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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您慢着点。”我扶着樗里疾,好心好意说着,他却不领情,一甩手,“老夫自己会走,不会你扶。”
看着他微垫着脚走我就难受,装什么逼。他越不让扶,我偏就要扶。
于是我几步跟上了樗里疾,搀扶起他硬是让他甩不开,“你,你一个姑娘家的怎么就这般无礼。”他有些气急败坏,貌似想要破口大骂,但终究还是压下了怒意,改成无奈。
我却不与之计较,冲着他便就笑道:“相爷,其实您还是很关心奚祁、很爱他的罢。”
“……”樗里疾咽了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毕竟在这个时代里,不论是亲情、友情、仰或是爱情,他们的表达方式都是比较的保守与含蓄。大多时候都是以行动来表示,很少会在言语上来刻意的强调我有多么的关心你,我有如何如何的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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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得的是,樗里疾也不知道是真对我放下了成见,还是人越老就越孤独。他竟允许我陪他一起坐在花圃的亭子内聊聊天。
“嗯,奚祁与良人的关系应该非同一般吧!”见樗里疾久久不说话,我小心翼翼的揣度着。毕竟从奚祁知道了魏良人的事情后、那魂不守舍的样子,一眼便就能够让人看出些许的端倪来。
樗里疾这回倒是没有惊讶,只是叹了口气,目光转向东南。“要说奚祁跟良人的苦难都是老夫一手造成的。”回亿就像是拧开的水龙头,只稍一个恍惚,它便就会满溢。
原来魏良人打小就住在相府,跟奚祁可谓是青梅马、两小无猜。请多人都认为他们在成人之后必定是会结为连理的一对佳偶。就连他们二人也是对彼此情有独钟,似乎只待他们行了成人礼之后便就可以水到渠成。
但事情往往都不是那般的尽如人意,就在魏良人及笄成人的那一日,秦武王突然鬼使神差的跑到相府,并且撞上了正在行礼的魏良人。
余后的事他不说我也能猜出个大概。武王觊觎魏良人的美色,这便向樗里疾提出一个近似降龙恩的要求。而以樗里疾当时的地位,想必真拒绝了,也不会伤了他们叔侄之间的和气。但樗里疾既然说奚祁跟魏良人的苦难是他一手造成的,那么他自然是动摇了。跟大王结亲可以带来的好处不言而喻,他当时正欲往东方开阔秦国疆土,若是有了大王的鼎力支持那便就是如虎添翼。所以,他舍弃了奚祁跟魏良人这一对碧人的感情,成就了自己享誉山东列国的威名。
至此,我也就明白了。他们当时也许争取过,也许抵抗过,但最终都不能违逆独栽的樗里疾所做的决定。所以,奚祁才会愤离出家,才敢对樗里疾诸多顶撞,才会看不过去自己的妹妹们只知坐在家里等待着媒人上门。他能够重新回到这个家,不知道需要多大的勇气,重新面对那个拆他良缘的至亲,他当时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心情呐!
思及此,我已不自觉的将双手紧紧的交握着。若换作是我,我也许永远也无法原谅这样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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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我又想到了更为滑稽的一件事。禁不住想笑,“相爷,您处心积虑为了自己的子女做了这么多事,您可曾知道,大王现在看上的是亦竹姑娘。现在您还会作何抉择,跟当年一样,允了他们,再让四儿也重复着当年奚祁受过的伤害。”看樗里疾抑郁的神情,我想他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件事。
果然,他又叹了口气。“大王已经就此事跟老夫商议过,四儿依然可以是王后,至于亦竹……”
“相爷。”我气急,不免提高了音量,樗里疾一愣,呆看着我。“您到底是知不知道,大王他根本就不喜欢四儿,您这样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难道您真要看着四儿在以后的日子里都在郁郁寡欢中度过吗?她是那样单纯可爱,你们又为什么非要把她卷入其中,为她寻觅一个怜她护她的人,不是比什么尊贵的地位都要来的好吗?您为什么要把家族的荣华寄托在她的身上,她也有追求幸福的权力。”
“你……”樗里疾彻底被我这极具愤慨的言词震撼住,一时之间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竟自平息着沸腾的热血,敛了敛义愤填膺神态,缓和了语气,“其实,我也可以看的出来,您一直在努力挽回跟奚祁之间的关系。他虽然还管您叫一声爹,可他仍旧没有放下当年您对他们所造成的伤害。”
樗里疾一窘,顿时矢口,“笑话,老夫是他爹,这一辈子都是他爹。男儿志在四方,岂能被儿女私情所牵绊。”他又再理直气壮,似乎想要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但我知道,想要推翻这件事实在不易。不仅是先王的意思不能忤逆,现如今山东传国业已到使来贺,还有谁人不知凰姬既将跟秦国大王成亲的事。若毁婚,只会令樗里疾难堪,令凰姬丢脸。那么,将来还会有谁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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樗里疾表面虽然装横,但我猜的出,他一定也在为凰姬的事发愁。凰姬单纯,一看就不是亦竹的对手,我是真的不希望她成为深宫怨妇,成为另一个魏良人。
赫然间我想起了一件事,“亦竹与良人之间是不是……”我试探性的问着,并不期待樗里疾能够给予回应。毕竟,他现在已经有些不耐烦,我再三的围绕着他的亲人这样打探来打探去,确实让人有些厌烦。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亦竹跟魏良人之间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而樗里疾不是说她跟奚祁也有婚约,为何又会默许嬴稷,他现在都已经退休了,还有什么好争的。我当真是越来越不明白了。
“你还真是多事。没事就多替自己操心操心罢,别妄想着可以嫁给奚祁。”丢下这句话,他便甩扬离去。
我亦是气煞,当即冲着他嚷嚷道:“我想要嫁给奚祁,你们谁也阻止不了,哼。”说罢转身,朝着另一头走去。身后,我甚至感觉到樗里疾那追至的怒目。
作者有话要说:唔,我来给西西同学平一下反呀!
有同学说西西自从做回自己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其实她的本性是米有变的,她对夷之所以这般那般的别扭,并不是说她想要欲擒故纵神马神马的。基于跟太后交过两次手后她就已深知,夷不可以再惹,再惹就等于惹太后。毕竟她也是从那个身体、身份上下来的,她清楚的明白权力这玩意儿的危害性。so,她别扭不过是有意为之,在她的潜意识里,她认定了撒拉那只天使可以把自己弄回去。所以她不希望再跟夷有过多的纠葛,而至于奚祁,出发点是她自发的对人家有好感,但爱不爱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80
80、第八十回 。。。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宫里宫外可谓是满眼皆见喜庆,太史挑了一个本年度最为吉祥的日子报上。下个月初八,也就是腊八这一天,作为嬴稷大婚的吉日。而如果不出意外,奚祁会在这个月底之前回到咸阳。
夷虽然也会每天进宫,但他现在居住在甘泉宫的日子却是越来越少了。我不知道他跟芈八子之间是不是出现了什么矛盾,但我却时常在无意中看到她跟木易这个小白脸搞在一块,其嚣张程度一点也不亚于我跟夷当年。而芈八子对夷的态度也越来越淡了,就连我这个外人都能看的出来,不知道夷会不会真有一天带着逸儿就突然离开了。
他现在看到我也不像一开始那般热情高涨了,更不会动不动就想着调戏于我。我不知道是不是上回用绸子牵束着逸儿让他不爽了,但我真的没有恶意,他要是为这事一直耿耿于怀,那我也没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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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我在为芈八子的驻颜大计捣掇着珍珠粉,而她则在内寝舒舒服服的睡着午觉。阿裳说要帮我,我乐得可以歇息一会儿,这便允了她,自己往一侧倚靠着坐去。
“南姑娘,这珍珠的粉末真的有这么神奇么?这个当真可以食用。”她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好奇了,手上边捣着边回头看着我问。
我揉捏着手掌,笑说:“那是自然,它不仅可以清肝明目,养颜葆春。内服加外用,持之以恒,就连脸上的皱纹都可不费吹飞之力轻松弹走。”
“弹走!”阿裳可是好奇。
我正经点头,抚指眼角作轻弹状,“弹、弹、弹,弹走鱼尾纹。”这声情并茂的演示却令阿裳吃笑不已。
“姑娘您真逗。”
“呵呵。”我这不是逗你玩嘛!
忙活了一阵,迎来了嬴稷。他见芈八子午休就不愿打拢,本来是要走的,可偏偏眼珠子在我脸上逗留了下后,直道:“不知南姑娘可否陪寡人到园子里走走。”
不仅是我,就连阿裳也感到吃惊非常,“大王,太后吩咐南姑娘在殿中守着。”她紧张的活似嬴稷一个脑充血把我也给收了去。
在嬴稷欲斥阿裳的时候,我忙说:“无碍,太后才将歇下,我陪大王到园子里走一圈再回来,你们别拢了太后清休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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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咸阳城就迎来了今冬的第一场雪。不知是我的错觉还是其他什么,我总觉得今年的冬天比之去年我们在骊宫的时候还要冷。这才下了两场雪花末子,我就已经添了两件御寒的绵衫,脚上也多穿了一双袜子。只稍走在室外,我势必要带上毛茸茸的狐裘披风。
“南姑娘应不是秦人罢。”嬴稷走在我身边,回眼瞅了瞅呵气揉手的我,淡笑着问。
我点了点头,倒也不奇怪他会这样问,之前就已略微的跟他有过一些接触。他对于我这个突然之间鱼跃到甘泉宫的上宾一直就很好奇,我甚至还在无意中看到华阳宫的内侍悄悄地在跟甘泉宫的宫人打听着有关我的事。
而除了芈八子外,根本就没有人知道有关我的来历,背景。所以这也导致了嬴稷更加的想要一探究竟。所以他时常会借机来甘泉宫看望芈八子,实则是为了一探我的虚实。从他的眼神中我可以看的出,他甚至有一种莫名的、想要与我接近的情愫。我心猜他跟夷当初怀疑我是芈八子时一样,因为他们两个是我在咸阳四年里接触最多的人,一些语言上的习惯是很难掩饰的住。但对于我的坦然与心安理得,嬴稷终究是压下了重重疑问。
趁着这个机会,我不禁要好好的问问嬴稷,“大王,我有一句话一直想要问你。”
驻足渠边,嬴稷回望了我一眼,暖阳下,我突然觉得他不再是我以往所认识的那个唯唯诺诺的,凡事都要依靠旁人的嬴稷。他淡定,甚至有一种韬光养晦的感觉。难道看一个人的角度不同了,就会发现其他不为人知的一面。以往我总以太后高高在上的姿态压制着他,他虽然言听计从,但这其实是不是他忍辱负重的一个表现呢?
晃了晃脑袋,我说:“对于同娶凰姬跟亦竹……”
“哈哈。”不料,嬴稷灿笑了声,“怎么,难道相爷委你来说寡人。”
我一愣,却不知樗里疾几时跟嬴稷谈过。而他这话的意思,似乎樗里疾劝诫不成遂又指使我这个居住在他府上的人来当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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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嬴稷又竟自说:“难道你们都认为四儿嫁给我就不会有幸福了,是么?”看他那炯炯的目光,似乎我们都误解他了。
可他明明是喜欢亦竹的。难不成,他既喜欢四儿又喜欢亦竹,想要坐享齐人之福。我其实是想说他,就算他是真喜欢四儿又怎样,他能喜欢她多久。他是王,他这一生当中的女人绝对不止是四儿或是亦竹这两人。可我终究什么也没说,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这就是他的权力。
“大王,不论是真心实意,还是利益使然,四儿是个好姑娘,她没有一点心机,我们只是怕她会受到伤害。纵使不是大王日后薄情,也难保这深宫之中的明枪暗箭不会伤及四儿。”我言辞凿凿,就是希望嬴稷能够主动放弃。
嬴稷只冷笑了声,“南姑娘,寡人若没记错,你只不过是甘泉宫里的一个座上宾。你方才所说的那些话是不是有些逾越了。又或是,太后跟你说了什么。”
我顿窘,一时却忘了,我已经不是芈八子了,这样大咧咧的跟着嬴稷说话,实在是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这便颔首,道:“西西失礼了,还请大王恕罪。”
他摆手,不与我计较,放眼望向渠尽处。芦苇丛里芦花就似蒲公英一样,轻飘飘的随风摆舞。“你是如何看待太后与戎王一事。”
毫无预期的,我倒吸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