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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个徐州土棍,天天倒弄得和内阁一样,整天议事开会……”
有人在客栈里禁不住埋怨,他们无事可做,徐州地面上又没什么好玩的,整日里扎堆喝酒,牢骚越来越大。
“……扬州那边还有生意,耽搁不起了,再没个回信,我就回去了……”
“你这就是扯臊,拿盐引支盐买卖,你什么时候插过手,还不是你家那几个管事折腾,这时候倒忙了!”
扬州盐商们的豪富和经营无关,他们身份是世袭,有专营食盐的特权和份额,靠着这些就可以日进斗金,世代富豪,不用怎么勤劳操持就可以有偌大家业。
所以能来徐州这边的,都算有些想法的角色,真要是安享富贵的,对赵进这边理会都不理会,就算没了徐州这一条路,照样有其他各处能购卖盐,照样不耽误发财。
也正因为如此,来到这边的盐商埋怨归埋怨,还都是沉下心等着。
盐商们一共等了十一天,这期间有人耐不住性子走了,也有人觉得这边肯定有什么事,急忙赶过来了。
三月二十六那天,何家庄外垫了土堆,在上面搭建木台,差不多离地四尺左右的高度,此外,又有不少人驱赶着牛马拖拽着碾子平整地面。
这让盐商和随从们看得很新奇,同时让他们更加心急,到底什么时候谈正事,结果一问就得到了答案,明天赵老爷要见大伙。
在大车店这边居住的盐商一共十六人,代表其他各家的管事一共三十人,算他们的随从一共二百余人,其中八成人物是早就到了,其余的才来了不到四天。
大家听到这个答复后都松了口气,可接下来又都是忐忑好奇,明日到底要说什么,赵进这边应该是商量了好多天,会不会要狮子大开口,如果真是横加勒索,大家怎么应对?
有人自己在房里琢磨,有人结伴商量,想了想也没什么别的法子,冯家在官面上那么多靠山和关系,这次一样没有动也不敢动,自家那些手段还是不要献丑的好。
试试或许有用,可这赵进表现出来的实力实在是太过强悍,如果一下子没有打死,被他报复回来的话,那肯定就是大祸临头,这赵进不仅官面上靠山深厚,手里力量强大,江湖绿林三教九流也有大量的使唤人,这样的角色,当真无孔不入。
权衡利害之后,大家只能懊丧的得出结论,如果赵进狮子大张口,大家有两个选择,或者是放弃徐州这条通路,那样的话,去往西边和北边的陆路私盐生意就要放弃了,或者是答应赵进的条件,扣去给赵进这一份,自己能赚到的就不多了。
可这两个选择一想,实际上也只有答应一条路,赚的不多毕竟还有得赚,谁也不会嫌钱多。
万历四十五年三月二十七,徐州春天早就到了,处处皆是绿意,天气晴朗。
“差不多十天没下雨了吧?今年可别又是闹旱灾!”有人低声念叨着。
“山东那边又是两个月没下雨了,春莺阁的张妈妈说已经派人过去了,肯定能买到上好的货色。”有人亵笑着说道。
第485章请大家看
也有人对这个嗤之以鼻:“那些瘦马有什么意思,做出一副媚人样子,实际上什么都不懂。”
“你不喜欢,喜欢的人可多了,那田巡按就好这一口。”
盐商们谈笑无忌,却没想到他们说的话很快就被送到赵进那边,不管是匆匆而过的伙计,还是过来引路的家丁,都是耳目。
“各位用过早饭,请随小的先去校场。”有人客气的说道。
这让盐商们很是纳闷,谈事情去什么校场,再说了一个小小庄子,又有什么校场?
客栈里的交谈很快就被报到了赵进那边,此时,赵进和伙伴们都在屋中,已经吃完了早饭。
和平时不太一样的是,除了如惠身穿长衫,其他人都是披挂铠甲,连王兆靖也是如此。外面的兵丁们也都是在擦拭整理盔甲和兵器,赵进和徐珍珍成亲之后,徐家已经有几十名熟手铁匠过来了,有这些工匠在,装备大都能得到妥善的修理,然后赵进设计的那种铠甲也开始批量制造,目前已经有一百多套了。
“大伙都被旱怕了,几天不下雨就担心闹大灾。”刘勇先说了句。
王兆靖沉吟了下说道:“大哥,不光是这伙盐商说,各处都有消息传回来,山东今年恐怕又要大旱,如果再有大股流民南下,再和去年那般,那可是大麻烦。”
“来了也是给咱们送人,去年赵字营几百人的时候就可以杀败他们,今年咱们这样的力量,更是不必担心,而且没有闻香教的鼓动策应,流民就是一团散沙,什么都做不成。”赵进分析说道。
对赵进的说法,大家都是赞同,流民是一盘散沙,而且饥饿难耐,没有人组织和策动的话,什么事情也做不成,那次如果没有闻香教帮助,大部分人在山东境内就会散掉,更不知道向南走,如果没有一路上提供的食物,那就会在半路上饿死崩溃,如果没有黄河北岸的大批船只,他们也到不了南岸。
当时闻香教做了那么多,可流民终究是流民,在赵字营面前不堪一击,现在赵字营的力量翻了几倍,可闻香教却未必能组织起比去年多出几倍的流民,此消彼长,自然不必担心。
“还是那句老话,咱们不能松懈,一切按照规矩来,一刻也不能放松,流民就不值得担心!”赵进老生常谈的说了句。
外面不住的有家丁过来禀报,说赵字营各处的准备,刘勇也在外面走了进来,苦笑着说道:“这些盐商带了仆役随从还好说,这些管事管家也是下人,居然也带了这么多伺候人,都是客人,又不好用家丁直接盯着,内卫队这边快看不过来了,还好明天就走。”
这边正说着,吉香在那里突然充满鄙视的说道:“这伙盐商这么富贵,却根本不做正事,在咱们这边的日子,整天里谈的就是吃喝玩乐,谈生意就没几句,真不知道怎么赚的银子。”
王兆靖笑着摇摇头说道:“来到何家庄的这些盐商已经算勤快持家的了,这些盐商靠着祖辈的局面生发富贵,呆在家里就有大笔的银子入账,每天享受就好了,何必辛苦。”
听到这个,吉香恨恨说道:“大哥领着咱们打生打死,才过上现在的好日子,这伙人靠着投胎就这么富贵。”
王兆靖笑着没有接口,赵进瞥了吉香一眼,吉香立刻不再言语。
赵字营的局面越做越大,大家的性子也有些变化,其他人还能沉得住气,吉香则是越来越向往富贵繁华,不过何家庄如今就是个大军营,根本没什么享受可言,这些日子盐商们来到,每日里议论风花雪月、富贵繁华的事情不少,却把这吉香的心思挑起来了。
刚才那些恨恨的言语,与其说是鄙视,倒不如说是羡慕和嫉妒,是不是给吉香说门亲事,让他的心性稳一稳,赵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太阳出来的时候,赵字营这边一切准备完毕,那边也有人把盐商和管事们从客栈请了出来,至于随从们则是关在大车店里。
大车店出来走百余步就是赵字营训练的空场,那边的田地有不少都已经改成了训练场,碎石细沙掺着灰渣,周围有排水的明沟暗渠,定期平整,定期用大牲口拖拽着沉重的石碾子压过去,看起来平整异常。
这校场刚做出来的时候,那些邻近的村民和来这边做生意的商户私下里议论很多,都说赵进年轻人败家,这么好的田地就这么平整了,而且还下这么重本,这下子倒好,空地连根草都长不出来,以后估计没办法当做田地耕种了。
不过训练上的好处,旁人就不知道了,赵字营当然也不会和别人解释。
赵进和伙伴们都已经站在木台上,身穿长衫的如惠含笑在下面迎客,把一个个盐商和管事都请到木台上去。
“这是干什么?要在这招风的地方谈吗?”有人开了句不合时宜的玩笑,却没人愿意理睬。
在朝阳照射下,赵进等人的铠甲在日光下闪烁光芒,好像每个人都在发光,整个人金光闪闪,高大威猛,看上去就有一股慑人的威势。
整日里打熬身体,经历过生死搏杀,每天训练带队,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精悍凛然之气,这种气质很多时候被误会为杀气。
那些盐商以及管事们都是多年富贵享受过来的,赚钱发财比平常人容易,连辛苦都没怎么辛苦过,那里见识过这个,一个个上了木台,压根不敢对视,都是眼神飘忽,直向别处瞄。
这眼神挪向别处,看到下面的空场远端,一个个小方队整齐排列,枪旗如林,就连一旁的马队都差不多的整齐,乍一瞧觉得新鲜好看,多看几眼就觉得有什么扎眼睛,看得心底泛起寒气,明明身上穿的厚实,太阳又好,本来身上热乎的很,突然间浑身发凉。
“各位昨日休息的可好?”王兆靖温和问道。
这一问平常,却让那些浑身不自在的扬州盐商众人都打了个激灵,连忙躬身赔笑着回答“……招待的好……”“……却是比家里歇的还舒服……”,抱怨什么的都不见踪影,态度也比平时谦卑了许多。
王兆靖笑着说道:“今日赶上赵字营校阅,正好请各位同观,乡下团练勇壮,还望诸位莫要耻笑。”
这边假模假式的客气,那边唯唯诺诺的应了,王兆靖转过身,在赵进身后右侧站定。
“无非是什么一字长蛇阵之类的,再就是卖把式演武,看的还少了?”有人念叨着说道,却被身边人狠狠戳了下,立刻闭嘴不言。
官军也是定期校阅兵马,喜欢新鲜热闹的人过去看的不少,一次两次还行,看得多了也就厌了,这些盐商都是富贵闲人,此类热闹早就凑过,没什么新鲜感,在他们心里,这赵字营不过是徐州乡下地方的团练,比起别处来,无非仗着蛮勇而已,校阅肯定乱哄哄的,能有什么好看。
想归想,自然不会宣之于口,大家还都在想着等下怎么夸赞,反正说好话是没错的。
赵进举起手臂挥下,有人吹响了唢呐,声音短促尖利。
这声音开始吓得扬州盐商众人一跳,等看到是唢呐声,先是错愕,随即各个忍俊不堪,心想这还真是乡下把戏,这婚丧嫁娶才有的唢呐都用上了,接下来不知道会怎么好笑,肯定是猴戏了。
到现在大家反倒期待起来了,接下来肯定会看到土气可笑的把式,等回到扬州后做个茶余饭后的谈资。
鼓声响起,声音并不大,不像官兵校阅那般,十几面,几十面大鼓同时敲响,然后官兵呐喊着冲过来,摆出种种好看的阵型花式,可眼下这鼓声却响在远处,节奏很单调,甚至不用心听还听不清楚。
有人想笑,满脸看好戏的神情,也有人好奇,心想到底在那边敲鼓。
在校场的另外一端肃立的队伍开始动了,他们绕着方形的校场边缘朝着木台这边前进,最前一人手持大旗,身后一名披甲大汉护卫,再向后则是百人一队,每队间隔二十步,次第跟随。
没有预料之中的花式阵型,鼓声也依旧单调,没有敲出什么声如雷鸣、热血沸腾的效果,有人撇嘴觉得果然无趣,也有人已经收了笑容。
木台上披甲的赵进等人此时都是肃然面对前方,扬州盐商众人都觉得是煞有介事,年纪轻轻却摆出一副大人模样。
黑底红边的赵字大旗已经接近木台,掌旗那人身材高大,他身后那位护卫却更加高壮,两人身上都穿着赵进设计的那种铠甲,更衬得威武异常。
掌旗的自然是鲁大,看到鲁大身后那人,赵进等人脸上都浮现笑容,那人正是孙大雷的弟弟孙大林,几个月过去,孙大林身上的肉结实了许多,举手投足间也看出了训练的成果,他长得高大威猛,正好用作护卫。
路过木台前时候,鲁大把手中的大旗晃动,让整面大旗展开。
“……还以为要转那旗杆,琢磨那么长怎么转……”到现在众人已经没那么紧张,有人开起了玩笑,大家挤眉弄眼的,这乡下地方果然也就是这点货色了。
第486章先威后利
第一队家丁竖起长矛走过木台前,这就是亲兵队第一连,为首连正大喊一声,家丁们握紧长矛,迈正步通过木台,家丁们齐齐的看向木台,赵进和伙伴们挥拳平胸回礼。
扬州盐商众人本来神态轻松,家丁们迈动正步,看向木台那一刻,每个人都是一颤,下意识的低头后退,有人脚下踉跄,直接坐在了木台上,可已经没人顾得上笑,大家脸色苍白,只觉得不敢面对。
第二队经过,第三队经过,来自扬州的盐商众人都在那里战战兢兢,没什么人敢抬头,偶尔瞥一眼又飞快的收回眼神,看都不敢多看。
甚至没有几个人注意到赵字营整齐的队列和步伐,他们只觉得台下这一队队经过的赵字营家丁如此可怕,那目光森然冷漠,莫说对视,就算被看到都感觉浑身发寒。
这应该就是所谓“杀气”,自己稍不小心,就会被下面这些虎狼撕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