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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刻比之方才都呈现出长足的进步。前后十余日的时光,这两人都如脱胎换骨般,各自在武学上做出了寻常武者终身都难以企及的重大突破。
“妙极!”听了徐子陵和孟寻真的话,寇仲有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脸上现出难以遏制的兴奋之色,大喝一声,“老孟看刀!”宝刀“井中月”黄芒大盛,身随刀走直击孟寻真。
在一眨眼的极短时间内,寇仲连斩三十六刀,阴寒的刀气破空生啸,从四面八方向着身上的各处要害斩去。他每次以阴属性的长生真气驭刀狂攻时,都融入一丝从徐子陵处学到的阳属性长生真气。如此阴阳调和之下,使得他每一刀看似全力以赴,其实都稍留余力。能够迅速回气再以最佳状态攻出下一刀。
孟寻真脸上现出赞赏神色,玄铁重剑化作一道不可逾越的巍峨崇山,任凭寇仲长刀攻势如长江大河般滔滔不绝,他都稳守防线不露半点与敌可乘之机的破绽。
三十六声如雨打芭蕉般密集的金铁交鸣几乎连成一片,寇仲虽不能攻破孟寻真防线,心中却毫不气馁。他主动收刀后退,向着孟寻真笑问道:“如何?”
孟寻真见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似乎方才的狂攻没有令他的内力损耗半分,摇头叹道:“好小子。你可以出师了!”
三人结束了今日的切磋,便一起到了鲁妙子的“安乐窝”。如今孟寻真已经将他经脉内的天魔真气清除干净,目下正由寇徐二人以长生真气为他滋养修复受损的经脉。照例用了一个时辰为鲁妙子疗伤,三人便告辞各回自己的居所睡觉。
第二天一早。商秀珣派人来请孟寻真,说是有事相商。孟寻真来到议事的“飞马轩”时,见商秀珣、商震、梁治和柳宗道这四个牧场的最高首脑都在——陶叔盛和吴兆汝这两个叛徒以被商秀珣秘密处决,为防人心动荡。对外只说两人在与四大寇的战斗中牺牲,除了这四人外,还有一个三十来岁文士模样的中年人在场。此人应是远道而来,满身满脸的风尘仆仆,他的左臂和右腿还缠着被鲜血浸透的布条,似乎受伤不轻。
见孟寻真走进来,商秀珣先将他介绍给那中年人,又对他说道:“寻真,这位贾良先生是竟陵独霸山庄方庄主派来的信使,此刻竟陵正遭杜伏威的江淮军大举围攻,方庄主独力难支,因此派贾先生突出重围来向我飞马牧场求援。我请你来,便是想与你商议一下出兵之事。此次怕是还要辛苦你一趟。”
孟寻真眉头微皱,问道:“秀珣可是已经决定了要出兵?我们虽然剿灭了四大寇,自己损失也不算小,若分兵救援竟陵,牧场的防卫便要薄弱很多,若再有外敌入侵,很容易出岔子。”
“商场主……”那贾良见孟寻真似乎反对出兵,脸上现出焦急神色,不顾身上的伤口仍在渗血,挣扎着起身叫道。
商秀珣摆手示意贾良稍安勿躁,向孟寻真正色道:“独霸山庄与飞马牧场向来是唇齿相依,守望相助。方庄主有难,我们于情于理都该出手相助!”
“尽然如此,我没有意见。”孟寻真点点头表示理解。
商秀珣接下来便开始分兵派将,她让商震留在牧场主持大局,梁治和柳宗道率三千精锐骑兵驰援竟陵,自己更要带一小队精锐高手先一步出发,查看竟陵战局以定战略。
在商秀珣和商震等人商议出兵细节之时,孟寻真坐到贾良身边,脸上现出关切的微笑道:“贾先生身上的伤势不要紧罢?”
贾良勉强露出一丝笑容道:“些许小伤,没什么大碍。”
孟寻真道:“在下略通岐黄之道,身上也有些疗效极佳的伤药,贾先生的伤口还在流血,不若由在下为你重新敷药包扎。”
贾良稍稍一怔,摆手道:“怎敢劳动孟公子,不必麻烦了,稍后在下自行处理便是。”
孟寻真脸上的笑容更盛,很是热情地道:“一点也不麻烦。贾先生不畏生死地突围求援,如此忠义之事,在下景仰得很。若能略效微劳,正可聊表敬意。”说着左手一探按住贾良肩头,稍稍运劲便教他动弹不得。而后右手骈指如刀,向着贾良臂上裹伤的布条轻轻一划。层层缠裹的布条登即碎裂,下面的肌肤却未受丝毫损伤。
“贾先生这伤口已有段时间,之所以尚未愈合,可能是因为你着急赶路在马上颠簸而将伤口震裂。由此,足见先生的一片耿耿赤心,在下佩服之至。”孟寻真仔细查看着贾良臂上的伤口说道。见贾良原本略嫌紧张的脸色放松了下来,他脸上的笑意忽地转冷,提高声音问道,“不过在下有一个疑问,为何贾先生你臂上的这条伤口,却似是自己下手割出来的?”
第十六章双龙曝光
“你开什么玩笑?”孟寻真一语令贾良脸sè大变,双目中现出难以掩饰的惊惶之sè。
商秀珣等人在愕然之后都沉下脸来,四个人七道目光都死死盯在贾良的身上。
孟寻真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按按贾良手臂上的伤口,哂道:“你这道伤口外侧较浅而内侧较深,收口处的角度向上,能造成这种伤口的情形只有一个,那便是你右手握剑割伤自己左臂。我有说错吗?”
“你……”贾良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他此行准备不可谓不周全,先前商秀珣、商震等人都用了不少或明或暗的手段考查他身份的真伪,都被他天衣无缝蒙混过关,却不想竟在一道伤口上漏了破绽。
孟寻真随手点了贾良穴,转头对商秀珣道:“此人身份大有可疑之处,秀珣无须对他客气,尽管大刑伺候,看看他此来有何图谋!”
商秀珣面笼寒霜,对二执事柳宗道吩咐道:“二执事,此人便交给你了。”
柳宗道仅存的一只眼睛中shè出狞厉的凶光,恶狠狠地道:“场主放心,最迟到晚饭之前,属下会教这小子连祖宗十八代都交代个一清二楚!”说罢总上前去鹰拿燕雀般将贾良提了起来,大踏步地走出“飞马轩”。
傍晚时分,商秀珣请来孟寻真和自己一起用饭并等柳宗道的消息,已经靠着从鲁妙子那学来的厨艺晋升为商秀珣御用厨师的寇仲和徐子陵为两人上菜后,低眉顺眼地站在一边伺候。
因为心中有事,尽管面前是寇仲和徐子陵妙手烹制的美味佳肴,商秀珣也有些食不甘味,时不时地抬头向门外张望。
“场主,那小子招了!”柳宗道人未至而声先到,这句话送入众人耳内后数息,他才一步跨入门来。
商秀珣jīng神一振,急切的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柳宗道答道:“那小子根本不叫贾良,而是叫做贾云麓;更不是方庄主的手下,而是江淮军二当家辅公佑的心腹。此刻竟陵确实遭受江淮军围攻,但方庄主根本不曾派出信使。这贾云麓诈充使者,是受了辅公佑的差遣,意图诱使我们出兵援救竟陵,而他们却可一箭三雕——其一,在途中设伏袭击我方援兵;其二,出兵攻取防守力量大大削弱的牧场;其三,让人化装成牧场援军,骗死守竟陵的方庄主出击,趁势攻取竟陵!”
“好毒的连环计!”商秀珣倒吸一口冷气,心中后怕不已。
柳宗道点头道:“此计确是歹毒,若是我们听信了那贾云麓的鬼话,此次当真要满盘皆输,将家底赔个干干净净了。”
商秀珣皱眉道:“最糟的是此刻竟陵那边是真的面临危机。若我们出兵救援,则正堕入敌人算计;若不出兵,不但在道义上说不过去,而且等江淮军攻破与我们唇齿相依的竟陵,飞马牧场亦难以独存。这才是进退两难!”
“此局虽然难解,却也未必没有破解的方法。”一旁的孟寻真悠然道。
商秀珣大喜,忙问:“寻真你有办法?”
孟寻真摇头道:“我平生只在剑术武功上下功夫,这等行军用兵、运筹帷幄之道实非我所长,自然和你一样想不出办法。不过我知道一人定然能为秀珣你指点迷津!”
商秀珣的脸sè忽地yīn沉下来,断然道:“若寻真你说的是鲁妙子,便不要开口了。”
孟寻真摆手笑道:“秀珣放心,我说的可不是鲁老,而是近年来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一位少年英雄。仲少,是你自己坦白还是要我告发你?”
在商秀珣和柳宗道一头雾水之时,寇仲苦笑着站了出来,叹道:“老孟你太不够意思了,就这样将做兄弟的给出卖了。”
孟寻真油然道:“谁让你是鲁老赞不绝口兵法奇才呢?此事虽然难缠,对你来说却是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正好试验一下这些天学到的兵法战略,以免得总是纸上谈兵。”
寇仲在与孟寻真说笑时肩背一挺,放出了收敛与窍穴内的真气,身上的气势登时一变,由那个整rì嬉皮笑脸的活泼青年变成睥睨一方的高手。
商秀珣瞠目结舌,亲自将寇徐二人招揽回来的柳宗道更是难以置信地将一只独眼瞪得溜圆。
见商秀珣惊讶之后秀目生寒狠盯着自己,寇仲打个寒战,身上的高手气势登时消散无踪,脸上现出讨好的笑容,低三下四地向商秀珣打躬作揖道:“场主见谅,我兄弟之所以隐瞒身份,实有不得已的苦衷,绝非有意欺骗。还请场主海量包涵,我们兄弟一定将功折罪!”
“他们两个究竟是什么人?”商秀珣不理寇仲,沉着脸问孟寻真。
孟寻真笑道:“这两位便是与寇仲和徐子陵。鲁老受了他们做有实无名的弟子,这些天一直在暗中传授他们平生所学,而我要帮鲁老疗伤,便认识了他们。”
“原来你们便是名震天下的寇仲和徐子陵。”柳宗道作为飞马牧场的核心高层,对鲁妙子与牧场的渊源了解颇深,听说寇徐二人是鲁妙子选中的传人,立时消散了刚刚升起的一丝戒心,笑着摇头道,“你们瞒得我好苦。想必大战那夜出手相助、击杀毛燥和救秀宁公主的两位英雄便是你们罢?”他点出此事却是提醒商秀珣寇徐二人虽隐瞒了身份混入牧场,却曾为牧场立下大功,不该冷脸相向。
商秀珣仍是面沉如水,寒如冰雪的目光在寇仲和徐子陵两人身上转来转去,直到看得两人手脚无措,心中发毛,忽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一笑却如冰河解冻,云破月出,说不出的美丽动人,教屋内的三个男人都看得呆了一呆。商秀珣收了笑,轻哼一声道:“我早看出你们两个有很多事瞒着我,却一直抓不到你们的痛脚。不过总算可以确定你们不是什么心怀叵测之徒,所以才对你们听之任之。否则,你们以为我飞马牧场有那么容易混进来么?”
“是是是,”寇仲诺诺连声,狂拍马屁道,“场主神目如电,我们两个小子如何骗得过你?只是场主你大人大量,不与我们计较罢了!”
商秀珣忍俊不禁,笑骂道:“废话少说。寻真说你的兵法曾得鲁妙子那老家伙盛赞,想必有些料子,那便说说该如何应对眼前的形势。若能拿出一个好办法,本场主便既往不咎,饶了你们两个!”
寇仲jīng神大振,胸有成竹地笑道:“场主放心,在下已经有了个主意,不仅可以化解敌人的yīn谋,更可乘势反算对方一把,管教我们那黑心的老爹杜伏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第十七章火攻克敌
松风口位于襄阳城东南放百余里处,是飞马牧场通往襄阳的必经之地。它的北面是一座坡度较缓的山丘,南面则是一片浓密繁茂的黑松林,长约里许,宽仅十多步的松风口便这山林之间,地势极为险要。
江淮军第二号人物辅公佑手下的心腹大将康明将身形小心的隐藏在松风口北面山坡上半人高的蒿草中,小心地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大哥,点子来了!”康明身边一个左边脸颊上斜布一道蜈蚣般丑陋伤疤的汉子兴奋的叫道。
“闭嘴,我有眼睛看到!”康明面色一沉,低声斥道,“还有,我教过你多少次,如今不是占山为王那时,咱们已是江淮军中有名有号的将军,平日拿出些人上人的气概,将那满口的绿林腔调收了起来!”
那汉子虽被他训斥,却也并不着恼,只是摸着头嘿嘿一笑,又问道:“大哥……哦,将军,待会儿咱们要如何收拾飞马牧场的那群肥羊?”
康明另一侧一个面相阴鸷的瘦削汉子开口道:“将军,看他们队伍中带着数十辆大车,想必是载满了用来援救竟陵的粮草器械之类。来时将军吩咐咱们准备了不少火箭火油等物,想必已是有了定计。只待敌人进了下面的窄道,咱们便以火攻之,烧他个干干净净,也可借此打乱敌人阵脚。”
康明瞥了这汉子一眼,目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不悦之色,虽然平时此人对自己执礼甚恭,但他凭着在绿林道打滚十多年熬炼出的一双眼睛看出其掩藏极深的野心及绝不逊色于自己的才智武功,因此,这几年来他一直对此人加以提防并用各种隐晦的手段加以压制,说到用人,还是原来在山寨时便是自己手下的刀疤脸汉子更可信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