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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赫连鸣谦缜思定然的眸子,南宫霖到没了来兴师问罪的底气,但想到锦月差点丧命,又有些后怕跟不甘。
“玉和,若我真的告诉你,用云裳跟慕锦月为饵,将成王在临都的人全部拔除,你可做得到坐视不理?”
“我~”
南宫霖瞪大双目,一时语塞,禁不住凝眉深思,不管是云裳还是锦月,他怕是都做来。
“玉和,虽然你不忍我独自背负这些,但有些事你始终做不来,所以由我来做吧。”
赫连鸣谦从座椅上起身,拍了拍神情怔松的南宫霖,语重心长的说道。
“自小你就照拂我,这承诺本是你我共同承下的,我今日过来,不是来兴师问罪的,而是恨自己无能,不可左右兼顾。”
南宫霖露出纠结痛苦的神色,赫连鸣谦想起白日里慕锦月那句霁月清风,眸光闪了闪,这词明明形容玉和最合适,她为何偏偏要用在他身上。
“玉和,你进幕府也有些日子了,可有发现慕锦月远远没有你我想象的那般简单?”
想起那淡漠的女子,南宫霖心中一震,疑惑的朝着赫连鸣谦看了过去。
“什么意思?”
赫连鸣谦深邃的眸光扫了扫南宫霖讶异的神情,有些许不确定,却又觉得自己发现这些端倪又无从解释。
当时明月在 第九十六章:凉夜无边入迷途
“我总觉得慕锦月与听风楼有着莫大的联系,或许是我多想了。”
南宫霖想起了揽月阁遵循风水八卦的布局,本觉得她母亲是叶家人,会这些也不足为奇,可他出言试探过右相夫人,察觉她对此一窍不通。
“叶家有洞悉天意的本领,历来只会顺天而行,若她真与听风楼有牵扯,难不成是我们选错了人。”
多年来他们一直摇摆不定,十几年前那句日月同辉,凤凰临世,指的究竟是谁,因为两个人迥然不同的性情,以为确定了人选,可这选择依然经不起细细推敲。
“看来,必须要把听风楼挖出来了?”
南宫霖的眉心挑了挑,心中稍稍有些不安,前些年鸣谦虽然有意探查出听风楼,但始终未曾下狠手,若是真费尽全力,怕是有两败俱伤的危险。
“你先不要急着行动,这些天我下些功夫,帮你查一查。”
要挖出听风楼,潜在的危险,是他们无法估量的,损失太重,实在不易往下走。
“听风楼的人心思缜密,又不乏如云高手,你必须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方可行动。”
南宫霖垂目,算是答应,趁着夜色匆匆赶回幕府,回去时看到揽月阁还有微光亮着,长长轻叹一声,如今她便难以安枕入眠,若真有入宫那天,怕是这样无眠的夜晚会更多吧。
炎夏已经悄无声息的走到尽头,闷热的暑气却未曾消尽,正午时分,艳阳高照之时,依然烤的人心慌。
与皇宫仅隔着一条街的镇国将军府巍峨的屹立在哪里,即使被消掉兵权,依然络绎不绝有人进进出出,守门的家奴躲在屋檐下,避开日头,精神抖擞的与来人和善周旋,太度谦卑恭谨,却不低微惶恐。
一顶素色软轿缓缓而至,在门前两头张牙舞爪威猛的石狮子中央停下,轿帘一经掀开,突觉一阵夹着花香的凉意涌出,随后露出藕色衣角,即使见惯大事大非的傅家家奴,都对这来人存了几分好奇,伸长脖子朝那轿子里瞧。
轿子里的人完全出来,看到之人倒吸一口凉气,来人虽未曾盛装,可那淡月般的面容散着清浅的笑意,周身似是萦绕了一层不同于日光的风华,一举一动如春水般灵动娇美,不知不觉便看呆了。
“锦月,你怎么来了?”
不知何时傅秋澄站在门前,守门的家奴这才猛然回过神来,连忙迎了上去。
“小姐可有拜帖?”
锦月笑而不语,静静的看了看傅秋澄,傅秋澄明媚一笑,也走了过来。
“你们都下去吧,这里我来就好。”
那迎上来的家奴有些许吃惊,更是猜不准这来人究竟是何种身份,能让连世家贵胄都不放眼里的傅家大小姐这般礼待。
傅府的庭院与锦月想象的完全不同,傅家是簪缨世家,府中代代手中攥着东临一大半的兵权,而府邸却不见一丝奢华,反而拙朴精简,但转念一想,这也倒是符合将门世家的风格。
当时明月在 第九十七章:繁花深处有佳人
“你是来找哥哥的吧?”
锦月将注意力从庭院里收回,静默的回眸一笑。
“月来的冒失,不知傅将军可在府中?”
傅秋澄瞪了瞪她那双好看的凤眸,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哥哥一个月在府中逗留的时间向来不足三天,他昨夜才回府,你今日便来,你若告诉我,你不知道他的行踪,你觉得我会信吗?”
锦月笑而不语,面上没有被戳穿的尴尬,依然淡漠平静无波。
“傅小姐方才是要出门吧,不知月是不是误了傅小姐的事?”
傅秋澄漆黑的眼珠转了一圈,嘟了嘟嘴。
“我是要去鸣谦哥哥哪里找毓秀,不着急。”
初见南宫霖时,他身边有一对性情大相径庭的双胞胎守卫着,到了幕府却只见过钟灵,原来另一个还留在太宰府。
“你们既然如此要好,为何不留她住在府中呢?”
傅秋澄翻了个大大白眼,一脸的委屈。
“我也想,可她嫌弃这里太闹了。”
毓秀虽然性子活泼,但毕竟是在潋滟谷那样幽静的地方待惯了的,现在傅府妻妾成群,免不了争风吃醋这些事情,的确嫌闹,只怕她不跟在南宫霖身边,也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傅小姐不觉得闹吗?”
傅秋澄俏皮的背身而走,一张明媚似葵的笑脸,在阳光下格外的灿烂。
“这府中常年只有我一个人,如今有了这么多人,天天演戏给我看,怎么会烦呢,我倒觉得很有趣呢?”
傅老将军跟夫人英年早逝,留下府中一子一女,虽得皇家特殊照拂,怕是难以填补心中孤苦无依的空缺吧。
“哥哥就在这院子里,你自己进去找他吧。”
傅秋澄将锦月引入一所虚掩着门扉的庭院,一溜烟便不见了,凝神才可听到几声银铃响动的声音。
紧随其后的青鸾得到锦月的首肯后,伸手将们推开,入眼便是一院开的如火如荼的葵花,而那明黄葵花深处的人,退去一身英武不凡的劲装,墨发如瀑披在身后,一件素色单衣着身,傲人的凤眸灿似繁星,眉心紧蹙,面沉如水。
彼时他,更准确的是她,一手拿着一个精巧的镊子,一手托着一个青瓷小碗,正聚精会神的给院子里的葵花除虫,不施粉黛,不插珠钗,不着华服,也可有份另天下女子望尘莫及的风姿天韵。
明明听到外面的声响,却未曾抬头,只是停了手中的动作,缓缓从那片葵花中走出,将手里的东西同时放在院落里的小几上,用搭在上面的丝帕擦了擦手。
“看到本将如今额模样,你并不惊奇,我猜的不错,你果真早就知道。”
锦月回眸看了青鸾一眼,青鸾颔首出去,顺便将打开的木门再次关上,此时锦月才踱步过去。
傅风致凤眸微阖,沉沉的看着锦月徐徐靠近,那张带着惊世骇俗五官脸庞,在烈日下分外的柔和清雅,彷若三千弱水傍身,藕色罗裙垂到脚踝,底部坠着几根攀玉的流苏,伶仃相撞,清脆动听。
当时明月在 第九十八章:刚柔两端何相寄
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女子,承袭了那凤凰临世的预言,也夺取了那铁石心肠的帝王心。
都说过坚易折,过柔则无形,她们不恰好游走在这坚柔两端,怕是不到最后,终是无法断定谁能赢得些什么。
“将军好手艺,可以将这一院的金黄,料理的如此明媚照人。”
因为故意加深了金黄二字的语气,傅风致本是心思通透之人,自然听出她意有所指,傅家先祖掌兵数百年,早已不是皇家想消权便可以消除的,如今那百万大军无一人起纷争,自然是她有意压制才有的局面。
“小姐今日过来,是为与本将探讨这葵花栽植之术吗?”
傅风致端起小几上早已经晾凉的茶水,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她是武人心性,从来不愿跟别人绕弯子。
“自然不是。”
曾经任性张扬的天才少年,十五岁便在战场上叱刹风云,领军布阵,犹如战神,威名赫赫,如今一身简易的女装着身,依然英姿勃发,难掩凌人的英气。
“月来想求将军一事。”
傅风致轻抬凤眸瞥了她一眼,仍是心不在焉的模样。
“说来听听。”
锦月沉了沉眼帘,一直停在面上的漠然一冲而散,换上的是诚恳,双手提起罗裙一角,决然的跪在了地上。
傅风致眸光一怔,毕竟是经过生死,见过大风大浪的场面,片刻便恢复平常傲然的姿态。
“穆小姐这是何意?”
傅风致并未出言让她起来,此时抬头,便撞到那双正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的人。
“月想求将军能庇佑一个人。”
傅风致的身体向后靠了靠,神情虽松弛,但那如炬的目色却依然盛气凌人的傲慢。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锦月皱了皱眉,她既然这么问,定是猜出自己要她庇佑的是谁。
“因他对将军痴心一片,因他肯为将军舍弃所有,因他万般委屈仍不肯悔,因他爱的刻骨铭心,却不敢有一丝奢望。”
说着说着,锦月的眼圈便红了,声音也有些不易察觉的哽咽,迎眸看去,傅风致面上浮现些许讶异之色,再无一丝情绪,心中萌生出一股懊恼。
“这些将军觉得够吗?”
除了战场应敌或跟那人相关,她向来对身旁琐事存着一份漠视,南乔的出现,她不曾多想过什么,他对自己的心思,也不是全然不知,她只是还不清楚,南乔是否已经察觉到她是红妆。
“本将并非愚钝之人,你说这些自然是够了,但本将不明白的是,这些为何是穆小姐来跟本将说?”
锦月轻咬了一下唇角,她对人对事都存着淡漠,虽外人不知,可这些心思通透之人,都可一眼辨出。
“他对月很重要。”
哥哥的身份,若她有心,只要张口问上那么一句,哥哥定会和盘托出,所以锦月不愿多言。
“重要,重要到什么地步?”
傅风致附身,凌厉的双目与锦月那双静眸相对,心中一片寂然。
“重到无可估量。”
锦月丝毫不加迟疑的说出这句话,到让傅风致愣了一下,起身移开停在锦月面上迫人心颤的视线。
当时明月在 第九十九章:少年心事当拿云
“依你的聪慧,有千万种手段迫使本将庇佑他,或者亲自庇佑他,为何要告诉本将这些。”
锦月低眉浅浅一笑,寂静的眸中流畅出一丝苦涩。
“是,月承认的确这样想过,也这样筹谋过,可就像将军所说,将军并非愚钝之人 ,这世上本就没有万无一失的计策,更可况他的事,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有失,所以月唯有以情直言相托。”
说到此处,锦月黯然顿住片刻,才缓缓往下说。
“这世上唯有将军的庇护,才可让他宽怀一些。”
傅风致冷笑了一声,敛了敛凤眸,在锦月面上扫视了片刻。
“这世上知道本将是女子的人,屈指可数,你是如何知道的?”
那时察觉到锦月与南乔关系非比寻常,若不是早就知道自己女子的身份,她一个深受礼仪世俗熏陶的世家小姐,怎可能如此坦然的接受南乔那般爱慕自己。
“只要人知,便可人知。”
傅风致楞了一下,便明白锦月的意思,沉目笑了笑,从座椅上起身站了起来。
“你起来吧?”
跪了许久,腿早就有些发麻了,傅风致伸出一个手臂,锦月也不拘礼,便扶着起了身。
“将军可是答应了。”
锦月没有跪着问,而是起了身才问,因为她这一跪本就是表明自己重视的态度,而不是一次胁迫,再说傅风致那是会因怜惜她屈身跪求便可心软之人。
“本将可以答应你,但你也要应下本将一事。”
既然会来求这威名赫赫的将军,便知道自己定会付出些代价,所以锦月并不意外傅风致会有此要求。
“将军请说。”
傅风致眸光闪了闪,撇过院子那片明黄之色,思付了许久,最后却长长的叹了口气,凝眉望着锦月。
“本将现在还未想好,日后本将若想起来,求到你门上,希望你莫要失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