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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锦绣-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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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以来,若明熙不愿,泰宁帝又不知道要如何是好了,若要张嘴劝明熙,当真不如先找根绳子吊死算了。若不劝,也怕皇甫策一根筋,宁死也不愿生人近身……
  事已至此,一步步的,似乎将泰宁帝逼到了这般无解的境地。
  明明后日早朝,只要提前宣布了明熙与谢放的婚事,从此以后,不管是谁,都不予更改,即便被御史骂个霸道,也无关紧要了。可太子之心机、手段再没有泰宁帝知道,明熙若对他无情,尚说不定能得逞,何况按照这些时日明熙的所作所为,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对太子不曾忘情,只怕今夜这事十成十的还是会让他得逞。
  今夜之后,不管情形如何,不管当初还有多少祈盼,只怕许多人许多事也只会成了泡影了。
  祁平几乎是小着跑进门,急声道:“宫女都留在了廊上,太子殿下将奴婢赶了出来……”
  泰宁帝微微回眸,侧了祁平一眼,冷笑连连:“太子狼子野心,心思深沉,若心有执念,又有什么做不成的!”
  众人听见泰宁帝如此评价太子,不约而同的垂下了眼眸,权当不曾听见。
  祁平见众太医不敢说话,忙开口道:“奴婢偷眼看着,殿下满脸怒色,该是什么都不知道……那宫女华灵,奴婢现在就去审!明日一早定给陛下一个交代。”
  泰宁帝劳心劳力半晚的折腾,已十分疲倦了,捏了捏眉心,长出了一口气躺在了贵妃榻上:“六福,柳南还没有回来吗?”
  六福是所有人中唯一能与泰宁帝感同身受的人,好半晌才回过神来:“该是回来了……”
  泰宁帝见六福无甚精神,也知他心中所想,哑声道:“你去揽胜宫知会裴达一声,今夜明熙就不回去了,你今夜也不必回来伺候了。”
  六福微微一愣,轻声道:“陛下……”
  泰宁帝难得的起身拍了拍六福的胳膊,轻声道:“你想什么,朕都知道,你放心,即便太子有意为难,朕也绝不会委屈了明熙……到时,登基大典与封后大殿一起办了。”说到最后一句话,泰宁帝已咬牙切齿。
  六福得了准话,也放下了半颗心,想了想,轻声道:“那奴婢就去给裴达说一声。”
  泰宁帝颌首,侧目看向缩头缩脑的柳南,咬牙恨道:“狗头!给朕滚过来!祁平留下伺候,太医都守在院中!”
  柳南颤巍巍的走了过去,跪在了贵妃榻前,哭着喊了起来:“陛下!奴婢是冤枉的啊!殿下和奴婢本是好好的说话,华灵就来送参汤了。殿下都喝了好几日都没事,哪里会想到其中有诈啊!殿下出了事,奴婢比谁都着急啊!又是太医,又是陛下还有……还有殿下一直找娘子,又怕娘子不来!让奴婢特意去请啊!”
  泰宁帝疲惫的闭上了眼眸,开口道:“如此说来,你家殿下完全不知情了。”
  柳南瞪大了双眸,急声道:“当然不知道了,那可是□□!若是知道,哪能全部喝下啊!往日殿下也是都喝完的,后来可能感觉不适,才知道华灵出了问题啊!祁平呢?人审出结果了吗?奴婢当下就将人交给了祁平了,如此前因后果,陛下肯定知道的清楚了。”
  泰宁帝听见柳南絮叨个没完,着实嫌弃:“好了好了,朕都知道了,你下去吧。”
  柳南忙点头连连:“那奴婢去看看殿下好些了没!太医院都开了什么方子?”
  泰宁帝咬牙道:“滚回来!跪下!”
  柳南怔了怔,见泰宁帝虽是眉宇间具是焦躁,可还能气定神闲的躺在这处,便想着皇甫策该是无事,虽是有些担忧,还是老老实实是的跪在了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泰宁帝缓缓睁开眼眸:“你家殿下当真半分不知情吗?”
  柳南满眼惊讶道:“陛下怎能这般怀疑殿下!殿下明知道有毒,还会自己喝下□□不成!殿下为何要陷害自己?这对殿下有什么好处啊!殿下可是陛下的亲侄儿,还有两个多月就要登……也不会那么想不开啊!”
  “今日这事当真半点预兆都没有,华灵素日里也没有显出别的来,底细也被奴婢查得一清二楚。当时殿下还在忧心高氏逃窜到南朝的时,正在和奴婢说……都要洗漱了,哪知道就出了这样的事啊!陛下到底想说什么?”
  泰宁帝闭目轻声道:“这参汤,你家殿下喝了几日了。”
  柳南掰着手指,笃定到:“自当年初六到今日了……”
  泰宁帝想了片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了,自暴自弃道:“朕现在头脑乱得很,醒来再问你。”
  柳南怔了怔:“殿下到底如何了呢?娘子可有去看顾殿下,那时候殿下眼看不好了,还说要见陛下……让人一定请陛下过来……”
  泰宁帝有感自己也许大概可能真的错怪了皇甫策,可心里又有预感自己肯定又不自知的钻进了圈套里,这样想来想去,着实不好分辨,当下迁怒道:“滚去伺候你家殿下去!若要选人,你去选……若有别的消息,立即来报!”
  祁平忙给发怔的柳南耳语了几句,只见柳南面上的焦躁缓缓褪去,长出了一口气:“奴婢这就去守着殿下去,若有消息,立即给陛下报来。”
  
  东宫内殿的灯盏本就不亮,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今日的灯罩,竟是红色细纱。
  屋内朦朦胧胧的,隔着幔帐,隐约可见皇甫策长发披散,倚坐在床榻上,虽是不适的动了几次,但除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已没有别的声响。
  明熙自知皇甫策因何如此后,有些窘迫的站在屏风入口,不曾动过。可正寝到底不大,皇甫策的一举一动似乎都在眼前,就连呼吸也越发的清晰了。
  片刻后,依然不见祁平回来。明熙越发的焦躁不耐,心乱如麻,有种如坐针毡的尴尬。想到外面既然准备的有人,只要有人先叫进来伺候,不管是谁,总比明熙独自一人留在此处来的强些。
  “贺明熙!你去哪儿?”皇甫策虽声音依旧清冷,越发急促的呼吸,暴露了已到了极致。
  明熙蹙眉道:“我出去找人过来……”
  皇甫策闻言,水漾的凤眸顿失温度,冰冷至极:“贺明熙,你想让谁进来?你就那么害怕,看孤一眼都不敢吗?”
  明熙始终不曾转回身来,轻声道:“殿下稍安勿躁,既已找到了病灶,陛下必有定夺!”
  “贺明熙!你敢出去!明日孤便下旨,着惠宣先皇后与先帝合葬!”皇甫策见明熙要夺门而去,再也顾不得浑身无力,猛地起身,可忍不住的头晕目眩,扶住一侧无力的歪在床榻上。
  明熙站在原地,不曾再动,好半晌才道:“陛下还在,不会任你胡作非为。”
  皇甫策挣扎,几次欲起身,可到底打熬了一晚上,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摔倒在床,闷哼了一声,却也不肯示弱:“何谓胡作非为?先帝后合葬,哪里不合礼仪法度?即便皇叔想要阻拦,只怕也是不能!”
  皇甫策见明熙依旧不曾回眸,再次开口道:“贺明熙,甘凉城将你的勇气都磨灭了吗?你何时曾如此胆小怯懦,遇事只会逃跑吗?”
  明熙抿着唇,低声道:“我意如何,与殿下无关。”
  皇甫策低低的笑了:“你的心,你之一切都落在孤的身上,你还想走?你能逃到哪里去?离了孤身边,就不会相思入骨,日夜难安吗?这一生,除了孤,你又能嫁给谁,用那没有灵魂的躯体,再去欺骗谁的一生?”
  明熙深吸了一口气,冷声道:“殿下慎言。”
  皇甫策急喘了两声,挑眉一笑:“慎言?孤坐拥一切,有何不可说的?孤说的哪一句又不是事实?自欺欺人,可不是你的作风?你以为漠北甘凉城会是你的乐土吗?你以为谢放会是你的救赎吗!”
  明熙骤然转身,怒道:“皇甫策!休要欺人太甚!”
  皇甫策轻声道:“欺人太甚?阑珊居里,你也曾占尽先机,何尝不曾欺人太甚,孤事事对你千依百顺,让你为所欲为时,何尝有过抱怨?明知道你贺明熙对孤报有别样心思,何尝不是一直忍受?如今,孤为刀俎,你为鱼肉,孤为何不能以牙还牙。”
  明熙大怒:“皇甫策!你颠倒是非黑白!还血口喷人!”
  皇甫策凤眸微微眯起,不以为然笑了起来:“什么是黑,什么是白?孤说黑就是黑,孤说白就是白!孤为天下之主,行事还要问你心意不成?你以为孤会放过那些收留你,或是对你居心叵测的人吗?谢放、谢燃、还有与你要好的那个副将,林城?”
  明熙紧紧的握住腰间缀满宝石的马鞭,咬牙道:“皇甫策!你就是卑鄙小人!”
  皇甫策浅浅一笑:“孤性情如何,你今日才知吗?你以为皇叔能保你无恙吗?呵,三月初三,他就成了太上皇。兼冬宫或太液池中央,建一所屋子,让太上皇住进去,安度余生又当如何?”
  明熙怒道:“陛下待你犹如亲子般,你竟是要恩将仇报吗!”
  皇甫策微微勾起了唇角,轻笑了一声:“天下是父皇留给孤的,皇位本就是孤的!临华宫大火与这皇位,哪个与他无关,何来恩重如山?贺明熙,只要你敢一走了之,明日孤便会让你尝尝失去至亲好友之痛。”
  骤然撩开青纱幔帐,明熙抽出腰间的马鞭,恶狠狠的抽了过去。皇甫策伸手抓住鞭尾,两人对视间,皇甫策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浅显的笑意,漫不经心的模样,一如从前,让明熙本就高涨的怒意,暴涨了起来。
  不管初衷如何,不管如何做,不管对他多好,他总是能曲解人意,不知好歹,甚至恩将仇报!
  皇甫策单手支撑着身形,坐了起来,侧脸低笑了一声:“贺明熙,怎么?今时今日,你还想与孤动手吗?”
  明熙骤然施力拽回了鞭子,居高临下的冷笑:“太子不是要我回来吗?”
  皇甫策凤眸微转,抿唇一笑:“孤如今可不是客居东苑,身份未名的人了。你这一鞭子抽过来,难道就没想过会有何种后果吗?”
  明熙动作微微一滞,与皇甫策对视的眼眸,也缓缓垂了下来,长长的睫毛遮盖了眼眸,紧紧的攥住手中的鞭子,慢慢的放下手去。
  皇甫策凤眸流转,轻笑了一声:“世间的人,大多如此。权势前,你贺明熙不照样得给孤低下头,你不是无惧无畏吗?不是从不肯妥协吗?怎么?如今怕了吗?”
  “啪!”明熙本欲收回的手,骤然抬了起来,甩出了鞭子。





第181章  第七章:祗为恩深便有今(19)
“啪!”明熙本欲收回的手,骤然抬了起来,甩出了鞭子。
  皇甫策闷哼了一声,笑意顿失,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眸,也降到了冰点。许久的沉默,皇甫策摸了摸火辣辣的脸颊,冷笑出声:“贺……”
  明熙甩手扔了鞭子,伸手扯过皇甫策的长发,低声道:“太子殿下苦苦相逼,又意欲何为?嗯?”
  “你不想要吗?”皇甫策凤眸微转,望向冷着脸的明熙,突兀的露出几分浅笑来。可那笑意显得如此轻蔑与不屑,一如当年,不管在何等弱势的境地里,这人一如当年的傲慢与矜贵。
  明熙有片刻的恍惚,缓缓垂眸遮盖了杏眸中的慌张:“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贺明熙,即便过上百年,你的内心依旧如此懦弱。如此多借口,还不是因为孤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附你而活的人。你不敢,你恐惧,因为你再也不是阑珊居那个能为所欲为的人了。”
  皇甫策见明熙怔愣原地,低低的笑出声来,支撑着床外侧,身形似乎已支撑不住的摇摇欲坠,脸颊上的那道鞭痕触目惊心,缓缓渗着血丝,可那双凤眸依旧似笑非笑的凝视着明熙。
  朦胧的光晕下,这人宛若坐在了氤氲的浅雾中,瀑布般的长发垂落脸侧,脸颊上的一道血痕更衬得肌肤白里透红,润若暖玉。那唇色因高烧的缘故嫣红一片,娇艳欲滴。即便处在这般的劣势里,他整个人没有半分的落魄与不看,依然宛若不知凡世的谪仙。
  “贺明熙,孤会怕这些吗?一年多不见,你可是半点都不见长进呢?怎么?打完了,后悔了,心疼了,是不是还是满心的舍不得?”皇甫策的呼吸越发的重了,宛若蝶翼般的睫羽轻颤着,整个人看起来似乎虚弱至极,可又挠人心尖的俊美,眉宇间的傲慢与睥睨却是让人忍不住施虐的软弱。
  明熙微微回过神来,凝视了皇甫策片刻,低声道:“皇甫策,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要什么吗?”
  “你说,孤要什么?”皇甫策侧目眯眼,修长的手指微微曲了曲,攥住了明熙的手指,肌肤的触碰,炙热的温度将明熙微凉的手指包裹,强势的话语配上略显小心翼翼动作,如此的矛盾又有莫名的珍惜。那紧握的手指,似乎都带着几分惶恐不安的颤抖,紧紧的抓住,一次次的收紧,却又无力。
  明熙侧目,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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