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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会跟不上他的背影,被远远地抛在后面。
布兰多虽然曾经说过会停下来等她,但他会等多久,她记得他好像也说过他不可能无休止地停下来等着她前进的。芙蕾雅的心中一时间复杂得五味陈杂。
布兰多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位来自布契的少女心中的犹豫,他只是鼓励地对她点了点头。
“你真的开化要素了……可你……我记得《埃鲁因史》上的那些英雄,尤拉诺公爵,棘花领主……”芙蕾雅呆呆地看着他,好像一个超过了历史上的英雄的存在出现在她面前,一时让她有些接受不了一样:“甚至、甚至是你的祖父达鲁斯开化要素时也没有你这么年轻啊……”
“再往前也没有,芙蕾雅——”布兰多接过她的话。
年轻人如此自信,甚至略微有些狂妄的话让芙蕾雅微微一怔。在少女的记忆中,她所认识的布兰多似乎从未表现得这么高傲过。
不远处,劳伦娜与她的未婚夫菲拉斯从营地之中步出,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停住了脚步。两人的目光都落在布兰多身上。
所有人中,只有尼玫西丝淡淡地看了布兰多一眼。
布兰多看着芙蕾雅,并未答话,但心中的话像是已经藏了许多时候。先君埃克曾建立起埃鲁因,在那个时代他所要守护的是这个王国。他的敌人是克鲁兹人,或者圣奥索尔的风精灵——
所有聚集在那面光辉旗帜之下的人参与了那场战争,先古贵族所争取到的一切,如今就在他们的脚下。
但时至今日,埃鲁因已经有太多苦难。他或许和尼玫西丝一样,曾经有一个古怪的梦境——看到陈朽的王国滑入深渊,她的人民拼死抗争,但最终却一无所得。
仿佛是接触到他的目光,尼玫西丝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她皱了起细长的眉毛。
但布兰多的目光已经越过她,仿佛穿过瓦伦登湖。他看到在那遥远的西面,有一个黑暗初生的帝国正在冉冉升起。这一次战争将成为一个契机,那位冷酷无情的皇帝陛下一旦肃清了最后一块绊脚石。
那么下一步,它的权杖就会指向埃鲁因。大魔潮来势汹汹,水晶牡鹿玛洛查看到的不过是冰山一角。整个世界的黑暗都在蠢蠢欲动着,永夜之后,真正的战乱才会降临到这个世界上。
那个时候,埃鲁因应当如何自处。那是历史曾未书写过的内容,但至少这一次,他希望那些为了改变命运而抗争的人,他们的牺牲会更有价值。若历史忘记那些籍籍无名的英雄,他就要改变这历史。
他忽然明白过来,这就是他的使命。他来到这个世界,终究不是为了籍籍无名地活着,或者再当一次看客。有些遗憾,只经历一次就已经足够了。他收回目光,好像忽然明白了玛莎的属意。牺牲是有价值的,源于人们的追求和理想,他们或许会失败,但终究会影响、并改变这个世界。
这样的影响,原来始终留在他心中。
先君埃克要改变的不过是贵族的傲慢,而他要改变的——是历史。
布兰多对芙蕾雅微微一笑:“你会明白的,去叫其他人起来吧,我们准备上路了。”他将最后一句话留在了心中——女武神大人。
芙蕾雅半信半疑地看着他,她正准备转身离开,但似乎忽然又明悟过来。她回过头,看了布兰多一眼:“布兰多……我、我能跟上你么?”
布兰多看了一眼留在便携之环中的经验水晶,对她点了点头。
“有信念的人,是不会掉队的。”
芙蕾雅微微一怔,但随即坚定地点了点头。她忽然记起自己的理想,就好像是布契乡野之间盛开的野花一样,平凡,但却顽强,就连盛夏的野火也无法将它们烧尽。那些花盛开在于松的群山之中,令人印象深刻。
少女的愿望同样朴实,她想要保护所有人,让那些停留在平和与美好之中的记忆不再受战火侵袭。
布兰多看到这位来自布契乡野的少女转身离开。他回过头,看到劳伦娜与菲拉斯站在一旁,女骑士用十分欣赏的目光看着他。
“布兰多先生,有信念的人,永远不会掉队——你说的是真的吗?”她眸子里闪闪发光,高声问道。
“如果坚持,又如何会退缩?”布兰多随口问道。
“但现实并非十全十美。”
“所以有些人才会被称之为英雄。”
“你相当英雄么,布兰多先生。”布兰多的话语十分直白,令女骑士有些惊讶。
“如果这是个美好的定义,为何不去追求?”
“原来如此——”劳伦娜微微皱了皱眉头。
“但我更想当魔王——”布兰多继续答道。
女骑士微微一愣,看着他。
“因为有时候你不得不与整个世界为敌。”
劳伦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有些敬佩地对他点了点头。“但愿你能坚持,伯爵大人。”然后她仿佛低声回应自己:“但愿我也是——”
……
布兰多开化要素的消息,终于在车队中不胫而走。如果说在那之前,布兰多的剑术已经被许多人认为已经具备了剑圣的水准,但直到现在,他才可以算得上是一个货真价实的剑圣。
自从上一任达鲁斯隐居之后,近百年来,埃鲁因终于有了第二位剑圣。一个年轻的剑圣,布兰多在车队中的威望、尤其是那些护卫之中的威望,一时间似乎达到了顶点。
布兰多曾开玩笑地提起过自己的头衔——就像是“趋奇者”加尔洛克,焰发尼古拉斯一样。一位开化了要素的剑圣,已经有资格被世人冠以尊称。
不过尼玫西丝简单地提醒他,事实上在安培瑟尔一战之后,他就有了一个响当当的名号。
牧狼者——
牧狼者布兰多。
安列克大公削瘦的脸庞上,深陷的眼眶中两对虽然疲惫但已经锐利的眸子默然地扫视着手中的羊皮纸地图,但脑海中却反复估量着这个名字。
几个月的信息回馈已经让他认识到致使整个安培瑟尔计划失败的幕后人物。这个来自托尼格尔的强盗头子,之前仿佛还籍籍无名,在里登堡初露头角,随后就好像彗星一般崛起。
对方的手段看起来都是粗鄙不堪的,仿佛土匪一般的伎俩,根本不入贵族的眼界。甚至北方贵族一度戏称这位新任的托尼格尔的领主大人是个土里土气的暴发户。
许多人私底下羡慕他的运气。
但安列克心中却未必这么考量,剑圣达鲁斯的孙子岂是那么简单的?他曾亲眼见过那位剑圣本人,那个时候留下的印象至今还让他感到心寒。
何况他已经注意到一些细节,那位托尼格尔的伯爵大人似乎总能料敌先机。
一个典型的例子就是——
这一次他又跟在他们身后了。
安列克大公皱了皱眉头,远处又传来一阵争执。他抬起头,身材妙曼的女骑士在似乎察觉到了这位曾经在埃鲁因上层贵族圈子中权势滔天的大人物的不快,连忙低声解释道:“那帮猎人似乎不愿意继续往前了——”
“他们还是认为染霜森林中有可怕的诅咒,真是些愚夫。”女骑士补充道。
安列克皱了皱眉,冷酷地答道:“德贾尔真是令我失望,带路只需要一个人就够了。”
希维娅微微一怔,但随即反应过来。她低下头,顺从地答道:“我明白了,大人。”
白银的骑士向森林方向看去,忍不住摇了摇头——有些人就是不知死活。
……
第六十五幕猎人姐弟(一)
风干之后储存了几个月的肉干,嚼起来就像是干木条,又咸又涩。但对于亚鲁塔来说,也算是森林中难得的美味。在安拉瑟森林越向北,气候便愈加寒冷,在靠近森林北端的年长的猎人称之为“织雾林地”的树林中,偶尔夜晚会遇上降雪,即使在白昼,霜也能在林间织出薄雾来。
在这里,森林中的动物也变得十分稀少,除了偶尔能遇到一些厚毛的啮齿类动物之外,即使是资深的猎人也很难在森林中补充食物。
亚鲁塔将肉干切了一小段,放到煮沸的锅中。黑黝黝的铁锅里汤水中全是野菜,热气升腾,好像要将树枝上的积雪融化一般。
这样的食物那些贵族老爷们自然是不会吃的,不过对于猎人来说却是家常便饭。
“干粮也要不多了……”少年心里翻开毛皮,下面只剩下一些发黑的面包屑而已。他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但也是早有预计,本来在这次进山之前,家里就快揭不开锅了——
姐姐说这次进山之后,就可以存到足够的钱去卡拉苏,投奔那里的亲戚。他贪婪地用鼻子嗅了嗅锅里弥漫出的香味,肚子咕咕自叫。
他抬起头看着林地另一边那些整齐漂亮的帐篷,争执声不断从营地之中传出。他知道,从镇上来的猎人与贵族老爷们起了分歧,分歧主要来自于猎人们不愿意越过北边那条河继续往前了。
想到北边那条河,亚鲁塔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穿过织雾林地之后,以奴加河为界,往北便进入落针丘陵。这条河连接着瓦伦登湖与下游兰托尼兰境内的青湖,河面长常年漂浮着流冰。但还有一些更恐怖的传说,进入夜晚之后,北边的染霜森林内常常徘徊着一些“东西”,但凡见过它们的人就没有人从森林之中回来过。
这样的传说代代相传,因此奴加河以北渐渐就成了禁区的代名词。
就算是亚鲁塔也常常听说那些可怕的故事,例如“树上之人”,“失心骑士”一类的存在。他想起那些篝火边听老一辈的猎人们讲的那些传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他回头看了一眼丘陵的方向,连续几天晚上他在森林中看到了幽蓝色像是幽灵一样的东西。他只把这件事告诉了姐姐,但姐姐只说他是眼花了。
“就算是‘夜间徘徊之物’中,也没有你看到那样的,你一定是把水晶牡鹿看错成了别的什么东西。这样说来,我们说不定会交好运呢。”这是她的原话。
但他知道,从那天之后镇上的猎人守夜的人数就增加了一倍。越靠近北方,空气中的压抑就愈容易被察觉出来,人与人之间的交谈似乎也变得稀少了起来。
只是亚鲁塔有些不明白,明明镇上的人都不喜欢他们,姐姐又何必非要把什么都告诉他们。就算是猎人的箴言“要同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但团结一致也不应当是单方面的。
他从来就不喜欢镇上那些人,尤其是他们那种带着点厌恶的眼色。
他忽然听到猎人的营地外面传来马蹄的声音,只有那些贵族老爷们才有马——他抬起头来,看到几个高头大马的骑士带着一队贵族私兵来到他们的营地前。
发生什么事了?已经谈完了么?
怀着这样的疑惑,亚鲁塔的目光穿过铁锅上升腾而起的白色水蒸气,水雾后面朦朦胧胧之中一个猎人朝那些骑士走过去,似乎是想要询问发生了什么。但一个贵族私兵走上来,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亚鲁塔一下站了起来。
贵族私兵开始向两边展开,将营地包围起来。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过头,看到森林中走出了一排手持长弓的士兵。他看到那些身披皮甲,将脸都几乎完全遮住的贵族长弓手齐刷刷从背后抽出箭矢,张开弓。
一种本能地对于危险的预感从他心底升起。
一个猎人脸色苍白地从营地后面跑了进来,他认识那家伙,那家伙有两个小女儿,有一次她们还把沙子丢到他头上——他一辈子都记得那时那家伙一脸轻蔑看着自己的样子。但对方那时的表情一定没现在这么扭曲。
“那些狗娘养的贵族要反悔!”猎人发出一声声嘶力竭的呐喊,“快跑——”
然后森林里响起一声尖利的唿哨声,作为一个猎人,亚鲁塔十分熟悉这长长的音节。利箭破空而至,一箭射穿了那猎人的咽喉。
声音戛然而止——
锐利的箭尖破开皮肉,从下巴这一边穿出来,鲜血往外汇聚成一条线,短短的羽翼留在对方脖子的另一边,微微颤抖着。
那个猎人看着他,嘴一张一合,露出混杂着恐惧与不甘的神色,他似乎试图用手艰难地去抓喉咙,但才刚刚举过胸口,就一头栽倒在地。
亚鲁塔咽了一口唾沫。
他见过猎人一箭射穿猎物的喉咙的样子,甚至亲手这么做过。但当人类狩猎的对象换作是同类时,他才发现原来一样的场景可以如此恐怖。
一个之前还活生生的人,好像片刻之间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心中怦怦直跳,仿佛刚刚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他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没想到贵族们竟然敢这么做——亚鲁塔一时间只感到手脚发冷,但他首先想到的却是自己相依为命的姐姐。
“姐姐……”
森林边上的长弓手齐齐松开了手中的弓弦,箭矢就像雨点一样扫过营地,亚鲁塔感到自己的小腿一痛,就失去重心跪倒在地上。他一下倒在一顶兽皮帐篷边,失措地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
那些平日里熟悉的人,那怕是镇子上最老练的猎人,也一个个接二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