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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三爷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我顿时有种绝处逢生之感。
我擦了擦嘴,说声“我去学校了”,转身就要走。任三爷由后唤了一声,“祺日。”
我整个人一怔,瞧见他冲过招了招手。
我走近他,略微弯下腰,他却伸过手来,指腹在我的发丝间穿过。“头发没梳好。”他顿了顿,欲言又止,末了道:“让阿景送你吧。”
我胡乱点头,又摇头。
“不、不用了我叫小何——”
任三爷垂了垂眸子,“我不放心。”相比之前,虽说任三爷现在谈话上还算流利,却是气虚,要是稍微用力就会咳嗽,怎么也根治不了。
他侧头咳了几声,手摆了摆——他老人家这么做是送客的意思。
我完全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冒犯了任三爷。
唯一庆幸的是,结局是美满的。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缺了上午两节的课。下车之前,景叔在前头嘱咐说:“三爷让我转告小少爷,平时别太操劳了。”
我点头应了,关上车门前,景叔又唤:“小少爷。”
“小少爷,这下面一句,是景叔自己说的。”
“小少爷要是不觉得妨碍,也请回主宅住上一些时日,三爷近日不太舒心,小少爷权当陪一陪三爷”
我一怔。
“有些事情,小少爷——”景叔轻叹一声,口气中带着无奈说:“三爷他为了小少爷,也很是辛劳。”
透过车窗,我瞧见景叔摘下眼镜,拧了拧眉心,然后拿出手帕擦了擦眼镜,模样一瞬间像是老了好几岁。
接下来几日,算是难得地平顺。
白君瑞来了几趟,对那天的事只字不提。这两天白君瑞皆是在校区内随意晃了晃,我带着他到校内餐厅用餐的时候,远远瞧见王筝。
王筝对头坐着方维,不知在说些什么,方维的脸色很是难看,柳眉紧紧拧在一块儿,眼眶甚至微微泛红,像是刚刚哭过一样。
王筝的神情倒是意外地冷漠。
白君瑞似是和王筝不大对盘,两个人私下似乎也没什么交流,就是舒媛粘着王筝粘得紧,隔三岔五就找来学校,动作很是高调。王筝有个漂亮美国女友的事儿这段时间几乎传遍整个校园,走到哪儿都会听见人说上几句,其中包含妒忌艳羡。
方维估计为了这事和王筝闹腾。说起来,王筝打从上一世,在这方面就不太检点,曾经好意劝了几句,也让他一句“你对女人不举就少来管我”给堵了回来。
现在,我也不好说些什么。
白君瑞饶有兴致地看了看那方向,我们原来拣了靠窗的位置,白君瑞却直直往王筝那儿走去。
等等喂喂喂——!
“王筝,原来你也在这儿。”王筝他们坐得挺里边,白君瑞拉着我走来,丝毫不觉尴尬。
王筝看见我们的时候,眼里显然有着惊讶。白君瑞看了看方维,友好地打了声招呼。
“白少爷也来这儿?”
王筝对着白君瑞,神色似是不快,目光略过我,然后不知紧紧盯着什么地方。
服务员又多拿了两张椅子,白君瑞拉着我顺势坐了下来。
“这几天和祺日到处逛,新加坡才多大,也有些厌了。之后,想说多了解一些祺日学习的地方,就来这里看看。”
“是么?”王筝扬了扬嘴角,看了我一眼。
“这位是——”白君瑞看了看方维,方维窘迫地低了低头,下意识地往王筝挪了挪,双颊泛着红晕。
白君瑞笑容有些暧昧,像是恍然地挑了挑眉。
王筝无所谓地用手指轻击桌面,眼神有些冷漠地说:“只是学弟,在处理一些麻烦的事情。”
方维猛地一震,咬着下唇。
我嘴角硬是扬了扬,面对这诡异的场面,僵硬地打圆场说:“这样那白大哥,我们也不打扰了。你们好好谈——”
王筝猛地站了起来,目光凶狠地看了我一眼,拿了外套就往外走。
方维吓了一跳,含泪说了声抱歉,赶紧跟了上去,差点摔倒在地。
我无奈地低叹一声,罪魁祸首白大少佯装无事地摊了摊手。
“祺日,你生气了?”
白君瑞低笑一声,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同性恋在美国是再正常不过的。”
“你认为呢?”
我点了点头,确实是如此。
不过,在亚洲这地方,毕竟还是不怎么光彩的。
我本身对这名词有点疙瘩,谁让上一世,我的名字曾占了各大报纸的版面,旁边就是一排闪亮的“同性恋”三个大字。
说起来,这种事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如果是为了喜欢的人而出柜,也不见得是坏事。
只不过,那时候
发生那件事情,我也不知道要怪谁。怎么看都觉得是王筝一手设计的,事后他光明正大地谴责我,事后更因这件丑闻,任氏股票暴跌,这般下来,害得我自己也心寒。
就是不知白君瑞和王筝有什么私仇,怎么非要踩着他的孔雀尾巴。
说起来,白君瑞这人的确很是俊逸,算是走在街上,回头率还挺高的人。
据说,他这次来新加坡,名义上是前来游玩,实际上是有意在新加坡发展的意图。舒媛的父亲在我的记忆之中,是一个眼光锐利的人物,能把这件事交给白君瑞,想来是有把生意交给他的意愿,莫怪任老太对他很是亲厚。
白君瑞这一次的戏弄,果然惹火了王筝,殃及池鱼,我就是那可怜的鱼。
王筝打升了高中,对我的脸色便时好时坏,不知是不是叛逆期来得迟了还是什么。
我回到宿舍的时候,果真瞧见王大孔雀站在我的房门外。他这些年虽不像早些年看我看得紧,可脾气以来,依旧是六亲不认。
进了房,他开口便问:“你和那姓白的感情很好?”
王筝脾气傲,又有控制欲,想来是觉得我和白君瑞交好的事儿没让他知道,他觉得自己被蒙在鼓里,火气就这么来了。
“嗯,还挺好的。”
我轻叹一声,又说:“看你,白大哥这人就那样,他人其实挺不错的,你应该试着和他沟通看看。”说实在话,按照王筝的个性来看,白君瑞这种人,应该是笼络都还来不及,怎么两个人就交恶了呢。
“他人不错?”王筝冷哼,道:“他是只对你不错吧,只有你把他当好人来看。”
我皱了皱眉头,王筝咬着牙,恨恨说:“祺日,白君瑞在外头什么名声?他接近你有什么意图,你会不知道?”
“王筝,别把每个人都往唯利是图那方面来想。”
“那你知不知道!白君瑞他对你有什么企图!”王筝语气一扬,“他是同性恋!所有人都知道——白君瑞他妈的就是对你有什么肮脏的想法!”
我顿了顿,抬头看着王筝。
他估计也猛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抬手掩了掩嘴。
唉。
我把眼镜摘下,疲惫地揉了揉眼,“我有些累了,你也回房吧。”
天色暗了下来,我看不太清楚,转过身去要把灯打开。
我只觉得后头似乎有什么涌了过来,王筝这些年个头越长越高,现下已经高出我至少一个头,由后环过我的腰的手臂,亦是精瘦有力。
他说:“祺日,我说错话了。”
“我只是着急,白君瑞他——你别和他走得这么近。”
我叹息。
稍微费力地挣了挣,王筝却搂得死紧。
“王筝,那我也和你说件事。”
“不要把别人的感情不当一回事,要是你喜欢就算了,要对人家好一些,可要是你真不喜欢,都要说明白。”
舒媛也好,方维也罢。
别在人傻傻地付出感情,以为一切还有希望的时候,再转过来对那个人说——少自作多情了。
“我和白君瑞只是朋友,他对我也没什么好企图的我——”
这会儿,王筝主动地放开我。
我松一口气,冲他一笑,说:“我知道你是担心”
“你那天明明看到了。”
嗯?
王筝猛地拽着我的手,很是用力地将我压至门板。
“你那天明明看到了!”
那天?哪天?看到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他,现下天都暗了下来,也瞧不清楚王筝现在的脸色。只是,空气中弥漫着让人不安的气息。
那天
我似乎想起来了。
王筝的力道很大,我总觉得他似乎再用力,就能把我的手给生生扭断。王筝忽而凑了过来,我心中突然闪过杀人灭口四个大字,很是憋足地闭上了眼。
有什么凶狠地撞了过来,嗑得我牙齿生疼,连耳朵亦是嗡嗡响着——我挣扎着侧过头,头发让人用力扯了过去,那股陌生的触感又铺天盖地地袭来。
现在这是
这是在干什么!!!
我奋力地推着王筝,和他只隔开了一点距离,他又像是爆发一样地狠狠地凑了过来,用力得仿佛要把我整个人扭散一样。
头被用力地按在门板上,我猛地一疼,嘴里尝到了血腥味儿。王筝咬着我的唇,估计还出了血。
你——!
我不知哪来的力气,在他再凑过来之前,抬起脚来狠狠地踢向他的腹部。
王筝果然疼地松开了手,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砰地打开了门,发狠地对他吼道:“你给我滚出去——!!”
外头的灯光映入,我看着他苍白的面色,然后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
那豹子般的眼神,终究是慢慢地归于平静。
他的手,缓缓地覆在唇上。
王筝说:“是你”
“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
“你以为置身事外就行了么!任祺日!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
他用力地推开我,恨恨离去。
我把门合上,抚着额,一股脱力感席卷而来,慢慢地滑坐至地上。
这句话,似曾相似。
我却依旧想不透。
正当我神游太虚的时候,又有人拍打着门。
我一惊,整个人跳了起来。
外头传来几声急促的叫唤。
“胖仔!胖仔——!!”
好在
是程辰。
我拍了拍脸,唇还疼的厉害。
打开门的时候,程辰鬼祟地走进来,急急地把门带上,还不忘看一看外头有没有其他人。“胖仔!还好你在!”他的语气极是慌乱,隐约之中,我似乎闻到一股血腥味。
把灯打开之后,才着实让我一惊。
程辰一身污泥,衣服还破了一角,长裤上,似乎还沾了暗色血渍。
他咬了咬唇,神色着急地说:“胖仔!你别问了!之后再和你说!快!”
“快什么——?”
程辰抓着我的肩,小声紧张地说:“快!胖仔,你有多少钱先借给我!我今晚要带芯姐离开新加坡!”
我眼皮一跳,惊道:“程辰,你到底闯了什么祸?!”
第七回(上)
重生之沉云夺日 第七回 (上)
“你为什么要带芯姐离开新加坡?程辰,到底出什么事了啊?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啊?”我反抓着他的手肘,口气严厉地逼问着他。
程辰急急地挠着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陈述一样,末了跺了跺脚,急吼一声:“哎!!胖仔你问这么多要我怎么回答啊!!”
“你以为我能做什么!胖仔!我相信你是朋友才来找你的!”
我顿时语塞,一时间心里泛起了愧疚。
现下确实是我口气不好,程辰再怎么玩闹,也是有分寸的。
这点我合该是最清楚的。
看着程辰一脸懊恼紧张的模样,我拍了拍他的肩,去给他倒了杯水。程辰揪了揪手,眼眶微红地看了我一眼,我心下一软,不由得轻声哄道:“是我错了,喝点水顺口气,你慢慢和我说,我想想怎么帮你的忙,嗯?”
程辰一手躲过我手里的杯子,仰头饮尽,估计是喝得太急,还呛着了,用力地咳了几声,抬手擦了擦眼,双眼通红,紧紧抿着唇。
“说出来听听,你说出来,我才能帮你。”他一身脏乱,不知道是怎么弄出来的。
程辰低呼一声,眼光难得锐利,只盯着我说:“小祺,我想带芯姐离开这个地方。”
“嗯。”我点了点头,“你为什么突然有这种想法?”
“那混帐欠了一屁股债,刚才还带了大耳窿来,打算打算把芯姐押了抵债!”
我睁大了眼,“怎么能——!芯姐还怀着孩子——!”
程辰一脸愤恨地看着我,说:“哼!就是怀着孩子好!一次卖两个,胖仔,你是不知道那地下黑市卖器官卖小孩的多得是!那个混帐东西——妈的顶你个肺!”程辰狠狠地捶了捶墙。
我有些头晕,拉着程辰说:“那你也用不着带着芯姐走,这样你带着芯姐报警吧,让警方来——”
“胖仔!你不知道!那些警察有的是他们的人!报警?报警的话,明天我们看到的就是芯姐他们母子的尸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