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蔽,按说在中点的高邮城池上应该可以看到。
结果这几日下来,只见徐州骑兵活动,却不见官军骑兵出现,难道就这么闭营不出吗?尽管徐州骑兵看着比官军还像官军,那一身铁甲,那做事的规矩森然……。
然后城头上的值守丁壮看到有千把官军向着徐州人马的大营开过去,城头上懂或不懂的人都看得目瞪口呆,那边徐州人马可是近万,你这一千多人过去干什么,难道是送菜吗?这一千多官军过去就没有见他们回来,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接下来又有千把官军过去,也不见回来,就这么持续了四天左右,然后城外就有人过来报信,说是官军已经后撤散了,而赵字营也开始分批向后撤军,但比来时的人可多了不少。
官军各营各队被告知徐州人马已经回撤,要分别安排他们出去驻防,因为轻骑探马都不在向外派出,整个官军大营的消息是完全封闭的,没有人知道外面的状况,听到这个安排,大家只是庆幸的松了口气,然后没有任何怀疑的出发。
当这些千把人几百人的营头过了高邮州之后,就会被绝对优势的赵字营家丁团团包围,然后率队的军将们都不会有任何的战意和勇气,直接吆喝着让大家缴械投降,在这样的情况下,谁还会傻傻的去死战,都是听令投降,乖乖的做了俘虏,他们不会注意到带队的军将在投降后会离开队伍,回到泰州和狼山去。
就这么一队接着一队,巡抚和副总兵把答应赵字营的人数全都送了过去,这些俘虏会在团练的押送下去往淮安府的东部,运盐河的疏浚和修建,淮安府各处田庄的规划,以及种种需要劳力的地方都等着他们去忙碌。
没有什么耽搁,参与比武场刺杀的扬州豪门都被抄家抓起,这些人家全家都被官军押送到董冰峰手上,和他们一起的还有账面上五成的家产。
当这些人送过来的时候,董冰峰和周学智才知道,敢情刺杀的事情一传开,凤阳巡抚立刻派自己的亲兵进城控制住参与的那些豪门人家,原来这巡抚早就有服软脱身的打算,而且这一次参与的官府中人都是大发横财,扬州盐商们的家业可不是一般的庞大。
凤阳巡抚和淮扬道、扬州知府、淮安知府、狼山副将联名上书,说南直隶江北官军同贼军血战,杀敌过万,但贼军势大,官军寡不敌众,死伤过半,只得后退自保,巡抚和副将都愿意引罪辞官,而南京派过来的三千兵马早早的就是坐船回返,根本不愿意去趟这个浑水。
江淮一带剑拔弩张的气氛迅速变得缓和,这让淮安府和扬州府的官商士民们松了口气,本来民间对巡抚和副将等人擅启战事颇为不满,现在又有人在称赞他们识大体知大局,当凤阳巡抚和狼山副将准备辞官的时候,甚至还有士绅人物联名去挽留。
更多的人开始重新过年,从腊月底开始,原本该庆祝狂欢的时节却变成了提心吊胆的日子,现在总算可以好好快活一番,也有些大户人家趁着这平静搬家,大多数去往江南,有少数则是去了徐州,不管去哪里,他们都没有撤走在徐州和清江浦生意铺面。
没有人注意到这纷乱中,有几艘船进入长江,在扬州码头那边短暂停靠之后又是继续北上,这样的船只太多,自然没有人太过在意,也就没有人知道,那几艘船上装着十八磅的大炮,如果凤阳巡抚不答应赵字营的条件,那么这几门炮就是用来敲开扬州和泰州城的利器。
大名官军与河南官军一万一千余,战死被俘八千余众,副将周宝禄不知所踪,怀疑尽忠殉国,山东官军一万六千余,战死被俘一万二千余,总兵杨国栋败走,参将以下武官百余被俘战死,凤阳官军五千余,自主将以下全军覆没,狼山镇兵马与凤阳巡抚标营合计一万二千余,战死被俘七千余众,余部退守扬州。
在天启三年腊月,朝廷动员官军五万,号称十万,会剿徐州,大败而归,朝野震动。
这个失败来的太快,以至于朝廷一时间没有反应,当各路消息传到京师的时候,甚至连魏忠贤的政敌都没有拿这个作为攻讦的理由,甚至没有行动,没有人相信会有这样的结果,怎么可能败了,这样规模的战事,怎么可能败的这么快?难道对战的不是徐州邳州的豪强乱众吗?出动了这么多精锐,又是发动的这么突然,怎么就打败了?
当消息传到某些官员手上的时候,很多人看完信都是将信纸丢了出去“一日之内这般大败,这样的战报军情是说书先生的本子吗?”“必然不对,这等有违常理的乡野传说不要拿过来!”“是不是魏阉设下的圈套?”等等等等,总的来说就是不信。
不过大家都在地方上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当各种公文和私信汇集京师之后,如此不可思议的大败也变成了现实,当知道这个确实发生之后,朝廷上下一时失语,本以为就是寻常作乱的贼众,怎么就变成了这般强势的大物,那徐州地处天下中枢之地,毗邻运河要道,在南北两直隶的腰上,这样的地方有了这样的贼军,那这江山社稷怎么办?
但这迟疑没有多久,几天后,大家顾不得什么正月年节,立刻开始上疏,这等大败,兵部尚书赵彦不死不足以谢天下,司礼监提督太监魏忠贤多有策动,祸国殃民,应当从重处置,从这桩败绩上就能看出来,从万历末年到现在的历次大败都能找到根源,无非是这魏阉作祟,只要罢黜阉党奸邪,换上清正名臣,那么官军立刻能够反败为胜,势如破竹。
还有人联系上了已经督师辽东的阁老孙承宗,说现在众望所归,请孙阁老回京主持大局,重现这众正盈朝的大好局面。
大家一边频繁上书,攻讦政敌,一边却又有些战战兢兢,那魏忠贤是天子心腹,又手握厂卫,随时可以翻盘,到时候若京师大索,大家也无能为力,而且大家能感觉出来,依附魏忠贤的楚党、齐党在一开始失语之后,立刻上书驳斥,说这次大败的原因是因为有人勾结贼众,掣肘内应,什么理由都是拿来说的,眼下只不过进入了正常的争论节奏而已。
可让所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权倾朝野的魏忠贤对这些攻击始终没有反应,反而做出了让人瞠目结舌的举动,在正月十五前后的时候,宫中有旨意下达,令兵部尚书赵彦督师,司礼监提督太监魏忠贤监军,统领各路兵马会剿徐州乱贼。
其中京营两万,保定镇兵马三千,真定府驻军四千,宣府边军步骑八千,大同边军步骑七千余,榆林、延绥边军合计一万六千,令河南和山东、大名三镇新编练官军四万,南直隶、湖广和浙江三省各自编练兵马,严加戒备,各路大军汇集河间府之后,进剿徐州。
第1207章的确是心腹大患
这个旨意出来的时候,大家除了目瞪口呆之外,没有任何的话可说,很多人甚至没有反应,随后很多人注意到,内廷外朝的大佬们都对这道旨意表示了沉默,如果内廷外朝达不成默契,即便是天子亲口亲笔的旨意也不会执行,而这旨意下达,从司礼监、御马监一直到内阁六部科道,居然一路顺风,没遇到任何的阻碍。
阉党和东林党的争竞那里去了?一下子就要动员编练十万大军进剿,这要花多少银子,这要牵扯到几个省几处边镇,怎么就能这么容易的协调下来?他魏忠贤疯了吗?
虽说是天启皇帝的旨意,可谁都知道这是魏忠贤在一旁推动,这等大军的规模,甚至超过了当年萨尔浒和建州女真一战的兵力,据说还要将去年辽饷的一半用在这上面,这到底要做什么?
旨意下达,走完各种程序,诡异的安静数日之后,京师议论彻底爆发了,内阁六部都在质疑,科道上疏如潮,每个人都在说朝中奸邪丧心病狂,都在说这等视军国大事如儿戏,一定要请清除朝中奸邪,方能还大明朗朗乾坤。
那些有资格封驳旨意的清流们,那些在拟旨阶段就可以提出意见和质疑的大佬们,在这个时候,都是一边批评,一边痛悔自己被奸邪欺压,不得不做出了违心的举动,甚至还有说什么司礼监和其他个内廷衙门的忠心大珰暗自流泪,找机会跪在天启皇帝面前劝谏的消息。
言潮攻讦好似沸腾,可旨意下达,该运转的程序都要开始运转,不然就可以用欺君之罪来追究,东厂番子们在户部和兵部坐镇盯着,调动兵马粮草的公文命令从京城快马发向各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此时的京师已经流言四散,什么话都有人传言也都有人信。
这些传言,有说魏忠贤被邪祟附身已经迷了心窍,也有些人说他是想学正统朝的王振大太监,想过过钳制大军的瘾头,也不看看如今是什么时候。
然后,这些传言当中最为惊悚的一个,是说魏忠贤要造反!
这个传言有鼻子有眼,说如今朝廷大败之后,魏忠贤的声望已经降到谷底,就连圣上也开始疏远他了。为了保全身家性命,他必须去殊死一搏。
然而继续会剿徐州匪徒却千难万难,大胜或许还有转机,哪怕小胜都会被言官甚至内廷政敌们攻讦倒台,如果败了,那就直接是万劫不复的境地——可按照如今朝廷这窘迫模样,难道仓促之中还能纠集大军,打赢已经一败涂地的仗?
由此可见,除了纠集这些官军造反之外,他已经没有任何的出路了——每一个私下散步这个传言的人都说得言之凿凿。
但这些消息市井小民都是将信将疑,中下官员当个笑话,而上层的大珰和大佬们根本不信,每个接触过魏忠贤的人都觉得魏公公很清醒,做事依旧是那种全局在握,有条不紊,但和从前有些不同的是,魏忠贤很急躁。
可上层的高官权贵们,和小民一样看不出魏公公这么做的动机来。
魏忠贤青年入宫,熬炼三十多年才有今日的位置,什么不识文字,什么粗鲁村夫都是假的,如今魏忠贤的能力并不比任何一个同等位置的人弱,但这么有本事脑子还清醒的人怎么会做出对自己这么不利的举动。
想来想去,他们的结论很简单,经过如此惨败之后,魏公公真的疯了。
所有人都知道,现在不要和疯子计较什么,尤其是这个疯子还手握大权的时候,大家从长计议就好,而且魏忠贤马上就要作为监军出京了,一个权势富贵都来自于天子的大珰,居然要远离天子身边,他难道没有意识到其中的危险吗?
就在这最初的迷惘和躁动过后,京城那边又有消息流传。
之前到底为什么要动兵会剿?到底要会剿什么贼人?点检这一年两年来的奏疏文档,徐州那边除了遭灾之外,似乎没有闹过什么乱子,该缴纳的赋税没有耽搁,行文回应也没有中断,地方官仍在,没有任何异常。
不光徐州如此,徐州相邻几处都是如此,从未见府州县的地方官员报过什么谋反,唯一的大乱就是那闻香教掀起的暴动,还有因为辽饷和灾荒造成的流民,然后没有人说徐州闹过乱子,之所以突然发兵,不过是山东和南直隶的巡抚密报行文,锦衣卫密报行文,都说徐州那边有聚众不轨,可这些都是孤证,这几处的巡抚、镇守中官和各级武将,都和魏忠贤关系密切。
临战前地方上告急,然后朝廷发兵,这到底是真有造反作乱,或者仅仅彼此串通弄出所谓的理由来,但大家也想得明白,魏忠贤一党不会平白无故的动用大军在南直隶腹地开打,如果那么做,不光是疯了,而且还是丧心病狂。
有心人稍微一查,就知道徐州有豪强盘踞,杀人越货,欺凌官府,垄断商路盐路,干涉漕运,目无王法,和官军发生冲突也不止一次了,但不管怎么查,无论是地方官府的呈报,又或者是彼此间的通信,都没有说这徐州豪强扯旗造反的。
这徐州豪强所为看着触目惊心,可大明地方上的豪强不都是这么干吗?说诛心一点,京城各位大珰大佬甚至科道清流的家族,在地方上不就是这样的豪强吗?
其中定有隐情,搞不好就是阉党与民争利或者剿除忠良,公报私仇动用大军,至于为什么大败也有迹可循,徐州邳州一带素来民风强悍,保卫家乡自然拼尽全力,至于官军是什么样子,大家自然心里有数,能有这样的大败其实并不稀奇。
如果可以把这个隐情查探明白,就能将圣眷在身的魏忠贤打入十八层地狱,让其永世不得翻身,至于徐州那边怎么交代,无非抓出几个为首倡乱的倒霉鬼斩了,其他人轻轻放过就是。
什么贼人聚众数万,什么铸炮锻甲,什么私开海禁,什么麾下鞑虏精骑数千,这样的人物,就算草原和建州的鞑虏都做不到,一听就是夸大其词,无非就是彼此争利斗气罢了!
当然,这个说法其中也疑点重重,如果是要摧折豪强的话,任谁也不会平白无故动员大军,魏忠贤也不是那种为了一时之气和蝇头小利就公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