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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竞,有些人是余致远哥哥那边的,余致远也拿他们没办法,而且余家很多人借着余致远哥哥的名头做事。”
声音压得很低,不过在这边的李玉良能听得很清楚。
“这次的换船是他们说的吗?”
“本来是要来几艘沙船的,按照余家的老船工讲,辽东沿海风浪虽然大,可这个时节沙船跑起来没干碍,可临出发前,余家接了福建那边的几单生意,要用沙船运货过去,临时把船挪过去用,等广船回来才出发,就是等船耽误了十天。”
这边李玉良听得有些火气,赵字营收拢辽东难民的事情,连在临清州的他都知道赵字营把这件事看得很重要,而受过赵字营大恩的余家居然为了自己发财耽搁,实在不知道轻重,只是那边刘勇的语气一直很平静。
“余家有没有和官府还有其他什么人勾连?”
“这个属下倒是没打听到,不过属下和其他兄弟在余家都看不到上面,真有什么也是不知道的。”
那边刘勇沉默了一会,然后才开口问道:“航海操船这样的手艺你们学的怎么样?”
说到这个,过来送茶的这位学丁水手却有些愤然,声音都抬高了点:“余家做事太小气,吃喝用度上从不亏待,可就是不教什么本事,在船上只能跟着做点杂活,掌舵操帆看海什么都不交,蔡家那边的人说,他们光是看已经学会不少了,可这么弄根本学不到真本事,还不如辞了余家的活计,自己找个船队历练,几年下来也能学成回去,早点给进爷做事。”
“先沉住气呆着,等这边的消息,和其他人讲明白,在船上把余家人盯紧了,这海面上出点事情只能靠咱们自己。”
等那伙计抬高声音告辞离开,另一边的李玉良却睡不着了,他甚至想到赵字营是不是在自家也安排了眼线,这念头让他翻来覆去,最后想到对李家来说,自己做了不少吃里扒外的事情,自家也算眼线了,想到这里,最后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上甲板之后,李玉良将短刀揣在怀里,对余家船上的这些人明显多了几分提防,不过看刘勇他们,各个神色自然的很,这才明白自己着了痕迹。
上午还好,到了下午的时候,海面上的风渐渐大了,船只摇晃的幅度跟着变大,对船工水手们这是家常便饭,可对于刘勇他们这些才上海船的人可就受不了了,没过多久,就有人趴着船舷哇哇大吐,刘勇也是如此。
余家船上的水手们显然预料到了这个情况,忍着笑安顿大伙,甚至还专门做出了热汤水,喝下去多少好受点。
李玉良难得的不晕船,几十名徐州武人在船上,就他这么一个不晕的,李玉良帮着余家的船工照顾同伴,主要是盯着刘勇那边。
刘勇吐得昏天黑地,把肚子里的东西吐了个干净之后,总算略微缓过劲来,让李玉良搀扶着他下船舱,要回去躺着休息,李玉良自然照做,就这么搀扶着下了甲板,四处没什么人的时候,刘勇突然用虚弱的语气说道:“你传我的命令,让大伙盯着船上的余家人,一有什么不对,立刻杀了他们。”
突然间说出这话,让李玉良愣住,刘勇瞪了李玉良一眼,咬牙说道:“大家都吐的虚弱,余家人却没什么事,万一他们起歹心怎么办,只有先下手!”
这话让李玉良打了个寒战,却连忙答应下来,刘勇也没有回自己的船舱,却把兵器放在手边,就那么靠在货物堆上。
李玉良连忙走上甲板,到这时候他才注意到甲板上很多人东一堆西一堆的再吐或者喘息,不过这些人都靠在余家水手船工的边上,这个发现又让李玉良心里大跳了几下,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入赵字营会遇到什么,在一切看似平常的事情下,随时会有见血厮杀,未必要害人,却要时刻防备着被人害。
一个个通知,那些在船上的徐州家丁武人似乎早有准备,李玉良一提,大家都知道该怎么做,只不过每个人也都的确吐得难受,各个有气无力,可这些难受和没力气不耽误他们杀人,李玉良小心翼翼的走了一圈下来,相信一旦有事,余家人会被杀个精光。
在这个时候,李玉良反应过来为什么刘勇要这么分配人手,这是为了随时能以优势力量控制住一艘船,而不被余家人设计。
不过这也都是防患于未然的手段,到了夜里风渐渐变小,一切都很正常,而余家人却没什么戒备的心思。
“常年在海上跑,船上没什么老实人,他们都要准备着厮杀,只不过他们信咱们,所以没什么戒备。”这天晚上,刘勇开始主动和李玉良讲些事情。
“目前看余家对咱们徐州没有贰心,只是小心思太多,这就不得不防备些,可这些东西都是咱们自己的准备,表露出来就伤和气了,咱们现在不是朝廷的官差,所以事事都得小心,记得防人之心不可无就好。”
刘勇对李玉良说这些也是掏心窝的话,完全把对方当成赵字营的后进来教导。
接下来几天,余家一直没什么异动,大家也渐渐适应了海上的风浪,按照水手们说,这海上的天气已经很不错了。
按照海上向导的安排,从登州府府城蓬莱出发之后,一路向北,长岛、大黑山岛、大竹山岛、大钦岛、南隍城岛、北隍城岛,沿着山东登州府和辽东金州之间的各个小岛一个个停靠过去,辽东的第一个目的地则是旅顺,那边还在明军残余的控制之下。
长岛那边已经不必去了,因为明军已经在这边设下军营,不允许辽东难民在那边停住,直接转运到登州府这边,而且还会就地收容辽东的逃兵入伍,大黑山岛的情况也差不多。
第1114章旅顺港口
于其他几个岛屿,船只也就是将将靠岸,还没等落帆下锚,就转向离开,能看到岛上人拥挤在码头上和岸边,对船只很是急切,在这样的情况下,靠岸之后莫说能收容到难民,能不能保住船都难说,刘勇甚至喝令众人做厮杀的准备。
到了北隍城岛那边,刘勇犹豫了下,索性没有让船队靠岸,岛屿的风险太大,码头泊位也狭小,而且这次来本身就不是为了收容多少人口,而是先摸清这边的底细。
船过了北隍城岛之后,海面上风平浪静,在船上的徐州诸人多少恢复了些,按照向导们所讲,旅顺在前年的时候本来已经被鞑子打下来了,可毕竟这边是偏僻地方,没有太多兵力驻守,结果被皮岛的毛文龙派兵夺回。
这旅顺口本身就是海港,随时能得到山东那边的接济和支援,然后皮岛的毛文龙又可以时刻威胁攻打旅顺兵马的侧翼,所以建州女真几次用兵都是半途而废,这些事情在往来于海上的水手船民中流传很广,不然一个向导也不可能说出这么多兵法的道道。
说起旅顺的总兵张盘,说起据守皮岛的毛文龙,向导满脸敬佩神色,不光他振奋,余家的水手船工,徐州来人,各个听得眉飞色舞,只觉得心中痛快,只有刘勇脸上挂着淡然的笑意,看不出什么表情波动。
佩服归佩服,山东海上船主们的生意还是要做,一部分物资运到这边来和旅顺金州的明军交换关外特产,更多的物资则是去和建州女真交易,能拿到种类更多价钱更合适的货物,回来赚得更多,这时候是不讲什么大义名份的。
建州女真鞑虏对待辽东汉民残酷苛刻,从抚顺到沈阳再到各处,处处都有汉民逃亡,他们唯一的去处就是这旅顺金州,在这边会有部分青壮被留下作为兵丁,更多人会拥挤着登上本就不多的船只过海,到了山东登州府就算逃出生天。
“几位爷放心,想要收拢人口在旅顺港那边很容易,水灵灵的大姑娘,上船就任你睡,老少青壮任你挑选,咱们可是掐着他们的性命。”和向导说了去那边的目的,向导大包大揽的说道。
听到这个之后,余家船队的人都很兴奋,徐州这边人的表情则是相对淡然,李玉良把这些看在眼里,自然比较出双方的高下。
但旅顺港出现在视野中的时候,大家除了看到港口和砖堡,还看到砖堡中升起的烟柱,而港口内一艘船也看不到,向导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这是鞑子又在攻打金州和旅顺了,向导先是骂了几句,说怎么也没有同行告诉一声,不过随即自己反应过来,因为最后几个岛屿没有停靠,那边港口里想必有从旅顺出来的船。
听说岸上有建州女真鞑虏在围攻明军,余家人立刻紧张起来,不要说什么先前的兴奋了,现在就想转舵离开,但他们知道分寸所在,先是看向刘勇,等刘勇做出决定,而刘勇没有立刻下令,先问那两位向导。
“建州女真行船航海的本事怎么样?”
“他们从老林子里出来的,懂什么海上的营生,从前没开打的时候倒是和几个鞑子打过交道,开口就胡吹,说什么几百年前祖上乘着木筏去倭国打劫,吹牛就不必提了,他们就不敢靠海近了,也不敢上什么海船,更别说用船航海,不然靠登州这么近,他们又不缺木头,早就造船打过来了。”向导说起这个,满脸都是不屑。
刘勇却没理会那么多,只是追问道:“你是说咱们靠过去,他们不会行船追出来?”
“公子爷你放心就好,鞑子手里现在就没有海船!”向导拍着胸脯说道。
问完这句,刘勇就对余大江说道:“咱们不进港,但要靠近看看。”
余大江脸上有些为难,不过刘勇脸上是不容辩驳的表情,而站在余大江身边的几名徐州家丁都是看过去,也不知道余大江注意到了没有,他立刻发下号令。
船只缓缓向旅顺港口的方向靠过去,距离越近,岸上的情况就看得越清楚,居然能看到建州女真的兵卒骑马在码头上游弋,明显建州女真的兵卒也注意到了靠近过来的五艘船,刘勇他们这几艘船让建州女真也很紧张,立刻有骑兵打马转向,向着砖堡城池那边狂奔而去,应该是去报信了。
“鞑子有大炮吗?”刘勇闷声问道。
“这边没有!”
“那就再靠近些。”
距离近了也看不出什么东西,码头很惨破,上面还能看到不少尸体,建州女真的骑兵都在后退,可也没有退的太远,十几骑就在那边结队等待。
刘勇站起来仔细看过去,开口说道:“咱们这五艘船如果运兵,怎么也有千把人,可他们十几骑就敢硬抗,还真是打出心气来了。”
“鞑子大队兵马过来了!”早有水手爬到了桅杆顶部,瞭望远处女真兵马的动向,现在正在大声吆喝。
“勇爷,咱们先走吧,不走恐怕要有麻烦了,咱们这几艘船顶不住的!”那余大江已经急了,顾不得不叫刘勇姓名的嘱咐,在那里急忙恳求说道,李玉良故作镇定,可手已经握紧刀柄。
让船上许多人意外的是,这些徐州武人却没什么惊惧的神色,尽管他们做好备战,却没有丝毫的紧张,都在那里张望着港口上,好像有什么风景可看。
没过多久,看到差不多五百余步骑兵马赶到了港口这边,他们在码头的宽阔地带严阵以待,这还是以少打多的意思,建州女真对自己战力当真是有自信。
别看只有区区五百多,但久经战阵的兵马就是不同,那股气势森然压迫,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其实距离二百多步,一个在陆上,一个在海上,根本没可能会有危险,可即便这样,余大江等余家人的脸色都是煞白,紧张无比,连那两个向导都是强作镇定。
“你在沿路也看过大明的兵卒,各个穿着破烂,现在虽说看不太清楚,可这些鞑子兵卒浑身上下看着很齐整,不少还是披甲的。”刘勇对李玉良说道,这个时候的李玉良也觉得嘴里发干,当年他骑马从临清州一路狂奔到徐州,那时候都没有现在紧张。
不过刘勇没有耽搁太久,又看了一会之后,觉得看不出什么新东西,就招呼余家人转向离开,这才让那些紧张的人松了口气,可就在这个时候,在港口码头的一个角落里,突然有人跳入了海中,朝着几艘船的方向游过来。
大家开始都没有注意到,因为那人藏在码头下面,水花溅起大家才注意到,而码头上的建州女真兵卒更注意不到,码头下位置是他们视野的死角。
对这个人余家船队丝毫不想理睬,只是自顾自的升帆转舵,海里那人的水性不差,可他也知道这时候如果吆喝大喊,肯定会被岸上的女真兵卒发现,所以就那么闷不做声的向前游,甚至连挥手都不敢。
刘勇盯了那人一会,开口说道:“放个舢板下去捞人!”
“勇爷,万一有诈怎么办!”余大江这个时候有些急了。
刘勇转头看了眼说道:“有诈就杀了,他一个人能干什么?”
余大江还想再说,却发现刘勇表情很冷,立刻不敢再争执,连忙吆喝着准备舢板下去捞人,广船足够大了,每艘船上都有四艘舢板,放下去之后,有两名余家的水手,刘勇也点了一名家丁的名字,就这么向那个游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