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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光以后在不在这里,只要他们留下几句话,就可以为李静思带来不少好处。
“李巡抚这份心,真是让我等大为感动啊。我等舍命拼杀,保家卫国,图的是什么?图的还不就是让天下安定,让万民可以安居乐业?”宁泽光满面的感慨,“只是,有些人不明白我们这份赤诚之心,非觉得要跟武人过不去才是忠于国家,宋明两代,因为文武相争,闹出了多大的祸患?殷鉴不远,万万不可重蹈覆辙啊。”
“自然如此,自然如此。”李静思一边不住地同意,一边则在暗自揣摩对方的深意。
“辽东,是将士们浴血拼杀得来的土地,现在将士们有不少也留在了这里,安居乐业,多多少少也有了各自的田地和产业。军人,说到底也是万民之一,他们安泰了,国家不也就安泰了?还请李巡抚日后多多照顾,不要让大家为难啊……”宁泽光这时候突然长身一揖,“不过李巡抚也放心,辽东大军,现在就已经有人退伍了,以后恐怕还会有更多人退伍,退了伍就是民,该服的管也一定得服,谁要是仗着自己有老关系不把官府放在眼里,我们第一个就饶不了他们!”
李静思脸色微微一边,显然终于明白了对方的深意。
诚如对方所言,辽东就是纪国公麾下的大军一举打下来的,现在也是靠着这支大军守卫,不过,经过这么多年的演变,这支大军除了征服者和守卫者之外,也成为了辽东这一片广大土地的建设者,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过了建设的层级。
辽东新开垦的土地,很多都落入到了军人的手里,有些士兵自己耕作,有些人是地位比较高的军官,他们则雇佣了内地的移民来耕种,变成了地主。除了土地之外,辽东现在兴起的行业,都有军方的人在参与,别的不说,辽东新开发的矿山,还有人参和木材交易,甚至现在这座金州港,这些行业和地方,新近发家起来的商人,或多或少都与军方内部的人有关系。
为了防止军队的战斗力腐化,朝廷三令五申,不允许军人经商,并且给官兵定了很高的薪饷,然而在这里实际效果就不如人意了。
在内地省份,到处都有视线盯着,军队的作为要收敛许多,但是在辽东,朝廷的禁令就要打上很大的折扣,虽然明面上高级军官们没有直接去参与,但是实际上……辽东之前就是蛮荒之地,现在的秩序也都是靠军队来维护的,不和军队扯上关系,谁又能安安稳稳经商?现在辽东数得上字号的商户巨贾,其实背后都数得出靠山。
第1542章国公为国
这种情况在军队势力占优的边疆地区或多或少都存在,但是在辽东地区是最普遍最严重的,因为相比其他地方,辽东的开发程度最高,吸引移民的数量也最多,商业和经济的发展都是最快的,而且港口和工矿,也确实最容易被人垄断;同时,辽东大军的功绩和威望都是最高的,再加上大汉素来注重军威,所以官兵上下的骄纵之气也是最盛的,他们私下里都说大汉的天下七分就是东北军打下来的,做点稍微出格的事情朝廷也不会太追究。
这些情况,身为辽东巡抚的李静思当然十分清楚,但是他并不敢跟辽东的军方闹翻,所以从来没有直接跟朝廷举报类似的情况,只是在和内阁交流信息的时候隐晦地提上了几句而已,而内阁对这个情况多少也是知道的,但是多年来内阁并没有处理,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李静思这个巡抚也干脆做了闷嘴葫芦。
他没有想到,今天反而是宁泽光这个军方高层,主动找了个机会跟他提这件事。
“宁参议可是担心建省之后,我等清理军方的产业?”这句话刚到嘴边,李静思就觉得这太过于露骨,于是又咽了下去。
“宁参议说得对,辽东能有今天,贵部功不可没,这一点不光是我,辽东的百万生民也是同样看的。若没有贵部驱逐建奴,光复河山,将辽民解救于倒悬,如今哪里又还有我等说话的地方?”仔细又斟酌了片刻之后,李静思换了一种说法,“因为建奴的荼毒,辽东之前疲敝不堪,大军要养活自己,也不得不行一些非常手段……”
“多谢巡抚大人,有巡抚大人这句话,我们倒也没什么委屈的了……”宁泽光又是对李静思轻轻一揖,“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现在辽东已经大体平定,内阁大概也是打算把它变成真正的行省,以后恐怕就称不上是非常之时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内阁要在辽东施行王化,把这里变成王土,我们上上下下是极其赞成的,只是现在……哎,重重非常之事已经做了太多,算得上积重难返了。就算我们现在有心要清理,恐怕也不是一朝一日就能够清理完毕,还请巡抚多多体谅一下。”
虽然他说得很含蓄,但是李静思已经明白了对方的用意,他们是眼见建省之事已经迫在眉睫,军队在辽东的影响力即将大幅下滑,于是就打算让自己现在不要把军方的这些事往上报上去,同时在建省之后能够继续对军方的产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们跟自己的保证是让一大批涉事的军官退伍,同时以后逐步清理类似的事。这种保证看上去倒是合情合理,不过天知道建省以后他们会不会做?
从军方这几年来盛气凌人的态度来看,以后他们会马上改变态度的可能性是很小的,再说了,大利当前,又有谁会轻易放弃?自己现在如果做出一个承诺,而以后军方却仍旧没有什么收敛的话,到时候苦的人不就是自己?
这个要求可没有这么好答应啊,他真的不想牵涉到内阁和辽东军两个庞然大物的争斗里面去。如果牵涉进去了,纵使自己是巡抚这样等级的高官,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好处。
“要体谅,我当然是能够体谅的,贵部如此大功,就算不得已之下有什么非常之事,那也无伤大雅。”他的回答越发谨慎,“只是,我是地方官,若是中枢有什么命令的话,我也不好不做。再说了,我到时候到底是如何安排,京里现在也没有传来一个准信,所以宁参议,很多时候,我都是有心无力啊……”
李静思这一番剖白,一个劲地表示自己不乐意追究军方以前做的事情,只有等到内阁有令的情况下才会这么做。他把自己的责任全撇开了,同时却也没做出任何承诺。
这样的答复他也不知道军方到底满意不满意,所以心里有些忐忑,毕竟威风赫赫的纪国公可是在旁边看着的。
“李巡抚,其实这些年来,你身为辽东巡抚却一筹莫展,心里恐怕还是有些怨气的……虽然我们对大人并没有任何不敬,但是有时候确实做了不少越俎代庖的事情,没办法,谁叫现在辽东民政体制根本还没健全呢?不过大人大可以放心,建省之后,辽东的民政和官府衙门都会一一健全的,治安、商业都会让民政机关来处理,这种事我等以后不会做了,我等还会约束部下,不让他们给大人为难。”宁参议的表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也不知道到底满意不满意这个答复,反而给出了这一系列的保证,“这些年来,大人若有什么地方对我们不满意的,也尽管提出来,我们能做的,也一并都会去做。”
在辽东建省之后让军方完全退出辽东民事,不干涉民政,这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出的决定。看来,这是纪国公本人的意思了。
这可是极好的消息啊!李静思精神变得更加振奋了,他忍不住就偏过头来,看了旁边的纪国公本人,但是这位功勋卓著的元帅,还是抬着头看着海面,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似的。
在阳光的照耀下,他胸前的黄金勋章闪耀着金色的光辉,照得他的眼睛都有些发疼。
他明白,就算是建了省,军方在辽东的地方还是不可撼动,宁泽光跟自己说得这么客气,并不是真的害怕了。
这些年来他在沈阳,政令一直到不了地方,无论上下,民政大权都被驻军给拿走了,等于就是空有个巡抚的头衔,要说心里没有些怨气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对纪国公这样的大人物,他根本就不敢让怨气留在心里。
他在辽东这么多年,多少也是知道些情况的,辽东军上上下下这么多人为自己谋财,纪国公说不知情是不可能,但是确实从未参与其中,也没有对这些人包庇徇私过,只是默许了而已,他并没有为自己攒下多大家业,只是干领着元帅和驻军司令官的两份薪金而已——当然,作为朝廷最早最大的勋贵,皇家已经将许多内地的田产赐予给他了。
说实话,辽东军内搞的这些事,虽然不大合朝廷的法度,但是李静思却并不太当做大事。他是从前明的官场混过的,那时候前明上上下下到底是个什么样,恐怕辽东也没几个人比他更加清楚了,那可真的是昏天黑地,暗无天日。纪国公身处如此地位这么自律,他暗地里是有些佩服的,总觉得新朝气象也莫过于此了。
纪国公默许下面的人积财,这确实也不大对,但是这些人跟着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他有情分在,也不是不能理解。
李静思没想到,纪国公居然打算这么干脆,原本他以为就算建省了,沈阳驻军还是继续会超然于各省衙门之外,现在看这个架势,他真的打算以后就当个甩手掌柜,并且约束各地驻军不得干政了。
所以,他一点也不想挟私报复。
“宁参议,你刚才都说了,非常之时,有些事是不得已而为之。之前辽东的官府不完备,很多事情军人不管就没人管了,我是都能理解的,绝不会有什么怨言。辽东之所以能够平定,军人功不可没,辽东的事情我在这里几年,也算是明白的,这里就算建了省,和关内还是大大不同。以后我就算在辽东任职,也一定会继续依靠军方,绝不会自乱阵脚,平白给自己添了麻烦,还让外人笑话!”
“只要大人是这个态度,那一切都好说。”宁泽光对李思静的这番表态,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大家都在辽东共事,只要以后精诚团结,定能够将辽东变成真正的膏腴乐土……”
“那是……”李静思正打算附和,突然听到了后面传来的一阵喧哗。
“来了……来了……!”
来了?
他微微一怔,然后马上抬头看向远方的海面。
放目远眺,在海平线的尽头,此时出现了一些小小的黑点,这些黑点密密麻麻,看不清到底是多大的规模。随着时间的流逝,黑点越来越大,也越来越清晰,他先看到了高耸的桅杆,然后看到了一张张鼓满的白色的帆。
每一艘船的桅杆上都飘扬着一面旗帜,虽然看不清具体的图案,但是蓝色的底面和金色的闪光已经触目可及。
这个规模,这种形制的船……不会错了,真的来了!
“太子殿下来了!”他脱口而出。
另外两个人自然也发现了战舰的到来,他们虽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大呼小叫,但是他们也不自然地更加挺直了腰。
船在一点一点地靠近,留在每个人眼睛里面的身影也越来越清晰,每个人都感觉扑面而来的海风好像更加强烈了。
第1543章君臣叔侄
“李大人,今天我们所说的事情,实在不宜对外人公开,还请大人切不可对外人言。”宁泽光突然向李静思叮嘱。
果然还是怕我在太子殿下面前多嘴吗?李静思心里苦笑。
太子虽然是代天巡视,但是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毛孩子而已,他又哪里会有处置这种问题的大权?跟太子说,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什么好处都没有,还白白地落下了个离间太子和元帅的恶名。
“宁参议且放心,在下绝不会枉做小人!”他马上就表达了决心。
“那就好。”宁泽光笑得更加欢畅了。
就在这两个人交谈的时候,船队已经来到了港口里,慢慢地放慢了速度。
威武雄壮的舰队,已经完全展示了自己的峥嵘,给了在场的每个人以一种难以言喻的窒息感。哪怕其中大多数人是久经沙场的武人。
当前的一艘舰船,体型最大,自然就是载着太子殿下的舰队旗舰嵩山号了。
当战舰已经离栈桥只有几丈距离的时候,两边舷侧的舷窗突然被放下来了,一门门黑沉沉的大炮,就这样被隐匿到了船体当中,也让这只海上巨兽的狰狞之气减少了几分,只剩下了威严。
在众目睽睽之下,纪国公、元帅陈昇,缓缓地抬起手来,然后重重一挥。
“开炮!”远处一个早已经在观察他举动的军官,立即大喊。
早就严阵以待的炮兵们马上开始点火。
“轰!”“轰。”
一声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惊起了海上的鸥鹭,也表达着整个辽东的文武官员,对太子驾临的热烈欢迎。
在礼炮的轰鸣声的伴奏下,嵩山号不紧不慢地继续前行,最后终于在栈桥边停了下来。
接着,船的甲板上放下了长长的木制梯子。
陈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