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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她不被主母视为威胁,但也算不上视若己出般疼爱,顶多是一碗水端平,不给冷眼就很好了。做的不好,被搬出规矩来约束惩罚更是常事,她只能受着。当天在宫宴,孟家这三个故作乖巧,跟荣安候夫妇一唱一和的,平白叫她挨了一顿骂,怎能不恨?
后来在殿内,她存了戏弄的心思,又与素来讨厌昇阳县主的三公主交好,两人一拍即合,假借了昇阳县主的名号去骗她出殿。
皇宫这么大,处处是规矩,她出去了之后一准迷失在这里,到时候闯了大祸就有意思了。
没想到这个乡巴佬路数野得很,非但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庆和殿的席面上,连她们派出去的宫女都不见了踪影。
真是邪乎!
吴宛珊眸子一转,露出几分坏笑来:“那日在宫里,即便是我也被束着施展不开手脚,今日她到了我的地盘,我可要这个乡巴佬好好地在所有人面前丢脸,也损一损他们荣安侯府的颜面!”
她差来一个婢女一阵低语,说着说着,嘴角忍不住上扬。
……
孟云娴觉得,跟在嫡母的身边是一件很长见识的事情。
女眷聚集的地方,总是容易暗潮涌动,虽然明面上都是笑靥如花一派和气的样子,可是唇舌之间总是有点剑拔弩张的味道。在坐的都是高官内眷,一个个的身份都不低,一番面子上的互捧后,总要说到田氏与荣安候。
荣安候在朝堂上是一颗大刺头,她们的家主平日里在朝堂上稍有不慎就会被怼得面目全非,所以越是这个时候,她们越是会群起而攻之,想在田氏这里扳回一局。
可是能让荣安候都捧在手心里的娇娘子,又哪里是善茬?
若说荣安候是一点就炸,一炸毁你全家的利器,那么田氏就完全相反。等闲的讥讽和挑衅,离她三尺之外就被一层无形的天罡罩给挡掉了,毫发无伤,你发起招数,对方接都不接,也是很无奈了。
孟云娴看着嫡母悠闲喝茶,时不时的还能分神给她正一正歪掉了的朱钗,又或者是扯一扯坐皱了的裙子,又看看一旁同样不受影响,一脸天真吃吃喝喝,就差在脸上写着“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个宝宝”的阿茵,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道行浅薄沉不住气。
……
正说着话,前院传来一阵骚动,似乎是有贵客至。
奴仆小跑着来告知穆阳候夫人——是淳王府的人和五殿下来了!
穆阳候夫人险些没坐稳:“淳王府?”
自从淳王大伤初愈后,膝下两个女儿皆被册封为县主,一时风头无二,这两位县主谁都不是好惹的。侯府宴席,换做平常他们是绝对不会来的,今日不仅不请自来,还带了五殿下?
“只怕又是天家的恩典了。五殿下回朝后,天家为他定了年后入圣德堂,年前为熟悉都城,亲自派亲信重臣陪同游览,就连下臣家宴也让身份尊贵的淳王亲自领着来,这宠爱程度可见一斑。”
孟云娴听到了妇人们的窃窃私语,偷偷看了一眼嫡母。
饶是满朝文武都知道荣安候与五殿下走的近,可是嫡母面对这些妇人的议论声,依旧保持着不参与不妄议的态度,孟云娴暗自敬佩,心下也决定闭上嘴巴,少说少错。
淳王年轻时上过战场,今上登基之前曾出过乱子,淳王护驾有功落下了一个大伤,养了许多年,直到近几年才稍微多了些走动。所以淳王府的荣宠是谁也比不得的。
今日,淳王的身边站着一个丰神俊朗的少年,那就是传闻中的五殿下了吧。
不少没资格参加宫宴无缘目睹五皇子风姿的女眷纷纷看羞红了脸——之前还有人说五殿下自小养在山野里,就跟山村野人似的没有规矩,让人忍不住将他想象成那种一身横肉五大三粗的村汉模样,如今看来根本是胡说八道!哪有这样相貌堂堂气质高贵的山野村汉?
穆阳候受宠若惊的请贵客上座:“不知淳王与五殿下莅临,有失远迎。”
淳王因为养伤,人苍老的十分快,分明与天家差不多的年龄,却已是两鬓斑白,所以看起来和气又慈祥,而一旁的五殿下则是沉默许多,并不擅言。
穆阳候夫人笑道:“听闻两位县主也到了,怎得不见人影?”
穆阳候世子吴阳洲赶紧解释:“母亲有所不知,昇阳县主刚下马车就觉得身体不适,儿子已命人为县主安排了厢房稍作歇息,昇平县主放心不下,已经一同前去了。”
穆阳候夫人立马露出关切的样子来:“既是不适,就该好好休养的,怎敢劳县主这样走一趟,快,找几个得力的前去伺候,若有怠慢严惩不贷!”
淳王连连摆手:“穆阳候与夫人不必如此,昇阳那丫头自来喜欢玩闹,玩起来也没个数,她就是玩得多了乏了,叫她歇一歇也是好事,不必这样兴师动众。倒是本王,受圣上所托助五殿下早日熟悉京城,今日不请自来,还请穆阳候不要见怪。”
穆阳候连忙一拜:“王爷严重,王爷与五殿下莅临,不胜荣幸,请上座。”
随着穆阳候将人带进厅内,穆阳候夫人也领着女眷们从花园转偏厅小坐吃茶烤火。
孟云茵开始注意力不在集中——她又想去玩了。
“母亲……”她小声唤田氏。
田氏点点头:“莫要再疯一身汗。”
孟云茵咧嘴一笑:“母亲放心!”转头望向孟云娴:“二姐姐,走呀。”
孟云娴正练习沉稳,没回过神来:“啊?”
“走呀,母亲允我们去玩了。”抓着她的手腕就要跑。
等等,她并不想去玩啊!
“嫡母,我……”
“你还是去吧。”田氏悠悠的喝茶:“你隔一会就看我一眼,看得我点心都吃不下了。”
孟云娴就这样被带走了。
穆阳候府地方大,园子更大,此刻小辈聚集之地,男子蹴鞠女子毽球正玩得风生水起。
如今的天子重文抑武,又推崇仁义德行,所以前朝那些骑射功夫刀枪剑棍,到了如今都不算大热。可就在前几年,御史台出了一个犀利又有才少年,洋洋洒洒数万字向今上道明了体育荒废后的严重后果,又列举了古往今来所有的案例,得出了久滞必废的结论。
所以直至今日,京中官员还保持着之前在上值之前于德兴门集合报数小跑半个时辰的规矩传统,若无正当理由缺席者,罚扣俸禄是常事。
之前有官员暗中买通宦官给自己开小门,实则是为了贪睡与美妾多欢愉几刻,就这样都被查出来,直接被那厉害的小谏官给扣了一个不忠之罪,继而将其起底,拉出了不少腌臜案底,最后都革职查办了。
就连族学里头也开设了女子的京鼓舞、云仙舞,毽球;男子的蹴鞠,投壶作为体考项目。
前方传来一声喝彩,一场赛事刚刚落幕,用网子隔开的草皮地两边各有三人。左边是尚书府的三位千金,右边则是三位翰林千金。翩跹裙衫换做了束袖口裤脚的皮质劲装,长发用束带束起,英姿飒爽。方才那一局,是翰林千金胜。
吴宛珊坐在最好的位置,抱着点心看得津津有味,目光一偏,看到了站在场外安静观赛的孟云娴。
她眸子一动,看了看周围另外几个正在踢的小场子,决定先给她来点前菜,她已经换了衣裳,随手丢了点心跳下高凳:“我来!”
孟云茵喜欢这个,又想去了,可是她已经换了新的小衣,若再疯玩汗湿可就没有多的换了。
孟云娴道:“嫡母也给我备了,我不玩这个,你且放开了去,到时候用我的换上就是。”
孟云茵还是有点良心的,“二姐姐没有玩过这个吗?这个很好玩的,往后你进了流辉苑,会经常玩的,咱们里头玩的好的还能和男子一起组队,赢有彩头的比赛,那个更有趣了!”
孟云娴有点心动,却不是来自于孟云茵的话,而是……更悠远的一段记忆。
孟云茵的惊呼乍起,孟云娴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蹦”的一声,整个脑门儿都蒙了!
周围传来了一阵笑声。
“二姐姐!”孟云茵搀扶她,愤愤的扭头望向场中踢飞毽球的吴宛珊:“你为什么踢我二姐姐呀!”
孟云娴被毽球砸到了头。
吴宛珊立刻露出无辜的神情来:“你胡说,我、我是不小心的。这里这么多人,大家都晓得毽球无眼要闪躲……你、你姐姐为何不闪躲?”
“怎么了?”
这边的动静引起了旁人的注意,众人往旁边一看,竟然是五殿下与几个陪伴在侧的公侯府公子哥儿,鲁国公府赫然在列。
“哟,表妹怎么了?”田允然探出头来,看着孟云娴捂脑袋闷不吭声的样子,露出关切的模样。
他的内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姑夫小时候被人打了大约也是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吧,哎哟千载难逢千载难逢,长得像真是一件微妙的事情!
他敢发誓,在场窃笑的,十有八九和他一样看着孟云娴时带入了孟光朝年轻时候的脸。
孟云茵气呼呼的:“表哥,她踢毽球砸我二姐姐!”
大表哥田允修正色道:“阿茵,蹴鞠毽球,难免有人失足误伤,不要胡乱揣度。”
她才没有胡乱揣度,吴宛珊一定是故意的!
孟云茵愧疚的像是自己踢了孟云娴似的:“二姐姐,要不要给你请个大夫呀。”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一旁传来:“毽球蹴鞠本就是热身健体,偶有擦撞误伤都是常事,哪有那么娇气。”
说话的竟然是今日寡言无比的五殿下!
周围窃笑的人更多,口耳相传间也得知了这个被打的是孟府从乡下接回来的丫头。
估计都没见过毽球,哪里知道躲呀。
孟云茵再是恼怒也不能继续找麻烦,吴宛珊红着脸看了一眼为自己说话的五殿下,小心脏跳的有点不老实。
孟云娴默默地扫了一眼四周,小拳头无声紧拽。
周明隽从侍从手里拿过一个新的毽球垫了垫:“方才不是说一起来赛一场吗?别耽误了,开始吧,我瞧着挺有意思。”他眉目清雅,望向吴宛珊那个场子:“可有踢得好的女眷一同入场?”
大禹的国风没有那么守旧,只要穿戴整齐束好衣口,避免身体碰撞,男女也可以一同踢毽球。至少在族学中,作为同窗竞赛是很常见的。
五殿下要亲自上场,几个被点名作陪的公子哥儿都不敢怠慢。
可是……这事儿难办了。五殿下到底擅不擅长这个呢?没能先摸个底,实在是很难把握啊。
吴宛珊率先举手:“五殿下若是不嫌弃,小女愿奉陪一局。”
田允然指自己:“算我一个!”
他可是个中高手,是时候向小表妹展现真正的技术了!
这边三人凑齐了,另外一边呢?
自人群中走出一人。
沈复拱手一拜:“沈某愿奉陪一局。”
阿茵很气,“沈哥哥,我与你一组!”
我要为二姐姐报仇!
沈复微微一笑,“你小心些,你表哥是个高手。”
孟云茵扭头就要去换衣裳,刚刚转身,忽然就被孟云娴拉住了手。
“诶?”
孟云娴的手劲很大,但是阿茵不觉得疼。
“你若是再疯玩,可就没有小衣可以换了。”这声音有点低沉。
阿茵眨眨眼:“二姐姐不是说你的……”
“刚才行,可是现在不行了。”她冲着孟云茵微微一笑:“这小衣,要留着我自己换了。”
孟云茵小嘴微张,吃了一惊。
和、和平常的二姐姐不一样!
沈复诧异抬眼。
孟云娴已经转过身向对手微微行礼,言辞间不卑不亢,连调子都稳的不像话:“烦请殿下与各位稍候。”
周明隽掂着手里的毽球,嘴角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孟云茵见势不对,转身就往母亲那边跑——夭寿哦,二姐姐像是变了一个人!
沈复很快凑了一个人,是与他在族学的搭档,学正家的公子许书言。
田氏果然也给孟云娴准备了束装,换衣服的时候,她摸了摸还隐隐作痛的位置。
砸在脑门上的毽球,像是一把开启回忆的钥匙,唤醒了几乎快遗忘的疼痛,还有那些遥远到模糊的告诫。
【男不摸头,女不露脚,男人被摸头丢脸,女人露脚丢清白。你若敢再在别人面前露脚试试看!】【那、那碰我的头呢?】
【碰头……也不行!女子不要面子的吗?总之哪里都不许让人碰!不管是谁,伸手剁手,伸脚跺脚,记住了吗?】“母亲——出事了!二姐姐被吴家姐姐打了头,这会儿要和吴家姐姐比赛啊。”孟云茵哼哧哼哧跑到田氏身边,恰好碰上提着儿子过来递交田氏的孟光朝。
夫妇二人皆是一愣,齐声问:“比、比什么?”
孟云茵哪里管的上那么多,拉着两人就走:“你们快来啊,二姐姐看起来好凶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