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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仿佛明白了什么,悲鸣一声后奔向远方,拓跋夜说剩余人间最后的影子也彻底碎裂。
“以太人根本不可能在离去之后还滞留人偷袭拓跋夜说。”谈萧瑜情绪突然平静了下来,站起来,慢慢踱步到亭台边沿,抬起头仰望黑漆漆的苍穹:“这么拙劣的谎言,竟然也敢放出来愚弄大家,恶心……我倒很高兴。”
她扭过头来,露出笑容。
“拓跋夜说,我丈夫,一定让那群人头痛到无所不用其极,甚至颠倒黑白,来抹去他的痕迹。”谈萧瑜反倒是安慰起无比低落自责的梁左:“举世无双的将军常常很难活下去,真正让他不得不死的,大多数都是自己人。”
梁左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发现自己真的一无是处,炼狱之中只是一个可怜的逃兵,一个预备役战士,目击战友们接连被杀,自己无可奈何。
拓跋夜说,少有真正让梁左佩服的几人之一。为昆仑世界孤身陷阵,最后逃不过被自己人围杀的命运,那么到底英雄真的值得么?英雄早逝仿佛已经变成了世界上的铁律。
谈萧瑜撩起梁左的下巴,一双坚毅的眼睛看向梁左:“不要怀疑,拓跋夜说做得没错,如果因为难就退步,因为担心害怕就躲在一旁,这样的人永远无法改变时代。”
她眼里变得柔情:“我丈夫,了不起。”
“剩余的人,就靠你们保护了。”
谈萧瑜的影子在那一刹那和韦思浩重叠在一起,让梁左心中涌现出难以言喻的宿命感。
那就干好了!
成为拓跋夜说的人!
无论前面是谁,无论对手有多强,有多少,来自于外部还是内部,接过亡者手里的旗帜,牢牢插在前方,只要有旗帜往前飘扬,后来人就可以看到希望。哪怕再恐怖的地方,再绝望的深海。
痛苦和惶恐的机场里,乘务长手指上的戒指是旗帜,死战之时周奇咬牙忍耐焚身之痛保存火种是旗帜,拓跋夜说独自站出来挡在大军之前是旗帜,韦思浩肉身跨越“阶层鸿沟”以弱击强也是旗帜。
梁左感觉到他们将看不见的东西传递到了自己手中。
这是誓约之帜,勇气之旗。
在下一个继承者抵达之前,我会牢牢抓住这些东西,给那些失去希望的人、动摇的人看到。
梁左这一瞬间心中豁然开朗。
进入昆仑之中几年的阴霾,压在胸口沉甸甸的生死压力,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生存意义。
“这个,送你。”谈萧瑜从腰间解下一枚腰牌,自嘲道:“我大概是永远没机会去炼狱了,你带着‘赤兔’,比我合适。”
梁左入手令牌,通体铁质,上面写着小篆的“赤兔”俩字。通过气感应,却发现这仅仅是一件寻常物品,没有任何内在物。
他不免有些迷糊用手指扣了扣,拍了拍:“谈姐姐,这马是藏在里头的?”
铁牌消失在手掌中。
“不是,这是马牌,让你具有驯服赤兔的可能。现在你已经和赤兔联系上了,它有了你的坐标,剩余时候就需要慢慢获得它的注意和认可……”谈萧瑜第一次露出笑容:“赤兔并非宝具,它原本是一头变异夜魂,具有来去穿破封锁的能力,不过前提是你需要提前驯服并且将它召唤而来。”
她脸色稍暗:“当初他应该是还召唤到赤兔已经被封禁,所以无法联系到赤兔……赤兔赶到时他已经战死。”
“至于怎么找到赤兔,我也不清楚。”谈萧瑜解释说:“不过他说过,需要不断调整频段,和赤兔同一频段就能够互相沟通了。”
“好了好了,你们姐弟叙旧应该也够了吧。”此前一直在闷头饮酒的李慕染开口打断:“还是先谈正事。”
李慕染让梁左坐在她们旁边:“拓跋夜说之死实在意义重大,当时我让莲花送他返回,莲花你再说一次情况。”
梁左这才注意到莲花童子也在,张扬的青年少见地沉默站在一旁,情绪低落。
“当时……我将他送到外部一个节点处。”莲花童子双手抱在胸前,眼神低垂,表现出姿态是抗拒:“那里,我就想着应该没事了,已经到达鱼龙府界限旁,我原以为一切应该就没事……”
他话说不下去,慢慢吸一了口气。
“我是第一个赶到的。”莲花童子失去了往日轻佻笑容,显得面容憔悴,攥紧拳头:“赶到时只看到了赤兔马……”
接到师傅命令,莲花童子赶紧赶赴之前与拓跋夜说分开的节点。
他心里很是不安,按理说拓跋夜说应该早就返回鱼龙府养伤,可是谈萧瑜那头说他根本就没有在鱼龙府出现,山门弟子也没有发现副掌门出没的踪影,这是一个极坏的兆头。凭借火蛇枪和风火轮,莲花童子按照李慕染给的追踪星盘挨个排除了十几个节点,进入了最后一个。
当他脚踏入,浑身就感觉到剧烈震颤。
里头是完全破损的,空间开始收缩,正在变得越来越小,原本坚固的坐标壁障在里头变成了一块块晶状物,漂浮在空中,不断变得更细小,直到化作齑粉。
莲花童子感应到了拓跋夜说的气息。
一匹浑身火红的马在里头不断小跑,似乎想要出去还是找到什么,它用蹄子踢碎一块块碎片,不停咴咴叫着,无比孤独。莲花童子认得,这是霸王拓跋夜说的神奇坐骑“赤兔”,据说能够自由来去穿梭,突破一切封锁,原本是不受束缚的神奇夜魂。
它并不是出不去。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拓跋夜说就在这里。
莲花童子详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整个破碎空间节点里全都是拓跋夜说的“气息”。他有了一个不详的猜测,难道拓跋夜说……
他难以相信,霸王拓跋夜说就死在了这里?
闭上眼,莲花童子感应了一番,发现有些模糊的碎片影像,可似乎是被人截取了,无法拼凑起来。
这是破法者死亡时才有的异象“万象韶光”,能够一瞬间将生前记忆和意识残留通过“韶光”传输出去。所谓韶光,就是指一道射向远处具有巨量信息的光。
韶光被人切割过。
拓跋夜说气息在不断变淡。
拓跋夜说,真的死了?
就在此时莲花童子感觉不对劲,手中火蛇枪对准一个方向狠狠轰去:“给我出来!”
第648章 神秘人
对方身影波动之后立刻消失无踪,莲花童子捕捉不到对方进入的通道,只能作罢,为了减少麻烦他迅速撤离。
后来昆仑方给出的结论竟然是“以太人袭击导致拓跋夜说身亡”。
“也就是说,当初现场除了你之外还有另一人,很可能就是他擅自藏起来拓跋夜说的‘韶光’。”梁左整理脑内思路:“而后剩余人发现的只有赤兔,还有节点破碎的事?”
谁恨不得拓跋夜说死?
太多。
鱼龙府仇家,拓跋夜说的竞争者,敌手,也可能是拓跋夜说得到了什么非常致命的信息,从而被人灭口。
但作为“四方名将”之一,拓跋夜说完好时几乎很难有人可以对他造成直接性致命威胁,昆仑所谓真正意义上超然的三大人物,李侠骞不可能,严先生更没道理,归零先生则是毫无理由越界杀人——况且对手是拓跋夜说。
梁左只觉得一阵头痛,如果韩靖在的话,也许他能够得出更有用的消息。
“关于拓跋夜说遇害,暂且说到这里。”李慕染放下高脚酒杯,神色稍缓:“今天让你来,是让你小心,现在昆仑不太平,连拓跋夜说也无法幸免。你还有一个大麻烦,无面人的名单上似乎有你,那群家伙可是相当棘手,得不到的就会想要摧毁……”
梁左眼睛一亮:“无面人!会不会是他们?对……完全契合,拓跋夜说的身份,实力,对于十二府的格局影响,恰好处在最虚弱的时候,他们下手除掉心腹之患。”
“不会。”李慕染摇头:“无面人的根本目的是排除异己,拓跋夜说一直是保持沉默,是对外的,你可以将他看成是一个永远投弃权票的军人。”
她心里嘀咕,该不会那家伙真的疯了对拓跋夜说下手?
不可能吧,他们的诉求应该不会更改才对。
另一处,在一面不知有多高多宽的墙壁处,一人正单膝跪下。
他一身灰袍,脸带无面人标志性白色面具,右手手背上有一个“风”字,只是他不停咳嗽,似乎病怏怏的。
墙壁上有一张惨白的脸,双目赤红,鼻子凸起,嘴唇张开:“谁给你的权利去围杀拓跋夜说的?四名主力重伤,导致我的下一步计划必须延后几年,你的自尊就那么不受控制么?你是想要组织变成众矢之的么?”
风只是咳嗽,仿佛肺都要咳出来。
“一切行动都要按照计划制度来。”巨脸眼球斜下冷冷凝视自己最得力手下:“两年禁闭,下不为例。”
巨脸嘴巴一吸,风被他吞入嘴里。
“火,现在由你发号施令,暂时隐匿,避开风头。”巨脸看向另一个阴影方向。
那里左手手背“火”的无面人躬身:“是,面主。”
墙壁上的人脸慢慢消失无踪。
无面人组织内部发生的事,远在千里之外的梁左一伙一无所知。
“这是我的另一个弟子‘醉酒’。”李慕染用手指指向旁边一直安静坐在地上温酒人。
梁左这才发现,还有第五人在场。
由于对方动作过于轻柔安稳,无论是拓跋夜说陷入阴谋死亡还是昆仑世界大乱,对她都没有任何影响。
头戴一顶黑色压发帽,醉酒童子脸带黑色口罩,双目专注凝视手中酒盏,慢慢在火上烤着,待火候合适,倒上一杯,递给李慕染和谈萧瑜。
她穿着一件犹如刺客的夜行衣,沉默似金。
此时醉酒童子将一杯酒递给梁左,梁左接住,慢慢喝了一口,嘴里温热香甜,只觉得浑身毛孔舒坦。
“六景真的死了,没有任何办法了吗?”梁左问起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逆转乾坤李慕染,理论上应该还有“复生”的方法,的吧?
李慕染道:“你以为我无所不能吗?六景死了,死者不能复生,哪怕昆仑之中也是如此。以太人号称不死人,其实不过是凭借‘神鬼陵墓’再次转生。”
她从兜里翻出一个银色烟盒,梁左记得老白也有一个。
李慕染用手指敲了敲烟盒,一根烟弹出来,她用嘴叼住,烟头燃起。
深吸入喉,她吐出一口烟圈,眼神在烟雾中也变得缥缈:“你知道投射,六景应该是和你讲过的。”
梁左点头。
投射就是指六景的另一个身份,日本战国时代剑豪佐佐木小次郎。
同样,拓跋夜说也有投射过,那是另一个声名赫赫的人物,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无双武将吕奉先。
“投射,是不少人都会选择尝试的一种方式,将自己再次投入普通世界之中,通过最平凡的视角寻找到更上一层的契机,也可以说是一次入世修行。”她食指中指夹起卷烟,略带嘲讽道:“可世界上从未有不对等的交换,没有什么能够凭空获得,入世,就会让自己分裂出另一个人格来。你能理解吗?”
梁左想了想,大概就是相当于制造另一个身份,伪装成普通人活下去,难免和原本本尊有所抽离和撕扯感。
就像是《无间道》中的警匪双向潜伏者一样,界限会变得模糊,关于自己的身份和角色认同将会变得越来越困难,甚至可能否定原本真实自我。
如同说谎。
将一个弥天谎言说够一千遍,将它不断修补漏洞,变得真实,最后连自己也会潜意识中改变初衷。
“投射的副作用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的。”李慕染点了点烟头,坐在椅子上:“拓跋夜说能够通过修心安抚那一部分,其中也有原因在于他投射原本就是尽情释放战斗的时代和人物,六景却遇到了最大的麻烦。他留下了最大的遗憾,因此那一部分人格永远会影响他,他玩命学习一切知识,只是想要填补那一部分撕裂感。”
然而他还是失败了。
佐佐木小次郎由于那个女人的死,永远地挥之不去。
寂寞悲伤的剑客,需要的是一次必须死去的战斗。
无论是与宫本武藏决斗时悍然强袭巨蟒还是越阶挑战破法者,都是他潜意识取死之道。
“对他来讲也是一种解脱。”
李慕染说:“回到重要话题上来,拓跋夜说这事已经足以说明,昆仑现在已经到了一个极为混乱的地步。以太人的下次进攻是多久,昆仑内部的粉饰又能够持续到什么时候,都是一个难题……”
梁左陡然得到一条消息。
“梁左,速回灵霄镜。”
发信息人是卓六奇。
李慕染和谈萧瑜都说让他先看看情况,不要急着离开。
婉拒俩人,梁左急匆匆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