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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宰大人呢?”
锦月问的极其小声,似是喃喃自语,南宫霖挨她这般的近,还是有些疑惑,她方才是不是真的问过这问题。
“鸣谦他……”
南宫霖故意停下凝望锦月,他们相识的日子不长也不短,她时刻保持着缜密沉静,对人对事都存着一份淡漠,即使对心仪之人,都可以随时保持着该有的理智,不刻意争取,亦不断然放手。
“原来你是在意的。”
一个不是答案的答案慢慢吐出,微光下的锦月淡然的站着,或许没有期许,便没有太多失望。
锦月将手搭在桥栏上,目光放的很远,静默了片刻,才喃喃而出。
“并不是所有的人的在意,都能摆在明面上,让他人一目了然的。”
南宫霖缓缓垂下眼帘,她似乎并不有意去隐藏自己的心事,却也不刻意去展现,再加上她过人的聪慧,总会让人错以为,她只是另有所思。
“鸣谦重承诺。”
锦月讶然收回视线,他从未想,心计无双,深不可测的他,重视的是承诺。
“什么人?”
南宫霖一声惊呼,锦月迅速循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身影迅速的闪开,朝着揽月阁西边的长廊跑走,锦月便猜出这人是谁。
“要不要我捉他回来?”
漫漫长夜,她们孤男寡女未带侍女随从只身在这拱桥之上,虽未做任何越礼之事,让人瞧见,定然会招非议,有损她的声誉。
“不必”
比起南宫霖的紧张,锦月到显的淡定很多,漆黑的眸子静然而视,丝毫不在意被何人窥见。
“若他……”
锦月缓缓摇了摇头,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更深露重,玉和早些回去吧。”
锦月抬步朝着拱桥另一面徐徐而行,南宫霖惊愣的立在原地,身为世家小姐,她为何不在意自己声誉呢,还是她想用此法来作无声的抵抗。
行至桥头,锦月突然转过身来,南宫霖眼眸里的关切跟疑惑她都看得清楚,清淡的眼光微微一澜,似是犹豫了一下才缓缓开了口。
“无论月性情如何,父亲绝不会让月在外人眼里有一丝一毫的污点,玉和你无需挂心。”
南宫霖猛然一怔,是呀,她是右相攀龙附凤最重要的筹码,右相怎会让丝毫有损她声誉的只字片语流出,本是至亲之人,对她的好却皆出于利用,而不存半点真心,难怪她对人冷淡至此。
因为那晚锦月看出跑走那人是慕鸿,也知道右相会帮她遮掩,便未曾放在心上,好巧不巧慕鸿在温香软玉喝醉了酒,又听朋友夸赞锦月,便借着酒劲说出那晚所见,连带着添油加醋说了几件,从三夫人哪里听来锦月暗下使出的手段,一时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外人人传的沸沸扬扬,自然便传到右相耳里,追根溯源查到消息是从慕鸿这里传出的,气怒之下,拿鞭子将慕鸿抽的遍体鳞伤,若不是三夫人痛哭跪求,右相极有可能便将他抽死了。
当青碧将这边的消息说与锦月听时,锦月握着书卷边细读,边漫不经心的听着,面上无一丝动容,仿似那恶名昭昭的是与她毫不相关之人。
随后右相便遣人找她过去,问了几句,锦月佯装温顺,看似对慕鸿所传之事丝毫不知,慕鸿气的牙根痒,也只能白白吃了这亏。
而锦月出门时,右相语重心长的小声说了一句,“月儿,你好自为之。”显然右相并不觉得慕鸿说了谎,锦月付之一笑,便回了揽月阁。
随后慕鸿在书院的仗势欺人,留恋花街柳巷,醉酒滋事种种恶迹便一一被人揭露出来,还有右相府下人向外透漏,这二少爷一早便对相爷偏爱小姐心生不快,右相又让锦月到灾民窟施粥铺走了一遭,于是世人不得不猜测,先前关于慕相小姐的传言是这个玩世不恭的相府公子杜撰出来的,于是先前的流言蜚语也便不攻而破了。
当时明月在 第八十五章:无情不似多情苦
夏至已过,天气难免变得燥热异常,锦月特地让人从湖心亭底取出冰镇的西瓜,送到慕珏哪里帮他解暑。
不过短短数日,不知是钟灵教的好,还是慕珏却有天赋,一向对事不能专心的慕珏,反而真有了些成效,已经能耍出一套剑法来了。
“阿姐,珏儿的剑耍的好不好。”
慕珏刚将自己练熟的剑法耍给锦月看,锦月用丝绢帮他擦掉满头大汗,便将切好的西瓜递给慕珏。
“好,珏儿是阿姐见过耍的最好看的。”
其实这话说的也不算错,毕竟锦月从未有过兴致看任何人耍剑,慕珏是她耐下心看过的第一个,自然算得上最好的。
“等珏儿很厉害的时候,便可以保护阿姐了。”
慕珏便大口大口的咬着手中凉凉的西瓜,便含糊不清的说着,随后漂亮的大眼睛看到南宫霖,便从桌案上重新取了一块递过去。
“先生,这西瓜可甜呢?”
南宫霖只是笑了笑,却未伸手去接,锦月便替他开了口。
“珏儿,先生还病着,吃不得凉瓜,你拿去给钟灵哥哥吃吧。”
锦月的话慕珏似懂非懂,但阿姐说肯定便是对的,便捧着手里的瓜去给钟灵。
“小姐,太宰大人来府求见,相爷问小姐见不见?”
锦月怔了怔,侧头看青碧还躬身等她回话,此时南宫霖也转过来,凝视着锦月。
“请太宰大人到凉亭等一等,我换件衣服便去。”
幕府的凉亭建在后花园,四面被片秀竹围绕,只留一条羊肠小道进入,无论外面如何炎热,凉亭总有一股竹叶青香夹着凉气,是一个避暑的好去处。
凉亭内早有人备好香茶点心,桌案上还摆了一架古琴,似是只为陪衬这里的清雅,并不是用来弹奏的,赫连鸣谦随手拨弄了一下,弦音清脆悦耳,绕林而回,动听异常,确实是一具好琴。
通往凉亭的小道不短也不长,因为道路弯曲,只有步行到十步之遥,越过最后一个小弯,才能看到凉亭内的景象。
一身流畅不加纹理的紫衫华服,傲然立于翠竹为衬的凉亭之内,朗眉星目透着过人的睿智,只是这份睿智被他通身似雅兰的清隽掩盖了去,让人莫名褪去了本该有着的戒心。
“穆小姐”
赫连鸣谦极其谦逊合手向锦月施礼,其实依照他太宰的身份,这礼明显有些过了,那只能说明他今日来,是卸去官场的身份来见她的。
“让大人久等了。”
锦月稍稍附身回了一礼,缓缓走了过去,静然的落了座,似乎对这位惊艳朝堂的太宰大人的求见无一丝受宠若惊之感。
“这凉亭如此清幽怡人,等一下也无妨,更何况等的是小姐这样出尘绝艳之人。”
锦月莞尔轻笑,提起茶壶,亲自帮赫连鸣谦斟了茶,右相有心将她送进后宫,却从来不干涉她与别人相交,估计是想在她入宫后,这些人即使不维护她,也不会与她为敌。
“拙朴凉亭,怎比西子河畔的清莲亭来的精美雅致,大人觉得呢?”
当时明月在 第八十六章:多情只有春庭月
那日清莲亭失约,数次相见,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只字不提,但有些事情,越是不能开口,越是在心中根深蹄固,稍有不慎,便疯长的一发不可收拾。
“小姐说笑了,各有所长而已,就像并蒂双姝,无从比较。”
清风徐徐而来,吹的竹叶沙沙作响,锦月缓抬明眸,谜一样的微笑挂在唇角。
“听闻小姐前些日子去了灾民窑施粥?”
赫连鸣谦似是感觉到锦月神情上的不快,便随便找个话题绕开,毕竟今日他是有事相求。
“做做样子而已,太宰大人也会当真吗?”
锦月眸光微微一闪,似有些落寞划过,只是过于短暂,等赫连鸣谦抬眸看她时,已经消失的了无痕迹。
“大人今日前来,不是特意来赞扬月的吧?”
锦月明知他在等自己开口问了才说,也知道自己只要一问,他所说之事便推辞不得,可她实在没有心思跟他绕下去,她怕绕的越深,自己陷的越深。
“临都城门,让小姐无辜受惊,我理应前来慰问。”
锦月将眼帘低低的垂着,茶杯冒出的青烟扫过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赫连鸣谦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不知这折损惨重的代价,可曾达到太宰大人预料的成果。”
赫连鸣谦漆深的瞳孔猛然一缩,眼前慧黠无双的女子,看似低眉顺眼模样,此事除了皇上与他以外,再无一人知晓,而她又是从何处得知的。
“小姐此话何意?”
秀竹的影子落在沉了几片茶叶的白玉茶杯中,本是褐色的茶水,凭添一股清淡的绿,修长的指尖缓缓滑动一圈,便将手掌放在凉亭的石桌上,沁了秋水的眸子莹莹发亮。
“洛惊鸿的出现,让太宰大人察觉到成王有股隐藏的势力在临都,这次皇家与富可敌国的王家联姻,成王定会按耐不住动用这股势力,避免天朝借此稳固,他便再无机会卷土重来,而太宰大人早已察觉,却未曾趁早斩断,一来可借此探探虚实,二来也可让成王有轻敌之嫌,月分析的对吗?”
赫连鸣谦的眼眸不自觉猛烈一收,目光狭远深邃,许久之后舒缓一笑,手中的纯白纸扇啪嗒一声展开,惬意的摇着。
“小姐既然知道洛惊鸿是成王的人,为何还要帮他。”
锦月轻抿了一下嘴唇,迎着赫连鸣谦审视的眸光,静然一笑。
“或许~”
说到此处,锦月顿了顿,将视线从赫连鸣谦身上撇开,生生将到嘴边那句“或许我仅想随了你的意”咽了下去。
“大人就当月一时起了善心吧。”
当初洛惊鸿那句情到深处,知悔不愿悔,的确曾让锦月有一丝动容,便陪他们赌一赌皇上是否会放他们一马,虽然输了,却没什么好悔的。
“一时心善,小姐可知,成王那批死士不单单是来破坏天家与王家的联姻?”
锦月涩涩一笑,将视线定在赫连鸣谦那张看似谦和,却时时刻刻算计得失的面孔上。
当时明月在 第八十七章:霁月清风君可是
“成王也许还想证实一下,洞悉天意的叶家,十七年前那日月同辉凤凰临世的预言吧?”
锦月说的极其平静,平静的仿佛这事情跟她毫不相干,赫连鸣谦此时才得知,对于叶家,幕府并非一无所知,至少这位相府嫡女不是。
“听风楼每代楼主都会应允天家一事,不知这预言日月同辉,凤凰临世的楼主是否还在位?”
锦月指尖有意无意揉搓着腕上的镯子,没有开口去接赫连鸣谦的话,舅舅曾将听风楼交到她手里时,确实说过,叶家曾在天朝统一四国功不可没,后想隐世而退,却因当时的皇帝忌惮叶家洞悉天意,扭转乾坤的能力,于是承诺每一代楼主都应允天家一事,不得推辞。
历经百年,天家所求之事都是预测天朝运势,世人只关注叶家可知天命,却不知窥探天命者会遭受反噬,所以历代楼主都不得高寿。
“小姐在想什么?”
锦月懵松回神,才发觉自己出神已久,赫连鸣谦正用揣测的目光打量着她。
“月在想,若是南康公主得知这次刺杀是可避免的,将会作何感想?”
因为那场刺杀,南康公主并未启程离开临都,而是住进了临都修建的行宫,王书墨也未多说什么,便一同住进去,似是等着再择吉日。
“云裳”
近日只顾追查成王那批隐藏的死士,将其连根拔除,锦月这一提,赫连鸣谦才想起那出嫁未果的长公主。
“小姐若得空便去看看她吧?”
锦月抬眸不动声色的看了看赫连鸣谦,玉和说他重诺,可重诺的人何以心比顽石还要硬,还要冷,这一刻,锦月有些不确定,自己真的因钦慕他的才华,而不在意这些吗。
“慕小姐~”
连续数次的出神,让赫连鸣谦有些不疑惑不已,依她缜密如丝的心性,究竟想到了什么,才可频频失掉以往的淡然。
“太宰大人到是跟月想象中不太一样。”
赫连鸣谦眉心轻挑,手中的纯白纸扇一摇,额前的乌发轻扬,神情放松下来。
“哦,不知在小姐眼中,我是什么样的人。”
锦月微微侧了侧头,被层层竹叶过滤后的光晕铺洒在白玉无瑕的脸颊上,静谧而美好,只听她微微吐出一口气,才缓缓说了四个字。
“霁月清风”
赫连鸣谦眸光一闪,摇动纸扇的动作僵持在哪里,自他步入朝堂,步步为营,耍尽心机,人人眼中的他,无非就是深不可测,善用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