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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无情-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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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它破空而至时,铁手一手就接住了,但都几乎脱手而出,使大风大浪也能一手镇住,大江大河也能一掌捂住的铁手,接得很有些狼狈:因为它就似游鱼一样的滑,而且冰,冻得令人刺骨的痛!
   他也把那刀紧攥着追了出来。
   赶上来却见无情在雪地上怔怔发呆。
   就在这时候,铁手瞥见了陆破执手上指间那把刀。
   铁手马上脸色一变。
   因为他看见:
   那把刀正在变形,且绽出略为幽幽的蓝芒。
   他疾叱:“刀有古怪!小心有毒!”
   他一身罡气护体,双手自是刀枪难伤,百毒不侵,但他可不愿战友吃了暗亏!
   因为那不是普通的刀。
   不是寻常的飞刀!
   ——这同一时间,无情、铁手、陆破执、严魂灵,不知怎的,心里头都痛了一痛,寒了一寒!
       
   说到飞刀,普天之下,武林之中,江湖之间,只有一个人,一位前辈,一位大侠,他的飞刀,已到了出神入化、神乎其技、神出鬼没、惊天地而泣鬼神的地步。
   而他的飞刀,已达到了‘刀不在手而在心’,手中无刀,心中有刀的境界。
   一提到飞刀,只要是侠道中人,最先想起的是他,最能代表的也是他,而他本身,更是侠道表率,人格教化。
   往后的高手,再用飞刀,也飞不出他的境地,更比不上他那一刀的光华。
   风华绝代。
   但这粉红色的人影,用的也是刀,出的也是飞刀。
   飞刀,又见飞刀,再见飞刀?
   ——再利害的飞刀,也正如班门弄斧一样,亦不过是李门耍刀,岂能轻攫小李探花之羡艳惊才?
   不。
   这飞刀还是有它自成一派之处。
   因为不止她在瞬刹间,六刀逼退六大高手,且运使不同的劲道和手法,分别对付六个不易对付的人,更特殊的是:
   她的刀。
   ——这刀,会消失。
   因为那不是普通的刀。
   甚至也不是真刀。
   而是:
   冰刀。
       
   遇热即消,遇暖便融,雪刀如箭的:
   冰刀!
       
   冰刀,那是冰制的。
   他们手上拿着冰刀,加上各人体温和内功,迅即消熔。
   溶在掌心、指间,很快的,就潜入体内,所以四人都觉得寒了一寒,也冻了一冻。
   严魂灵尖叫了一声,把刀甩掉,“噗”地插在雪堆里,片刻间,冰刀与雪,一齐消融不见。
   陆破执手里还拎着刀,并且狠狠的盯着那把剔透的小刀。
   严魂灵情急的问他示儆:“刀有毒,会渗入体内,你还不快快把它扔了!?”
   陆破执咧齿笑道:“它是唯一伤了我,而我又无法即时让它同样付出代价的家伙!我就看看它怎样毒我?那感觉一定很过瘾!”
   铁手仍拎着刀,刀在溶解,但他不怕。
   他正运罡气聚于指掌,只管试一试刀上的毒力,自己的实力。
   但无情也拈着刀。
   ——他可没铁手浑宏的内力?
   “不。”无情抬起头,悠悠地道:“这刀应该不会淬毒。”
   严魂灵还是担心。
   她牵挂无情尤甚於陆破执。
   甚至胜于自己。
   “为什么?”严魂灵忿忿地道:“那婆娘连死人头都砍去了,还有啥事做不出来!?”
无情淡淡地道:“也许,她要的只是死人的头,并无意要活人的命,要不然,我们早已是死人了。”
   严魂灵依然不服气:“公子可真瞧得起她,她武功有那么高吗?刚才,是猝不及防,她暗算得手而已。”
   铁手道:“就算是狙击,那也不简单了。我们有十几个人,对方只一人,何况,在她出现之前,师兄已先有了警觉,扬言儆示。”
   陆破执性味索然的扔弃了刀。
   “没有毒,只是冻,那就不过瘾了。”
   那刀已融解得七七八八?
   铁手的手贯注功力,刀已早完作一团冷水。
   就只有无情手上的刀,融解得最慢,刀身也最完整,美丽而剔透。
   何解?
   因为无情的手是最冷的,没有体温?还是心才是最冷的?或是那粉红色的老太婆,扔给他的刀是最冰的、最凉的、最寒的?
   冻。
   在霜雪中。
   冬。
   在江湖寥落人的心中。
   空。
   天地间一片白茫茫的风中。
第二章  相见一笑,千种思念在心头



   “那是什么地方?”
   这句话,刚才,是陆破执在问。
   他的武功也许并非高绝,但拼命却是够狠。人家是先保已,再伤人,他则是先伤人,再保已,或是只求胜,不保已,甚至是,不惜先伤已,再伤人。
   就是因为这样,武功比他弱的人,自然给他气势所慑,不战已溃,像刚才陈鹰得已是一例。那怕是武功与他相若的人,也为他的狠劲所压倒;就算是武功比人高的,但遇上他拼命,也当真是怕了他不要命。所以号称“拼将”。
   就算有人武功上赢得了他,在他玩命搏命的情形下,很少人能占得着便宜的。
   这是陆破执的顽强之处。
   像今天那样,他人还未瞧清楚,已吃了一刀子,想要拼命时已人踪沓然,对陆破执而言,绝对是很罕见的事。
   所以他更愤愤。
   憾憾。
   他至少想去拼回个见红的。
   所以他要追寻粉红色老太婆的“下落”。
   现在问这一句话的,却是无情。
       
  “那是冷月庵。前面是贞女牌坊。”
   回答他的是陈自陈。
   他还是穿得那么拥肿,显得那么肥胖。
   但他的神情只告诉了人两个感想:
   精悍。
   ——而且狡狯。
   他也在遥望西北,追随雪地上那一行血迹,远眺那遥远边上一座牌坊,几幢屋宇,这时候,西北角上正挑起了一颗星。
   大星:
   天狼。
       
   “冷月庵原是前朝皇妃,因先王驾崩,静修入佛,故而修建为庵的。”铁手道,“由于主持人见心师太,修为甚高,出身名门,身为望族,又舍弃红尘,回乡结发,清心向佛,所以这小庵虽座落冷辟之地,但名气却很大,这儿方圆数百里之地,只有冷月庵主持可以评定可名列‘贞女牌坊’没想到,最近贞棺给人掘毁,出了这等令人神共愤的事,上动天听,所以才惊动世叔,遣我们过来看看。”
   原本,回答了无情那个问题之后,陈自陈正想好好叙述一下“冷月庵”的来龙去脉。
没想到,铁手已娓娓道来,和盘托出。
   陈自陈瞄了铁手一眼:“铁捕头,果然博识。”
   铁手道:“我这也只是翻查资料,道听途说者多,陈统领才是这儿龙头,还请指教修正。”
   严魂灵嗤地一笑,道:“铁二哥办案之前,总是用心做功课。”
   陆破执哈哈笑道:“我办案,则是靠拼命。用脑子的事,交铁、盛二位兄弟。”
   严魂灵笑眯眯的道:“老娘办案,靠幸运,要是运道不佳,哪怕凶手就在你眼前,你也认他不出,抓他不着。”
   只听那青年张弛冷哼一声,道:“真的破案,只看手段,不用口说。”
   那粉红色老太婆给他的一刀,好像很不给他面子,削了他半片眉毛。
   “哦?半条眉,”严魂灵总是爱戏谑,斜乜着他,调笑的道:“我且搬凳子挨着坐,看你手段如何?”
   “我只是藉藉无名的武林低手,谈不上什么高明本事,霹雳手段,可是,刚才那老太婆的狙击,看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青年张弛的黑面皮居然在大冻天里发着油光,他侃侃而道:‘她突袭不是要我们的命,而是要一颗死去的人头,死人头!’
   然后他问:“为什么?为什么她要一人杀入重围,为的就是这颗死人的头?”
  “为什么?”
   他又问。
   忽尔,无情一笑。
   他很少笑。
   大家都罕见他笑。
   ——甚至,有的人以为他太冷酷无情,已不知笑为何物。
   已不识笑。
   ——一个不喜欢笑的人,已经是不快乐的人,更何况是不会笑的人。
   难道他不知道笑为何物?
   还是觉得世事不值一哂?
   为什么他不笑?是他觉得笑是一种脆弱,不让人觉察?还是他的心太脆弱,已经不起一次雪融冰消的大笑?
   甚或是他的心太冷,受创太深,人太骄傲,觉得世情哭比笑好?
       
   只不过;世间事,不管可喜可悲,总是笑一笑最好。
   ——至少,笑总比哭好。
   那是因为,世事可哀的总是十常八九,你再不笑一笑,那就更加不能苦中寻欢,火里取暖,哭出乐子来!
       
   无情的笑,有点哀伤。
   他在看他的手指。
   手指白皙。
   修长。
   指节深明。
   秀气。
   指尖很尖,沾点灵。
   像女子的柔荑,还多于男性。
   只一点差异:
   有力。
   这小小的、秀秀的、灵灵的手指,给人的感觉,却很有劲。
   给人一种蛮的、狠的、不妥协的、要命的、同时也是要害的,固执的、倔强的,桀骜不驯,那种劲道的感觉。
   带点凄。
   而厉。
   他如今在看他的手。
   他的手里已没有了刀。
   那把刀已消融。
   熔在他指间。
   他的掌心。
   那刀意已跟他融为一体。
   可是他始终没有放手。
   到底没有放手。
   直至冰消。
   雪融。
   刀气,也熔入他的体内。
   混为一体。
   ——像是情人的一个招呼,一次缱绻,一次缠绵,交揉无间,成为一体。
   人已不见,刀已消解。
   但已与刀相见。
   相逢一见。
   相见一笑,千种思念。
       
   像一种萦绕心头的暗香。
   一种千千结的强烈思念。
   不仅像爱一般深刻。
   而且还似仇恨一样强烈。
   又像依依不舍的告别一款儿的甜。
       
   “她要的是头,”无情说,“死人头。”
   他的语音带点惜别,有点讥诮,仿佛,那把刀以融入掌心,潜入体内的方式,与他说了再见之后,他才能在凄然一笑中回复自我,才开始以办案人员身份和态度查办起案件来。

第三章  会画画的死人头



   这时,王子废和公子吠全都赶了出来。
   王子废和公子吠分别扶住了陈鹰得。
   陈鹰得又中了一记,痛得死去活来,偏生又不似陆破执那么享受痛楚,视打击为刺激,当伤痛为激励,他只痛得在寒冬冷汗直标,而今听无情和张弛都那样问、这般说,就恨恨的加了一句:
   “当真是怪癖!那老婆子除了过来勾搭阿拉老汉之上,居然还对他的尸首有癖好哩!”
说着,他哈哈哈的谑笑起来,可是,可能因为又牵动了伤口之故,后面几下笑声,直似惨嚎一样。
   王子废、公子吠因为还得攀附“三陈”,图高升厚禄,自然也陪着笑。
   铁手忽道:“有一点,提一下,我觉得刚才,老婆婆的出手,主动针对的几个人,都是对她曾经出言不逊过的,至少,也是在指称上比较不客气的。”
   他这么一说,公子、王子,两个都笑不下去了,连陈鹰得也辄然止住了笑声,突兀得连一只忽然给拗断了脖子的雄鸡一般。
   的确,那粉红色的老太婆连出六刀,但都专捡恶的啃,其他的她还不屑于出手,而不管是陈鹰得还是陈自陈,严魂灵或是陆破执,的确都有出言不逊,或称讳上不客气过,至於铁手和青年张弛,都是因为试图拦阻或截击,才会遭受老太婆飞刀反击。
   至於无情,是他飞身出外时,老太婆“留”给他的一刀。
   这一刀并无杀伤力。
   只让他知晓,这是她的刀。
   像是一个信物。
   一记招呼。
       
   这时候,箫、笛二僮,已把无情的轮椅推了出来,让他坐了上去。
   干干和恼恼则着令阿丙把阿拉的尸首搬了出来。
   只见阿丙满脸惊骇,身子一直在抖哆。
   因为他终于看见了粉红色老太婆匪夷所思的武功,以及他手里捧着个无头尸体!
   何况,这个长辈的死,还跟他很在关系!
       
   张弛深思熟虑的道:“她莫非甚恨阿拉老汉,以致要切下他的头?”
   “不是因为恨。”无情寻思道,“这件事,可能跟那句话有关。”
   “那一句话?妈拉个巴,刚才就说了这么多话啊!”陈自陈兀自不服气,老太婆那一记飞刀虽没伤着他,他在千钧一发之际先用霹雳子炸了飞刀,但飞刀的寒光碎片,依然攒入了他的毛孔气穴里,他一直都觉得浑身不舒服的熬到现在,所以更是心中有气,肚子更窝了一囊子的气,“不是因为恨,难道为了爱而砍下人头当宝贝!哇哈哈”
   这次,就只有他笑。
   看来,刚才铁手那番话,还是见了功效。
   而且,那粉红色的老太婆,倏击忽现,却极有震慑作用。
   铁手也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破巴饿根!?”
   “是。”无情沉声道:“我担心是。”
   “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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