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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倒不是,这事我爹到没赶上,后来还一再的可惜呢,当时我娘情急之下逃到一户偏僻的人家躲进了草垛里,虽躲过了那群歹人,但失血过多昏迷过去,好在那户人家住着一个好心的孤女,是那孤女发现了我娘,救下了她,还悉心照顾了一个多月。”
江湖真刀真枪的打打杀杀,比之深宅大院里的尔虞我诈,毫不逊色,这是锦月没有想过的,她还以为,哪些侠女,持剑便可在江湖自由自在,随性而为,比如像傅秋澄那样的性子。
“伤好以后,我娘将身上几样贵重的东西留下,便离开了,两年之后一番历练,在江湖也算小有名气,武功跟经验都长进不少。再次途径故地,便想着去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一看才知,那破落的茅草屋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四处打听才知道,半年前,那位救下她的孤女,被一个无恶不作的帮派强行带走了,便再也没回来过。”
强抢民女这事情,在临都也不少见,但都是一些纨绔子弟所为,曾经二娘那个儿子,也不是没做过,锦月几乎能猜出,这位孤女的下场。
“我娘本就嫉恶如仇,又涉及到自己的恩人,自然不肯善罢甘休,提着一把剑就打算找上门去,那帮派恶名昭昭,烧杀抢掠,拐卖人口,无恶不作。因为他们人数不少,又个个武功高强,官府有心除,却不敢得罪,她这样贸然去,肯定讨不了便宜,好在路上遇见了我爹。“
”当时我爹跟她家兄长交情不错,不能眼看她吃亏,我娘那说风就是雨的执拗性子,没人能阻止的了,我爹实在没办法,就只能陪她去了。去后捉了一个小厮才知道,那救过我娘的孤女,早就被折磨死了。我娘一听就气急了,一夜之间,他们两个将那帮派一百多个亡命之徒,全部斩杀干净,也救出了数十个还未被他们卖出的孩子,跟十几个未曾折磨致死的女子。”
锦月心中蓦然一惊,对于残害过她的人,她会私下用阴鸷手段百倍讨回来,但不得不说,这种直截了当,而光明正大的形式,更加大快人心,她心中对赫连鸣谦娘亲的敬仰又增几分。
“然后呢?是不是他们彼此动心了?”
锦月眸中有些期许,或许她以为两个人经过一场除恶扬善,便足以心心相惜了,她看过的书本里,便是这样写的。
“动心倒是没错,只是动心的是我娘,却不是我爹。经过这一事,两人在江湖的侠义之名更是响亮了,我娘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莫名的就看上我爹了,扬言势必要让我爹娶她,但我爹觉得我娘就是一个毛没长齐的黄毛丫头,年少心动,当不得真,便开始四下躲着我娘。我娘自小被家人捧在手心里养着,又占据着江湖第一美女的名号,多少人殷勤的巴结着,那吃过这暗亏。也不知是不是不甘心,从此我爹越时躲,她就越是对我爹穷追不舍。在江湖上闹出不少笑话。”
听到这里,锦月眉目都笑开了,觉得赫连鸣谦的娘亲着实是个有趣的女子,或许在幸福里长大的孩子就该是这样吧,不敢不顾世人的眼光,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我娘这一追,就是三年,后来我爹被追的没办法,就躲进了潋滟谷,本以为我娘进不去,就打扰不到他了,时间久了,这事也就淡了。没想到我娘也算有办法,找机会结识了南宫叔叔,被南宫叔叔带进了潋滟谷,最后我爹想出了一劳永逸的方法,就对我娘说,如果一个月内,你能追到我,我就答应你,若是不能,以后男婚女嫁互不干涉。”
锦月蹙了蹙眉心,看向赫连鸣谦,心想赫连鸣谦的爹也真够狠心的,这样一个真性情又貌美的女子,他怎么就看不上呢。
“依照你娘的性子,即使追不到,怕也不肯放手吧?”
赫连鸣谦看着锦月笑了笑,换了个姿势抱住她。
“这就无从考证了,因为一个月后,我爹跑到了这穿云峰上,便不跑了,静等着我娘追过来,令我娘预料不到的是。我爹到先跟她情深意切的表白一番,真是措手不及,但也皆大欢喜,两个人回去顺理成章的就成了亲。”
一个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有一个完美的结局,自是理所应当,至少锦月是这样认为的。
“他们如今在哪里?你在临都这么久,但我从来不曾听说,他们到过临都。”
虽然对赫连鸣谦的一双父母知之甚少,但锦月却知道他们有一个名震天朝的名号,仙侠眷侣,听这名字,便知道他们必定很恩爱。
“南宫家的隐疾,想必你是知道的,赫连家与南宫家渊源颇深,自然要承担起抚养南宫家后人的责任,我爹娘将我跟南宫霖放养到十三岁,便觉得我们该独立了,便撇下我们俩游离天朝的大好河山去了,如今我要想知道他们的消息,也只能凭借道听途说。”
江湖是锦月从不曾触及的字眼,自然无法体会到他们超乎常人的洒脱与坦荡,不过纵情山水,总比世人追名逐利要快活些,想必赫连鸣谦的父母,正过着神仙眷侣般的日子。
“你怨过他们吗?”
那个孩子不奢望着父慈母爱,锦月虽然仰慕他父母快意江湖的胆识跟气魄,但对赫连鸣谦来说多多少少有些不公平。
“以前也怨过,不过后来明白了,这世上没有谁有资格绑着谁的一生,要真因为我束缚了他们,他们活的不痛快,我也倍感压力,何必呢。”
锦月恍了恍心神,别有深意的看着赫连鸣谦,他们对她如此坦然相告自己身世,而她却做不到毫无保留,心中有些内疚。
“鸣谦,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对你不够坦诚,你会不会怪我?”
红彤彤的朝阳铺洒在身上,看上去明媚,落在眼里却一点也不刺目,就像怀中的女子,远远望去,清冷疏离,可真要走近她的心,才会发现,对于她在意的人,她永远小心翼翼呵护着,生怕有一点过失。
“往事若不堪回首,不说也罢,我相信你不说,总有不说的道理,我想给你的是体谅。”
锦月第一次发现,赫连鸣谦竟然活得如此明白,倒是自己,瞻前顾后,谨慎拘谨,所以才如此举步维艰,不堪负重。
佳人不在兹 第一百七十章:海鸥何事更相疑
晨起时分,空中下过了一场大雾,出门时,视线不出一丈,下朝的时候,天便放晴了,碧空如洗的蓝天,让人莫名心情好出许多,赫连鸣谦想到哪句,守得云开见月明,暗自笑了笑,觉得他与碧华不正是如此吗。
每个府邸,书房一向是最私人最隐秘的地方,除了主人以外,几乎不会让外人靠近,但事事都有例外,比如太宰府的书房,除了赫连鸣谦外,便还有一个人可以进去自如。而太宰府的人叶习以为常,连禀告都不曾。
赫连鸣谦下朝回来,向来是直奔书房,即是不处理公务,也要去看看,这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成了潜移默化的习惯。
还未走进,远远便看到悬窗上有一剪影,形态如深谷雏菊,清幽之气隔着千山万水,也能嗅到一二,看到那剪影,赫连鸣谦有些意外,有些欣喜,稍稍顿了一下脚步,嘴角微微扬起,加快了进去的脚步。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外面的阳光照射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淡雅如菊的面容,纤尘不染的白衣,他手中握着一卷书,在房间里闲散走动着,诵读着,旁若无人之境,防似天地之间只有他一人烟视媚行,若是不识之人,定会以为遇到了天降的仙人。
峥嵘四君子,无疑都有一幅令世人望尘莫及的好皮囊,傅风致容貌胜在英姿飒爽,王书墨的容貌胜在风度翩翩,赫连鸣谦的容貌胜在器宇轩昂,但独独只有南宫霖,有股飘然纯净之气,被贯于谪仙之名,即是深藏于鲜为人知的潋滟谷中,依旧被世人所追捧。
“玉和,你来了。”
说起来南宫霖已经许久没有来过他的太宰府,在楹城那几日,虽日日都见面,但也只是跟他谈论军中朝内的要事,而他跟锦月的事,他一直想开口解释几句,但每次他刚开口提及,南宫霖便三言两语绕过。而回到临都后,他便能不见他就不见他,有事便只让住在他府中的毓秀,传个只字片语给他。
说起来若是不了解南宫霖的人,会错以为南宫霖或许是不在乎,或许是赌一时之气,而赫连鸣谦不同,他们自小的情谊,赫连鸣谦怎能不懂,南宫霖从来都只为他人着想,事事求周全,能让他作出如此违背性情的事,连番躲避问题,说明他真的在意到了无法压制的程度,
也正因为南宫霖的避而不谈,赫连鸣谦才意识到,南宫霖的心结有多深,而他对锦月的情意,怕是已经超过了他们之间的总角之好。
赫连鸣谦其实在去晋州之前,就意识到自己对锦月动了心,但他迟迟不敢面对,最大的困绕不是因为怕皇上,也不是怕叶家那句凤凰临世的预言,而是无法面对南宫霖,所以那段时日,他寝食难安,思绪难平,觉得时时刻刻都能疯掉,直到他跟锦月历经一场生死与共,才让他狠下决心,去搏一场看似不可能的事。
如今南宫霖的出现,或许说明了,他曾经的心结打开了少许,起码他已经接受了赫连鸣谦跟锦月在一起的事实,不再肆意躲避。
“今日天气好,便来看看你。”
南宫霖说着将手里的书卷放置到桌案上,挪了挪身子,紧了紧身上厚重的衣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
“你怕冷,多走动走动也好。”
曾经从不分彼此的两个人,如今生疏的需要去寒暄,是他们都没想过的,却实实在在的发生了,因为一个女子,他们之间陷入了此消彼长的困境。
“你也过来坐吧,把门带好,有风。”
知道南宫霖怕冷,赫连鸣谦赶紧把门关严,又给南宫霖斟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南宫霖温和的笑了笑,也没再客气,接在手里握着,赫连鸣谦方在他旁边坐下,两人便都开始沉默。
“昨日,锦月来找过我,为你……”
许久之后还是南宫霖率先开了口,赫连鸣谦被南宫霖的话惊住,而南宫霖看着他,笑的有些苦涩。
“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她为你真的改变了很多。一再降低自己处事的底线,甚至看不得你有一丝的不快,我真是羡慕的很,叶也嫉妒的很。”
自己在意的人是什么样的性子,两个人都再清楚不过,那样一个清冷的只有自己的人,如今却心心念念的为着一个人好,说起锦月的改观,南宫霖觉得是件好事,但这件好事因为与自己无关,他总觉得有个巨大的缺口,无法填补。
“那玉和你呢,愿意放下了吗?”
南宫霖能主动跟他提及锦月,赫连鸣谦觉得他应该问一问,否则两人之间的隔阂永远存在,他不想拿天下何处无芳草,来规劝南宫霖,因为自己做不到的事,怎能强求他人,而且这世间怎会有人比的上那个月韵之姿的女子,即便是有,怕依照南宫霖对锦月的情意,也看不到的。
“说实话,若能放得下,我也不必等到现在了,但与这份放不下比,我更希望她能幸福,你能幸福。反正我时日无多,但鸣谦我还是恳求你能允许我,在这短暂的弥留之际,能将她珍藏在心里。”
赫连鸣谦皱紧了眉头,他感激南宫霖的坦诚,也心疼他的痴心一片。
“没想到是因为我,让你的感情之路这样凄苦,玉合,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心的。”
因为就没有父母的陪伴,他们自小将对方视为亲人,一直觉得什么都可以让,什么都可以给,却都忽略了不能让,不能给的感情。
“本就是我一厢情愿,哪怕没有你,我也不忍心让她陪我空耗此生,成为第二个我母亲。”
南宫霖的父亲在他三岁时病逝,而他的母亲无法承受相思之苦,也在几日后殉了情,对于几日之内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父母双亡,这件事从来都是南宫霖心中的大忌,这是赫连鸣谦唯一不敢提起的痛处,而如今他却自己揭了伤疤,还揭露的如此血淋淋的。
“玉和~”
安慰人,赫连鸣谦从来没有试过,小时候他们只要有什么不痛快的事,就从酒窖里搬出几坛好酒,醉上一场,第二天一切都烟消云散了,而如今长大了,再也不是一场酒可以解决的了。
“你不用安慰我,早就习惯了,我来是想告诉你,既然决定了,就早些去做吧,拖得久了,与你与她都不是好事。”
锦月昨日的话,让南宫霖越想越觉得有不妥的地方,为这份关系,他们都不可能坐以待毙,鸣谦做什么他知道,但锦月要做什么他便无从知晓了,而人最大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