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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了,而且马冲昊比其他人想得更远,设立大名巡抚、河南巡抚在开封府督练新军,这些事和济宁闹出这些是非有没有联系……。
想到这一点的时候,马冲昊已经下了定了决心,他皱着眉头说道:“黄知州在那里?”
这话问出来,战战兢兢的衙门中人都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怎么?这还不是造反吗?连堂堂的五品知州都要抓了。
如果这黄知州不出来,这无法无天的徐州人马进去搜查的话,那就真和谋反没什么区别了,这位带队的马大老爷听口音不像是徐州人士,举手投足官派十足,倒是让人觉得有些微妙古怪。
第1137章学宫聚众
马冲昊问出这句之后,倒是没有出现大家预料中的尴尬场面,黄知州脸色苍白的从书房那边走出来。
黄知州四十几岁年纪,大明官场进士为先,但一旦当了知州这等不上不下的地方官,这辈子也就没什么前途可言,只能为身家多考虑了。
济宁是天底下有数的富庶地方,这知州也是肥缺,而且满天下都知道这边是太平地方,闻香教之乱没有对济宁造成太大的破坏,接下来肯定也不会有什么兵灾,黄知州能活动到这边上任,当然下了大功夫,临行前不少人都艳羡不已。
谁能想到面子上太平,内里却不是如此,大明各处地方,都是地方官和本地豪强士绅们讲数分肥,可这边一切都在徐州豪强手里把持着,虽说自家好处不少,可看着那么多块肥肉没办法下手,而且做事束手束脚不能快意,这让人实在不舒服。
可更没想到的是,徐州人行事肆无忌惮居然到这样的地步,直接到官衙来搜人抓人,而且还抓的是本地最高的知州人。
黄知州心中愤怒郁闷就不必提了,可他知道赵字营在这边都干过什么,也听过本地人故作神秘的谈论鲁藩灭门的惨案,什么不快都得忍着。
“黄大人,这些日子针对我们赵字营的事情都是你指使的?”马冲昊的语气就好像大堂问案。
在这个时候,黄知州也不敢讲究什么了,只是苦笑着说道:“上官差遣,本官也是听命行事,下面的人也都是听命行事。”
这黄知州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也算是有担当了,马冲昊只是继续问道:“说是上官差遣,有公文书信吗?拿出来看看?”
“你……这可是抚军……就在书房中收着,本官让人拿出来看。”这直截了当让黄知州先是大怒,随后一口气就泄了,无可奈何的说道,眼下这个场面,的确没什么选择。
黄知州颓然的站在那里,让边上战战兢兢的家人去把书信拿出来,来这边上任之后,被无数人告诫过要敬畏徐州那个赵字营,黄知州也的确这么做的,不过他感觉和对方没什么冲突,这些徐州人做事讲规矩懂分寸,没怎么影响官府。
可到现在,这黄知州才明白了,之所以自己感觉没有被影响,那是因为官府是在赵字营的允许下才是官府,如果赵字营不允许,那什么都不是。
当初怎么就失心疯来了这边,这里那是大明的王土,分明已经是敌国,这些名字后面带州的都是大祸,东北那边有个建州,这边又有个徐州。
黄知州心里念叨,那边家人已经把那封信找出来,本想着先递给自家老爷,却被一边的巡丁劈手夺过,送到马冲昊手中。
展开书信大概浏览一遍,马冲昊把书信揣入自己怀中,盯着黄知州说道:“这几日你们不知死活,下场怎么样你们也看到领受了,接下来上面再有什么指令都要立刻知会到我这边,不然可就没今天这么轻描淡写了。”
说完之后,马冲昊摆摆手,威逼众人的巡丁们都是转身离开,没走几步,那边黄知州却好像想起什么,犹豫着扬声说道:“这位兄台,本官在京师时候好像见过你。”
“你若见过我,还敢在自称本官吗?”马冲昊冷笑着回了句,扬长而去。
就在马冲昊领人在知州衙门走了一圈之后,济宁城躁动不安的气氛顿时平定下来,本已经关门停业准备观望风色的店铺也都重新开业。
“是巡抚幕僚写过来的信,信上让他为这些天的事情提供方便,必要时还要出手庇护和遮掩,他不敢违逆巡抚那边的命令,只能照做。”将信拿回去之后,马冲昊要对其他人解说一二。
不过说到这里,马冲昊自己皱起眉头,李灿立刻注意过来,何正倒是已经去巨野那边的田庄办事,马冲昊抖抖手中的信纸,沉吟着说道:“官府、那几个士人都是被书信驱动的,这信到底是来自哪里?真是京师和济南那边的?”
这一夜马冲昊忙碌到很晚,没睡多久天就蒙蒙亮了,马冲昊在京师锦衣卫当差的时候已经养成了习惯,天一亮就立刻醒来。
尽管昨天镇服官府,让济宁全城的躁动安定,可马冲昊不敢有丝毫的放松,内卫巡丁做事总要把事情想到最坏,眼下已经有很多迹象不对劲了,被对方悄悄的布置下很多事,现在更不能有所懈怠。
和赵字营所有高位之人比起来,马冲昊在吃穿用度上是最讲究的一个,到了早饭时候,厨子把精心烹饪的饭菜送了过来,马冲昊的早饭极为丰盛,按照他的话说,早晨吃饱吃好,这一天才有足够的精气神做事。
看到早饭之后,马冲昊的心情变好不少,鸡汤馄饨,油酥糖饼,加上手撕风干鸡,几样酱菜酸菜,然后则是排骨干菜粥,用料好,专人烹饪,而且马冲昊习惯在早饭时候喝浓茶,这茶上又有讲究。
所以别家厨子都忙碌在中午晚上,马冲昊的厨子则是早晨没得闲,反倒是午饭晚饭很简单。
这边茶刚沏好,马冲昊闭眼养神片刻,昨夜睡得太晚早晨终归有些精力不济,马冲昊记得自己三十几岁之前精神都是十足,办差办案几夜不睡也能顶得住,可现在顶不住了。
马冲昊一直很注意保养,他想得很明白,自己比赵进他们大二十几岁,眼下赵进他们还在蛰伏,远没到腾飞的时候,做大事十年二十年三十年都未必能见到结果,可千万别到时候自家老朽跟不上了,自己儿子虽说前途无忧,但只能跟着下一波走了。
脑海里想了很多,最后想到这次济宁的乱子如果能把根子挖出来,那肯定是大功一件,那李灿和何正都是担心的厉害,马冲昊表面上不说什么,实际上却觉得可笑,不怕有事,就怕无事。
赵进的手段韬略太过出色,结果赵字营势力范围内各处都是蓬勃繁荣,太平无事,这等局面大家固然做得轻松,可无事怎么能显出本事来,怎么能拿到功劳,在各处都太平无事的时候,谁显出做事的本事,谁就能比旁人更早上进。
马冲昊睁开眼睛,长吐了口气,此时茶水已经沏好,香气四溢,马冲昊先是闻了闻,然后端起准备开始这一天。
可茶杯刚端起,就听到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马冲昊放下了茶杯,然后从饭桌后站起,外面的消息来到,层层传递,门外会有通报,能听到脚步声响了,事情一定不会小。
脚步声来到门外,门外通传一声,却是昨日值夜的一位巡丁大队队正,进来之后脸上却不见什么焦急,只是有茫然和惊愕。
“团正,城内士子正在朝着州学那边聚集,城门处那边也有消息传过来,说城外有不少士子书生在外面等候,等待进城,属下不知道要发生什么,只觉得不合常情,所以前来禀报。”
赵字营在各处的眼线分布在各行各业,唯一的短板就是这士林之中,赵字营是武夫集团,天生被文士们瞧不起,而且赵字营推行的种种措施又和士人们有冲突,在赵字营的势力范围内,士人们的特权都被极大削弱。
在这样的情况下,文士们对赵字营敌视非常,也很难招揽到文士为赵字营做事,所以这士林对赵字营来说相对封闭。
不过这封闭对赵字营没太大妨碍,官府士绅豪强们都被压服低头,文士们的牢骚又算得了什么,可在这个时候就有妨碍了,如果是其他群体做这样的事情,肯定会提早一天几天就知道消息了。
听到那大队正的禀报,刚绕出桌边的马冲昊猛地向前走了步,动作幅度太大,将桌子上的茶碗碰翻落地,摔了个粉碎。
“这是……这是……书生们要聚众闹事,他们要先在学宫那边汇集,然后再聚众鼓噪……”马冲昊有些慌张的说道。
“来人,来人!”马冲昊自己念叨几句之后就冲着外面大喊出声,外面待命的传信巡丁响亮应答,一个个跑了进来。
“传信给城内云山行各处,传信给城内和咱们赵字营亲信的各处,传信给城外的船行和车行,让他们今日闭门歇业,小心戒备,不要被人冲进去打砸店铺,甚至趁乱杀伤。”
“传信给巡丁团各队,所有后备轮换取消,所有人全副武装待命,距离团部这边最近的两个大队立刻集合,让城内的暗哨眼线都动起来,任何不对的消息都要急报过来。”
“城内官府,城外官军,我们安排进入的内应现在就要联络,若有异动,宁可暴露,也要传信过来。”
“立刻传信给第一旅的二爷那边,说明济宁此时情况,让二爷那边和咱们快马传信,若是咱们断了,二爷那边要及时知晓。”
“请李灿李先生来我这边,让所有的骑马巡丁都来团部这边待命,今天谁要是松懈误事,那就是军法处置!”
第1138章不能坐以待毙
马冲昊这边一道道命令发出,进来听令的传信使者们都是肃然倾听,每当发布命令的时候,巡丁团自己的文书也会在场,正运笔如飞一道道命令写出来交给马冲昊确认,然后再是发出。
虽说传信使者们都能从马冲昊的神情态度上觉察到这次事情非同小可,却不知道到底要发生什么,负责传信的巡丁消息最为灵通,在他们的认知里,这几日城内的乱象不少,可犯不上动用这么大的力量。
不过心中怀疑,是心中怀疑,大家都是照做,没多久,吆喝声马蹄声就在马冲昊住处周围响起。
马冲昊脸色阴沉,深吸了口气之后却坐回到饭桌边,他开始吃早饭,吃的很快,但细嚼慢咽,不能因为有事就不吃饭,接下来的忙碌肯定很耗费精神和力气。
“团正,今日城门到底开不开?”饭吃到一半,就又有巡丁队正过来询问。
“开,不开的话,城内城外这么一闹,城内那些不想闹的也会跟着慌张,城门开着,人进来人也会出去,四处城门都打开!”马冲昊很快下了决定。
他这边早饭吃完的时候,李灿已经赶了过来,知道马冲昊的这些布置,由不得李灿不重视。
“马大哥,难道官军要打过来了?还是官府要针对咱们赵字营下手?”李灿面色肃然的开口问道。
“是文人士子聚集学宫,他们肯定要聚众来到咱们赵字营各处产业闹事,百姓都高看这些人,觉得这些人读书明理,他们这么聚众闹事,肯定要煽动起风潮,如果再趁乱折腾起来,引动地痞无赖打砸,甚至引动全城百姓趁火打劫,咱们就有大麻烦了!”马冲昊沉声说道。
原本李灿脸色沉重严肃,甚至还带着几分惶然,可听到是文人士子聚集学宫,立刻放松下来,吐了口气之后不解的问道:“老马,不过是些读书人,那些酸子要力气没力气,要杀气没杀气,怕他们什么!”
李灿这个反应也在马冲昊预料之中,他郑重开口说道:“你可不要瞧不起这些酸子,有功名的自然就有权势,没功名的将来可能有权势,百姓们觉得读书人高贵,官吏们觉得这些读书人将来可能会做官,人人高看一眼,这些人读过书,又知道搬弄大义,无论对错,都说得好像自己有道理,真做错了什么,又会彼此袒护遮掩,这么下来,这些读书人一个两个或许不算什么,一旦聚众,那真是肆无忌惮,我在京师当差的时候,在宫外和各个衙门被他们活活打死的可不止一个。”
“什么?在京城,在皇宫和官府外?”
“对,那些清流和太学生们纠集在一起,只说是为国锄奸,将人打死了也是法不责众,甚至还会得到美誉,你不要觉得吃惊,自正统年到现在,这样的事情多了去了,多少显赫人物就这么被聚众打死,多少店铺宅院被这些国家栋梁冲进去砸了,我就担心这次也是如此,而且这些酸子嘴皮子好用,说出一番大道理,连不相干的百姓们都被鼓动起来,到时候咱们可就顾不过来了。”
听到马冲昊这么讲,李灿原本不以为然的表情也变得郑重起来,他站起来说道:“既然如此,那就把那两个辎重团练大队调进城内,眼下这个局面,咱们两个署名也能调动,这两千人也是能杀人的,不信镇不住这些酸子,这真是麻烦,在咱们赵字营的地盘上哪有这些酸子们折腾的余地,就是这个济宁地方,还要在外人面前装个样子出来,马大哥,既然……”
李灿这里说得很急,可一抬头却发现马冲昊愣在那边,而且脸上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