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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砰声大响,倒是将我吓的不轻,撒了手里的小衣,忙不迭从席位上站起来,心想哪个奴才这么放肆,正待开口斥去,就见一抹黑影掠进寝室,手持利刃,寻视一圈后就将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眯了眯眼,二话未说剑身一反,疾步朝我袭来。
我一吓,连连后退。事发突然,我甚至都忘了喊人。感受着那直面而来的凛冽剑气,脑中一片混沌。但瞧此人汹汹来势绝非等闲之辈。
赫然间,又一声巨烈地撞击声传来,窗子应声碎裂。我一瞥眼身后,就见一抹赤影破窗而入,亦是出鞘的长剑自我身后直击而来。
在两剑抵近的时候,我不禁紧紧闭上的眼,但听“呛”的一声,并不是皮肉被划开的声音,而是两剑相交的声音。顿觉腰上一紧,我已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揽上,往后退去的时候,倚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内,但绝不是夷。
我抬眼往上一看,是木易!
木易护着我,尖剑直指对方,口气冷冽,道:“何方歹人,胆敢闯入禁宫,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我只觉小心肝一颤,木易真是帅呆了,这么俗的一句话从他口中说出怎么就那么的有范儿,小郑也许都摆不出他这种气势。
而那歹人自然是有备而来,决计不会因为木易一句喝言而被吓破胆。他哼了声,倒也不急着动手,同样举着剑指向我们,他说:“我今日只为杀这个女人,与旁人无关,识相的闪开,否则连你一块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面巾说话,那歹人的声音听起来却是那么的粗犷且又深沉,那双直勾勾的死鱼眼越过木易冲我抨击而来波波杀气,其眼波的杀伤力就可以将直径两米以内的活物凌迟至体无完肤。
我禁不住一吓,缩了缩脖子往木易身后躲了躲,看那歹人玩命的口气,可不是开玩笑的,我犯不着跟他犟嘴。
木易毫不气弱,冷笑一声,手执长剑一偏,看似有把握将歹人拿下,却又不急着拿人。我猜他许是顾及我这个孕妇在场,怕刀剑无眼伤及到我,所以他再阵劝降之言。木易说:“我劝你还是不要痴心妄想,冒犯太后,就等于跟整个秦国作对,如果你能及时悬崖勒马,我相信太后会对你从轻发落。”木易简直就跟个谈判专家似的,冷静且稳重。
我微探出脑袋瞥了眼那歹人,参合了句:“木庶长说的没错,你若此刻罢手,本宫可饶你不死。如若不然,你插翅也休想飞出骊宫。”说罢,我又缩回到木易身后,轻轻吁了口气,忙抚上小腹揉抚着,生怕将肚子里的孩子吓着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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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那歹人突然目中无人地狂笑出声。一瞬,又猛然收住笑,朝着我们的方向恶狠狠瞪视着说:“我今日敢来此就没想过要活着离开,大不了同归于尽。”他不要命地说着更为不要命的话。旋即,剑身一正直刺而来。
木易自然知我怀有身孕,遂不敢轻易将我推离,故而一手拽住我的手腕,一手持剑与歹人相博。
在这短短的几句对白与相互交锋、不过半盏茶时间,殿外却依旧安静如常,想来除了木易,其余禁卫还未发现内城进了刺客。就连阿裳也未叫回夷,我真不知道是要庆幸能有这须臾的时光可以跟自己的偶像如此近距离的相处,还是该担心木易的武艺靠不靠谱。又或者那歹人武艺超群,在援兵还未赶到的时候,我们就双双命丧他剑下……
于是,我想寻着间隙就扯开嗓子喊上一嗓子,至少也得让人知道这里有可能会发生命案。
但可惜的是,木易拽着我左右闪避,动作虽不至于太过猛烈,但也令我气喘吁吁,开个口却吭不出一声来。
双刃相击便就是电光火石,如此近距离之下,那种分毫之距便可取人性命的气息时不时的充斥在身旁,我除了不太利索地闪避着,却也成了木易的累赘,左右着处处受那歹人的制肘,眼看着一剑就要挑至对方的喉下,那歹人心生歹意,不知朝我掷来何物,木易想都不想一下,揽上我旋身往一侧避去,但听咚咚两声,两枚飞镖钉入方才所站位置后的柱头上。
木易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揽在我腰上的手,往前一步挡在了我身前,说话的口气愈发的冷酷,“在太后面前我本不欲杀人,你若再这般苦苦相逼,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我一愣,感情木易刚才一直手下留情呢?徒惹得我被那歹人如此汹势所吓,不该,真不该呀。
我顺抚着胸口,大抵是因为听了木易的一番话,错感神精下意识地自我放松了,更甚至是打算退居一旁观望偶像如何收拾歹人,好上演一出年轻英雄救老美人的新鲜戏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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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还想得美美的时候,持剑二人再次交锋。木易没了我这个累赘在身边碍手碍脚,撒开了手脚跟那歹人玩命似的对博,劲头一点也不输那歹人。几次三番将那歹人逼入绝境,那人若非反应灵敏,怕是早就被木易击毙了,哪还容得下在这内寝之中撒野。
一个岔眼,那歹人竟虚晃了一招,避开了木易的刺去的一剑,偏身就直取我而来。
我一震,这个反转来的太快了,我甚至还等着鼓掌叫好,没曾想矛头瞬间朝我而来。
“……”我后退着脚步,张了口,词穷,身后一撞直直跌坐进窗下的软榻中。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耳边只闻‘叮’的一声,接踵而至是那歹人身子猛烈向前一震,剑尖霍然停在我身前十公分左右的地方,木易飞踢一脚,那歹人直直被踢飞几米开外,翻滚着伏在地上一动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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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吧!”夷问。
“属下保护不周,望请太后恕罪。”木易单膝跪地,垂首抱拳,在夷说话的隙间插上了口。
我扶着夷的手臂,站起来的时候仍觉得乏力,一下又跌坐回榻上,瞥了眼作死虾状的歹人,心有余悸。回眼木易身上,忙说:“木庶长务需自责,今日若非有你及时出现,本宫怕早已命丧刺客剑下。”让我的偶像跪我,我自是承受不住,若不是夷在场,我只怕会冲上前自亲将他给扶起身来。
夷看了看木易,只说:“你先退下。”
夷一句话遣走了木易,我仍有不舍,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离去的身影,直到他越出殿门彻底从我的视线内消失。其实我多么想问一问他有没受伤什么的,看刚才他们打的激烈,不知道有没受什么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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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芈儿,芈儿……”
“啊,怎么了。”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夷不知道唤了我多少声。我在想,夷一定是见我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以为是被方才的阵战吓到了,他应该不会以为我在为木易担心吧!
夷没有多想,蹲下与我平视着,捧着我的双手不住的揉着,直说:“可是被吓坏了。”说着又低下头往我手心里呵着热气。
我摇了摇头,那个死绝的歹人已经被侍卫拖出殿去,殿门也被悄悄的掩起。我回望着夷,说:“内宫守卫森严,刺客是如何混进来的。”待冷静下来后,我不禁觉得这个刺客来的蹊跷。
夷亦是皱起了眉,坦言道:“我方才在后院里发现两个被人捆绑住的厨子,寻问之下方知,有一个樵夫借着送柴进西门之际将他们打昏。我担心他会混进膳房图谋不轨,这便命人彻查整个膳房,没料到这个竟混进了内宫,是我大意了。”
我点了点头,又问:“方才是你出手将他击毙的?”因其是从背后被击倒的,所以我除了听到那一声硬物相击外,就属木易飞踢而来的一脚。可就算木易的腿功有多牛叉也不可能一腿就把一个同样是身手不凡的刺客给踢毙了。
出乎我意料的是,夷摇头。他说:“我方才在殿前根本不可能来得及冲过来杀他,情急之下就摘了佩饰击打他的兵器,是那个左庶长在身后果断地给了那刺客一剑,他才被击毙的。”
我不禁唏嘘了声,“一剑毙命!”若不是一击击中要害,绝对不可让一个高手立马气绝的。
“是,那一剑是从刺客的背后直刺入心脏,丝毫不差,一剑毙命。”夷斩钉截铁地说着令我惊诧不已的话,旋即他又说,“先别说刺客的事了,你怎么样,可有伤到哪里,我令宫医来给你瞧瞧。”
我按住了夷的手背,扯起唇角笑着,柔声说:“不用了,方才木庶长奋力相护,我倒也无恙,只是还有些心悸,歇息一会儿就好。”
我既这样说了,夷也不免强什么,扶起我就往寝室内走回,他说:“你先回榻上歇会儿,我去外头看看。”夷并没有说要去做什么,可我知道,他要去重新布防对内宫的守卫力度,想来他是怕再有些类事件发生。我知道,这个刺客与上次掳劫我的那个人不同,上次那个人根本就没有杀人的能力,且没有杀人的勇气。但这次这个绝对是直奔杀我而来,目标相当明确,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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夷走后,我就将阿裳唤了来。“你去看看木庶长,看他是否有碍。”说完,我不忘再嘱咐一句:“这事别让戎王知道。”
阿裳迟疑了下,但还是应声退出了寝室。
阿裳走后,我便陷入了沉思。若说之前掳劫我的那个人是为扁鹊而来寻仇,倒也情有可原。但今次这个刺客一定不简单,他更似一个死士,唯不知是谁人买的凶。樗里疾决计做不出这小人行径,不论他再怎么与我政见不合也不至要杀我。
武后离秦也已三年,起初的时候她还信誓旦旦的与我誓不两立。当然,我跟她从来就没真正的和谐过,所以在她的儿子死后,她也曾有那么一段时间不住的背地里搞反革命运动。虽说未对我跟羸稷造成什么伤害,但我最终还是成功地把她驱逐出秦国永世不得踏入秦境半步,所以她的可能也不大。
这一下子倒是令我犯难了,难得说在我上芈八子身之前她就已经跟很多人结下仇怨,而好死不死的,这些人如令翅膀都硬了,正好探悉到我离开咸阳,这便一路尾随着来了骊宫,又寻了个好机会混进宫来。
可是,骊宫不同咸阳宫,这里可以称的上是皇家的度假场所,没有进出的官员也没有过多的宫人内侍。宫禁更是比咸阳宫还要严苛,决计没有人可以混得进来。又会是哪个环节出了纰漏?
我晃了晃脑袋,越想越乱,越乱越没头绪。遂命令着自己将所有的杂念统统抛开,待静下心来的时候再来好好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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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裳出去没一会儿就回来了,看着我时欲言又止,想言而又不敢言,扭扭捏捏的着实令人看了心急,我说:“有什么话直说便是。”其实我更是担心木易是不是真的受了什么重伤,阿裳不敢对我坦言却令我更加忧心。
阿裳嚅嗫了下,垂首道:“奴去的时候正好瞧见木庶长在上药,想来,是受了伤。”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生怕被我听到似的。
听之,我坐直了背,紧张着直问:“他受伤了,伤的重不重,有无大碍,宫医去瞧了没有。”
我这一串话问下来,就见阿裳呆呆着双眼看着我,活似见到了鬼。
36、第三六回 。。。
被我这样反看去的时候,忙又敛了自己的惊讶的神色,将头低了低,应声:“奴并未探知,木庶长面色无异,直说那是旧伤令奴不要张扬,可奴瞧纱布上的鲜血又觉得不似旧伤所至。”
我心头一惊,人却已离了榻,正待往外走的时候,又觉得以太后之尊去探望一个侍卫有点说不过去。再者,这事要是让夷知道了指不定要惹出什么祸端来,到时真没什么也变得有什么了。
于是,我又折回到榻上躺着,指使着阿裳:“你去将木庶长唤来,本宫有事要问他。”叫他来让我看,总比我纡尊降贵去看他好。
这回阿裳倒没有犹豫,颔首就退出了寝室。
阿裳一出门,我又坐不住了,来回着在殿内踱步,时不时的瞥眼殿前,不知木易伤的重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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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七回 。。。
等到木易那翩翩的风姿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不得不承认,那容貌再次祸害了我的双眼。
我极力克制着自己冲上去吃他豆腐的冲动,欠了欠身,拂手免了他欲行礼的举动,强自平和了心境,道:“本宫听说木庶长受了伤,可有大碍。”我自认为不着痕迹地说着关切的话语,不知道有没被木易给瞧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