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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大奶奶连忙说不敢,起身退了出去,这时候惇亲王也已经走了,殿内就剩下荣寿和李莲英两个人,荣寿见没有别人,提起裙摆,跪下来端端正正的磕了三个响头,慈禧太后奇道,“这是怎么了?”
“儿臣要谢皇额娘照拂载澄之恩,儿臣也没有别的孝敬,只能是用心磕几个头了。”说完又继续磕头,慈禧太后连忙叫李莲英扶起来,“他是你的亲弟弟,以前和英宗皇帝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看到他,倒是也想起英宗皇帝了,他们这么好,若是英宗皇帝在,大概也不会苛责,只是笑骂一顿罢了。”
这话语里虽然没有透出伤感之意,但是荣寿知道英宗皇帝之死实在是慈禧太后心里一道不恩呢刚触碰的伤疤,连忙劝解道,她不就着慈禧太后的话题说下去,反而说起了载澄,“皇额娘能够看中载澄,实在是他的福气,还巴巴的把广州将军让载澄拿了去,女儿想想实在是不值。”
“只要他上进,这就值了,那个兆奎,胆子小,也只有在宗人府闹闹事,我刚好留着他有用,先给他一个甜头,如果将来不听话,这板子就要打回去了。”慈禧太后说道,“先把载澄关起来,让他静静心,过了年再理论,今个是大年初一,你也不用来陪我这个老太婆,先回家瞧瞧你阿玛和额娘,听说你额娘身子好多了?若是身子不大好,后日就不要进宫折腾了。”
“她身子好了不少些,那里能够不进宫来拜见皇额娘,”荣寿公主说道,除夕之日外命妇入宫朝见已经是缺席,后日的家庭小宴是决不可能再因病不来的,若是初三的宴席再不来,只怕外头议论纷纷,说是恭亲王府上下都是目中无人,就连西圣的宴席都推脱不来,“再说了,皇额娘在宫里头不及外头松快,我自然要在宫里头多陪陪皇额娘的。”
“你也不用说嘴,还指望着在我这里讨红包吗?”慈禧太后笑眯眯的说道,“今个可是没有红包了,你把芝哥儿过几天带进来,我给他封一个倒是好,你都是额娘了,就不要指望有红包啦。”
“我倒是也不敢指望皇额娘给红包,只是今年是皇额娘五十大寿,女儿要好好想一想,怎么给皇额娘祝寿呢。”荣寿笑道。
慈禧摇了摇头,“我的性子是最爱热闹的,素日里就不是节庆里头,都要传升平署的戏班子来听戏,只是现在南边局势那么差,越南还在打仗,我若是闹得过头了,人难免会嘀咕,罢了,还是简简单单的吃顿饭就是了。”
“今个才是年初一,今年也是皇帝登基十年的好日子,”荣寿公主说着吉祥话儿,“这一年顺顺利利的,皇额娘的寿诞必然是顺顺利利的。”
慈禧太后哈哈一笑,也不说什么,“今个让你回府,也是另外还有事儿要你告诉你阿玛,”慈禧太后从炕上想要站起来,李莲英连忙把她的花盆底给套上,荣寿扶着慈禧太后出了东暖阁,到了正殿里头,掀开了殿门上的布帘子,看着外面的大雪,“明个我想去你阿玛的府上。”
荣寿公主大为惊讶,“那要阿玛预备好接驾吗?”她十分乖觉,从不过问自己不该问的事情,比如慈禧太后要去恭王府做什么。
“不用了,我只是私底下去一趟而已,也不用大张旗鼓的了。”慈禧太后说道,她无言的看着殿外洋洋洒洒的大雪。
有些事情还是要当面说开确认一下才好,她转过身,“也不知道南边的局势如何了。”
“轰!”一个开花炮弹射入了北宁城西的大营里面,砸开了一朵黑色的乌云,就在中国人的农历大年初一,米乐发动了面向北宁城的进攻战。
“杀!”咚咚咚的鼓点响起,法国的军队踩着鼓点朝着前面杀去,北宁城居高临下,原本是火炮集聚之地,蒋绮的本意,火炮在此地可以对法军形成有力的危险,但是法国人也不是笨蛋,特别是统帅米乐,他可是从色当战役打下来的精英,当然那次从皇帝陛下到手下的将军被一起俘虏,一败涂地的惨败被他选择性的忽视了,中国人想要比的上无敌的德意志,大约还需要很多年,火炮的炮弹毫不留情的朝着北宁城倾泻而去,压制的城墙上的炮兵抬不起头来。
不管从人数上还是战备上,都是法国人更胜一筹,虽然是三座大营互为犄角之势,但是相应的来说,兵力分散,造成了任何一边都是十分艰难的在应付法国人潮水一般呼啸而来的攻势,副将黄桂兰的西大营首先就有点守不住了。
“提督大人!”满脸黑灰的传令兵单膝跪在蒋绮的身前,“黄大人那里要受不住了!”
“才不过是半个时辰,他那里就守不住了?那要不要我亲自去帮他守门呢?”蒋绮不动声色的说道,他也不发火,昔日他跟在荣禄的身后熏陶多年,倒是学出了一副儒将的气度,他正在城门下指挥战斗,炮弹时不时的轰入北宁城中,他也是安之若素,他看着沙盘上的地形,时不时的下达给将领们命令,过了一会这才抬起头来,“告诉黄桂兰,如果他要是守不住,可以,只是要他先战死了,你们剩下的兵丁才可以撤退。”
黄桂兰的传令兵生气的跺了跺脚,也不行礼转身甩了帘子走了,蒋绮微微一笑,毫不在意,“法国人想要和我们在北宁城一局定胜负,我们也不怕了他们,”蒋绮自信的说道,“黄桂兰那里守住,我这里更要抵挡得住,传令下去,火枪兵列阵,从东西门出城,雁形阵迎敌,我们这里要给苏大人那里留出机会!”
北宁城主防,黄桂兰“”(未完待续。)
六十、正月初二(一)
留出什么样的机会?
黄桂兰西大营处主防,北宁城两边照应,兼用火炮压制法人进军,如今又要派两队火枪兵列于东西二城门出,正面冲锋于法军,为了就是给苏元春东大营里面的广西狼兵提供一个可以斜侧面切入时机,另外两边把主要的火力吸引过去,留给东大营一个机会。
地面时不时的抖动,大营外面厮杀声枪炮声和爆炸声交织成一片,苏元春拿着望眼镜在高台上打量着远处的场景,北宁城前已经厮杀成了一片,血液流入到了红色的泥土之中,越发显得越南之地红的吓人,突然号角三声,一长两短,赫然是北宁城之中发出来的信号!
苏元春慢慢转过头来,巡视着许多面色漆黑的士兵,这些士兵都是在广西各部招来的狼兵,虽然素质不是上佳,但是壮苗等族素来是极为血性,放在越南之地,甚是合适,曾国荃从去年六月时候招录这些狼兵,为了就是用在此处,苏元春刚才望眼镜一番查看,再加上之前山西之战的判断,两广团练足够应付面前的这些法国兵,“好了,”苏元春沉声喝道,“接下去就看咱们的出息了,广西的狼兵能不能战,就看的今天如何!”
“传令,东大营尽数出击,不留后路!”苏元春大手一挥,号令传下去,传令兵大声的在传达命令,高矮不一的士兵杀气腾腾的列队出发了,“我们不用留后路,北宁城,北圻,两广就是我们的退路!”
光绪十年正月初二,什刹海已经尽数结冰,秋日残荷倒是还有些留下来,结在极厚的冰面上,孤魂野鬼似的坚挺着,乌黑干巴巴的荷叶上,还点缀着一些昨日大雪留下来的痕迹,今日气温回暖,积雪稍微融化,荷叶上挂着一点点的冰凌,数九天气,雪虽然停了,但是这西北风依旧凛冽,吹在人的脸上似乎刀子划过似的,原本什刹海一带均是王公大臣的私邸,闲人不多,今日这样的天气,路人更是稀少,偶尔有行人路过此处左近,也不过是低头掩面疾行着,平时最重视的礼数也完全不顾及了。
恭亲王府倒是没有因为天气的缘故门前冷落车马稀,但是今日却是不同,一概的人尽数挡驾,不论是亲眷还是门下还是同僚,一概不见,只留下帖子就是,礼物也不收,宝洌г径私袢涨袄窗菽辏皇翘揭桓鱿ⅲΣ坏训紫碌呐乓渤纷吡耍醵赵靖=隙咽弦孛牛袢找膊慌参眩皇窃诩抑械茸拧
恭亲王府邸建筑分东、中、西三路,每路由南自北都是以严格的中轴线贯穿着的多进四合院落组成。中路最主要的建筑是银安殿和嘉乐堂,殿堂屋顶采用绿琉璃瓦,显示了中路的威严气派,同时也是亲王身份的体现。东路的前院正房名为多福轩,厅前有一架长了两百多年的藤萝,至今仍长势甚好,在京城极为罕见。东路的后进院落正房名为“乐道堂”,这里就是恭亲王奕欣的起居处。乐道堂不是接待贵客的地方,但是这会子一家人都在这里等着,恭亲王夫妻两个人和荣寿公主,荣寿公主这些年回府之中和恭亲王相处的时候少了许多,究其原因,第一个荣寿公主已经下嫁,另外建有公主府,形同分家,另外一个荣寿公主乃是固伦和硕公主,认养在慈禧太后膝下,算是慈禧太后嫡出的女儿,尊贵之极,只怕是恭亲王要先来拜见荣寿公主,往日里在大街上遇到对方的车架,也不过是用帷幔遮挡一二当做瞧不见,免得恭亲王的车架仪仗还要让荣寿公主先行,这样做未免就孝道有亏了,荣寿公主十分聪明懂事,不欲自己父亲为难,于是越发来恭亲王府来的少了,只是今日毕竟是不同,慈禧太后向荣寿公主传旨要幸恭亲王府,母亲瓜尔佳氏身体不算太好,太后又是女子,自己伺候在边上,凡事提点着好些。
再者也把昨日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给瓜尔佳氏听了,恭亲王满身朝服顶戴站在一边,看着玻璃窗棂外的积雪,竖着耳朵听荣寿公主说话,瓜尔佳氏听完了荣寿公主的话语,不住的念佛,“阿弥陀佛,到底是太后老佛爷慈悲,不禁宽宥了澄儿,还把那个女人也保下来了,这样以来,澄儿的心就算是安定了下来,关在宗人府也不算什么了,太后慈悲,我这会子就是死了,也甘心闭眼了。”
“大过年的,你这是说什么话呢?”恭亲王微微不悦的说道,“太后这样处置,到底是不好,外头人说起来,咱们王府仗势欺人,抢占妇女的事儿,是坐实了。还有这事儿,媳妇的面子放哪里摆?”
瓜尔佳氏到底是妇人,凡事自然是先紧着自己的孩子,“这事儿太后不是定夺了吗?广州将军给了那个兆奎,算起来也是扯平了,不算什么事儿,媳妇她知书达理,想必是知道轻重的,再说了,这那个大户人家没有几个姬妾?咱们澄儿这么大了,房里头只有一个嫡福晋并几个通房丫头,侧福晋一个都没有,旁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咱们媳妇多嫉妒呢。”这会子载澄的嫡福晋费莫氏已经去膳房招呼太后驾临要进献的饮食了,不在边上,故此瓜尔佳氏这才说这样的话,“不碍事。”
荣寿公主笑道,“额娘平时里多疼澄儿媳妇,这会子倒是摆出一副恶婆婆的嘴脸来了,只是媳妇不在跟前,这幅嘴脸也没有了用处。”她和瓜尔佳氏说笑了几句,又对着恭亲王喊道,“阿玛,”她犹豫了一番,还是决定说了出来,“太后今个来府里头,您凡事,可要让一些。”
“这话是?”瓜尔佳氏疑惑的说道,看了看荣寿公主,又望着恭亲王的背影,“怎么了,”她连忙拉住了荣寿公主的手,“难不成,你阿玛和太后有什么不对付的吗?”(未完待续。)
六十、正月初二(二)
瓜尔佳氏身子不好,病中原本就担忧过甚,且多疑的很,这样的话语一听,怎么会不叫瓜尔佳氏心惊胆战?荣寿公主连忙安慰瓜尔佳氏,“不打紧,只不过是朝政上的事儿罢了。”
“王爷,”瓜尔佳氏喊了一声恭亲王,恭亲王转过头,“没事儿,只不过是朝政上有些分歧罢了,在御前辩了几次,”他瞪了一眼荣寿公主,“你一个女孩子家,知道的事儿也太多了。”
瓜尔佳氏到底是不懂政事的妇人,恭亲王如此一说,他倒是也放心下来了,荣寿公主摇摇头,正欲再说什么,只是怕母亲担心,只能按下不谈,只说起:“这不是没法子的事儿,太后天天要我帮着批折子。”她不轻不重的点了一句,“这外头的局势乱糟糟的,若不看准了,凡事就没的好。”
“今个是太后五十大寿,”瓜尔佳氏兴致勃勃的说道,“咱们可要好好的拿出什么东西来进献给太后她老人家,感谢她照拂澄儿,远远比他的阿玛好多了,”瓜尔佳氏横了恭亲王一眼,“我寻摸了库房里头还有些好东西,你明个陪我一起去挑一挑,你时常在宫里头,知道太后喜欢什么。”
“宫里头的东西都是最好的,”荣寿公主笑道,“什么东西太后没见过?额娘也不用这样费心。”
“宫里头是宫里头,这里是我的心意,自然是不同的,”瓜尔佳氏摇摇头,“这些年北海那边和西疆都有上好的玉石进来,里面有一块极好的鹅黄色羊脂玉,边缘还带着一抹红色,虽然颜色不纯,但极为通透,多少年的老料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