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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第2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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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哥哥就没与你说说,他究竟是因何事到了御前去的?”
  小包子摊手:“哥哥仿佛也不愿多说。”
  兰芽垂首想了想,便道:“听说跟你哥哥一向要好的那位吉祥姑娘也进了尚仪局,现当了典藏的女太史?”
  小包子便笑:“可不是嘛。”自江潆之事后,他与吉祥过从也密,很是将吉祥当姐姐了看。
  兰芽便一歪头:“不如,你带我去内库瞧瞧?我倒好奇内库长什么样儿。”
  小包子就笑:“那是个最清静,却也最寂寞的所在,寻常人都不去的,都说那是第二个小冷宫呢。也就是吉祥姐姐这样从冷宫出来的,才能耐得住性子,守得住那里。公子一向是爱热闹的人,今儿怎么也转了性子,想去那瞧瞧了?”
  听着小包子称呼吉祥的那股子亲热劲儿,兰芽便心下很不是滋味,却也不想叫小包子听出来,于是便笑着拍了小包子肩头一下:“那是你不知道啊,才觉着内库清苦。实则,里头可有的是好东西。”
  小包子又乐:“虽则都叫内库,可是吉祥姐姐是典藏女史,管着的不是皇上的金银珠宝,只是皇上的书库罢了。哪儿能有什么好东西呢?”
  “笨。”兰芽将小包子拢过来,压低了声音说:“这天下的好书,可都在皇上的内书库里头呢。外头见不到的,那儿都有;外头不让看见的,那儿都能随便儿看。”
  小包子似乎听出点眉目来了:“公子说的难道是……?”
  兰芽收了手,背过半边身子去:“咳,不瞒你说,我自小有个爱好,专爱看明家手笔的秘戏图……在外头见不着真本,只有摹本,人家都说那真本啊都在皇宫大内,是皇上娘娘私存起来自己看呢。”她叽叽咕咕地乐,伸手捅小包子的咯吱窝:“……你明白的。”
  小包子便也笑了。
  宫里这帮没根的人,都明白这种猴儿急的感觉。话说虽然净了身,却并未完全去了念想,于是他们一旦到了年岁,便心里跟百爪挠心一般,却无处宣泄,比全囫人更难受。同样道理的还有宫女们……于是宫里私下里也都秘密流传着各式各样的秘戏图。
  小包子瞄着兰公子这是到了年岁了,便抿着嘴儿将兰芽带去了内库,跟吉祥打了招呼。
  吉祥与兰芽两人一见面,各自瞳孔便都变得幽深。只是当着小包子,两人面上便都没露出什么。吉祥只淡淡打开门,放兰芽进去。
  兰芽进来便撵他:“哎你别跟着我来。我看那画儿得自己看,旁人跟着我抹不开!”
  小包子笑着避去,书楼里便只剩下兰芽和吉祥两人。
  吉祥便抱起手臂:“你今儿诓着小包子,说来要看什么禁书,你实则是来见我的吧?“
  兰芽四周打量。高高的书柜倾天彻地,书柜上满满登登的都是书。一架架的书柜宛若一座座小山,将窗子漏进来的光全都隔开,显得整座书楼里阴气森森。
  虽则书里都有防蛀而放的芸香,鼻息之间有暗香萦绕,但却还是无法减少这书楼里阴森森的气氛,叫人在大八月的天儿里,只觉阴风透骨。
  兰芽便叹了口气:“吉祥,你独自守着这里,难道不怕一转过身,就瞧见死不瞑目的冤魂就站在你身后?”
  吉祥笑得淡然:“为什么要怕?再说害怕的人都是从小到大没见过几个死人的吧!而我吉祥,亲眼目睹过我大藤峡千万族人倒在血泊里,何样的惨状我没见过?与千万人的惨死相比,这小小书楼里又能藏着多少冤魂?他们想来吓我,咯咯,省省吧。”
  这样的吉祥,倒叫兰芽心下也生起几率敬意。
  也对,既然有那个胆子杀人,事后就别把自己吓得失了魂魄。如果当真没这个胆量,那就别动杀机。
  兰芽便抬眸望向吉祥:“以你的性子,不该是甘于退在这清静的书库里的。这典藏女史怕是女官六局一司里最不受待见的职位。你怎么会不设法自救?”
  兰芽语声中的讽意,吉祥如何听不出来。她便冷笑一声:“那是你不懂这内库的妙处。不妨告诉你说,你之前对小包子倒是说对了一件事:这天下最好的书,外头人看不见的书,皇上这库里都有。”
  吉祥说着指着几边书柜:“你瞧,那是《资治通鉴》,那边是《永乐大典》……这些书连你都没机会看过。这都是统驭天下的君王之术,我自然要趁此机会好好读读,以便将来辅助江山新主。”
  -
  【今天加更哦。后头还有两更。】

☆、14、敢不敢跟我单打独斗?(三更二)

  吉祥的挑衅来得这样毫不遮掩。
  兰芽却忍不住笑得前仰后合:“辅佐江山新主?你想辅佐谁呀?如今皇上还没有子嗣,你又如何早早定了自己的命运?“
  兰芽转了个圈儿,调皮地斜睨吉祥:“莫非你是想效法贵妃娘娘,也早早就圈定了将来的太子爷,然后等有朝一日也能宠冠天下、执掌六宫,嗯?”
  吉祥倒也不恼,抱着手臂冷笑:“你自己说的这样热闹,有意思么?你又不是蠢不可及的人,何必装作听不懂我是什么意思?”
  兰芽不由得泄了一口气。她不得不承认,吉祥是她遇见的最难对付的一个对手。从前她即便是面对司夜染、藏花,甚至是贵妃和皇上,以至今日的凉芳,她都不曾泄气过唐。
  可是这个吉祥……以同为女子的标准来衡量,吉祥真的是一个不容易战胜的对手。
  兰芽便偏了偏头:“你这个性子我倒当真喜欢。明人不说暗话,那我也问你一句实话:是不是你害了梅影?泗”
  吉祥闻言便笑了:“大人和你回京之后,皇上并未曾召见,贵妃也未曾召。而你今儿既然进宫来,便一定是寻了给凉芳贺喜的由头。如此说来你便早该见过了凉芳……你心下怕也已经有了计议,你怎么倒要来问我?咯咯,真是好笑。”
  兰芽眯起眼来:“你在暗示我,是凉芳害了梅影?”
  “我什么都没暗示,”吉祥眸光一冷:“因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该知道梅影是夜半死于昭德宫,夜半啊,昭德宫早就下了钥,我一个外人压根儿就进不去昭德宫,我怎么能有机会害了梅影,我更怎么会知道铁桶一样的昭德宫里前后都发生过什么呢?”
  “说得好!”连兰芽都不得不赞一声。
  真了不起,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叫你心存怀疑的人都无法自证其说!
  “铁桶一样的院子,距离遥远的你……”兰芽眯起眼来:“倒叫我情不自禁想起另一宗案子。周灵安一家七十二口的灭门惨案,吉祥你一定听说过的,哦?”
  “京师上下,宫里宫外,谁不都在暗暗议论这件案子?我知道,又有什么奇怪?只是这件案子与我又有什么关系?你在我面前问这个,岂不是白费居心。”
  吉祥却依旧平静自在:“你问完了?满意了?”
  “不,我不满意。”兰芽缓缓上前,与吉祥保持一定距离,绕着她走了个圈儿:“吉祥,不管你怎么说,我都知道梅影就是你害的。而凉芳,不过是你推在前面的替死鬼。只可惜他这人太过自负,不肯细想这一切来龙去脉,便生生在前头当了你的盾牌。”
  “吉祥,不得不说你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来,很了不起。可是我却不会叫你得意太久,我一定会找出你的破绽来。”
  吉祥咯咯一笑:“兰公子,你这又是何必?看来是你在大人身边,狂妄太久,遇见事便忙不迭颁布战书……若我是你,我才不会这么傻,难不成还没动手,就先叫对手防备了么?”
  兰芽咬着牙狠狠地笑:“没错。你会先装柔弱,骗过周遭所有人,然后再背后暗下死手,却逃过旁人的眼睛。”
  “我承认你这样的法子也许更奏效,我也不忌讳使用这样的法子。可是这一回我却要与你明烛执杖。”兰芽说罢一指头顶,“因为,梅姐姐在天上看!”
  “不必搬出梅影来吓我,我早告诉过你,我不怕任何鬼魂!”吉祥也绕着兰芽转了个圈儿,上下打量兰芽:“随便你想怎么与我斗,我都等着你!只是一样儿,你敢不敢与我单打独斗,不要时时事事都拖累着大人?倘若你这回又要依赖大人,那就算了,我懒得与你这样的废物斗法。”
  兰芽心下也是一坠。
  吉祥说的没错,从来遇见难事,每一回都有大人就在身边不远处……她总是像被他扶着走路的孩子,早已习惯了依赖他。
  她便深吸一口气:“好,这一次咱们单打独斗。”
  否则,大人若知道了,怕也只会为难。索性瞒着他,索性好好校验自己一回,看自己究竟有没有能耐独自办成这件事!
  吉祥伸出手来:“一言为定。”
  兰芽本想击掌上去,却不由得中途收回了手,没去碰触吉祥的手。只负手淡然点头:“驷马难追。”
  。
  兰芽出了后宫,卫隐便忙迎上来。
  锦衣卫进不得后宫,却可负责皇城值守,因此一听说兰芽进了宫,卫隐便连忙守在后宫门外的天街上。
  寻了个僻静的所在,卫隐将李梦龙之死告知。
  兰芽怔怔听着,两颗泪珠无声坠落下来。
  “从前我就觉着他的名儿不好,梦什么龙啊,好好地做自己的小老百姓,纵无大富贵,也能清平一生,不好么?可是他不甘心,还非跟我讲他那个梦龙而生的故事……他也真死心眼儿,真是的。”
  卫隐不知司夜染确切身份,听兰芽这番话便也听不出奥妙所在,只是觉得奇怪:“公子这是?”
  
  兰芽一摇头:“没事。他既一生都为梦龙一场,那现下他睡去了,就也可以尽回自己梦中。这般想来,或许他也是心满意足,走时也能含笑而去吧。”
  卫隐便是一怔:“正是。道长临去,唇角含笑。”
  兰芽便又将卫隐转告的李梦龙的遗言在心中默念一回,缓缓收起眼泪。
  与吉祥的这一场单打独斗,她必须要赢!
  。
  天还没黑透,可是锦衣卫北镇抚司诏狱里却已然漆黑一片。
  还没到掌灯的时分,锦衣卫才懒得为这帮没几日活命的犯人浪费灯烛,于是整座大狱里森然宛如阴曹地府。
  这样的时刻每天只有不到半个时辰,只有最了解诏狱的人才会知道。
  今日便在这样的黑暗里,几个人随着换班的锦衣卫,验过了腰牌,走进了大狱。
  牢中漆黑,那几条人影也如墨色剪影,从几个牢房前经过。没有人说话,只有眼色在无声中传递。尽管光线阴暗,可是凭着多年的彼此了解,即便是轻巧的一挑眉,便也能猜到那用意。
  前后左右,共有一十八人。
  看过一圈,当中一个锦衣卫走过来低声问:“大人?”
  那颀长的身影便向外走去,阴森一声:“杀。”
  。
  灯,终于掌起来了。
  红墙红内,一片灯火通明。仇夜雨也学着当年公孙寒的模样,每晚掌灯都要率领紫府上下去给岳飞像上一炷香。
  他想起他当年干过的一件傻事:他曾问过公孙寒,既然是给岳爷爷上香,那怎么不在大白天的上,反倒在这夜晚掌灯时分……倒像见不得人似的。
  彼时公孙寒当着众人的面,便狠狠一脚将他踹翻在地。
  如今的他,再也不会问出那样愚不可及的问题。
  他们身在紫府,却要拜忠义千秋的岳爷爷,虽说秉持的同样都是想要精忠报国的心,却——终究有些手段的确是不敢见人的。他们就应该是活在黑夜里的人,掌灯的时分才是他们一天生命的正式开始。
  封好了香,外头果然有北镇抚司那边的人来报:“仇大人大事不好,牢房里死了人。”
  终于死了?
  仇夜雨一瞄手下,几个人都是难掩喜色。
  死人并不意外,死人正是他在等着的好消息!
  倘若不死人,怎么能快速抓住司夜染的把柄呢?只有死了人,才能将司夜染的罪名坐实!
  仇夜雨便急匆匆带人亲赴北镇抚司大牢。
  手下催马上来,凑在身边:“大人妙计。咱们审讯周灵安相关嫌犯,将他们的口供引向司夜染……虽说也可众口铄金,但是未免痕迹太重;而大人嘱咐咱们将消息放出去,引司夜染来杀人,那便反倒证实司夜染心里有鬼了!”
  “嗯哼。”仇夜雨也自得意:“他的性子我了解。从小到大,他最是心狠手辣。这回一旦听说有人敢在口供里牵连了他,他必定下死手;以此也可警告其他人,叫别人不敢再提及他。”
  那手下笑道:“他急着杀人,却没想到大人分明是给他创造好了便利,欢迎他来杀。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十几条性命却反倒成了告死他的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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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后第三更~~~】

☆、15、夜深千帐灯,不与一人眠(三更三)

  好不容易进一回宫,兰芽折腾到掌灯时分,宫门都要下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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