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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日军不敢擅动,那么朱敢当然就不客气了,当入夜以后,他立即派出小股部队,趁黑摸上那些靠近镇虏军阵地的日军碉堡与土垒,用炸药将其一一摧毁,待日军明白过来,并加强了碉堡的防御时,镇虏军已经将自己的防线又分别向西方和北方推进了数百丈。若是在此处架起迫击炮的话,是能够轰击鹿儿岛城的,但朱敢出于谨慎的考虑,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他已经决定等候攻城重炮的到来,到了那时候,拿下鹿儿岛城肯定不费吹灰之力。
当朱敢口袋中装着的怀表的指针指向凌晨两点半钟的时候,让他望眼欲穿的第二梯队终于顺利抵达,并按照事先的约定,成功的靠近了已经被镇虏军两个步兵师牢牢把守起来的滩头阵地,紧接着,随船到来的步兵、骑兵已经开始下船登陆,而且最让朱敢高兴的是,二十门被拆散的攻城重炮也开始被分批运到岸边。
当朱敢带着卫兵赶到海岸边,去接应随船到来的远征军最高指挥官陈唯一的时候,他留在小山附近的部队仍旧密切的监视着鹿儿岛城中的动静,并继续享受着篝火带来的温暖与惬意。
就在小山山脚下不远处的一个半塌的碉堡边,一堆篝火显得格外的明亮,与其他的篝火边一样,这堆篝火旁也围着十几名士兵,不过,这些士兵并没有象其他士兵一样躺下入睡,而是抱着怀里的快枪围坐在篝火边。
一名身穿崭新军服的年轻士兵离篝火特别近,他不时的伸出手去,靠近篝火,一边搓着双手,一边打着呵欠。
坐在他旁边的另一名士兵转身从身后抱了把柴火,随即将其扔向那堆篝火,使得渐渐减弱的火焰又升腾起来,这里的暖意也更甚。扔完了手中的柴火,他拍了拍两手,并将头转向一边,看着那名正在打呵欠的士兵,待那士兵闭上眼睛开始打盹儿的时候,他立刻伸出手去,“啪”的一声,在那正想打盹儿的士兵后脑勺上不轻不重的打了一家伙,并喊道:“醒醒!醒醒!”
那士兵被这么猛的一拍,顿时睡意全消,他睁开两眼,一边伸手用力揉着眼睛,一边继续打着呵欠。
其他的十几名士兵被他的这几个呵欠一引,顿时也都跟着打起了呵欠,有几个人还站起身来,一边跺着脚,一边伸着懒腰。
“你,列兵!陈……”坐在那名打哈欠士兵对面的一名士官忽然伸出手去,指着那名士兵说道,“你叫陈……”
那名士兵见长官问话,于是赶紧站了起来,敬了个礼,随后答道:“报告!我叫陈小四。”
士官点了点头,并说道:“坐下!”待那士兵重新坐下,他接着又说道:“你是咱们班里唯一的一个新兵,虽然在新兵营里学了些规矩,不过那只是新兵营里的规矩,到了这里,你就要学这里的规矩,值夜的时候是不能打盹儿的,懂吗?”
新兵陈小四愣愣的点了点头,并说道:“是!”
士官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向身边那几名仍然站着蹦跳的士兵喊道:“好了!你们几个给老子都坐好了!现在归咱们值夜,咱们可不能大意。”
一名士兵抱着快枪重新坐回士官身边,略微犹豫片刻,随后问道:“长官,现在敌人没有闲心来打咱们,不如你再给咱们讲讲你以前立过的战功吧?”
士官笑骂道:“你小子就是喜欢打听老子的事情!正好老子现在有空,就让你再长长见识,给你们说些老子以前露脸的事情。”他顿了一顿,随即问道:“你们知道老子最露脸的是什么事情吗?”
士兵们相互望了望,但大部分人显然并不知道,唯有一名年纪稍大些的老兵将头点了点,并说道:“我倒是听说给,当年大元帅还是威毅侯的时候,南下勤王,正好遇上那刘泽清打扬州,于是乎,威毅侯调兵谴将,将刘泽清部全歼于扬州城外,而皮长官就是在那次战役中立了大功,一刀砍下了刘泽清的脑袋。”
听到士兵这样说,士官显然非常的兴奋,他笑骂:“行!算你见多识广!说起来那话就长了……”
士官显然非常的高兴,得意的将扬州战役的经过仔细的讲了一遍,直听得众士兵大眼瞪小眼,脸上均显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来。
新兵更是惊讶,他问道:“那,后来长官将刘泽清的人头送到威毅侯那里,威毅侯是怎么奖赏你的?”
士官大嘴一张,毫不客气的胡诌道:“这个奖赏就是非同小可的了!大元帅除了奖赏了我几千两银子之外,还想将我任命为副将,跟随在他的左右。不过我喜欢和兵丁们在一起,所以就被我推却了,要不然,你们现在也就遇不到我这么好的士官了。”
众士兵听到这里,顿时发出一阵轰笑,并开始窃窃私语。
“笑什么?”士官问道,但不等别人回答,他已经隐约听见了“屁眼儿”几个字眼,紧接着众人笑得更欢了,而那名一直努力保持严肃表情的新兵也开始大笑起来。
士官有些恼怒,他伸手指了指那名新兵,呵斥道:“你,陈小四!快去给老子扒柴去!”
新兵马上收起笑容,站起身子就往外走,连头也不敢回。
众兵见那新兵连滚带爬的跑了开去,顿时笑声更大,以至于引来了巡夜的军官,一名上尉军官领着几名士兵来到这里,喝道:“安静!”
众人顿时收起了笑脸,一个个坐得笔直,直到那军官离去,他们才又轻笑起来,一名士兵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士官说道:“班长,你的外号可算是整个师里最厉害的了。”
士官板起脸,向那名士兵也指了指,并命令道:“你,也去给老子抱柴火去!”
士兵笑道:“这里柴火甚多,新兵一个人就行了!”
“不行!”士官更怒了,“你给老子到远处抱柴火去!不去老子就揍!”说着,便向那名士兵亮了亮拳头。
见士官真的发怒了,士兵伸了伸舌头,随即丢下快枪就转身跑开,远远的向南跑去,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一名老兵抓了抓自己的脖子,问道:“皮班长,你说这倭人弄这么多木头干什么?”
“这还用问?还不是想跨海进攻朝鲜吗?只不过被咱们打退了而已!”另一名士兵马上回答道。
士官点头应道:“正所谓‘为他人做嫁衣裳’,这些木头来不及造船,咱们就打来了,也省得咱们再去费力砍柴了。”
正说话间,众人忽然听到一阵隆隆声,同时整个大地也开始颤抖起来。
“什么声音?”一名士兵警惕的竖起耳朵问道。
士官站起身来,向着声音传来的南方望去,随后喃喃道:“应该是骑兵吧!好象是咱们的,听说第二拨人中有两个骑兵师,现在他们大概正由南边开过来。”
一名老兵也说道:“不错,应该是咱们的人,南边不可能有敌人。不过,我听说骑兵是由郑山河率领的,他可真算是个厉害角色,上次打北京城,他把多尔衮绑在马尾巴上,从城里一直拖到了城外几十里的地方,等到了一片坟地上,多尔衮已经被拖得稀烂了,后来听说他亲手将多尔衮剖腹挖心,祭奠他的亲人。”
士官摇着头坐了下来,并说道:“确实厉害,幸亏咱们不是他的部下,否则就惨喽!”
但事与愿违,就在士官与他的部下们正暗自庆幸自己不是郑山河的部下的时候,郑山河却带着一些骑兵飞快的奔到了山脚下,并在这伙值夜士兵们的附近停了下来。
郑山河向身边的一名骑兵小声吩咐了几句,随即那骑兵便催马奔到这些愣在那里的步兵跟前,并说道:“我们军长有令,你们马上抽出一千人来,帮助后面的炮兵把那些大炮拖到阵地上去!”
皮士官站了起来,说道:“我们……我们是值夜的士兵,这事儿你得找我们的值夜军官。”
骑兵拨了下马头,说道:“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朱敢将军现在正在与陈将军商议军情,脱不开身,而你们却熟悉这里的地形,自然知道哪里适宜安置大炮,反正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一到你们若还不行动的话,我们军长就不客气了!”
皮士官自然是不敢怠慢的,他马上转头向远处跑去,找来了军官。
军官当即从部队中调出了一千名士兵,前往南部协助炮兵移动那些攻城重炮。
由于马上就到了换岗的时间,所以皮士官他们一伙也“幸运”的成为了这些拖炮大军中的一员,当他们来到离海边不远的一处洼地的时候,他们才真正体会到了攻城重炮的分量。
由于攻城重炮太重,不可能整体移动,因此必须在抵达炮兵阵地之后才能组装起来,所以,当把这些大炮的散件费力的从战舰上移到舢板上,然后再用舢板运送到海岸,并卸下之后,这些大炮的散件就只能用人力向北拖动。
滚木、绳子、撬杠,这些简单的工具成为了移动这些庞然大物的唯一手段,士兵们又推又拉,好不容易才将大炮移动到了已经被选定的炮兵阵地上,随后便由炮兵迅速将这些大炮组装起来,而步兵则迅速在炮兵阵地周围加强了防御,建立了又一道新的防线。
当炮兵们正满身是汗的组装攻城重炮,而皮士官他们则好奇的围着大炮周围转圈的时候,作为镇虏军第一登陆梯队的最高指挥官,朱敢正在海岸的一座礁石旁,就着几个火把,与远征军最高指挥官陈唯一上将交接指挥权。
陈唯一对于镇虏军第一梯队的表现非常满意,虽然他知道这是由于日军的抵抗不强的缘故,但是对于朱敢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他也是很清楚的,所以,当朱敢准备将前线的指挥权也一并交出的时候,陈唯一拒绝了,他命令朱敢继续率领部队战斗在最前线。
与陈唯一一同上岸的还有郑森部队的两万人,而他们的统帅则是郑森的亲信刘国轩。
朱敢对于刘国轩弃船登岸有些不解,因为在他看来,刘国轩应该留在战舰上继续指挥舰队作战才对,而不应该上陆作战。不过,刘国轩的话很快解开了朱敢心中的疑惑,原来,郑森已经将冷落已久的施琅重新委以重任,命他代替刘国轩指挥舰队,而从现在起,刘国轩将主要负责指挥郑氏镇南军部队陆地上的战斗。
朱敢很高兴郑森如约派来了陆军,这样一来,起码可以将双方隐含着的一点儿猜疑抛开,全力对付共同的敌人。
刘国轩将随身带着的一幅地图打开,摊在沙滩上,并从一个士兵手中接过火把,伸手指着那地图上的一些地名,向朱敢与陈唯一介绍着自己的攻击计划。
刘国轩指着地图北边的一处城,说道:“二位请看,此处就是日军在九州岛北部的重要据点佐贺,这里是锅岛师团的驻扎地,由佐贺开到鹿儿岛城最少也需要三天时间,所以,只要我们能够在两天内拿下鹿儿岛城,那么就可以制止锅岛师团对鹿儿岛城的增援。”
朱敢问道:“锅岛师团的战斗力怎样?”
刘国轩摇头道:“不强,况且我军大炮既好且多,即使野战也能轻易取胜。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在两天内攻下鹿儿岛城为好,待拿下鹿儿岛城,那么再前往北部,或者迎击锅岛援军,或者打上门去,将其全数歼灭。”
陈唯一说道:“两天内拿下鹿儿岛城不成问题,大炮只要装好,那么最多一天工夫就能将城墙轰个粉碎,那时取城易如反掌!不过,依我之见,最好的战法莫过于围城打援,待九州北部援军抵达,我军齐出,将其消灭,然后再将囊中之物鹿儿岛城拿下!”
刘国轩站直腰,对陈唯一说道:“不然!此处不比别处,长州、四国援军随时都有可能前来,因此必须速战速决!以防出现意外情况。另外,大炮装好之后,还望将军能够暂缓炮击,因为我家元帅还派来了一个劝降使者,假如能够将鹿儿岛城守将成功劝降的话,那么就能省下不少炮弹。”
“劝降?”陈唯一显然非常意外,他问道:“怎么之前我没有得到消息呢?”
刘国轩歉然道:“还望将军勿怪,为了防止事先走漏风声,此消息就连我也是前日起程之前才得到的。我家元帅命信使带来口信,说假如守将是德川的旧人的话,那么就尽量劝降,以节省时间和兵力。”
“德川的旧人?”陈唯一问道,“这么说来,这眼前的鹿儿岛城的守将就是德川的旧人喽?”
刘国轩点头应道:“正是!昨日炮击之时,我派了几名细作上岛,据细作禀报,那鹿儿岛城的守将名叫松平信纲,原是德川幕府的大老,是徳川家光的亲信,上次倭寇入侵扬子江之战,就有此人参与,不过后来倭寇兵败,他却先一步回到日本,虽然徳川家光并没有惩罚他,但是却渐渐疏远了他,后来向井氏坐大,到处拉拢德川的旧将,于是便将他也拉了过去,不过,按理说他应该还是对徳川家光有那么一些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