一对脚面扣得结结实实,严丝合缝,头顶一方巨石五雷轰顶般压落,这些机关环环相扣,一气呵成。
    而林熠双脚已被制住,再不能挪动分毫。
    林熠心知就算自己硬接住轰落的巨石,后面必然还有数不胜数的明枪暗箭等着招呼自己,至死方休。
    他一口气接连打出三枚璇光斗姆梭,“叮叮叮”脆响不断。斗姆梭破入巨石,爆射出蓬蓬夺目光雨。
    巨石下落之势不止,转眼压到林熠头顶。
    林熠双掌运起十成功力,吐气扬声轰出,伴随着一记震耳欲聋的巨响,已被璇光斗姆梭震裂的巨石,再禁受不住林熠排山倒海的掌力,支离破碎,化作无数拳头大小的坚硬玉石,漫天激荡。
    林熠双足运劲下沉,施展出“千钧坠”,两只脚齐齐下陷三寸,脱出金环。身后的石壁轰隆隆回撤,那只璇光斗姆梭随之飞回主人袖口。
    林熠喘息片刻,看看整条甬道,才走了不过十之一、二。再往前行,公揽月天才般地尽情挥霍着他的种种奇思妙想,令林熠又是头痛又是佩服。
    飞索、铁蒺藜、金钱镖、陷阱、箭雨,这些等闲机关制作大师都不屑一用的暗器埋伏,在这里却被公揽月运用得神乎其神,妙到巅毫。
    所有的机关设置,简直都如同具备灵性的活物,相辅相成,往往在林熠意料之外的某处,化腐朽为神奇。
    在他踏出下一步之前,永远无法预测将会有何种东西等候着他。而这些永远能出人意料的机关,却又显得那样有条不紊,恰到好处。
    林熠几乎是一面心里问候公揽月的长辈,一面艰难的前行。
    半个多时辰后,他走两步,退一步,方闯到了甬道的中段。可稍一不慎,方砖底下隐藏的传输法阵又被触动,倏忽将他送回原处,前功尽弃。
    林熠站在原地,望着徐徐复原的甬道,心头涌起一阵无力感。他突然涌起爆揍公揽月一顿的冲动,却晓得这不过是在痴人说梦。
    假如自己的那柄仙剑还在,或可以施展昆吾派的“青雷正心诀”,一鼓作气冲过甬道。然而现今,唯有凭藉身法修为,步步为营,像乌龟一样的在甬道间爬行。
    说不准公揽月此刻正一颗颗拨弄着他的算盘珠子,一边听着清脆的响声,一边看着自己狼狈的模样,偷偷发笑。
    好在他自幼修炼玄门正宗心法,很快灵台平静下来,目光转向石壁上兀自燃烧不休的油灯,暗暗讶异道:“这些灯……公老头是用来照明的么?”
     
   
第八章蝶现


    
    林熠重新迈动步伐,向前走出八步,身子刚好和两侧石壁上的第一对油灯持平。
    甬道如先前一样毫无动静,但只要他再往前走上半尺,幕天席地的机关埋伏立时再次齐齐袭来。
    林熠仔细观察着平静燃烧的火苗,绿色焰光猎猎轻响,好似正在向他挑衅。
    林熠双掌拍出,两道掌风左右开弓击中油灯上方。“噗噗”一响,火苗骤然熄灭,冒出几缕淡淡的青烟。
    见此情形,林熠看着灯微笑了,他试着小心翼翼的往前迈出右脚,足尖点到方砖上,果然没有丝毫的反应,公揽月精心设置的那些埋伏,都仿佛在瞬间睡着了一般。
    他正要继续前行,蓦地两侧所有油灯一起熄灭,甬道中变得漆黑一团。耳中听到公揽月的声音说道:“不错,不错,只用了半个多时辰便识破了阵眼。这条‘光暗明灭巷’就算你过了吧。”
    他见林熠用掌风熄灭去第一对油灯,索性便尽数关闭甬道机关,出声放行。
    林熠轻松大笑道:“公老头,你何必急巴巴的熄灭灯火,心疼那点油钱么?”
    公揽月哼了声,说道:“接下来的路还很长,但愿你也能笑得这般欢畅。”
    林熠大笑朝前,回应道:“奇怪了,在下笑笑也会让你觉得不舒服么?”
    说话间,他已大摇大摆走过甬道,一点也不顾忌对方会突然毁诺施出冷箭,就好像是在自家长廊里散步一样的,从容自如。
    公揽月略微缓和了些口气道:“穿过绿澜门,便是一间密闭的静室,凶险犹胜过光暗明灭巷,小子自己小心了。”
    林熠道了声“多谢提醒”,屏息运转真气护体,走进飘浮在甬道尽头的迷离绿雾。这团迷雾也不晓得公揽月是如何凝铸而成,似粘稠的汁液缓缓流转,令林熠的视线与灵觉同时失去作用。
    走出公揽月所说的“绿澜门”,前方正是一间方圆不过丈许的静室。回过头再看,绿雾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一面玉石镜壁。
    静室的四壁没有一丝缝隙,也没有出入的门户。
    巨石屋顶比甬道中悬垂得更低,距离地面高不到两丈,吸引林熠目光的,是屋顶突出的漩涡造型,和镶嵌其中的七十二片狭长耀眼的亮红色锋刃。
    在静室正中是一张红木矮几,上面摆放着一幅残局。
    棋秤右首有一个竹制棋罐,里头盛着数十颗黑子。妙的是,棋罐一边还放着杯热气腾腾的香茶,居然是刚沏上不久。
    在矮几的对面,跪坐着一尊和真人大小无异的彩木雕像,身着蓝色长袍,可惜脑袋只是一个光溜溜的大圆球,除了该是眼睛的部位嵌有一对珠子外,其他五官都不见着落。
    这尊木像的左手执着羽扇,右手悬在半空,指尖捏着一颗白子。右下角上同样也摆放着一个装盛白色玉石棋子的竹罐。
    林熠愣了愣,回头对着玉石镜壁叫道:“公老头,你搞什么鬼?学人摆摊设套么?我身上可没多带银子!”
    玉石镜壁上亮起,公揽月的光影回答道:“此静室并无出入门户,出口只在这珍珑棋局中,好好解吧。”
    林熠问道:“若是解不开又会如何?”
    公揽月的光影抬手示意上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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