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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童姥听到心有所感,低声轻叹道:“白雕尚知眷顾伴侣,当年我受那贱人算计重伤之时,你这没良心的小贼又去了哪里?禽鸟之有情,人弗如远甚!”
虽然她是低声自语,声音微若蚁语,但孟寻真内力深厚,也听了个大概,知道她定是想起无崖子。对于逍遥派三大高手之间这笔情怨纠缠的糊涂账,孟寻真很是无语。
天山童姥只感慨片刻便回过神来,抬头看看天色已近午时,便将那头活的羚羊抓了过来。虽然她如今只有九岁时的功力,那羚羊也是毫无抵抗之力。天山童姥伸出右手,用小指的指甲在羚羊的颈侧血管处一划,那羚羊的颈上立时现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鲜血汩汩涌出。羚羊吃痛后拼命挣扎,却被天山童姥按住动弹不得。
孟寻真见天山童姥将嘴凑到羚羊的伤口处,咕嘟咕嘟地畅饮热血,脸上一副宁眉凸目的愤恨之色,显然是将这羚羊当做了心中切齿痛恨之人,却不知是负心的无崖子还是大仇人李秋水。他摇摇头不再看着残酷景象,转身去拖过那头被银魂啄死的羚羊。取了两条后腿,引火烧烤起来。他过惯漂泊江湖的日子,这一手烧烤功夫已锻炼得极是出色。
直到本来瘪着的小肚子高高鼓起,天山童姥才将嘴从伤口移开。此刻她粉嫩的小嘴边垂着两道血痕,娇俏的脸上满是狰狞之色,孟寻真看在眼里,心中不禁有些发毛。
饱饮热血之后,天山童姥盘膝坐下,右手食指指天,左手食指指地。口中嘿的一声,鼻孔中喷出两条淡淡的白气来。那白气源源不绝地涌出,缠住她脑袋周围缭绕不散。白气愈来愈浓,渐渐地形成一团白雾,将她的面目都笼罩其中,同时便听得她全身骨节噼里啪啦地连声作响,犹如爆豆一般。
“八荒**唯我独尊功!”对原著中的这门最神秘莫测的功法,孟寻真一直颇为好奇。此刻亲眼看到天山童姥演练,只觉这门功法不似全是道家一脉。而是将佛道两家最深奥的道理熔于一炉,其具体情形如何,却不是仅凭外相便可以窥透。
良久之后,天山童姥身上发出的骨骼爆响渐轻渐稀。接着那团白雾也渐渐淡了,孟寻真可以看到天山童姥的鼻孔中正不断将白雾倒吸回去。待得白雾吸尽,天山童姥睁开双眼,缓缓站起。孟寻真仔细看她面目。果然似是长大了一些的模样,不过身材还是一如往昔。
此刻孟寻真弄的烤羊腿也恰到火候,正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天山童姥嗅到香味。看到火上已烤成金黄颜色,正有一滴滴油脂滴落的羚羊腿,伸出小手摸了摸已恢复平坦的肚子——满肚子的鲜血已经被她炼化干净——脸上现出满意的笑容,对孟寻真道:“难得你这小子如此体贴。等填饱肚子,姥姥便传你‘天山折梅手’的第二路掌法。”
孟寻真微笑道:“多谢前辈。”说罢,便将一只烤羊腿从火上取下来递了过去。
天山童姥虽生了一副小女孩的模样,行为举止却是一派豪迈之风,她接过羊腿后也不嫌烫,捧起来便大口撕咬,不多时,竟将一只四五斤重的羊腿啃得只剩光秃秃的骨头。见她吃得畅快,孟寻真也被引得胃口大开,不甘示弱地将另外一条羊腿吃个干净。吃完之后,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哈哈大笑。
到附近的一条溪流中洗漱一番,天山童姥果然守诺传孟寻真掌法。如此过了十余日,天山童姥已恢复二十岁时的容貌与功力,孟寻真也将六路“天山折梅手”学全。这“天山折梅手”虽然只有六路,却包含了逍遥派武学的精义。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又蕴有剑法、刀法、鞭法、枪法、抓法、斧法等等诸般兵刃的绝招,变法繁复,包罗万象。
事实上孟寻真的收获远不止此——在修习这功夫的过程中,他本身或精研或涉猎的诸般如太极拳、一阳指、擒龙手、《九阴真经》中的多项武学等等,都渐渐地化入了六路“天山折梅手”之中。
孟寻真在剑术一道上的天赋绝佳,不仅将平生所学剑法尽都纳入“独孤九剑”及“太极剑法”之内,更化繁为简创出“大漠孤烟直”与“长河落日圆”两大绝招。但他在拳脚功夫上的悟性便相形见绌,虽兼修多种绝学,却都只是按部就班的修习,各成体系,泾渭分明。而这六路“天山折梅手”一成,便如百川归海般将他所有的拳脚功夫圆融混一,形成一个统一的体系,再无彼此之分。
而眼看着孟寻真一天天进步、后来更亲自与他拆解招式的天山童姥平生首次生出“廉颇老矣”、“后生可畏”之类的念头,同时深庆自己选对了合作者。以孟寻真目前的表现来看,她甚至已不满足于保全自身,而开始筹谋如何反过来对付敌人。
这天天山童姥饮血练功已毕,又来和孟寻真拆解“天山折梅手”中的招式变化。孟寻真刻意将功力压制到与天山童姥相当的程度,两人相对而坐,四只手掌只在胸前尺寸之地移动,拳掌指爪变幻无穷,招式轻灵曼妙至极,便如四只翩翩飞舞的蝴蝶在相互追逐嬉戏,其中却又隐藏无数歹毒杀机。
“师姊,你在这里好自在也!”一个轻柔婉转的女子声音传入两人的耳中,天山童姥的脸色立时变得极为难看。
第四十七章魅惑秋水
白影一闪,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子出现在两人面前。
“李秋水,你还敢出现在我面前!”天山童姥厉声喝问,神色间满是怨恨愤怒。
孟寻真定睛打量来人,见她身段窈窕,婀娜多姿,虽用一方白纱遮住容貌,却丝毫不损其风姿,反而平添几分神秘的诱惑魅力。
李秋水发出一声婉转柔媚的笑声,宛若妙龄少女,与天山童姥的苍老嘶哑声音形成鲜明对照:“师姊,多年未见,怎么你的火气还是这般大。难怪当年师兄他不喜欢你。试问有哪一个男人会爱一个整天对自己呼呼喝喝的女人呢?”
“一派胡言!”天山童姥怒斥道,“姥姥我脾气虽然不好,对师弟却是一心一意;哪像你这没廉耻的小贱人,成天勾三搭四,四处招惹俊秀少年!”
李秋水丝毫不动火气,仍是柔声细气地道:“算啦,咱们老姊妹加起来都快有两百岁了,还争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做什么?小妹算到这些天该是你返老还童的日子,只担心你有什么意外,特意赶来探望。”
天山童姥冷笑道:“担心我有意外?你担心的是我这九十年修为有意外才对吧!李秋水,这次你打错了如意算盘。如今我以恢复了部分功力,虽然还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想不劳而获,盗我一生神功,那是绝无可能!”
李秋水咯咯轻笑:“师姊怎么总疑心小妹对你怀着什么不良的念头?这可实实在在冤枉小妹了!”一边说笑着,右手的衣袖看似不经意地轻轻一拂,一股无形无相的阴柔劲力向天山童姥涌去。
在她突施暗算的同时,孟寻真忽地横跨一步站在两人中间,将身形娇小的天山童姥护在身后,右手拦在身前,与那股阴劲相触后即向旁边一带。李秋水发出的这股无形劲力登时被引得偏向一旁。
李秋水惊咦一声,问道:“师姊。这年轻人不是你的弟子么?怎么用的不是本门功夫?那你方才为何传他‘天山折梅手’?”自顾自地连问了几个问题,她忽地“噢”了一声,以一副恍然大悟的语气道:“我的好师姊,你终于开窍了。亏你刚刚还义正辞严地指责小妹勾三搭四,原来你也……”
“放屁”天山童姥破口大骂,“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下贱么?”
孟寻真则苦笑道:“前辈偌大年纪,还请口下留德。”
李秋水连声娇笑道:“你既知道我偌大年纪,便该知道我师姊年纪更大,怎么还和她纠缠不清,莫非是被她这副小女孩的身形容貌给迷住了?呵呵。你这年轻人的口味还真是独特呢?”
这一番露骨之极的话不仅惹得天山童姥暴跳如雷,孟寻真也是连连皱眉。
李秋水的声音忽地变得更加柔媚,直欲沁入孟寻真心神的最深处:“年轻人,不如咱们来打个商量,人家也愿意和你相好,你帮我杀了师姊好么?”
听着这甜甜腻腻的声音,孟寻真的双目中泛起异样的光芒,声音亦有些飘忽,似乎有些迷糊地应声答道:“好啊!”
“孟小子不要听她说话。这是李秋水的惑心邪术!”见孟寻真缓缓转回身来,天山童姥变色喝道。但无论她如何呼喊,孟寻真都是充耳不闻,一步一步向她走了过来。
“对。就这样。”李秋水的声音越发甜美,“慢慢地走上去,师姊只有二十岁时的功力,远不是你的对手。你先将她捉住。然后咱们一起来慢慢地杀她!”
随着李秋水的蛊惑,孟寻真步步紧逼,天山童姥面容惨淡地步步后退。便在孟寻真跨出第三步时。他忽地原地一个旋身,右掌向着李秋水遥遥挥出,一股阴柔掌劲隔空击向她的面门。
总算李秋水机警,孟寻真旋身的动作才只有个一点征兆,她便意识到情况不对反向掠出。
孟寻真这蓄势已久的一掌蕴含的掌力极是厉害,虽然李秋水避开了绝大部分掌力,但还是受到一点余力的波及,面上的白纱被阴柔的掌劲震得寸寸破裂。
李秋水面纱下的真容一露,尽管孟寻真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被骇了一跳。只见她脸上有四条纵横交错的极长剑伤,交织成了一个“井”字,由于这四道剑伤,右眼突出,左边嘴角斜歪,说不出的丑恶难看。
天山童姥哈哈大笑:“李秋水,你这可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孟小子修习的是最正宗的道家心法,心性坚如金石,你那惑心邪术如何迷惑得了他!”
李秋水气得面色铁青,一言不发的挥掌向孟寻真击来,凝成一束的强劲掌力击至中途,忽地折了一个方向,绕到孟寻真身后击他背心“命门穴”。
“当心,这是贱人的‘白虹掌力’,曲直如意,最是难缠!”天山童姥出言提醒道。
孟寻真并未回头,左手反向挥出,五指如挥琴弦,极其巧妙地一阵拨弄,李秋水的“白虹掌力”立时就被引得得偏向一旁。不待对方再次出手,孟寻真身形一闪欺身直进,刚刚学会的“天山折梅手”绵绵不绝地攻了过去。
李秋水挥掌接招还击,口中冷哼一声道:“凭你这半桶水的‘天山折梅手’,也敢拿出来在我面前献丑?”
她与天山童姥作了多年对头,对她所精擅的这门绝技了解甚深,这些年来更苦思了数种可知之法,本以为最多用上二三十招便可寻到孟寻真这初学乍练的“天山折梅手”中的破绽,一举诛杀这令自己出了个大丑的可恶小子。
岂知等交上手后,她才发现孟寻真所用的“天山折梅手”与天山童姥的颇不相同。所谓“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竟使得自己筹划多年的克制之法竟是完全派不上用场。只能见招拆招,各凭真功夫来分个胜负。
两人用的皆是逍遥派功夫,举手投足都从骨子里透出一股飘逸清雅之气。一个长袖飘飘,如列子御风;一个白衣轻舞,若仙子凌波;一个矫若游龙,经天遨游;一个翩若惊鸿,浮空掠影:实已将“逍遥”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李秋水久战不下,心中不免焦躁,尤其看到一旁的天山童姥跃跃欲试之态,忖道:“这老怪物虽然未曾恢复功力,见识眼力却还在,若也掺上一脚,我一人恐难敌他们两个联手。为今之计,只有行险一搏,先解决这难缠的小子!”
想到此处,她藏于袖中的右手一震,一柄长不盈尺、质地似是水晶的透明短匕从绑在手臂上的鞘内弹出,悄然无声地落入掌心。
第四十八章逝水之殇
孟寻真在与李秋水的激战之中,忽地用一式“分花拂柳”的擒拿手法,双手拿捏李秋水双腕,手法中却用暗藏着“一阳指”的功夫,两根食指的指尖吐出丝丝气流,双手未至,指力已先点向对手双腕的“太渊穴”。
李秋水将真气灌注与一双广袖,衣袖充气般膨胀起来,抵消了孟寻真的一阳指力。但她后面的反应似乎慢了一拍,双手未及时变招,眼看便要被孟寻真的擒拿法擒住。
孟寻真的双手堪堪要抓住李秋水双腕之际,左手的指尖忽地隐隐感到一丝森寒之气,他心中一动,忽地想起原著中的一个情节,暗叫一声不好,双手急往后缩。
几乎就在他缩手的同时,李秋水右手一翻,暗藏于掌中的那柄奇异短匕向上反撩,斩向孟寻真双手的手腕。
孟寻真总算是提前警觉,早了李秋水一瞬往回缩手,那散逸这丝丝寒气的短匕便擦着他的指尖一掠而过。孟寻真被惊出一身冷汗:若非这匕首质地特异,匕身自生寒气,若非自己因为感应到寒气而猛地想起在原著中李秋水拥有这么一柄奇异短匕,方才自己这一双手已经与胳膊分离。
李秋水也没有想到自己酝酿多时的杀招竟被对方躲过,急施左掌右匕连环进击,欲借神兵之利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