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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花碧玉录 作者:子少言(晋江2014-06-06完结)-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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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她寻得了法子,便时常去正和殿为谢馻诊脉,记录他每日服下她的药后的变化。谢馻只愣愣地望着她专注地神情,她的每一句话,他都极力遵照去做。
  一日,谢馻感觉神清气爽,要与偃珺迟去正和殿的花园逛逛。偃珺迟想着或许多多走动有益身子康健,便应了。
  谢馻自然是精神大好,兴致极高。下令宫人勿须搀扶,在院中走了一阵后,坐在院里一处水榭之中。谢馻屏退了左右,望着静静的湖面。夏日里的游鱼早不见踪影,他却觉得如此平静之水更是美丽。
  偃珺迟在他对面坐下,对谢馻笑道:“看来多出来走走对身子极好,大哥也别一直闷在殿中。”
  谢馻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尔后笑道:“珺迟来了,我的精神极好。珺迟怎样说,我便怎样做。”
  偃珺迟笑道:“大哥若是早遵医嘱,说不准现下还能握弓射箭呢。”
  谢馻一听,顿时来了兴致,命人取了弓箭来,向偃珺迟指了指平湖对面的树梢,一边咳嗽,一边说道:“我要将那树梢最右边的那树枝射下来,珺迟信么?”
  那树枝不仅有些隐秘,还有些粗壮,偃珺迟歪着头看了半晌,又看了看谢馻,笑道:“不信。”
  谢馻见她不信,旋即举着那弓,将箭置于弦上,对着那树枝瞄了许久。
  偃珺迟见他握箭的手有些颤抖,额头上已渗出大量汗珠,心中为他捏了一把汗。为谢馻取弓箭的宫女亦是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方,希望自己的主子能够如愿。
  而谢馻体虚,力量不够,未及拉弓,已是体力不支。他收箭,垂头不愿看任何人。思及偃珺迟那句“不信”,心中更是羞愧。手无缚鸡之力的他与一般女子何异?
  偃珺迟咬了咬唇,本是反语一句,要激励他,他却因此羞恼。她心中叹息一声,回头吩咐那宫女将弓箭收回去。尔后看着谢馻道:“欲速则不达,大哥要循序渐进才好。”
  谢馻闭了双眼,垂在腰间的手仍在颤抖,尔后又是一阵急咳,身子亦微微摇晃。偃珺迟赶忙扶着他坐下,拍着他的后背,顺着他的胸口。
  待止了咳嗽,谢馻看着偃珺迟,颤抖的双手紧紧握着她的手,郑重地说道:“三日后……三日后我一定能用箭……珺迟,信么?”
  偃珺迟见他眼中尽是期冀,连忙点头:“我信。”
  谢馻这才无力地笑了,气喘吁吁道:“我绝不让珺迟失望。”
  偃珺迟点点头,扶着他往回走。候在一旁的宫女低着头向二人行礼。
  偃珺迟出了正和殿,有些闷闷地往承光殿走。经由几处回廊,听得宫女们在她身后窃窃私语。一人言道:“往日二殿下在宫中时,没见她往太子殿下那里去。现下二殿下有意冷落她,她便有事无事便往太子殿下宫中跑。”另一人接口:“太子殿下的心思,无人不知。他若能痊愈,说不定便要娶她为太子妃呢。”才将那人又道:“说得也是。太子殿下体弱未娶亲,若能痊愈,她倒是有极大的机会。”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人来,对着二人斥道:“胡言乱语什么!珺玉公主既有公主名分,与众位皇子、公主便是兄妹关系,这种事能胡说的么?当心割了你们的舌头!”
  偃珺迟蹙眉,知几人便在身后,却不愿去看都是些什么人。径直回到宫中,提笔静心写字。那字迹飘逸,与谢弘的字极像,只少了些许霸气。忆起初时缠着谢弘教她写字,他一百个不愿意,说她笨,如何教也写不好。她反驳说他懒,不愿教她而已。后来,谢弘终是静下心来,握着她的手一笔一划地细心教她。她无事便临摹着他的字。久而久之,她挥笔时已能写出同他有九分相像的字迹。她笑了笑,那时的她为何会不厌其烦地缠着他呢?是宫中寂寥,她孤苦一人,他虽时常取笑她,却只嘴上说说,对她却是百般照顾。因为,只有他才会在雨中亲自为她打伞,风雪之中抱着她冰冷的身子,一边笑着说她娇气,一边紧张地为她暖手。
  如今,她已不怕寂寥,更不怕别人胡言乱语,然而,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空落,有些窒闷。
  谢弘那里她许久不去了,也没派人去问。而昨夜他是路过此处么?
  连宫女都知他刻意冷落她么?偃珺迟苦笑,提笔在纸上缓缓写出一行字: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
  姜宸不知从何时进来的,看了那字,笑微微道:“阿迟出家了,我可会伤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闲语

  那般调侃的语调像极了谢弘。偃珺迟不由得抬起头来多看他几眼。此人一身青衣,儒雅俊朗,却又不失倜傥之姿,若不出言,叫谁人瞧了也道其是端正稳重之人。只不过,偃珺迟执意认为他在她面前的一言一行并不是他的本意。而他究竟该是怎样的,她却着实看不透彻,也想不明白。
  是时姜宸见面前的少女看着自己似入了迷一般,他脸上的笑意渐渐加深。
  良久,偃珺迟回过神来,她着实不喜这位不速之客,眼神在瞬间由迷惑转为疏离。直言:“有何贵干?”
  姜宸挤了挤眉,毫不在意她的疏离,随即是一副公事公办之态,道:“我是来寻二殿下的。听说二殿下时常往来于承光殿,在下以为在别处见不着他,在公主这里定能见到。”
  不知他是话外有话还是什么,偃珺迟心中对此人厌极。又想起许久不曾见到谢弘,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行踪。而姜宸偏在此刻问起,到底是他有心问之套她的话,还是谢弘真有什么事?想到这里,她的眉头不由得微微一蹙,不过面上却没有异色,声音也平平:“那么,看来是你听错了,也想错了。二哥不在此处,你退下吧。”
  姜宸本想好了既然谢弘不在此处,和她说说话也好,而她语气平平却摆了公主架子,让他喉头一噎,竟一时没想好怎么接。想起宫中盛传的她与太子谢馻之事……他不由得又瞧了她几眼。
  出了承光殿,走在花园、游廊,处处都有三、两名宫女躲着悄悄闲话各宫主子之事。而在那些闲言碎语中,说得最多的自然是珺玉公主与太子的事了。姜宸不由得驻足多听了几句。心中念着:谢弘……谢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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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都的雪一日大过一日,一年之中的严冬已至。各宫的妃子、公主最近也都足不出户。偃珺迟却难得起得极早。素云有些讶异,更有些担心。偃珺迟不由得笑她“真是,我睡得久了你们担心,如今难得早起,你这又是担的哪门子的心?”素云一时被问得哑口无语,因为,说到底,她还真是不知到底担的什么心。
  哪知主仆二人刚用了膳,就有宫女来传皇后的令,说是要到尚书房去。尚书房是皇子们念书的地方。且谢胤平日就在那里听姜宸授课。如此,皇后让她去那里做什么?偃珺迟心中疑惑,却对素云笑道:“看来今日起得还真是时候。”素云也跟着笑起来:“公主早就算到皇后会派人来么?”偃珺迟一听,很是开心,不由得揶揄道:“本公主成神女了?”素云哈哈大笑:“是巫女……”
  而此时尚书房中坐满了十三、四岁的少女。三三两两相互窃语。偃珺迟再细看,她们不是公主就是大臣千金。她正想皇后将她们全招来是何用意,却有一个清脆的声音一直唤她。偃珺迟寻声望去,那是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那里坐着一名娇俏的紫衣女子。偃珺迟并没有见过她。她正寻思着那少女是何人,那女子却跳起来将她拉到她才将坐的地方坐下。
  未待偃珺迟开口,那少女就笑道:“公主一定不认得我。我是怡容。”
  杨相千金,杨怡容。那个曾在谢弘身后“摔”到湖中,而谢弘“并未察觉”的女子。偃珺迟以前取笑过谢弘多次,却从未见过这位正主一次。她不由得细细打量起面前这位少女来。十三、四岁的年纪,青春正盛之时,眸子清亮,面色红润,娇艳得就似才将盛开的花儿一般,让人不由得肯为之驻足,多瞧几眼。
  偃珺迟一直想看看此女子真容,现下见了,心中莫名的有些喜欢。她亦朝她笑:“你就是扬小姐啊。”杨怡容使劲点头:“公主也听过我么?是听谁提起的呢?”她的事,坊间早传开了。偃珺迟忍住笑,然后一本正经道:“丞相家的千金,又才貌双全,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呢?”杨怡容很是受用地点着头:“和公主一样。”
  呃,偃珺迟喉咙处一噎,她说“一样”……一样不拘小节,一样不拘泥于礼数,更确切地说是一样不守规矩……
  两人正说得欢,尚书房中传来阵阵讥笑之声。她们并非宫女,又年少气盛,因此可以直言。她们的说辞,偃珺迟在宫女们的嘴里早就听过无数遍了。如今听来,嘴边只余苦笑。杨怡容却有些不悦地看着那些人,对偃珺迟道:“别听她们瞎说。”偃珺迟笑了笑,只道:“无碍。”
  一声咳嗽将窃窃私语的少女们打断。少女们看向来人,一瞬间都噤了声。两名宫女搀着王皇后进来,后面还跟着一身青衣的姜宸。
  王氏坐下,看了众女子一番,问一旁的宫女,是否人都到齐了。宫女点了点数,回说人已到齐,王氏这才义正言辞地道:“今天将大家聚到一起是要请姜先生为大家授课。姜先生学识渊博,你们都要悉心听教。”
  原来是要姜宸来授课,偃珺迟其实早该猜到的。
  王氏看了姜宸一眼,姜宸清了清嗓子,翻开手上的书,有模有样地念道:“今日授课内容为《女诫》……”
  《女诫》一书怎会由男子教授?坐在下面的贵胄千金们不禁喧哗起来。偃珺迟也有些疑惑。然而,王氏一吭声,大家便都不再说了。
  只听姜宸兀自念着:“所谓《女诫》共有七诫,谓之:卑弱、夫妇、敬慎、妇行、专心、曲从……阴阳不同性,阳以刚为德,而阴以柔为用。男女品行相异。男子以刚强为贵,女子以柔弱为美……然而修身不过一个敬字,而避强不过一个顺字,以敬来修身,以顺来避强,女子的敬、顺之道,这是妇人的大礼……”
  偃珺迟与杨怡容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而姜宸还在继续往下说:“贞静清闲,行己有耻:是为妇德;不瞎说霸道,择辞而言,适时而止,是为妇言;穿戴齐整,身不垢辱,是为妇容;专心纺织,不苟言笑,烹调美食,款待嘉宾,是为妇工……”
  然而,除了偃珺迟与杨怡容,其余的公主贵女们都听得认真,仿佛姜宸说的都是箴言一般,是为准则,不可违逆。
  偃珺迟看皇后一眼,是她也听信了那些传言?即便如此,她又何至于让姜宸来传这些女子圣经?是为了给自己警醒么?偃珺迟看着王氏不转眼,而王氏亦回视着她,且面无表情。
  姜宸合了书,让在座的贵女们写一篇一千字的感想,写完即可下课。
  杨怡容很不情愿地提笔写字,一边写,一边念:“一千字?这个姜什么的表面温文儒雅,怎么如此死板?”
  偃珺迟听了杨怡容的念叨,目光从皇后身上移回来,却见姜宸看着自己似笑非笑。偃珺迟蹙了蹙眉。她其实最讨厌的就是他的表情,再有就是他时不时的调笑之语。因为,那所有的一切都让她觉得虚假,有些……故作某人……之嫌……
  姜宸在房中来回走动,到了偃珺迟身边,他弯下腰,在她耳边轻轻笑道:“阿迟知道么?这么冷的天到这里来授课都是因你而起的……”
  偃珺迟正要提笔书写,袖子不经意一扫,将墨砚打翻,墨汁溅了姜宸一身。那一身青衣瞬间染成了墨色,丑极。偃珺迟哑然一笑。姜宸无甚在意地拍了拍身子,然后伸出一指点在偃珺迟鼻尖,道:“此处有异物。”
  一旁的杨怡容侧头看偃珺迟,鼻尖上顶了一大团黑黑的东西,忍不住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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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日姜宸讲课后,偃珺迟许久不去正和殿了。听素云说起谢馻的身子本有些起色的,却不知怎的,这几日又加重了。偃珺迟正依王皇后的话读者女子四书,甚是认真。
  素云不禁奇了起来,“公主越发本分了。”偃珺迟横了她一眼,这话怕也只有在她面前才能说。她伸了伸懒腰,拿着书背着双手在殿中踱了几步,然后朝正和殿走去。
  谢馻的身子越发憔悴,偃珺迟叹了口气,知道他又没吃药了。亲自喂谢馻服药,然后将书拿了出来,笑道:“我为大哥念书啊。”
  谢馻笑着点头,他求之不得。
  偃珺迟煞有架势地念了几段,本以为谢馻会觉厌烦,正好让他入睡休息,哪只谢馻一眨不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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