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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巡丁小队队正却走到路边一辆马车那边,马车里面传出马冲昊的声音:“把人带到团部那边关押,你们这个小队就不要出动,把人看牢,晚上再找人和你们换班。”
这边答应了照做,而另一边却有马蹄声响起,一名骑马巡丁慌不迭的下马过去禀报,带队走远的那位巡丁小队队正回头看了眼,感觉济宁城内的气氛突然变得紧张起来。
派去抓那几位士绅的队伍是每家一个巡丁小队,在抓捕那四个秀才的时候没有费什么力气,这四人都是城内的富户,也有自己的势力,不过这实力也就是十几个二十几个仆役随从,在巡丁小队面前根本不够看的,甚至被抓的时候根本没想到对方敢直接登门抓人,只在那里乱喊着“这不合王法!”“这天底下还有王法吗?”家人哭号却不敢上前阻拦,只能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人被抓走。
可在那个举人门前却是遇到了麻烦,早早的看到这巡丁小队过来,这举人家里已经大门紧闭,家中仆役什么的都是拿着棍棒家什准备抵抗,还有人在那里扯着嗓子吆喝说道:“乡亲们快来帮忙,徐州人欺负咱们济宁的乡亲了!”
不过这巡丁小队喊了两声里面不开门之后,二话不说,直接强冲进这举人的邻居家里,把桌椅堆在举人家墙下,踩踏着直接上去硬攻,这举人的仆役们拿着棍棒想要动手,可看到对方寒光闪闪的利刃,立刻吓得浑身都软了,才有一名巡丁爬上墙头,其他人都是一哄而散。
那举人躲在内宅小妾的床下,被拎出来的时候浑身发抖,只在那里说着“有话好说,有话好说,我什么都讲,不要动手。”
有功名就可以免税,就有和官府对话的权力,所以一旦考中功名,家业就会跟着膨胀,秀才算是一等,举人就是更上一等,不过在首告这六人里,最大的一户就是那位有京官亲属的秀才,他身家少部分来自自己的功名,大部分则是因为京官亲属,他虽然只是个秀才,可在济宁知州面前也可以平起平坐。
这等地方上的豪强,手里都养着护院,还有可以好勇斗狠的恶奴,而且附庸不少,当巡丁小队距离他们还有两条街的时候,这秀才家里已经开始敲锣示警,只要在济宁城内的话想要逃也无处可逃,只能固守了,但更关键的是,没有人想到赵字营的反应会这么快。
到达这边的巡丁小队先和街边的暗探对了下手势,确认要抓的人没有逃,然后开始喊话叫人,里面回答的很硬气,我们老爷是堂堂秀才,家里又有人在户部当差,你个徐州豪强的私兵凭什么喊人抓人,这是想要白日行凶吗?
这大户秀才就和前几家不同了,他家吆喝起来,附近真是有不少人聚集,各个面目不善,叫骂不停,看到这一幕,本来准备硬攻大宅的巡丁小队立刻结队自守,倒是那先到这边的暗探见势不妙倒是先走了。
“谁要找死就上来试试,看看爷爷我到底敢不敢动刀!”尽管围着他们的人更多,可巡丁小队这边毫不怯场。
但这边还没动手,济宁知州衙门那边却有人来了,五十几名马步捕快浩浩荡荡的冲了过来,这阵势让巡丁小队有些发愣,心想济宁城内的捕快差役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居然敢来硬抗了。
过来之后,能看到那些捕快个个脸色木然,有人瞅着空子的不住的赔笑,就连带队的两名捕头也都是进退不定的样子,但不管怎么作态,这几十名手持利刃兵器的差役,加上周围虎视眈眈的青壮,对这巡丁小队已经有绝对优势了。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拿着利刃威逼士绅,难道不知道王法吗?”为首的捕头喊出这句话,不过中气颇为不足。
“兄弟们,在这城里咱们吃不了大亏,可这时候要是服软孬种了,那回去肯定要被狠狠责罚,要拼,跟着我后面去拼!”带队的小队队正说得咬牙切齿,这局面实在不对劲。
可双方刚开始对峙的时候,却听到蹄声轰鸣,很多人也看不到街道外面来了什么,有那本地百姓颇为兴奋的高喊说道:“官军来了!”但那几十名官差捕快却知道济宁城的底细,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没过多久,这附近的街道都被马队封锁,只不过这马队是骑马巡丁的队伍,披甲执刃,杀气森森。
“徐州巡丁办事,无关人等散去,不然格杀勿论!”有人挥舞着手中长刀大喊道。
看到这个架势,谁还敢在这边停留,那些敲锣纠集来的人一哄而散,官差们脸上的犹疑变成了谄笑,唯恐自己受到波及,为首两名捕头对视两眼,脸色难看的上前解释说道:“各位,在下也是奉命办差,不得不为,各位给个面子,今日的事情这么了结如何?”
“你们两个留下,跟我们把事情说清楚,其他人可以走。”骑马巡丁的头目说话毫不客气,直接用刀指着他们说道,带队的两个捕头脸色变白,刚想说什么,却看到骑马巡丁那边都是抽刀出鞘,还有张弓搭箭的,立刻把话咽了回去。
第1136章分寸是什么
当几处的人都抓完之后,济宁城只留靠近运河的城门开启,其余四处城门都是关闭,每一处城门放置一个巡丁中队,对进出城的所有人严加盘查,这让城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开始有人说徐州那边要造反了,区区地方上的团练乡勇,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关闭城门,盘查行人,这不是造反是什么!
按说听到这等造反消息,民间百姓的第一反应就是出城躲避,现在出不去了,肯定要惊慌失措,可济宁百姓却不怎么慌张,徐州人在济宁管事已经有段日子了,除却心怀鬼胎的那些人,其余稍微想过这件事的,都觉得赵字营管得不错,最起码比官府管得要强。
按照城内消息灵通之辈知道的,城门一关,知州就派人去城外驻军报急求援,不过这城外驻扎的数百官军却是徐州参将麾下的,他们和赵字营打交道可不止一次两次了,二话不说的拒绝,还明确说不要耸人听闻,这太平世界哪里有造反的,知州派去的人还想再说,那位千总居然当场翻脸,拔刀把人吓走了。
消息更灵通的还知道,那位千总赶走了知州派来的使者之后,急忙派人进城,城门处的巡丁还想阻拦,结果那派出来的人直接喊道:“给徐州几位爷送急信。”就这么进了城。
城门关闭,气氛紧张,可大家生意照做,云山行和其他几家商行经营的粮食布匹等等,根本没有提价,运河码头上的货物商旅进出也没有阻碍,不过这个时候临近封冻,运河漕运的营生马上要停了,本来也就没什么可忙的,一切如常,城内没有什么杀人放火的凶案大事,百姓们的心思也就平静了不少。
要说不对劲的事情不是没有,城内的穿长衫的读书人们每天神情鬼祟,行色匆匆,看着和平日里那种四平八稳的样子很不同,对外只说在作诗会文什么的,大家也懒得去关心。
被抓回巡丁团的那些人很快就被放了出来,不过每个人都是遭了不少罪,巡丁团里整治人的手段当真不少,这济宁巡丁团又有锦衣卫用刑的传承在,那下手就更是狠辣。
但马冲昊没有和这些人用什么京师的上等手段,每个抓回去的直接脱光了,然后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三十鞭子,那几个差役出身的还好说,其余读书人和吏员这等平日里养尊处优,哪里受得了这个。
被打的血肉模糊,剧痛无比,直接昏了过去,然后又被一桶凉水泼上去,浇醒之后再进行询问,如果不说,这边就要换大棍伺候了,读书人们哪里吃得过这个苦,而吏员差役们则是知道,这鞭子抽人浑身血却不致死,用大棍下手,那就要命了,大家都是知无不言。
倒是那位有京官亲属的秀才被打过之后极为愤怒,开口就是“若让我家叔父知道此事,你们……”
不过这话说了半截就被马冲昊堵了回去,马冲昊冷笑着说道:“你家叔父是什么东西,你家叔父当年连抬头看我的资格都没有,你在这里猖狂什么?”
这几名秀才和举人在当地都是有体面的角色,平素里和京师以及省城那边多有书信往来,前段日子有人送信过来,却是京师那边的一位主事传信,说赵进覆灭在即,建议他们几位先行讨要田产,不然到了后面人人都去讨要,还有人上下其手,那就来不及了。
那位京师主事和首告六人里的三人交好,这封信一人一封,对于京师那位他们都是当成天上人看的,加上关于赵字营受洪灾祸害的消息到处流传,由不得他们不信,更加上当年贱价发卖田产土地,大家一直后悔心疼,有这个发财讨要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至于自承受贿的吏员差役,当初云山行为了办事方便,也的确给了他们好处,但这等事实际上是常例人情,衙门上下都清楚的很,却没想到在前些日子被济宁知州的师爷喊过去,直接让他们主动自首,说自己受贿的事情,做了的话,到时候算个戴罪立功,一切不变,要是不做,直接寻个由头下狱弄死。
在衙门当差做事,谁没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真要找杀人的由头再简单不过,而且这衙门里,第一号人物是知州大老爷,排在下面的人物就是知州老爷的两位师爷,俗称两位朋友的就是,一个管钱粮,一个管刑名,他们的意思就是大老爷的意思,怎么敢违逆,而且这些吏员差役和那些士绅存了一样的心思,赵字营已经外强中干,正是占便宜的好机会。
那两名的捕头的回答和吏员差役们差不多,也都是师爷的安排,不过在官府衙门里,师爷说话等于知州大老爷的意思,大家谁也不敢不听。
到这个时候,管着贸易方面的李灿,管着农垦方面的何正已经有些插不上手了,他们唯一能说得就是“咱们是不是要留些分寸,在济宁城内这么做,和造反差别也不大了,进爷不是说过吗?现在还没到那个时候,一定要谨慎,不能和官府那边撕破脸。”
“现在怎么能说是造反,有人扣黑锅在我们头上,我们针锋相对,而且我们做的已经晚了一步,现在要抓紧找补回来,你们二位难道不知道,如今只要我们露出一丝软弱,后退哪怕半步,马上就会有无数人踩上来,让我们没有办法翻身,的确,等到二爷或者徐州的支援过来,局面肯定不会失控,可那时候就是我等失职了!”
马冲昊平日里和这些年轻人配合的不错,但他一旦要坚持什么,这几个年轻人很难阻止,也只有陈昇出面才可以,但目前来说,济宁的一切事还属于农垦、贸易和内卫三方面的事务,犯不上去请第一旅那边过来支援。
在问出口供的第二天,十月初的济宁已经很冷了,马冲昊带着骑马巡丁和披甲巡丁各一个中队,直接赶往济宁知州衙门,骑马步行都是队列整齐,步伐声声,沿途百姓纷纷闪避,跟着看热闹的人也有不少,都不知道出什么事情了。
马冲昊率领的这些人没有直冲官署的正门,而是来到了衙门的后院,守在门前的门房看到之后急忙进门关门,马冲昊这边没有拍门,直接有巡丁翻墙而入,在里面打开了大门。
“抵抗者格杀勿论,无关人等退避!”巡丁们大喊着走了进去,在官署后宅这边一片鸡飞狗跳,不少仆役和差役都觉得错愕古怪,这是冲到官府里来拿人抓人吗?
巡丁在知州衙门里有自己的眼线耳目,而且和那两位师爷打交道也不是一次两次,人长什么模样,人在什么地方,这都是一清二楚,从后宅一路来到了衙门的内堂所在。
马冲昊按着刀柄昂然直入,顾盼之间却有些怀念,显然是想起当年,做锦衣卫抄家灭门时候的威风,官差们早就看到知道同伴们被鞭抽的惨状,看到对方长矛大刀的直冲进来,根本没有人敢照面抵抗,甚至都没有人去通知那两位师爷。
等抓人的时候,只有几声呼救和惊叫,然后那两位师爷就被架了出来,即便是赵字营来到之后,知州的两位师爷在济宁州也是排上号的大人物,可此时他们浑身抖得好似筛糠一般,他们是济宁被官军收复之后才跟着上官来到,当时赵字营已经在城内扎根,这些日子打交道下来,他们真是开了眼界,从未见过这么嚣张的外省豪强。
不过到今日才知道当初还是低估了,这伙人居然敢明火执仗的进官府抓人,想想关于赵字营的那些传闻,当真是胆战心惊,看来要着落在自己身上了。
“不关学生们的事,学生也是领命行事,诸位明察,诸位一定要明察!”到底是做幕僚师爷的角色,一被抓就知道为什么了,被按住的时候还在忙不迭的解释不停。
听到这话,马冲昊眯了下眼睛,幕僚师爷领命行事,他们的主家那就是济宁知州了,既然没有扯旗造反,那给济宁官府留几分体面还是有必要的,不过这济宁城从流言开始,一拨拨的事情,让这体面也没必要留了,而且马冲昊比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