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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美人。”偃珺迟笑道。
谢弘“嗯”了一声,又道:“没想到卫国公主竟来了。”
卫、楚、宣三国的势力可与天都相敌,在十二诸侯国中,便是只有这三国能目无天朝法纪,数年不来朝贺,对天都的大事小事,也都只派臣子前来。这次卫国公主能前来天都倒是例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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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宫中已是午时。谢弘亲自将偃珺迟送到了她的寝殿——承光殿。只是,二人一踏进殿门,便见皇后王氏已高坐正殿。
两人赶忙行礼。王皇后点了点头,两眼一直盯着偃珺迟,声音不高不低却兀自透着皇后威严。“大半年了,你可是知道回宫了?”
偃珺迟礼毕起身,也平声应道:“知道。”
谢弘在一旁似笑非笑,也不作声。王氏看了谢弘一眼,又转向偃珺迟,斥道:“真是没个规矩!天朝的公主哪一个似你这般胡闹?即使是一般的闺阁女子也不像你整日往外跑!”
偃珺迟恭敬地对皇后再行一礼,也不同她辩驳,只低声应着“是”。
王氏知道她的性子,表面恭敬,心中不知有多腹诽,只是,因她的表面恭敬,她也不宜再多说什么。只得说些警示之语,下不为例的话。即使要罚她,她却欣然接受,让她这个皇后再也无话可说。
只是,这次她并没有罚她,只让人取了些衣饰来,再斥责几句,叮嘱她既然有公主名分就不该常年在外,辱没了天家的名声。再过几日便是十四岁生辰,在生辰宴上切不可同平日那般无拘无束。
偃珺迟极是诚恳地应下。待皇后走后,又有几名皇子、公主前来说了一些想念之言,道了些体己之话后,便离开了。
皇子、公主们来时,谢弘一直坐在一旁静静地喝茶,偃珺迟也有一句没一句地答着话,心中却有些厌烦。
待他们都走后,谢弘才站起身来叮嘱了偃珺迟几句也要离开。
偃珺迟将谢弘送至门口,叹着气。迈出殿门的谢弘转身朝她笑:“皇后也拿你没辙,还叹什么气?你要是真有皇后跟前的那些规矩,我也不用操心了。”
偃珺迟瞪了他一眼,催他快走。
待谢弘也离去,偃珺迟看了看皇后送来的东西,都是些上好的物品。她选了一只玉镯,左右细细地打量一番,那玉镯通体润泽,青翠似水欲滴,确也好看。
婢女素云在一旁笑着说道:“奴婢听说皇后一向不喜这些玉饰。像这镯子一样好的也是极少。奴婢还听闻皇后年轻时,皇上送了一只玉镯给皇后,作为定情之物。若是奴婢猜想得不错,这应该就是皇上送给皇后的定情之物了。”
偃珺迟将那玉镯戴在手上,绿玉衬得她白皙的肌肤愈加好看。她瞅了素云一眼,笑道:“素云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那你说说,我在外的这半年,皇上去了皇后那里几次?”
这些消息,宫中之人不敢明目张胆地说,私下里却议论得不少。偃珺迟又甚少约束宫人,素云在她面前便是有什么说什么。
素云两眼转悠了两圈,心中默默计算着,末了才道:“似乎有过三次,至多不过五次。”
那便是一个月也不会有一次了。偃珺迟看着那玉镯似有所叹。命素云将衣、饰收起,并让她在外殿候着,有事叫她才进来。
素云领命而去,偃珺迟走到几案一旁,铺了张纸,提笔在上面缓缓书写。片刻后又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树枝在风中摇曳弄姿。她被封为公主,住到皇宫,曾被许多女子所羡慕。而她却越来越不喜欢这个地方。
从前,她总认为自己孤苦一人,再无牵挂,因此,尚能随着自己的性子做事。如今大些了,要考虑的事情当真是越来越多。因为在这皇宫之中也有了关心她及她关心的人。
她正想着,忽有一个闷响声传来,偃珺迟将头伸出窗外,看到一双幽亮的双眸亦朝她望来。眼睛的主人十来岁,正趴在地上皱着眉头。偃珺迟料想他是爬窗手滑而摔了个跟头,她噗嗤一笑:“胤儿不走正门,和谁学的爬窗?”
谢胤排行十一,母妃因生他难产而死,为无所出的丽妃所养。偃珺迟听说当初皇后同丽妃争夺抚养之权,那时皇后因母家兄长贪污受贿,被皇上冷落。皇上便将谢胤交给了丽妃。
谢胤瞅了瞅四周,低声说道:“我不能走大门,我正受罚面壁思过呢。若是被人瞧见了,告到母妃那里,我又要受罚了。”
偃珺迟捂嘴偷笑,也望了望周遭,见无人,旋即翻身出窗,牵起谢胤的手朝北方而去。
谢胤哑然,随即小声叫道:“珺迟也学我翻窗呢。”
偃珺迟敲了敲他的脑门,笑着斥道:“说过多少次了,姐姐不会叫么?难怪你经常被丽妃罚,这次受罚又是因为什么?”
谢胤嘻嘻笑着,拉着偃珺迟,要她弯下腰来,然后在她耳边低声道:“我这阵子正向姜先生学画呢。姜先生说画画要充分想象,要有意境。然后我便充分发挥想象,画了一幅母妃年老时的模样。哪知被母妃瞧见了责我不用功,没有学好,便罚我面壁思过。”
偃珺迟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很难想象倾城绝艳的丽妃在几十年后的模样。她拍了拍谢胤的头,笑道:“古灵精怪。”
谢胤笑得开心,忽而问道:“珺迟见过姜先生么?”
谢胤新换了先生,偃珺迟出门在外,自然不知。她摇头。
谢胤有些疑惑:“可我见姜先生画珺迟的时候画得极好呢。那眉眼便似活物一般神采飞扬,极是传神。”
偃珺迟蹙眉,又问:“他叫什么?”
“姜宸。”
楚有姜氏大族,出过四任丞相。现任楚相姜怀远便是第四任。姜宸是为姜怀远的第三子,少有美名,三岁能诗,五岁能武,七岁便能与其父争论时政,十六岁已是面若冠玉,目似朗星,风流倜傥,获得了大量楚国女子们的倾心。
传言多是不可信的,偃珺迟每每听到有关姜宸的溢美之辞皆是一笑置之,只时常在谢弘面前取笑他太过自负,终于有人超过了他。而偃珺迟却不知那姜宸为何到了天都,还做起了谢胤的先生,并能将她的面容画下来。她可不记得她见过他。
又想起昨日谢弘打趣说她若是知道了婚约的对象,只怕会后悔。她心念一转,莫非皇上要将她许婚之人便是姜宸?她心下一笑,纵然是被大多世人称赞,然而,既是素昧平生,她不会如此草率的将自己的婚姻大事定下。这后悔之言又是从何说起的?
昨夜将停的大雪在此刻又悉悉索索地下起来。偃珺迟望着那雪花,她总认为这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美景,冥冥之中,似与她有着某种牵系,让她认为若能无法满足自己心中所愿,即使是一辈子一个人,也无所谓。
正在她思忖间,“承和殿”几个大字赫然出现在眼前。被她牵着的谢胤早已抽出了手朝承和殿中奔去。
偃珺迟回过神来,紧随其后。进到殿中才发现谢弘正与一青衣男子端坐在棋抬前。只听谢弘朗声一笑:“承让,承让,我又赢了半子。”那声音自得意满,不可一世。而青衣公子亦是爽快笑着:“再来再来,我便不信殿下每次不多不少只赢半子。”
偃珺迟时常听谢弘说不多不少刚刚好,留人余地却又不失气魄。
对弈的二人听到脚步声都抬起头朝偃珺迟二人望来。谢胤笑着唤了声“二哥”,又看着青衣公子唤了声“姜先生。”
青衣公子的目光越过谢胤,看向伫立在殿门口的偃珺迟。谢弘亦是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
☆、公子
谢胤见殿中两人的目光不在他身上,于是回头看着偃珺迟。偃珺迟稍愣片刻,待回过神来,看着青衣男子扬眉一笑:“你便是胤儿的新先生?楚国独一无二的姜三公子?”
她直呼“你”,说到“独一无二”时还加重了语气,虽是面上带笑,心中却不知在腹诽什么。谢弘将拳头抵在唇边,忍住不笑出声来。
姜宸则是清咳一声,双手一拱,笑比清河:“十一殿下的先生便是在下。在下便是楚国独一无二的姜三公子。公主能猜得出在下的身份,真是独具慧眼。公主能记得姜某人的名讳,让某顿觉三生有幸,死而无憾……”
原来温文儒雅、彬彬有礼,可以如此巧言令色,这倒是叫偃珺迟一奇了。她微微一笑,也是优雅大方。“姜三公子美名传天下,妇孺皆知。”姜宸正要答话,偃珺迟话音一转:“你们是在下棋?谁赢了?”
姜宸一顿,随即哈哈笑道:“自然是二殿下棋高一着了。”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谢弘这才开口:“珺儿来了,看我们下最后一局吧。”
谢胤却撅着嘴道:“你们还下呀?”他好不容易溜出来,可不是为了来看棋的。
谢弘斜睨了谢胤一眼,一本正经地道:“十一弟也多学着些,回头与别人下棋赢了,你母妃也会嘉奖你。”
谢胤“哦”了一声,规规矩矩地往谢弘身侧一站。
偃珺迟本欲挨着谢弘坐下,却被谢胤抢了先,于是,只得坐在姜宸身旁。
对弈的两人一开棋便专注局中,不再言语。偃珺迟见二人拼杀得厉害,两人都是见招拆招,你来我往,着实精彩,她不知不觉也看得入了迷。
谢胤眨着一双大眼睛似懂非懂地看着,因那二人落子都是极快,他尚未想清楚这一步棋有何作用,两人已经又落了几子。他皱了皱眉,看了看棋局,又看看偃珺迟,见偃珺迟亦看得出神,只得揉着脑袋苦思冥想。
当谢弘再落一子时,谢胤忽然“啊”地叫出了声:“这招我知道!”
他一出声便将众人从棋中拉回神来。谢弘睨了他一眼,道:“旁观者莫要言语。”
姜宸对谢胤一笑,继续埋头想着该如何回应谢弘的棋局。
偃珺迟则是笑着问谢胤:“胤儿说二哥用的什么招?”
谢胤嘻嘻笑道:“釜底抽薪嘛。”
偃珺迟笑着点头:“胤儿进步不小呢。”
谢胤自得一笑:“这个自然。二哥曾教过我的。”
姜宸向谢胤投去了赞赏的目光,再低头时,嘴上言语,手上动作不停:“十一殿下聪明过人,一点即通。那么,这一招又叫什么呢?”
姜宸落下一子,谢胤又揉着脑袋,苦思冥想一番,未果。
偃珺迟看姜宸落下的那一子,竟让才将的弱势在顷刻之间陡然逆转。她转而看着姜宸,他俊朗的脸上写着自信。他那一招破釜沉舟用得恰到好处。
谢弘微微一笑,棋逢对手也是人生一大乐事。他心中默默计算着还有多大的胜算。黑白二子势均力敌,胜负难分。然而,再经细密一算,他仍可赢他半子。他看了看姜宸身旁的偃珺迟,稍作思忖过后,对姜宸笑道:“和局。”
姜宸看他一眼,亦是在心中默默计算,若不出意外,当真是和局。
而偃珺迟却看着谢弘似有所思。他怎么这么快便得出和局的结论了?果真不会有胜算?她虽也算精通棋艺,与谢弘比却是略逊一筹的,不能在短时间内得出结论。且棋局本就千差万别,能料定对方在以后每一步的走法,着实须得下些功夫。
谢弘见殿中的几人都埋头寻思,笑着摆了摆手:“罢了,今日到此为止。一连下了几局着实费脑子。”
姜宸看了看天色,下雪的天,黑得愈发早了。他站起身来,朝几人告辞。袖风一扫,一枚棋子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恰好偃珺迟也蹲下身子去拾。他的手指碰触到她冰凉的指尖,眉头一蹙,握住了她整个手。
偃珺迟平素里虽不谈规矩,却很是厌恶轻薄之人。她心中恼极,双眼狠狠地瞪着姜宸。姜宸松手,毫不在乎她愠怒的脸色,温润一笑:“多谢公主。”
姜宸告辞,行至门口,回头对谢胤道:“十一殿下,明日授课的内容为赋。望殿下多加准备。”
谢胤悻悻地“哦”了一声。他喜欢的,除了骑马射箭便是对画画尚有兴趣了。只是母妃一直让他习武学文,每一样都不落下。
待姜宸离去,偃珺迟有些烦躁。她看着谢胤,提醒道:“胤儿别忘了你还在受罚,该回去了。”
谢胤这才恍然想起这事,朝二人匆匆告辞,快跑回去。
最后,殿中只余偃珺迟与谢弘二人。偃珺迟看着谢弘,想起那姜宸的举止,有些责怪又有些疑惑地问谢弘:“二哥为何与他下成了和棋?”
谢弘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多不少刚刚好。留人余地也不失气魄。我不是早教过你么?”
偃珺迟心知他是胡扯,道:“你先前每次赢他半子,傻子也知道要怎样一番盘算才能次次如此。还说什么余地?”
谢弘手指在桌案上敲着,看着她笑:“珺儿又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