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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立行走。”
蒋锟钧听完这话沉默许久,终是点头同意,幽幽叹息,“能活着就好。”
八王府内,十五站在廊下,背后是紧闭的房门。三位奉御正在屋里给已经昏睡半个月的蒋梧阙解毒。
圆门处走来一个灰衣小厮,脚步飞快,瞬间来到十五面前,压低声音说道:“东宫派人送出去的信,已经拦下来了。”
来者名叫十八,是隐于街中收集消息的暗卫,平日里笑起来会有一对儿酒窝和半颗虎牙,可现在她却是神色严肃,眉头担忧的皱紧,看向十五身后的门,问道:“殿下何时能醒?”
“大概还要五天。”十五想起什么,扭头问十八,“边疆可有信件寄来?”
蒋梧阙临走前,把八王府私底下传信的法子教给封禹。如今她们从边疆离开至少已经两个月,封少将军不该一封信都没给殿下寄来。
十八刚才光想着正事倒把这个忘了,她忙从怀里掏出一截比小拇指还要细上一圈的小竹筒,递给十五,皱眉问道:“今个早上新拦下来的,这是谁寄的?”
十五打开竹筒,倒出里面的信,展开扫了一眼,勾唇说道:“未来主君寄的。”
十八眼睛瞪大,心道十五不愧是殿下身边最亲近的人,连主君的信都敢看。
封少将军当真附和他清冷寡言的性子,连写在信上的话都精简的很,只问了殿下可否到了,此外并未多提一句别的。
十五心想,这信晚上要是读给殿下听,她怕是能活活气醒。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蒋梧阙:我夫郎不懂浪漫
封禹:……写信就够浪漫了啊
蒋梧阙:_(:зゝ∠)_
大家放心,绝对不虐
第29章 荷包
蒋梧阙一身素白中衣倚坐在床头; 被子遮到腰腹; 肩上堪堪披了件大氅; 长发披散并未束冠,歪头垂眸看着手里的书信。
“他就不知道写些好听的……”蒋梧阙看完信上内容,不由仰头倚在身后靠枕上; 有些疲惫的扯起嘴角; 阖上眼皮轻声抱怨了这么一句。
话虽不满; 蒋梧阙拇指指腹却是缱绻不舍的在手中信上摩挲,巴掌大的纸条; 上面的字数还没她十根手指多。
……这封禹,怎么就不知道说句想她了。
蒋梧阙刚醒没多久,身体和精神都不算很好。这药的确霸道; 哪怕事先做好完全准备; 可该吃的苦该受罪的也是一样未免。
十五知道蒋梧阙心心念念的是什么,在她清醒后就把封禹寄来的纸条送到她手边。
蒋梧阙勉强坐起身子; 就着床头摇曳烛光低头看信,满心期待欢喜却因封禹的寡言少语而变的失落不满。
自己想封禹想的骨头都疼,恨不得马上回边疆找他; 结果封禹却只在信上问她是否回到京城,态度冷淡的像是两人并未确认过心意。
蒋梧阙捏紧手中纸条; 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她都想立马回信告诉封禹; 她中毒了; 吃了很大的苦头,现在醒来浑身难受; 两条腿的骨头缝都疼的发颤……她想说我都这样了,你怎么就不知道跟我说句软话,说声想我了……
这回信若是真这般写,封禹怕是会急得偷偷回京来看她。哪怕不能回来,他一个人在边疆也是坐立难安,整日提着心担忧她的腿。
何必呢,蒋梧阙轻扯嘴角,她怎么舍得惹他干着急。
十一和十五站在床旁,看着蒋梧阙垂眸苦笑,两人心里酸疼的很。
可信是未来主君写的,那是主子心尖尖上的人,哪怕觉得他冷漠,十一也不敢多嘴说什么。
蒋梧阙手撑着床板坐直身子,示意十五扶她起来,“我给封禹回封信,不然他该觉得我回京后就把他给忘了。”
好不容易哄到手的人,可不能让他生气误会了。
十一立马把床旁边的轮椅给她推过来,“椅子已经做好了,是按您吩咐定制的。”
蒋梧阙颇会享受,做出下毒决定的时候,就让十五派人给自己定一把坐着舒服的轮椅。
蒋梧阙撑着十五的胳膊勉强站起来,两只脚刚沾地就觉得脚底板像是踩在摆满钢针的板子上,疼的额头直冒冷汗,抓着十五小臂的手都在轻微发颤。
十五小心翼翼的扶着蒋梧阙坐在轮椅上,眉头心疼的紧紧皱着。
轮椅果真舒服,蒋梧阙舒了一口气,缓过双腿的疼痛后,反过来安慰身旁面色担忧的两人,“也就刚开始这么疼,等过些日子把毒解了,就会慢慢好很多。”
蒋梧阙摸着光滑的轮椅把手,甚至靠近了能闻到金丝檀木的清香,觉得满意极了,回头对红了眼眶的管家笑着说道:“十一你先前就说我懒,现在我终于能光明正大的坐着偷懒了,你该高兴的。”
十一吸了吸鼻子,小声说道:“那奴也不希望您坐轮椅啊……毕竟金丝檀木那么贵。”
蒋梧阙笑着摇头,被十五推到桌子旁。十一手脚麻利的将纸墨笔砚摆好,随后跟十五两人往后退了好几步,确保看不到信上的内容。
蒋梧阙捏着笔,想着封禹,细细跟他说起自己回京路上发生的趣事,哪里美食好吃,哪里风景不错,什么地方的官员最是热情,哪个州府的厨子手艺最好……
啰啰嗦嗦写了有三页纸,蒋梧阙才慢慢顿住手,长睫垂下遮住眼底神色,不知道在想什么,迟迟不再落笔。
十一咬了咬嘴唇,没忍住上前一步轻声说道:“殿下,主君性子冷不知道该怎么说让您高兴的话,那您应该告诉他您想听什么。”
这道理蒋梧阙自然明白,她垂眸看着手边封禹写的那封信,拿过来,换了只朱笔在他那句话下面重重的画了一条红线,在旁边添了一句话。
等纸上墨迹干掉,蒋梧阙才将信小心的塞进小竹筒里,侧身交给十五,“让十八派人送去吧。”
得知蒋梧阙醒来,蒋锟钧为显示自己作为母亲对她的疼爱,特意允许她在府里安心休息无须入宫请安,甚至让君后出宫来看望她。
君后也是近日才知道自己女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说怪不得这段时间榕贵君怎么总是有意无意在他面前说些什么身体好才是真的好。
十一瞧见君后过来,立马上前扶着他柔软纤细的手腕把人往里面领,“君后莫要担心,殿下如今已经没事了。”
“这么大的事情都瞒着我,我还是不是她的父亲,还是不是你们的主子?”君后语气微怒,轻声斥责十一和十五。
皇上也是狠心的很,竟把这事在他面前瞒的严实,说是怕他担心,实则怕是他知道后给她添麻烦在她耳边念叨。
蒋梧阙今个特意穿了件颜色鲜艳些的衣服,衬得脸上气色好了许多,瞧见父亲沉着脸,忙让十一去把自己回京路上给君后买的小玩意拿过来,看他是否喜欢。
等屋内只剩下两人,君后才满眼担忧的看着蒋梧阙的腿,无声哽咽。
蒋梧阙笑着宽慰他,“爹,您别担心,女儿做事有分寸。吃这点苦就能给您讨个优秀的女婿,您该高兴才是。”
君后嗔了她一眼,“我听皇上有吐口同意你娶封禹的意思。”
蒋梧阙勾唇,眼神志在必得,“只是吐口没用,我要的是黄纸黑字的圣旨。”
父女两人聊了许久,多数时间都是蒋梧阙跟君后说封禹现在是何模样,是什么性子,有多好相处。
君后眉眼柔和的坐着,安安静静的听她在自己面前说未来夫郎的好话,女儿是生怕他因为这件事对封禹生出埋怨或是不喜。
蒋梧阙在府里休息了没几天,就进宫给皇上请安。
皇上坐在龙案后面的椅子上,看着蒋梧阙坐在轮椅上被下人推进来,一时间嘴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沉默半响儿,才问道:“好些了吗?”
蒋梧阙垂眸遮住眼底的悲痛,脸上勉强扯出不让皇上担忧的笑意,“母皇放心,孩儿没事,总归是保住了一条命。”
蒋锟钧双手握拳压在腿上,心里愧疚,出于补偿的说道:“老八你别担心,你是皇女是朕的女儿,哪怕一辈子不能行走,朕也会保你一世荣华富贵。”
她这话许是带了七分真心,说的颇为认真。如果蒋梧阙安分守己的做个闲散藩王,皇上自然会保她这个女儿一生衣食无忧。
蒋梧阙掩在袖筒里的手指微微握紧,低头说了句,“谢过母皇。”
皇上本以为蒋梧阙过来会说她和封禹的事,结果等了片刻她都似乎没有开口的意思。
蒋锟钧有些摸不准这个女儿的心思,试探性的提起,“朕听人说你和封禹?”
蒋梧阙猛的抬头,眼眶微红眼底湿润,出口的声音带着哽咽,她忍不住别开脸,语气艰难的说道:“母皇您就别说了,女儿现在这幅残破的身躯,哪里还敢肖想封少将军。”
封禹再优秀,也不过是一个臣子,蒋梧阙再残疾,那也是她大蒋的皇女。
蒋锟钧一脸严肃,说道:“莫要说这话。朕的女儿定然是最优秀的。”
蒋锟钧手掌搭在膝盖上,“你若是真对封禹有意思,那朕帮你跟封老提亲就是。以大蒋皇女的身份,娶他一个少将军绰绰有余。”
说着蒋锟钧唤来殿中省,当着蒋梧阙的面研磨写圣旨,“等你腿好些了,拿着圣旨去边疆把人领回来就是。以后莫要再说些妄自菲薄的话,朕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女儿仅仅因为不能行走就像个废人似得自怨自艾!”
蒋梧阙手指握紧圣旨,带着鼻音说了句是。
刚出了皇宫的门,蒋梧阙眼底湿润的水泽就消失的一干二净,坐在马车里展开手中圣旨,不由勾起嘴角。
蒋锟钧有心弥补她,蒋梧阙正好利用她这个心思以退为进,当场拿到圣旨。这事拖不得,等她身子好些了,蒋锟钧心里的愧疚一淡,这赐婚圣旨可就没那么好求了。
回到王府蒋梧阙就在算日子,如今已经三月份,最多再等一个多月,她就能身穿红衣去边疆抱得封禹归了。
……
边疆最近并无战事,闲下来的封禹没事总往守城县令府里跑,去找守城县令的夫郎张氏说话。
封禹嘴笨,心里装着一堆儿想要问的东西,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刚去的那两天就和张氏面对面坐着喝茶,酝酿半天也没说几句话。
直到看见天气逐渐暖和,张氏拿起针线给他妻主做春衫的时候,封禹才红着耳朵请教他该怎么缝荷包。
蒋梧阙出门不爱带钱,腰带上系着的都是玉佩香囊,从来没有荷包。封禹知道她不缺什么,可还是想让她身上挂点属于自己的东西,像是要宣示主权一般。
这妻主是他封禹的,若是有人动了别的心思,可以先问问他手里的银枪同不同意。
封少将军随着母亲镇守边疆多年,最深刻的体会就是:属于我的东西,定然分毫不让!
张氏顿时了然,明白封禹为何最近常常来找他说话,原来是男儿家思春的小心思在作祟。
张氏知道封禹脸皮薄,就没出声打趣他,只是抿起忍不住上扬的嘴角,手把手教他怎么做针线活。
封禹第一次拿针的时候,险些没捏住。一个把银枪舞到虎虎生风的人,却不知道该怎么掌控一枚小小的银针,说出来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张氏耐心十足,教他从最简单的开始学起,见封禹担心自己绣工太差,张氏柔柔一笑,以过来人的经验说道:“只要是你亲手做的,哪怕最简单最不好看,在喜欢你的人眼里它都是宝贝,都最珍贵。”
封禹想蒋梧阙肯定不稀罕荷包,她若是想要,宫中自然有绣工最好最精致的荷包给她送去,可这东西若是他做的,蒋梧阙也许会觉得新鲜,会感觉不一样。
想到蒋梧阙潋滟明亮的桃花眼里荡漾着笑意,封禹就觉得整个人都是满足的。
封老时常去军营操练将士,偶尔回府就听管家说封禹现在天天闷在屋里几乎不出门,不由皱起眉头有些担忧。
蒋梧阙回京城都有两三个月了,迟迟不见赐婚圣旨送来,封禹怕是在担心这个吧。
封老正想着该怎么安慰安慰封禹,就看到将军府的半空中飞过来一只白色鸽子。
封老眯起眼睛,蹲下来从石子路旁捡了两颗指甲盖大小的小石头,在掌心里掂量两下,觉得重量差不多,这才往头顶一掷,将那正往后院飞的鸽子打了下来。
封老抓住鸽子,取下绑在它腿上的小竹筒,打开后发现是蒋梧阙的信,顿时又给她塞回去,握着鸽子去找封禹。
听见敲门声的时候,封禹还以为是下人,手上动作不停头都没抬,问道:“何事?”
封老站在门外,轻咳一声说道:“封禹,我今个捉到一只信鸽,你来看看可认识?若不是你的,那我待会儿就烧着吃了。”
冷不丁的听见母亲的声音,封禹惊的瞬间挺直腰板,手上的针就这么戳了下手指头,疼的他一缩手。
封禹慌忙把针线筐塞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