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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臣已经在杭州筹办了铁路桥梁司,延请了英法最好的桥梁设计工匠来,预备着交通部要在南方多水路的地方筹办铁路,太后垂爱于浙闽,浙闽百姓必然是感恩戴德。”
“你倒是走在交通部的前头了?很好很好!”慈禧太后颇为满意,赞许了一声,“洋务之事,中枢有人操持,地方也需要人主持着,才能齐头并进,督抚有了竞争,有了比较,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若是你那里桥梁可靠得用,将来一并推行,不仅仅是铁路,还有官道都是用的上的。”
左宗棠又连连说不敢,他看着皇太后高兴,就抬头准备继续说道,可见到原本应该肃然端坐的皇帝,正不耐烦的翻着一个小册子,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言行举止,左宗棠不由得瞠目结舌,想说的话一下子停了下来,慈禧太后也发现了同治皇帝的样子,用帕子掩住嘴,轻轻咳嗽了一声,同治皇帝连忙正襟危坐,“左卿且说。”
左宗棠定定神,“是,”继续说道,“微臣斗胆,请皇太后下旨,准许在浙闽一地新建南洋水师!”(未完待续。)
十八、五马进京(八)
慈禧太后就知道他会说这个,后世历史上的南洋水师是沈葆桢首先创办的,但是如今的两江还是由左宗棠主政,北洋水师又是提前建立好,左宗棠看的眼热,也在正常,“我知道左卿你的心思,说实话,北洋水师镇守北方,拱卫京畿,防着俄罗斯人,再者护卫海运漕运,也只能如此,若是要再照应立足两广浙闽,照应南洋,震慑藩属,兼防英法是再也不能了。”
“太后说的极是,”左宗棠连忙说道,“旧年北洋水师到苏禄国,微臣算了一下,从福州到苏禄国就花了十一天,兵贵神速,西班牙还尚未对苏禄国动手,咱们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防,若是西班牙动了手,咱们再出兵,到时候西班牙人胁迫苏禄国出了降表,咱们可就来不及了,所以,南洋水师筹建势在必行,微臣在福州也筹办了轮船厂,浙闽的水师学员也已经学成了不少,如今这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左卿你以为这东风是什么?”
“微臣读魏源的《海国图志》,其中有一句,微臣最为激赏,‘师夷长技以制夷’,咱们学这洋人们的技术,将来还是要和洋人们扳手腕子的,洋人等国,除了俄罗斯之外,其余的都是极远,如何对抗,自然要大力发展水师一途了,水师的技术,咱们眼下自然不如洋人,不仅要买船来,还要自己学着技术,自己造船,不仅自己要造,更是要造的好,造的比洋人的船更快,火力更胜!所以微臣也在福州预备筹建造船厂,如今也已经有些民用商用的舢板小船下水了。”
“极好,你办事利落,皇帝和我都是看得见,”慈禧太后点头,十分满意,开口表奖起来,真不愧为晚清数得着的几个有决断有能力有远见的杰出人物,放在浙闽总督的位置上,搞洋务,搞经济倒是隐隐要抢走了两江这个第一总督的风头了,皇帝听到慈禧太后说到自己,就连忙坐直,然后放下了手里的册子,太后继续说道,“英国人的技术如今是最好的,自然咱们要买他们的军舰,你说的极是,自然,不可能永远买下去,这一年年的,一年一千多万付出去,算起来,也是吓人的,也难怪言官们会碎嘴,本宫这心里也是不舍得,这每年这么花下去,明年的单子也出来了,同治七年,算起来也有亿元之数了,将来必然是要自己造军舰,兴水师的,前明的郑和率领宝船七下南洋,赫赫威名,到了郑成功的时候,也打的台湾的荷兰人抬不起头来,所以咱们以前是不差的,如今虽然暂时落后,可将来必然会好起来。”
“是,微臣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这南洋水师必然是要建立的,迟建不如早建,而且微臣以为,天朝海域宽广,一两支的舰队是远远不够的。太后,那太后您的意思是?”
“左卿在浙闽呆了这么些年,怎知,朝廷还会把你继续放在浙闽呢?”太后笑道。(未完待续。)
十八、五马进京(九)
“这,”左宗棠微微迟疑,不知道如何开口,太后的意思是要自己挪位置了?只不过想要自己去哪里?心里正在胡乱想着,太后也知道左宗棠不好回答,于是就开口道,“南洋水师的事儿,一定要办,只是不能如今办!西北战事未平定,且这军舰的技术咱们还没学到手,本宫预想着南洋水师日后的舰队就要自己做才是,如此才能不受制于人,且等着吧,总理衙门同文馆派出国学习的人,总能学点东西回来的,到时候就有的建造了,到时候尽数交给你做,就怕你嫌弃麻烦。”
左宗棠心里微微失望,嘴里却说不敢,他也清楚的很,有十二镇的例子在前,就算浙闽再有钱,也不会让自己这个地方督抚来自己出钱筹办水师,太后说完了这个南洋水师的事情,又问:“左卿,新疆的战事不平顺,僧王为国捐躯,西疆除了迪化之外,尽数落于阿古柏之手,白彦虎又在玉门关至哈密之间肆虐,粮道不顺,武云迪目前虽然危险,倒也暂时无忧,只是怕接下来未免有大败,其实这大败也就罢了,只是就怕将士尽数折在新疆,若是如此,当年打洪杨留下来的家底就怕要都赔光了!你觉得,这接下来要是如何?”
“朝中有人提议,新疆乃是化外不毛之地,茫茫沙漠赤地千里,新疆不复,于肢体之元气无伤,海疆不守,则心腹之大患愈棘,不若将其弃之,太后以为如何?”
“你还没回答本宫,倒是来考校本宫了,也罢,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天山南北两路粮产丰富,煤铁金银玉石藏量极丰,实为聚宝之盆。再者,阿古柏不过是浩罕国的一个小官儿,还想蛇吞象,占我新疆数千里之地?若是这样轻易放纵了下去,那藩属日后怎么想的?我听说西藏和缅甸的交界处,也有人蠢蠢欲动了,此例不可开!”
“新疆若是有失,这日后玉门关可就是真的变成边塞了,蒙古诸部自然蠢蠢欲动,西藏青海也要不太平,四川甘肃陕西皆为边塞,这么下来,怕是又是一个宋朝。到时候,嘿嘿,我就算有这个脸面下去见先帝,怕是先帝也不会想见本宫的。”
“我朝定鼎燕都,蒙部环卫北方,百数十年无烽燧之警,除却旧年寇从海上来,并无汉唐宋明等朝北寇之患,全赖蒙古诸部归于中原,是故重新疆者所以保蒙古,保蒙古者所以卫京师。若新疆不固,则蒙部不安,蒙古不安,则俄罗斯长驱南下,匪特陕、甘、山西各边时虞侵轶,防不胜防,即直北关山,亦将无晏眠之日。而况今之与昔,事势攸殊。俄人拓境日广,由西向东万余里,与我北境相连,仅中段有蒙部为之遮阂。徙薪宜远,曲突宜先,尤不可不豫为绸缪者也。”
“极是!那如何平定新疆?”
“先北后南、缓进急战!”左宗棠也不是没思考过新疆的事情,他是老军伍了,微微思索,目光炯炯抬起头说了这八个字。(未完待续。)
十九、一马当先(一)
之后就是曾国荃觐见,这还是慈禧太后第一次见到曾国荃,只见曾国荃一副吊梢眉,狼视鹰顾,虽然跪在地上也有一副英雄气概,到底是久经沙场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老将,原本满不在乎的皇帝也收起不经意的表情,肃穆的挺直背脊,太后问了问湖南的情况,特别说道:“湖南乃是洪秀全出广西的第一条道路,肆虐尤久,百业凋敝,你主政湖南,须休养生息,于民方便,切不可凡事扰民,”太后意味深长得说道,用人之道,不在于自己说了什么,而在意自己说了什么,下属能领会到什么,“曾国藩与你有大功于社稷,说是中兴砥柱也是不为过,故此,特命让你回原籍湖南任巡抚一职。英雄了得如霸王,也说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湘江子弟为国捐躯者甚多,你们曾家的体面,就是湘军的体面,你要体会本宫和军机处的这份苦心才是。”
“是,微臣启禀皇太后,微臣自从回乡任职,无时无刻不感恩太后和皇上的隆恩,破了例子,让微臣回湖南任职,又将湖南一职托付给微臣,微臣兢兢业业未敢渎职,只是有一样,”曾国荃十分诚恳,“旧时返乡,将祖宅翻新重建了一番,如今想来确实是扰民过甚,请太后降罪。”
“这有什么不得了的,你有银子,建多少便是,还有什么可怪罪的,”太后笑道,“你们这些平定洪杨之乱的功臣,原本就要是体面,才能彰显国朝有功必赏,大功厚赏的道理,你的宅子,修了就修了,有什么打紧,如今曾国藩还在外地,将来回去居住,你们两兄弟都是超品的公侯爵位,住的宅子大了点有什么关系,地方官员上折子弹劾说你逾制,那宅子修了九进,”曾国荃的脊梁顿时挺得笔直,“也是无妨,如今都是什么时候了,街面上穿杏黄色甚至明黄色颜色衣服的人多了去了,还有那些什么龙纹凤纹的,就别说什么宅子逾制了,上海天津的富商们,那宅子起的,怕是畅春园那么大都有,还管的上逾制不逾制呢,曾国荃,其实只要心里有了敬意,这表面功夫做不做,都不甚重要你说是不是?”
太后笑眯眯得说的,曾国荃的后背冷汗是淋淋流下来,“这宅子不碍事,为彰显你们曾家的忠义,皇帝,”太后对着同治皇帝说道,“你写几个字给曾国荃,让他裱了放在他们宅子前头,总要文官下轿,武官下马方能彰显曾家功劳。”
皇帝看了看曾国荃一眼,点头称是,曾国荃连忙又谢恩不已,太后继续问道:“彭玉麟的事儿,你也上了折子,你如今在这里,本宫到底要再问一句,彭玉麟的事儿你怎么看。”
这时候兵科给事中已经从威海回来,汇报了这件事,曾国荃也知道未发现什么洪宣娇,其实不是刑部或者都察院的人出马,这事儿必然是不了了之的,太后这么问,曾国荃想起胡林翼的话,知道曾国藩在位一日,自己就永不可能执掌北洋水师,连忙回道:“之前微臣也是风闻奏事,如今看来,确实是自己孟浪了,但请太后宽恕微臣挂念袍泽之罪,微臣当年和彭玉麟十分投契,如今骤然听闻他做出这样不忠于朝廷的事儿来,一时间脑热,就上折弹劾于他,如今中枢有了公论,微臣想来之前孟浪,十分惭愧,且觉得愧疚于彭玉麟,委屈了他为国操持水师的功劳,日后若是有机会,微臣愿意当面向彭玉麟赔罪。”
“无妨,你是巡抚,身上也有右都御史的兼职,风闻奏事也是自然的,如意,记下来,”太后吩咐梁如意,“下旨意,督抚里面若是无御史兼任的,不许随意弹劾他人,违令者交吏部军机处议处。”
“嗻。”
曾国荃觉得自己背上的冷汗又要冒了出来,太后又问曾国荃有关西征主帅人选的意见,曾国荃竭力推选左宗棠,“左宗棠往日就是平定金陵,镇抚浙闽的功臣,眼界手段谋略都是一等一的,微臣以为,新疆之事,恐单单军队征伐一途,难以收成效,必杂之文教、户籍等其他手段,非运筹帷幄之者不能为之也,若是单单凭军事一途,那僧王也不会兵败身亡为国捐躯了,微臣保举左宗棠,若是由左宗棠行西征之事,阿古柏白彦虎必然能手到擒来,浩罕沙俄也不敢放肆再垂涎西北中国之地。”(未完待续。)
十九、一马当先(二)
没想到曾国荃如今现在的政治素养这么高了,太后心里啧啧称奇,虽然在彭玉麟一事之中看的不甚明白,但是,彭玉麟弹劾一事怕是和曾国藩两兄弟脱不了关系,曾国藩虽然一直稳坐钓鱼台,未曾发话,可曾国荃第一时间就跳了出来,成为第一个弹劾彭玉麟的地方巡抚,这其中的风向标,不言而喻,广东巡抚刘坤一、署理陕西巡抚刘蓉等湘军出身的高级官员依次上折弹劾彭玉麟“妄行无端”,一时间大有不杀彭玉麟不能谢天下之感,可今天居然回转的如此之快,怕是远在西北和广东的刘坤一和刘蓉,怕是要眼珠子掉了一地吧?曾国荃的性子,自己虽然没有见面,可到底也是听说过一二了,是纯粹的武将,骁勇善战嗜杀,头脑是简单的很,若是比较前朝武将,张飞的鲁莽勇敢倒是有些神似,玩政治,他是连曾国藩的一个脚趾头都轮不上,可如今又替彭玉麟求情,保荐左宗棠,一下子成了谦让无比的孔融,“本宫以为你会自荐挂帅出征新疆的。”
“微臣自己知道自己的分量,若是有主帅运筹帷幄之中,微臣冲锋陷阵,乃是本分,所以只要太后需要,微臣可为一先锋,出征新疆,可若是要主持大军出征,未免力不从心,德不配位,自己的官职爵位没了事小,坏了朝廷的大事才是重罪,微臣的哥哥曾曾国藩原本是最适宜出征的帅才,可这些年身子一直都不太爽利,不然曾国藩主持西征,想必能马到功成。”
“曾国藩身子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