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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煞是惹眼,与之一条巨大瀑布相隔,却又浓翠极致的阔叶林,绿娇红冶。
望云山山脚下是一座占地颇广的庄园,小桥流水雕梁画栋,庄园的花园与山中景色紧紧相连,山石瀑布与人造园林的衔接,无一处不巧夺天工。望云山是一处极名声的赏景地,但非是谁都可以赏景之处。
这般豪阔的园林,放在帝京也堪称数一数二,乃琅琊王氏的产业。每年重阳,朝廷休沐,王轶都会带上家眷前来望云山别苑住上几日,既应了节气,又让家人好好的散散心。
午后时光,悠闲安适,姹紫嫣红的小花园里,一群丫鬟在花亭内忙碌着。亭内焚着荷香,一套小巧的家具,几只花瓶摆在了檀木桌上,许多知名不知名的秋花,整齐的摆放一侧,一旁还摆放着坐垫与煮茶的器具。
片刻后,一群人拥簇着的王家的两位女郎,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一时间,亭内衣香鬓影,暗香浮动。两位女郎在众人的拥簇下,净了手,不紧不慢的坐到了花亭中,一支支的挑拣着鲜花,朝挑选出的花瓶里插枝。
王大娘子君懿已二十有三,十七岁嫁于代郡沈氏嫡长子沈铭,如今已育有两个小郎一个娘子。虽已出嫁多年,但因望云山景色绝然,每年九月都会与夫君一同回庄园小住几日。代郡沈氏原本是南梁望族,因获罪前朝圣上隐退乡野。南梁迁都离开时,沈氏留了下来。□□两顾代郡,才请出了当时沈氏的当家人沈茂公重新入朝。在如今的天下,沈氏名声虽不如王氏,但在大雍的经营,实际上比王谢更胜一筹,如今大雍的的大司徒正是沈王氏的公爹沈继。
王君懿的容貌端庄,虽也貌美,但与艳丽的王雅懿相比逊色不少,但世人讲究的福气与雍容,也在王君懿身上体现,她肌肤白皙似血,面若银盘,一双水漾的杏眸透出了几分上位者的傲气。
王雅懿抽出一串桂花,侧了侧眼眸:“自阿姊有了珊儿,已许久不曾这般悠闲了。”
王君懿微微抬眸,抿唇一笑:“哪里光是珊儿的事,你以为后宅的事,都是面上那般简单吗?如你这般悠闲,家中不知乱成什么样子?还是跟着父亲母亲省心,你此时也要好好珍惜。”
王雅懿撇了撇嘴,撒娇道:“阿姊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谁不知你那婆母最是和善,姊夫性格温和,历来对你千依百顺的,没有大郎二郎之前,一方妾室都不曾没过。你既是宗妇,又是进门就掌管后宅,还有什么不顺心的,即便跟着父亲母亲也没有这般的随心所欲了。”
王君懿似是不愿提起这事,眼眸垂了垂:“我们这样的人家,谁的日子在外人看来不是繁花锦绣呢?”
王雅懿不以为然的笑一声:“阿姊就是矫情!你自小到大顺风顺水的,哪里知道我的苦?当年父亲母亲赴任将年幼的我独自一个人扔给祖母,任凭两个贱种欺负十多年!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好日子,又在婚事上一波三折,如今也不知道父亲是个什么意思?!”
王君懿轻声安抚道:“父亲能有什么意思?还不是为了你好?”
王雅懿插花的动作缓了缓,哼了一声:“怎么是为了我好?自敏妃有孕的消息传来,父亲也不许我问,让我往日如何先咋就如何,素日里母亲不管怎样都依着我的心意,如今倒是听父亲的了!”
王君懿笑了笑,劝解道:“父亲母亲肯定是为了你好,但我听说,你让人将每日送去东宫的点心停了,这又是为何?”
王雅懿垂眸,沉默了片刻:“敏妃有孕,入口的吃食何其敏感?送去东宫后,万一中间出了岔子,或被有心人利用了,沾上了宫中的事,到时候还不是父亲母亲的麻烦?”
王君懿怔愣了片刻:“此事你可有问过父亲母亲?太子不知你的顾虑,只怕难免要误会……”
王雅懿蹙着眉头,恼怒道:“这般的小事,为何还要特意回了父亲母亲?!他们历来偏心,若是今日换成你的婚事有变,我可不信他们还会如此安稳!我都这般的岁数了,父亲母亲一点都不着急。”
王君懿好声好气的劝道:“你是母亲最小的女儿,不管他们心里如何打算,必然是为了你的今后与前途,太子那边出了些许小事,如何能埋怨到父亲母亲身上?”
王雅懿瞪了王君懿一眼:“家中就没有一个人真心为我着急的!”
王君懿安抚的拍了拍王雅懿,温声道:“瞧瞧这气生的莫名其妙。我也是十七才成的亲,咱们家的娘子都矜贵着呢,可没有早嫁的。母亲偏谁,别人不知道,你心里不知道吗?”
王雅懿气苦:“阿姊十七成亲还算正好,可有想过我如今……过了这个冬日都要双十了,父亲本就将婚期定得晚,如今敏妃有孕,若再有变故,那真是!敏妃有了孩子,同太子有何关系,如今兄长和父亲说句话都要避开我……”
“你与太子不过是定亲,即便出了变故,对你又有什么妨碍呢?没了太子,咱们家的女儿还能愁嫁不成?父亲也是在等,太子能立起来,自然是我王家的贵婿,若太子立不起来,还算什么太子?”王君懿想了想,开口道,“自我十三岁,父亲母亲就给我挑选人家了,即便在十五岁定下你姊夫,也是缓了缓,才让我出嫁。可太子与你姊夫不同,你姊夫身上的一切,我们家都能看到看清楚,如今太子手中的一切筹码,可都还是陛下给的。”
王雅懿若有所思道:“外面风言风语的,我只是怕再生变故,哪里是为太子抱不平?可阿姊这话里面,到底还有什么意思呢?”
王君懿柔声道:“变故这事也不好说,但太子与你的婚事,咱们家还会再等等,再看看的。”
王雅懿大惊:“还要等?还要看?这真是……难道就不能顺顺利利的吗?”
王君懿沉默了片刻,长叹一口气,“父兄的事,咱们是问不了的。可不管你将来要嫁给谁,都是一样的。女儿这一嫁人,是云是泥,虽与娘家息息相关,可不管身份多高贵,若所嫁非人,有些罪还是要受的。母亲是世家的嫡女,当初在家中如何尊贵,可跟了父亲以后,未熬出来又是如何艰难的?你虽是年纪小,许多事都不知道也不记得了,我可是亲眼看着祖母磋磨母亲。”
王雅懿紧蹙着眉头:“我不过是随便说说,阿姊为何又提起这些事来?”
王君懿苦笑一声:“只是感叹罢了,当初没嫁时,也没有这般深的体会,如今……才知道母亲当年有多不易。”
王雅懿冷笑了一声:“青姨娘当初多猖狂又有何用,如今不照样青灯古佛,两个跋扈的贱种都是短命鬼,早早的把自己作死了!不然……哼!”
当年王老夫人乃谢氏旁支之女,但嫁给王雅懿的祖父没多久,娘家的父亲就去世了。本就是不显眼的旁支,家很快就败落了。王夫人将嫡亲的内侄女,接到了王家。谢青枝与王轶自小一起长大,自然是颇有情谊。王夫人自然乐见其成,但因青姨娘的身份太低,且王氏全族也不可能让嫡长子娶这样的娘子入门,最后与陈氏敲定了亲事。
王轶婚后半年,谢青枝就抬了姨娘,嫡长子虽是王夫人所出,但二子与三子都乃青姨娘所出,王夫人偏心偏颇,家中三个郎君,两个出自谢氏姨娘,且王轶与青姨娘颇有些情谊,那时王夫人可谓步步艰难,竟是要与一个姨娘共同持家,琐事都要礼让她三分。
当年家中安排王轶出外任职,大妇本是要持家的,出外赴任只能带姨娘前去。老夫人执意让王轶带上青姨娘,王轶虽宠爱青姨娘,但宠妻灭妾乃士族与为官的大忌,且王夫人的娘家也不容此事发生,老夫人虽是糊涂,但王老大人还没有糊涂,力排众议让王夫人陪同王轶一同赴任。王老夫人闹了又闹,无奈之下,王老大人只有答应让青姨娘帮忙持家,且将尚在襁褓中的王雅懿留在家中,代替王夫人承欢膝下,王夫人与王轶这才顺利成行。
王老大人不让王轶自然有自己的心思,但不曾想,这一走就是十多年,三任府做下来,河洛算是彻底成了王家的根基,王老大人的年纪也越发大了,这才准许王轶携妻儿回京任职。
十多年的时间,足够一个襁褓中的婴孩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但因阳奉阴违的日子过多了,王雅懿就形成了表里不一的性子,善于察言观色,又自卑自尊到了极致,在人前要保持士族娘子的矜贵与高傲,在人后要对祖母唯唯诺诺,不管对错,不敢辩解半分。
王夫人见到这般的王雅懿,又是心疼又是内疚,可一切终是不能挽回了,只能尽力补偿,在那时的环境下,便是再选择一次,王夫人只怕还是做出相同的选择。
王君懿侧了侧眼眸,亭内的丫鬟无声无息退了下去:“那时大兄与四郎可是嫡子,在祖母面前尚不如那两个庶子体面,母亲日日受青姨娘的挤兑,日子可想而知。”
王雅懿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不满:“你们都有自己的不易,难道就我没有吗?!母亲这些年总说自己的难处,好似我多不体谅一般,可你们谁替我想过?我一个人在这家里,活得还不如个奴婢,多说一句话都是错,做了是错,不做也是错!当初那两个奴婢生的贱种,是如何作践我的?祖母偏心,嫡庶不分!可有人给我做主?!”
王君懿小声道:“别说这些置气的话了,咱们家的娘子若真论起矜贵来,我如何能和你相比?”
王雅懿翘了翘唇角,哼哼:“阿姊和我说这些作甚?还怕我重蹈母亲的覆辙不成?太子的生身父母可都不在人世了,谁还能拿我怎样?”
王君懿垂眸挑选花枝,轻声道:“太子虽是没有了生母,但陛下可还活着,男子该是不会用后宅的手段,可陛下若是想要磋磨太子,身为太子妃的你,哪里能过什么好日子?太子虽祭过天地拜了祖庙,说来说去,还只是太子而已。”
“两个有名分的侧妃,哪一家是好惹的?当初父亲也没想到陛下还有这一手,不然肯定不会同意这一桩婚事。如今想想,太子也算不上什么良人,我们家何必冒那么大的风险去帮扶?”
王雅懿沉默了片刻,叹息了一声:“谁想到还有侧妃,好在陛下虽不喜欢太子,但也不能将他怎样了。那侧妃算得了什么?不管在外面尊贵,在我面前不也是个妾室?男人三妻四妾本属平常,即便是父亲与兄长、姊夫哪个不是如此的?”
王君懿怅然道:“话虽如此,对女子来说,谁愿意自己的夫君三妻四妾的呢?”
王雅懿叹息:“我倒不在意这些,也不是非要嫁给太子不可,但父亲在我亲事上,总也游移不定,考虑我的时候少,考虑事的时候多,母亲又都听父亲的。如此一来,在亲事上又有几分真心?眼看着我都这个岁数了……哪还能耗得起,
王君懿看了王雅懿片刻,叹息道:“父亲当然要考虑,你嫁给太子可不光是你的婚事,更是家中大事。这历朝历代的太子如此的之多,可真正登上皇位的又有几个呢?单说前朝就有好几个戾太子……”
王雅懿骤然抬眸,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阿姊的意思,如今的东宫……也有可能会被废?”
第72章 第三章:千金纵买相如赋(23)
九月的帝京,晨起的阳光,已化不开空气中的寒意,秋风吹落了满树的黄叶,不知何时,一树树繁闹的枝叶,转眼只剩下了枝桠。景阳宫,因疏于打理,一地的黄叶与枯枝,看起来十分荒凉。
皇甫策自小身体羸弱,三年前又落下的病根,阑珊居内百般用心细细调养,平日里也显不出这身体多好来,但也不会太糟糕。自回宫后,皇甫策每日天不亮就上朝,下朝还要理政,有时甚至要议政道午夜,柳南虽用尽心思,日日给予滋补,但身体的底子多少有些亏损。初秋吐血后,病了一场,才养了不到十天,就被泰宁帝以政务堆积如山为由,将人再次抓回去上朝听政,处理琐事。
自皇甫策上朝日,泰宁帝又亲自定下了晨昏之奉。每日下朝后,皇甫策不能用膳,必须先去太极殿内问安,泰宁帝以为□□先帝祈福为由,将人留下抄写经书。为表心诚,这经书要跪着抄,膝下不能有软垫,期间连茶水都不能喝上一口,一抄就是大半日。午后回到景阳宫方能用早膳,傍晚之前要将这一日的政务妥当,黄昏时再去太极殿内伺候泰宁帝用了晚膳,才能回宫用膳。
这般的磋磨,换做普通人尚吃不消,何况皇甫策这般的半病体质,如此未坚持一个月,皇甫策再次病倒,风寒来势汹汹,高烧不退,昏昏沉沉的睡了三日,才算勉强熬过高烧。泰宁帝许是怕太过苛责,传出去名声到底不好,在皇甫策养病期间,这才消停了下来。
虽才是秋末,景阳宫的正寝里,一早一晚已燃上了火盆。正是晨后,阴天的缘故,今日的天气比往日里更冷了一些,许是伤了元气,这些时日皇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