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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夫-第3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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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这生意还真大,一斤酒在南京快要卖到三百文了,每天几家大佬就收的差不多,外面能不能喝到全看运气,这里居然能产出这么多来,都卖到什么地方去了?”韩松喃喃说道。

边上的严少安则是满脸贪婪,看着都要流口水的样子,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说道:“一个土财主有这样的金山,真是糟践了东西,还不如拿到咱们兄弟手里。”

“做梦吧,这东西凭咱们俩能站住吗?还不是那些大佬的。”韩松嗤笑着说道。

“那咱们也能分一口吃,这么醇烈的好酒,就算没好处,喝个痛快也是好的。”

“你这就是想不开,好好揉搓他一番,榨出好处来才是正途,你收收你那嘴脸,这小子在徐州有些势力的。”韩松明显比严少安地位稍高,说话不是那么客气。

严少安嘿嘿笑了两声,转头眼睛发亮的说道:“怕个鸟,一个乡下土棍能有甚么本事,也就是这里偏僻没什么人盯着,咱们兄弟这次怕是得彩头了,这块肉就算咬一口也是满嘴油啊。”

韩松摇摇头说道:“不急,这小子得罪了余公公,那就是他的祸事,再说了,这些土棍不知道规矩,无法无天的勾当做了不知道多少,抓个把柄还不容易吗?真要是有人不长眼,亮出咱们的牌子来,吓死他们啊。”

这两人说话也算是收敛,可平时高声大气的习惯也不是说改就能改的,边上人只要留心就能听个差不多。

酒坊大门外的空地上很拥挤,大家挨挨擦擦的不奇怪,只不过这两位周围围着的人全是尤振荣手下的混混,还有几个是赵振堂亲信的差役,他们说的话一个字不差的落在旁人耳中。

消息迅速的传了上去,但尤振荣这边也得不出什么信息,除了这二位是官面上的角色之外,其他还是不知。

赵振堂这里毕竟在衙门中呆过,却从里面听出了些门道,“余公公”,又是和赵进有牵扯的人,近期也只有凤阳守备太监余公公,这两人难道是他派来的,具体的东西他也是不知,少不得拿这些话去问问六房的吏目,那伙人门道精熟。

在通汇客栈安排的探子耳目总算钻到了空子,这二位在城内几处地方都转了转,不光酒坊那边,云山楼和云山行也去看了看,回到通汇客栈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两个人都是兴高采烈,又是招呼店家置办了丰盛酒菜,还让伙计去喊了两个粉头过来,青楼娼寮都在客栈招揽生意,这些女人也都在尤振荣的控制下,临进去前都是得了吩咐。

在夜深的时候,有个粉头从房里出来了,说翻遍了细软也没看到什么出奇的,银钱带的格外足,有一块铁牌子塞在行李里面,应该是有用。

铁牌子巴掌大小,黑乎乎的一块,上面还有几个字,粉头不认识字,在这里守着的混混和差人也不认得,只好把掌柜喊起来。

临近年关,客栈没什么客人,掌柜的睡得很早,叫起来时候睡眼惺忪的,不过知道事情要紧,不敢有什么怠慢,借着灯火看了看。

第411章一路上

看了一眼先是一愣,随即揉揉眼睛再看,接着手就颤抖了起来,看到他这摸样,边上的混混和差人也都好奇,开口问到底说得是什么,掌柜的此时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血色,神情犹豫不定,却一直没有开口回答。

混混们已经不耐烦的时候,这掌柜的却要去见赵振堂赵老太爷,现在都是下半夜了,老太爷肯定已经休息,这时候要见岂不是打扰,差人们当即变脸呵斥。

没曾想一直陪笑服软的掌柜却突然硬气起来,几乎是怒喝出声,这下子倒是把混混和差人们震住了。

掌柜脸色一直发白,身子颤抖不停,但还记得让那个粉头继续回去陪着,把那块贴牌用墨汁拓了一块后擦于净,也让粉头塞回去,嘱咐千万小心,甚至还威胁了句。

现在大伙反倒是被这掌柜吓住了,事事听着他吩咐,大伙急忙出了客栈去往赵家那边。

赵家周围有家丁守卫,现在徐家大小姐住在这边,徐家自己也有些护卫,掌柜一行人才过来就被盘查,这些家丁护卫之流也觉得通汇客栈的掌柜莫名其妙,这么晚就不要打搅了。

只是这掌柜咬牙切齿的坚持,甚至说不让他进去,他就在外面喊,一定要见到。

门被拍响,院内鸦雀无声,直到家丁出声屋门才被打开,可见赵振堂也小心的很,没多久,赵三在里面开了门,请通汇客栈的掌柜进去。

相比于赵三满脸的不耐烦,赵振堂的神情很沉静,甚至还带着热情,因为他知道如果没有大事,通汇客栈的掌柜不会这么深更半夜急忙来找。

“老太爷。”

“叫我老赵就成,认识这么多年,这叫法听着别扭。”赵振堂笑着说道。

“赵爷,今晚那两个人叫了粉头陪睡,趁机查了查底细,了不得的大事。”掌柜依旧客气的说道。

“大事。”赵振棠的眉头皱起,掌柜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好在过去的几个都不认识字,消息还没走漏。”

还不提到正题,赵振堂明显有些急了,掌柜的也说出了答案,从怀里掏出那张拓片来压低声音说道:“赵爷,这两个人是锦衣卫的番子。”

话音未落,赵振堂眼睛瞪大了,浑身剧烈一颤,手边的茶碗也摔落在地上,在安静夜里显得格外响亮,里屋传来何翠花的询问“出什么事了?”

“没事,你睡你的。”赵振堂吆喝了声,转头盯着那掌柜,掌柜拿着拓片示意说道:“南京锦衣千户第四百户力士韩松,力士严少安。”

两个人声音都压的很低,赵振堂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他也不认得字,可这掌柜拿出来的拓片样式却见识过,那的确是锦衣卫的腰牌。

厂卫在大明一直是令人闻之色变,可以越过官府直接抓人,可以刺探阴私,可以罗织罪名,赵振堂这等差役出身的人,对官府不怎么畏惧,不管是被抓被罚,总有很多的空子和人情开始腾挪缓颊,而锦衣卫高高在上,根本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连交道都没的打,加上各级官员畏之如虎,一被抓到往往就是铁案,不死也要脱层皮。

赵振堂当然知道自家儿子在徐州做了什么,一旦被锦衣卫盯上,一旦下狱,肯定不会脱层皮,只怕必死无疑。

默默的从掌柜手里抽出那张拓片,放在蜡烛上烧了,赵振堂一直没有出声,掌柜的在边上大气都不敢出,只看着赵振堂神色变幻不停。

那蜡烛都烧掉了半截,赵振堂挤出个笑容来说道:“老周,咱们认识也有二十年了,以往咱们俩家或许有些误会。”

“赵爷,你快给个处置吧,要是还有误会,我会夜里来找吗?”周掌柜急忙说道,他也是有点沉不住气了,这倒也是难怪,不管谁牵扯到锦衣卫上面,都不会镇定自然。

赵振堂自失的一笑,郑重其事说道:“这份情谊我记下了,我那不成器的儿子也肯定会记着,至于处置,他们有路引,大模大样的进城,又给了银子住店,谁能挑出来不是,由他们看呗?”

“就让他们这么看?”

“就让他们这么看,徐州城内没什么不能看的,只要他们暗访,只要他们不露身份,就随他们看。”赵振堂斩钉截铁的说道。

赵进他们沿着骆马湖一直向东,避开了宿迁城池区域,借着湖边和河道封冻结实,就这么进入了草窝子区域。

带路的彭家叔侄还有那位易进宝,对这边的道路熟悉异常,按照他们的说法,有些小路走起来更快,不过这次队伍里大车太多,所以只能走那些“大路”。

彭家叔侄和易进宝私下里都议论过,说这些人太古怪,说是办正事,可带了那么多马,将近二十辆大车,倒像是出去游玩的富家队伍,可腊月里不在家准备过年,反倒这么大张旗鼓的进入荒草滩,谁会来这边游玩?

“好在现在天冷,土地冻得硬实,若是天热时候来,这里处处泥地,就连骑马都不太方便。”小彭这么说道。

过宿迁城进入草窝子区域之后,赵进和伙伴们根本没感觉到自己来到了所谓的草窝子,因为这里和寻常城池外面的乡野没有区别,也都是农田和村落,如果不是齐三说没走错,大家都怀疑带路的人有问题。

第一天就是在这些村庄田地间走过,让人感觉有些不对的是,每过一处,这一处总有人或明或暗的向着东边跑出去,然后这些村庄戒备森严,能看到拿着各式家什的青壮聚集,确定赵进他们这队人无害后态度则又变得无比客气,不管是购买草料,还是问路都没什么遮掩。

但能感觉到一件事,那就是越向东走,村落越稀疏,未开垦的草滩就越多,视野远处更是能看到好似无边的枯草荒滩。

“老爷,这些村子都是宿迁大户圈占的田地,村子里的百姓都是各处逃难而来流民灾民,这些田地连个田契文书都没有,官府认真查的话,直接可以吞了的。”那易进宝解释的很详细。

尽管带路的三人觉得赵进这队人大题小做,可扎营的时候就显出好处了,大车在周围圈起来,自然形成营地,人在一处,坐骑在一处,无疑比平地扎营少了很多风险,而且物资带的足,不管人吃马嚼都很充分,甚至还有几壶酒喝,用来驱寒的。

赵进一于人不沾酒,只是给三名向导喝,一口下肚,只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大家舒服的很,话语也就多起来了,不用多问,你一言我一语就说得很细致。

“这些村子里不少都是凤阳府逃过来的,也有山东的,当时那个惨,水灵灵的大姑娘,给口吃的就能买走。”

“咱们现在就进荒草滩了,几位爷,你们是准备摸盐路的吗?”小彭大大咧咧的问道。

刚问出口,就被他叔叔彭七狠狠打了下,怒目而视的说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这是杀头掉脑袋的勾当。”

贩运私盐处处皆是,可论王法却是杀头抄家的勾当,直接问出来当然犯忌讳,这彭七打完自己侄子,小心翼翼的看向赵进等人,吉香瞥了眼赵进,笑嘻嘻的说道:“什么盐路,说来听听,我们这次就是听说荒草滩广大,过来看个新鲜,有什么新鲜事尽管说。”

脑子坏掉才在这时节来荒草滩,不过大家也就是要个说法而已,那小彭不敢说了,彭七在那里犹犹豫豫的,易进宝嗤笑了声说道:“你们俩怕个甚么,走盐贩盐的难道还见少了不成,几位公子爷这等富贵,怎么会做这样的勾当,说说怕个鸟,你们不说我来讲。”

穿过荒滩一直向东就是海州和沿海一线的盐场,也就是淮盐的产地,盐货只要运出海州就能换钱,官盐还有走官盐途径的私盐都是水路运输行销,从海州走运盐河到清江浦或者扬州,在那里分销天下,盐枭盐贩子不少人也是在水路上取得,然后卖出去。

不过这种官盐途径的私盐,算上那些水路上取盐的盐枭盐贩子,从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一种“官盐”,因为各处关节各项常例,都已经有了规矩,不是说你拿到盐就可以卖,方方面面打点孝敬一个都不能少,当地官府官吏,各处卡子巡检,以及地面上的豪强窝主,都得吃上一份,另外,价钱上也不能自主,也有大能定数,不按照这个数目,一样要倒霉吃亏。

做这样犯王法的勾当,都是图个暴利,不少人觉得克扣孝敬太多,想省掉这些环节,也有后来人想做这门生意却插不进脚,这几种人就想了别的法子,比如说直接从荒草滩这边穿过去,勾结盐场那边的人拿到盐货,然后再走这条路运出来。

这些盐货卖的价钱比市价稍低,很容易就能出手,可里面的规费却很低,利润比平常的要高出许多。

“官府查禁的私盐就是这种吧?”刘勇开口问道,这因果很容易就能想通。

第412章有贼

“这位公子爷说得不错,没好处自然要朝着死里查,一见面那都是动刀子的,见血死人都是寻常事。”那易进宝喝了口酒,拍着大腿说道。

官府差役、巡检司的丁壮,甚至豪强团练等等,都不会允许不缴纳份子常例的私盐存在,而且查获盐货,那就是自家的好处,这些盐枭为了活命为了盐货自然也要火拼,双方当真不死不休。

赵进听得很感兴趣,他又是问道:“盐场那边谁给他们盐?”

这次易进宝还没开口,彭七低沉着声音说话了:“灶户,灶户们把盐运出来,特别是现在这个时节,灶户们要来草滩上打草,顺便把盐货夹带出来,打草的时候和他们换钱换物。”

“盐场不查吗?”

“怎么不查?查到之后要死人的,可大伙为了吃口饱饭,为了给家里人做身衣裳,让老婆孩子能穿着衣服出门,死人也要于,灶户苦啊。”彭七的声音愈发的低。

边上醉醺醺的小彭不知道怎么,突然间哭起来,喝醉痛苦,居然还不敢高声,大家自然而然的看向彭七,彭七于笑了声说道:“俺们叔侄都是山东逃过来的,伤心事不少。”

大家也没有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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