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殿下看这得怎么办?”
骁王觉得这老货如今越来越没有眼色,一大早就便来丧气,便是微微沉着脸摆了摆手,示意他以后再说,便领了飞燕登上了马车。
进了马车,只剩下两人时,骁王揉着太阳穴道:我那大哥秉承了父王节俭的圣意,令户部重新制帐,削减了外派官吏的俸禄。一套账本制下来,节省下来的倒是数目可观。父王龙颜大悦,朱笔一挥,便恩准了。而我跟老三首当其冲做了试行新政的表率。所以,方才那老货并不是无谓地哭穷,一时倒是真有些钱银周转不开……”
飞燕方才记起这几日白天魏总管向她请示的事情,都是为了省钱打转。现在,经骁王这么一说,方是有些恍然大悟。她原是知道淮南的冬天阴冷无比,却未曾想到竟是冷到连钱袋子都要冻住的份上。
想到这,飞燕突然微微叹了口气,骁王似笑非笑地看了看她,问道:“这是怎么了?”
飞燕语调平平地说道:“原是指望着嫁个大户的,藏着体积私房钱的盒子都是出嫁时便预备了出来,准备承宠时多得些殿下的赏赐,倒是不用过那种当铺两边走的日子……没想到,当朝的二皇子府上,也是穷得叮当响,妾身想起昨儿殿下提起的话,现下是有些明白了,该不会是让妾身操持起府里的典当营生吧?若是这个,妾身倒是有一技之长,做得了主的。”
骁王执握着手里的两颗玉核桃,手指有力的搅动,撞击的叮咚作响,意味深长地望着自己的这位侧妃,当真是觉得伶俐可爱的很,为何就是看不够呢?
飞燕也是懒得去看这骁王的阴阳怪气,便将目光调转,望向了车外。
这一路,马车的木轱辘在泥泞的乡路上奔驰,飞燕向外望去,发现这一路的郊野滩涂荒无人烟,尽是大大小小有些看不出形状的盐田。
现在因为战乱和海寇横行,这些盐场俱是被废弃了的,这样被盐浸泡过的土地难以种出庄稼。王府少了些许的银两,日子尚且过得有些局促,当地的百姓,尤其是盐农,失了守身立命的根本,又无可以耕种的田地,又该依靠什么生活?
终于到达了当地最大的盐场,因着随行带着许多王府的侍卫,零星的几个盐农们远远地便看到了有马车过来,竟是吓得扔掉了扫盐的长耙,撒腿便跑。幸而肖青的手脚快,及时抓按住了两个年老腿慢的,将他们带到骁王面前。
对这两个老者,骁王客气地问道:“此乃古盐场,圣皇时便已开始晒盐,为何现在萧条至此?”
先前以为又是有官匪前来骚扰,不是要钱税,便是找茬打人,所以盐农们惯性便是要跑,十分害怕,后来见骁王态度和蔼,一身的贵气,与那些个丁疲流氓不大一样,不像是找自己的麻烦,才战战兢兢地答道:“这位老爷有所不知,我们这里盐场原本是十分兴旺的,滩涂上俱是盐场,有几百家,每年来这里打短工晒盐的不知多少人。
自从前些年打仗开始,这里的生意就有些不好了,但还能维持。打完仗后不久,不知哪里跑来一群海寇,堵住了我们盐路,不准我们卖盐出去,还将运盐的大船凿沉了十几艘。盐场的大老爷们派人打点,但是派去的人都被杀了。官府也去剿了几次,前几次都没找到人,最后一次虽然找到却是大败而回,以后官府也就不再管了。大老爷们看盐卖不出去,都盘了盐场脱手去了,那南麓王也派人来整顿了几次,也是不了了之,这里就慢慢地变成这样了。
若不是我们村要开秋祭,需要海盐腌制秋菜,我们老哥儿几个也是不会来这里的盐场的,若是遇到了海贼……可是要丢了性命的!
说到最后,那一脸的惊惧倒不似作假的。
骁王命侍卫给了两位老者几两银子,又问清了他们所在的村落后,便放了欢天喜地的两位老者。她又带着飞燕在一大片寥落的滩涂上转了许久,飞燕脚上穿的那双绣鞋已经是盐田田埂上的咸水浸湿了,感觉很不舒服。
骁王低头瞧见了,便是一把抱起了飞燕,将她放在了田间一块打石头的上,除下了她的湿鞋,又除了罗袜,然后扯下自己腰间的汗巾替她擦拭着脚掌。不知为何,骁王总是这般,不经意间便是将这些本不是男儿该做的事情做得如此的自然。
可每当这样的时候,飞燕便是觉得浑身都是不自在的,她倒是情愿骁王待着自己冷酷一些,或许那样,她才知道该是如何应对……
“燕儿可知本王此刻在想什么?”
尉迟飞燕坐在大石上,将这方圆一望无尽白花花的盐田尽收在了眼底。身在此处,怎么会不知他心中的想法?这个大片大片的盐田铺排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可是却只能任凭着它们在烈日的曝晒下凝结成珍贵的盐粒,又白白地被满天的雨水冲刷殆尽。
虽然飞燕并没有出声,可是骁王却知,聪慧如她怎么猜不到自己此刻的心境?于是犹自说道:“说到底,本王还是更爱沙场征战的戎马岁月,因为在战场之上便是实力与智力的角逐,只要你能想到,只要手下兵卒士气振奋,战果通常是八九不离十的,可是如今天下初平,身居高堂之上,却发现虽无兵戈扰攘,可是党羽林立、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有时真是有些投鼠忌器……”
这样的道理,飞燕岂会不知,她的父亲是那般的文韬武略,最后不也是败在了官场倾轧,疏于揣摩上意上了?骁王的这番话吗,倒是触动了她的心思,她轻轻言道:“家父常言,若是难以抉择,当以’义‘字为重,可是这义也是分有大小的。治家,从小义;治国,从大义,若是参透了这句,天下便再无难以抉择之事……”
自从嫁与这骁王,飞燕倒是很少这般一本正经地与他说话了,可是今日,便是在这大片的荒芜盐田上,许是方才那些瘦骨嶙峋的盐农触动了她的心事,让她隐约的想起自己当初毅然奔赴到白露山时,暗暗许下的立大义,救天下百姓于水火的决心,便是有感而发,脱口而出。
可是说完后,她便立时警醒,闭口不语。她到底是在说些什么?
听了方才盐农的话,就该知道,那些不抢财物,只捣毁盐船的海贼必定是受人指使。而淮南一直不被朝廷掌控,就算是盐业鼎盛,主管大齐盐路的沈家也是占不到半分便宜。可是淮南盐场一旦被捣毁,那么沈家便可以垄断整个大齐南北的盐路!
骁王方才的那句“投鼠忌器”明显是意有所指,自己倒是要撺掇人家甥舅自相残杀了不成?
骁王闻听了她的话,半眯着眼,却并没有再接下去。
日上头顶时才打道回府。飞燕看骁王脸色十分平静,也不知他心中是和想法。
在王府用过午膳不久,魏总管进来小心地禀告道邓怀柔亲自送信给侧王妃,骁王挑了挑眉:“拿来我看。”
便接过魏总管毕恭毕敬呈上的信笺,打开看乃是一番客套之言,说请王妃下午到邓府赏花。可是再邀约的同时,倒是极尽能事的忆往昔,心念着侧妃在鱼生秋宴上的光彩照人,顾盼生辉。
若是当皇子的真在宴会上不省人事,光凭这书信里的措辞便会是疑心着侧妃趁着自己昏迷不醒时,与那南麓公眉来眼去了吧?若真是这样,这等小婊子少不得要猪笼伺候了……
看来,他的小爱妃可是真真的惹恼了那位南麓公呢,竟是使出这般下作的伎俩!
骁王冷笑了一声,将信笺撕碎,然后对魏总管言道:“叫个文书来,拟写份回帖,只推说侧妃染了风寒,不宜走动,请南麓公夫人来本王的府上一叙吧,顺便盛赞一番那麓公夫人的美貌,便是鼻子、嘴、纤腰、翘臀,还有那对笋样儿的金莲一个都不能少,便是那袭人幽香的体味,都要绕梁三日地夸上一夸……”
魏总管冒着冷汗应下,偷眼看着一旁神态如常,正饮着茶水的侧妃,心道:乖乖,这位尉迟侧妃的心可真大!就是快要失宠了,竟然一点也不急,这王爷是怎么了?莫非正应了那句老话?婆娘总是别人的好?
魏总管并不知道,饮茶的侧妃心内倒是也在腹诽着一句老话——男人发起蠢来,便是千军万马,势不可挡!
第55章
严冬尚未来临,骁王府的银子是彻底地有些周转不开了,薛峰调防淮南,军饷却被太子克扣了,理由是擅自调防,要么赶紧调转回江南,要么军饷便要自己处置。
薛峰便是要掏出自家的钱银贴补,又写信给家里的婆娘,准备买了几处宅院暂时贴补一下军饷。骁王听说后便派人将那家书追了回来。
他心知薛峰的性情,从来不是贪图搜刮钱财之辈。烽火连天熬度过来的部下,置办几处宅院很是不易,怎么可因着协防淮南,让他自掏腰包贴补的道理?
可是算一算,军饷便已经是迟发一个月了,眼下南麓公虎视眈眈,军心实在是不易动摇,被钱憋得有些郁闷的骁王在略显空荡的王府里走了一圈,突然觉得自己好使回到了在新野的少年时代,那时候父王也是这般被养家的钱银憋闷得花招尽出,四处点头作揖。
却不曾想,自己如今已经贵为皇子,却被钱银挤兑到了这等田地。
大哥的居心自不必说,可是父皇不可能不清楚,却也是袖手旁观,当真是要将淮南的成败尽推到了他一人的身上……
骁王冷笑了一声,看了看南麓公当初送来的家当,突然想起飞燕关于“典当”的那一套说辞来,倒是豁然开朗,便找来了魏总管说道:“挑些大个整齐的,准备典卖了去罢!”
魏总管一听,简直是傻了眼,他本是前朝八皇子府里的管事,却因为被人诬陷监守自盗发配到了新野,后来因着机缘巧合被骁王救下,便一直在他的府里做事。
前朝八皇子乃是出了名的奢靡之徒,府里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致,这也造就了魏总管的非凡品味,他自诩自己的生平经历,是那些个后进宫,还没开过眼界的猴儿孩子不能比拟的,因着感念着骁王的大恩,更是因为要洗刷当初监守自盗的不白之冤,后半辈子便要赚回个“忠奴义仆”的名头来,只有主子的私库丰盈,家宅奢华,他魏总管的脸面上才有光彩。
可是如同饕餮一般,只进不出苦心经营了几载,自家主子竟然是到了要典当度日的份儿上,魏总管听完了这句,顿时老泪横流,泣不成声:“殿下,万万不可啊!进了当铺,我们……我们骁王府的脸面何存啊?”
骁王显然没有自己奴才那么大的心气,冷着脸儿挥了挥手:“哪个要你去当铺了?他当铺能拿出那么多的金银吗?去!给本王制些请帖,本王要宴客!”
能饮骁王一杯酒的,必定不是庶民百姓。
请帖雪片似的广洒下去,淮南六郡有头脸的乡绅官吏俱是前往骁王府赴宴。
之所以这般的争先恐后,实在是请柬里的名头实在是让人好奇心大盛。也不知骁王请他们入府,是要赏哪一样宝贝。也有那好奇心不盛之人,尤其是与南麓王关系亲近的更是有些顾忌,便是推说着生病,婉言谢绝。
可是到了开宴的那一日,凡是找借口谢绝的府宅门前却是来了骁勇的兵马,兵卒多还抬着一副担架,领队的官兵亲传了二殿下的口谕:“就算是病得气若游丝,也要在骁王府上断了这最后一口气儿!”
这般的豪横,什么人能抵挡得了?最后名单上的人一个都不少的到了骁王府。
原本存着赏宝之心来到骁王府上的官绅也是渐渐发觉似乎上了当。且不说什么宝贝,这端上来的茶水饮食也是不成样子。瓷碗里漂浮的到底是什么茶叶,淡淡的没有味道不说,那茶梗便是拼命的往嘴里钻,牙缝大一些的便要塞得水泄不通了。
等到了开宴时,这些个吃惯了鱼肉的乡绅官吏们更是个个面面相觑,莫名所以。只见那桌面上摆设的竟然是糙米稀粥,还有野菜捣烂煎成的菜饼。
骁王身居主位,竟是神色如常地招呼着宾客道:“诸位不必太过拘礼,倒是要敞开肠胃尽兴了享用。”说完便举箸夹菜。
其他的人眼见着骁王动筷,自然也不好再推却,便是各自夹起菜饼,可刚吃了一口,便是难过得要吐出来了,竟是用了什么佐料?咸涩都得竟然是这般难以入口。
骁王举着杯中酒,,微微酌了一口,笑道:“怎么?王府的厨子手艺竟是不合诸位的胃口吗?这些食材俱是淮南当地百姓一日三餐之食,用来调味的,也是当地自产的海盐。可是就算是这样的吃食,对于百姓们也是要变成难以吃到了奢侈了……”
骁王这般一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
骁王拿起桌旁放着一只瓷碗,打开了盖子捏了一把里面的海盐,说道:“淮南的盐场上古有之,以盐质细腻,味道鲜美而著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