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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周璞已经借着这位使者的关系,向在京都的二条康道送了一封信过去,词句十分隐晦,并没有表示任何大汉准备向日本出兵的信息,只是想要先建立一个和京都的联系而已,相信用不了多久京都就会向自己复信了。
现在让他们关切的是另外一件事,就在刚才,长崎奉行竹中重义写了一封函书送到了长崎商馆当中,表示自己近日在官邸之内设下了宴会,邀请商馆的专使前去赴宴。
刚刚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刘靖就马上跑来和周璞商量了。作为大汉在长崎的最高代表人物,刘靖这几年来也被这位幕府高官之前邀请过多次。不够现在情势就不太一样了,得好好思量一下。
他倒不是担心这是鸿门宴,长崎现在是幕府的地盘,若是真的幕府已经洞悉了他们暗地里的行动,那都不用再客客气气写信过来,直接发兵围住这里就好了。
他真正担心的是己方这些人可能无意当中露出了什么端倪,让幕府起了疑窦,所以想要和周璞商量一下,万一确有其事的话也好事先预备一个说辞。
商量了许久之后,他们觉得最有可能出现问题的就是这个京都来的使者了。虽然幕府对大汉商馆的监视并不严密,但是他这一路跋涉,又是一个没有多少经验的人,说不定会在路上留下什么痕迹。
“此人对我们至关重要,一定要设法保住。”周璞想了许久之后,说出了自己的结论,“另外,太子殿下也得到了知会了,过得不久京里也会知道的,要是到时候他们来要人,结果我们却送不出来,那时候就麻烦了……”
“大人说的是。”刘靖马上同意了周璞的意见。“下官觉得,既然没有直接派人来拿人,那说明幕府那边也不可能掌握太多情况,等下如果他问的话,下官就来一个一问三不知,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
“对,就要这么做。”周璞点了点头,“另外,我觉得一直让他呆在商馆里面也并不是好办法,暂时先把他放在别的地方再藏一会儿吧。大人有没有什么特别可靠的地方可用?”
“有。”刘靖连忙回答,“下官一直都在负责两国商贸,这些年来也在商人当中结交了不少朋友,有几个特别可靠的人选,可以拜托他们,先把人放在他们那里藏一下。”
“商人……靠得住吗?”周璞有些迟疑。
“这几个人也不纯是商人而已。”刘靖突然语焉不详了,“总之大人相信他们绝对可靠就好了,下官绝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前途开玩笑……”
周璞看着对方有些神秘的表情,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好,既然大人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刘靖同时归外务司和商业部管辖,而商业部大汉的官署当中权力和资源最大的之一,他还在京中的时候就听说商业部除了直属的商船之外,暗地里还有一些商船负责商业往来,从中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同朝为官,这种事情能不问就最好不问。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接下来的步调之后,刘靖带着自己的随从,跟着长崎奉行竹中重义派过来的人一起去向长崎奉行所驻在的役所。
长崎奉行的役所是在长崎城本博多町,因为长崎是现在日本最大的商港,贸易往来兴盛,而且为了体现出幕府在当地的权威,所以建得规格很大。同时,由于受到了西洋和中国的影响,这座建筑的棱角倒是和一般的日本建筑不太一样。
因为多次来到过这里,所以守卫并没有阻拦就直接给刘靖通行了,刘靖在这里的随从的带领下,独自一人登上了役所当中经常举行宴会的小楼。
刘靖一进来,就发现已经有很多人来到了这里,除了长崎城内的许多官员之外,甚至还有很多外国商人,比如葡萄牙人和荷兰人。这个规模,不可能是像他担心的那样兴师问罪了,肯定是一次大型的宴会。
可是从他之前的经验来看,凡是在长崎由奉行本人举办大型宴会的时候,一般都会提前好几天通知,一是为了让上下做好准备,免得丢了幕府的面子;二来是为了让自己这样的商人提前预备礼物。
是的,身为幕府在九州最高官、并且手握日本对外国贸易大权的长崎奉行竹中重义,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家伙,他借着自己受到幕府将军宠信,利用自己的权势屡屡从长崎的各国商人那里捞取好处,在他们这个圈子里面颇得恶评,就连拥有官方身份的刘靖也不得不几次对他送礼,以求办事方便。
而今天情况却不一样了,居然当天就邀请过来赴宴,所以刘靖最初收到邀请的时候,对这种反常的现象十分忐忑不安。现在,他从其他商人的脸上也看到了同样的困惑,所以看上去并不是针对自己。
带着一种暗中油然而生的轻松感,刘靖快步地在厅堂当中穿行,时不时地和自己认识的人打招呼,然后来到了安排给自己的席位后面跪坐了下来。
初来日本的时候,他对和日本人那样长时间跪坐还十分不习惯,每次参与宴会都会酸痛半天,不过现在经过了几年的历练,他倒是已经习惯了,倒是那些洋人一脸难受的表情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第1587章罪状
但是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更加奇怪的事情。
在大堂当中的主座后面,跪坐着的人并不是长崎奉行竹中重义,而是一个看上去要更加老一些的人,他留着武士通用的发型,戴着一顶老年武士常戴的折乌帽子,面孔上已经有了不少皱纹,神情十分严肃。
而真正的长崎奉行竹中重义,却坐在他的右手边,神情淡定当中透着一些古怪。
是役所里面的人安排错了吗?
不,不大可能。日本人是十分注重等级秩序的,甚至比中国之人还要在意上下尊卑的区别,在这种正式的宴会上,是不可能出现这种失误。
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老人的地位比竹中重义还要高。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原本是做好了要被人当众诘问的心理准备的,结果却没有想到,事态的发展却和他想象得要完全不同。
“人都来齐了吗?”就在刘靖还在疑惑的时候,这个老人突然问了一下随侍在身边的人。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他拿起了放在案上的折扇,轻轻地敲了一下案几。
随着这一声轻响,原本还有些嘈杂的大厅迅速地安静了下来,窃窃私语的人们都止住了口,目光都聚焦到了他的身上。大家都不是蠢人,到了现在肯定看得出他绝对是幕府当中地位极高的人,因此谁也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看到自己初次尝试就取得了如此满意的效果,老人也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各位好,突然把各位叫到了这里来赴宴,想必给各位带来了不少困扰,在此我对诸位百忙之中仍旧拨冗前来感激之至。”他的声音冷淡而且沉稳,一看就是那种居于高位的人的口吻,“鄙人内藤忠重,现在愧居幕府老中一职,最近因为有要务在身所以前来长崎。既然来到了长崎,想要和诸位见上一见也是题中应有之义,还请诸位谅解一下……”
他既然是幕府老中,拥有幕府最高权力的人之一,那就自然没有人敢不谅解了。
刘靖这时候才恍然大悟,原来今天这么反常居然是这个原因,暗笑自己果然是疑心生暗鬼。
还没有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内藤忠重就拿起了旁边人斟满了的酒杯,然后向周围的人摆了一圈,接着一口喝了下去,然后把酒杯重新放到了案几上。
“心中有愧,先干为敬。”
有了他的示范,其他人也纷纷地拿着酒杯来各自敬酒。一辈子下了肚之后,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放松下了不少,原本有些紧绷的气氛也缓和了下来。
“我在年轻的时候来过长崎,那时候这里还十分小,人烟也不多。”又喝了一杯酒之后,内藤忠重满怀感慨地叹了口气,“可是今天来到这里的时候,我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三十年的时间,这里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成了一个繁华的港口,各国的商人都充斥其间,市场一片繁华。这样一番太平景象,真是让我们这些经历过战国时代的老人感慨万千啊……要是这里的繁华能一直持续下去,那我就再无所憾了。”
接着,他又拿起了被侍从斟满了酒的酒杯,再度朝这些官员和商人们敬了一杯酒。“长崎能有今天,诸位实在功不可没。若没有官员和商人们的努力,我想长崎是绝无可能自行变成这样的。诸位,为今天的长崎,为天下的太平,再来干一杯!”
“干杯!”其他人、包括一直想着要破坏这种太平的刘靖,也拿起了酒杯,并且大声应和了这位老中大人。
喝了几杯酒之后,内藤忠重的脸上微微有些发红了,但是眼神却还是和刚才一样稳重。
“长崎如今已经成为了我国幕府收入的重要来源地,也是接收各国佳品的窗口,在幕府心中的地位已经无可替代,哪怕是将军大人本人,也经常过问长崎的情况,生怕这里出一点问题。难得我今天有机会过来,各位,平素的贸易是否有受到了不应该的影响和阻挠呢?如果有的话,现在可以借机跟我提一下,我虽然老了,但是在幕府之内总算还是有些话事的权力的……”
当听到了这样的话之后,大家不由得又放下了酒杯,面面相觑,并没有一个人借着这个机会来向这位老中来提意见。
毫无疑问,因为幕府的贸易政策和事实上的锁国政策,这些商人的贸易往来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限制,哪怕是最为宽松处理的大汉商人,也一直在私下里对幕府的做法颇有微词。可是又有谁敢在幕府老中的面前破口大骂幕府的政策呢?搞不好说了之后就会被当成反对幕府。
至于旁边的官员,那就更加不敢说话了,他们怎么可能说自己的坏话。
眼见大堂一时间沉默了下来,内藤忠重倒也不以为意,而是转过了视线,看向了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长崎奉行竹中重义。
“奉行,你是这里是最高官员,你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你说说看,有没有类似的问题?”
原本就有些不大自然的竹中重义,这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他犹豫了片刻,仿佛是在选择措辞似的,片刻之后才期期艾艾地回答。
“大人,要说问题的话,倒也不会没有,毕竟每年通过长崎的商船数目巨大,总有一些是难以管理或者难以顾及的,有些人没有受到应该得到的照顾,自然会心里不太舒服。不过,虽然时常会有一些小问题,但是长崎的官员们都是尽忠职守的,也正是因为他们的努力,现在长崎的贸易额才会蒸蒸日上。我想,既然能够拿出这样的成绩,就算其中有一些小问题,也是瑕不掩瑜,不必深究。”
他这番话是绞尽脑汁之后说的,十分圆滑,既突出了自己这些人的成绩和功劳,为自己和手下表了宫,也没有把话说死,承认有些小问题,这样即使后面被老中大人反驳也有退步的余地。
“只是有一些小问题吗?那倒是没事。”内藤忠重却没有深究,而是看似接受了他的说法,轻轻地点了点头,“将军大人也不是苛求之人,只要诸位大体上为长崎和日本着想就可以了,若是只有一些小事的话,想必奉行本人就可以处理得很好了,不用我再来添乱了……”
“大人这是哪儿的话……大人能够亲自莅临长崎,是我们莫大的荣幸,有了大人的指导,我们也能过做得更好。”眼看自己居然这样就应付过去了老中大人,心里也暗自庆幸,他一边满口奉承这位老中,一边又拿起了酒杯,“祝大人万事顺心!”
见长官这么做,其他的长崎官员们也纷纷拿起了酒杯,单独对着内藤忠重敬酒,而这位老人也不为己甚,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看样子十分亲和,并没有端架子。
不过刘靖却心里觉得有些奇怪,他总感觉这位幕府老中好像话中有话,但是因为不关他的事,所以他也不置一词,就这样陪着这些幕府官员喝酒,心想宴会什么时候结束。
就这样,宴席当中觥筹交错,老中内藤忠重也借此认识了驻在长崎的这些商业代表们。
“诸位都是各国的重商,也是我国对外贸易所依赖的人,以后还请继续坚守职责。另外,我也知道诸位都对幕府的一些举措颇多微词,但是幕府有很多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等到了宴席已经到了接近半夜的时候,内藤忠重看上去也酒意上涌了,就连说话也没有刚才那么口齿清晰,不过看样子意识还算是清醒。“我今天宴请大家,就是为了告诉诸位,幕府对对外贸易绝不是持排斥态度的,只要诸位不附带有传教或者其他目的,我国是绝对欢迎。”
接着,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事情似的,他又补上了一句,“对了,还有一件事,也很重要。为了能够更有效地管控贸易,幕府最近打算要更换一种新形制的朱印状,之前的那些形制的朱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