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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在晋坐在那里摇头苦笑,身为大军督师,若是他来通报大军惨败,的确没有人能怀疑。
“我会安排车马送王先生回京,请王先生传递个消息给朝廷,大军从天津出发到京城最多四天时间,现在宣府、蓟镇、京营连同北直隶各路兵马都已经被我军击溃,京城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防御,想要依仗城池遮蔽也不可能,我这近百门火炮总能敲开个口子。”赵进云淡风轻的陈述,王在晋脸上的轻松也一点点消散,他知道对方所说的没有一丝虚假。
“王先生,现在我拿下天津,城外存粮也都为我所有,自清江浦到济宁,济宁到临清,临清到天津,这一路的运河漕运都是畅通无阻,有存粮,粮道也都在我控制下,我赵家军进退无忧,也就是说,我赵家军想在这里呆多久都可以,王先生,你说是不是?”赵进笑着问道。
王在晋的神情渐渐严肃,赵进这番话表述的很清楚,赵家军的进退掌握在自己手上,随时可以攻破京城,但如果对方真要这么做的话,想必不会说这些人所共知的。
“京城被攻破,想必是天下动荡,这虎视眈眈的蒙古和女真定会趁势进逼,那西南也要再度大乱,到那时候,只怕天下间要乱的还不止这几处,这等动荡混乱,你们不想见到,我也不想见到,可我兴师动众率军到此,没有就这么回去的道理,想要让我退回去,那就派人过来谈吧!”赵进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听到这里,王在晋却忍不住冷笑了声,脸上有置生死与度外的神色浮现,王在晋盯着赵进说道:“赵头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好似为了天下大义,实际上是实力不足,还没办法吞并天下,还要经营生聚,等到实力够了,就会兴兵再起,图谋大事吧!”
屋中吉香的脸色已经冷了下来,赵进却是笑了,晃晃头说道:“王先生说得没错,王先生能看出来的,想必天下间许多人都能看得出来,目前的确不是吞并天下的好时机,我还没有足够的人力财力,若是这时候夺取天下,会引起兵灾动荡,到时候会引来天下人的怨恨,再之后就要处处扑火,那何苦来哉……”
王在晋没想到赵进这么直接的承认,错愕了下,才语重心长的开口说道:“赵头领,你是少年英才,一时走错了路,现在回头从善还来得及,如今朝廷正是用人之际,要是你愿意归顺,封侯拜将,甚至裂土封王都不是不能……”
赵进忍不住笑出了声,摆手说道:“王先生不必劝了,现在我没办法吞并天下,但足可以灭国杀王,灭掉这朱明,然后从容收拾乱局即可,我不想引天下人的怨恨在身,可不是怕天下人的怨恨,无非是多花些时日罢了,赵某还年轻,耗费得起。”
王在晋的所有精气神好像都在刚才的强顶中耗尽了,此时满脸凄苦神色,颓然叹气问道:“既然如此,赵头领又何必等朝廷议和,就算议和成了,赔款割地,可也不过是拖延几年,等赵头领你经营好了,还不是要领兵打过来,那结局还不是一样。”
“我从前就和赵大人和崔公公说过,多活几年总是好的,在这几年里或许能找到奋起的法子,或者大势改变,总要求一丝指望才好,若是不想的话,赵某也不强求,赵家军就在这边,等着朝廷来决一死战!”赵进笑着说道。
这等实话实说让王在晋忍不住再次苦笑,沉思片刻之后深深叹气,点头说道:“纵是穿肠毒药,此时也要吃下口去,没得选啊,赵头领说说章程吧!”
赵进点点头,从身侧拿起一封信递给王在晋,开口说道:“细则都写在信上了,赵家军要山东全省、河南归德府、南直隶江北各府州,这些地方境内朝廷不得有一兵一卒驻扎,这些地方边境五十里内朝廷不得驻扎军兵,不得收取赋税,但可以委派官员,只是不得干涉政务,凤阳皇陵可以算作例外,漕运为徐州和朝廷共享,若朝廷官府不擅自挑衅,徐州会维护漕运通畅,绝不阻拦截断,清江浦漕粮聚集,海州扬州盐税征发,徐州不会干涉,也不会抽水。”
“你这是要割地……”王在晋先是念叨了句,随即愕然说道:“盐税,漕运之利你不要,那你割地又有何用?”
漕粮是大明的命脉所在,江南粮税通过运河运到京城,这几乎是天下根本了,而盐税则占到天下赋税的三分之一或四分之一,和其他不同的是,这些银子是集中收取的现银,是朝廷可以使用的现钱,在很多年景里,盐税几乎是朝廷手里唯一的现金。
徐州赵家军的图谋大家自然看得明白,割地也是情理之中的,可关系大明命根子的这两项大宗财源赵进居然主动声明不要,即便是有诈,做出这态度之后日后也会有被动,更何况这等位置的雄杰不会为这个撒谎,这两笔大钱不要,这不是明摆着要资助大明朝廷,明摆着要资敌吗?这年轻人到底要干什么?王在晋已经糊涂了。
“王先生你只能看到这漕运和盐税吗?我让出这么多条件来,就是不想让朝廷诸位为难,为什么赋税根本,为什么社稷宗庙,没完没了的拖延折腾,我这边不喜欢讨价还价,我考虑的足够周到了,若有人觉得我急着退兵,或者想要借此得寸进尺,恐怕会很后悔。”赵进这番话虽然带着威胁,语气却很平静。
王在晋此时的神情却很复杂,这复杂神色里更多的是迷惑,漕运和盐税难道不是天下根本吗?为什么说自己只能看到?这年轻赵进从容不迫,他开出这样的条件,这么急着议和,但又没有任何理由说明他有退兵的必要,现在局面的主动权完全被他抓在手中,他到底要做什么?
第1269章大明的行家
想到最后,王在晋也不去想了,局势已经如此,找不出不按对方步调走的方法,他迟疑了下就答应下来。
“我会派车马护送王先生回京,从天津这边沿河急赶去京城,差不多需要两天多,我在这边等七天,若是七天后回信还不到,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到时候王先生若在京中,定能听到我徐州的火炮轰鸣!”赵进朗声说道。
王在晋听到这句话脸色一变,随即笑着说道:“也不知诏狱中能否听到这炮声轰鸣。”
护送王在晋一行人的队伍倒是好找,直接在俘虏里挑选了一队精干人士,然后给他们配上车马兵器就打发上路,反正在这顺天府内,他们也没什么地方可去,看王在晋的神情气度,倒不是那种会半途逃跑的鼠辈。
或许是巧合,那边王在晋一行人刚走,徐州那边就有信送到了天津营盘中,信上说得是徐州最近时日的近况,一切都在紧张有序的正常进行,王兆靖特意提了徐州和清江浦以及海州港的生意,一切都很红火,已经比去年同期要好了,更有不少人来徐州这边购房置地,哪怕不住在这边,也会先圈下一块地方备着。
这些消息都不是要紧的,在四月二十的时候,河南官军兵分两路,一路沿黄河自归德府考城县攻入,一路却是自涡水过亳州,想要从西南方向进入徐州,不过这两部新练河南官军立刻遭遇了顽强阻击。
说是顽强阻击,倒不如说迎头痛击,李家兄弟率领的归德军兵团没有去硬碰,反倒是渡河兜了个圈子,直接封住了那一路官军的后路粮道,然后和赶过来的骑马军士第二团来了个两路夹击,直接把打垮了这一路,抓了不少俘虏。
而过亳州的那一路是经过凤阳府境内,在一开始的时候倒是没有什么大部队拦截,可军兵营和田庄的力量出动,没日没夜的骚扰,让这一部走得很艰难,当军兵营汇集到足够多的数目之后,由钟功贤率领的凤阳军兵团为主导,直接把这一路包围了。
河南官兵本就是战战兢兢,也就是对上团练出身的赵家军军兵才有些底气,硬碰硬做过两场之后就知道自己不敌,等到被合围之后试着冲了两次,然后就干脆利索的投降,倒是给当地带来了足够的劳力。
此外,南京方面一直尝试着派兵过江,按说南京和周边也可以凑出万把兵马,而且精锐的比例还很高,可始终没有派出过千规模的营头,最多就是不断的派船接应狼山一路的官军去江南,但接应的也不多,几次被大船撞沉之后,出动就更加小心。
而且董冰峰第三旅两个团现在就在扬州府附近驻扎,另外两个团则是去往庐州府那边扫荡,在这片区域倒是没有任何抵抗,甚至在庐州府那边,还有很多士绅豪强主动配合,那边虽然没有和赵家军打过直接的交道,却在清江大市和徐州集市上受益不少。
按照内卫和巡丁们的侦缉,在赵家军大军北上的时候,无论是外围的官军还是本地的士绅都曾有异动的表现,不过迅速平静下去了,因为大军随走,可新建几个团以及巡丁团和军兵营依旧力量充足,亲卫旅、骑马军士团、第三旅作为野战部队,也有足够的震慑。
济宁巡丁团团正马冲昊比信晚到了几个时辰,在一个骑马巡丁连队的护送下,马冲昊在天黑的时候到达了天津城。
官军守城的时候,在夜间城门都是关闭,而赵家军占领这个城池之后,几处城门日夜都是大开,赵家军不依靠这城墙和护城河的遮蔽,而是要保证部队可以顺畅调动。
马冲昊得到了别人没有的待遇,赵进和伙伴们在天津城外的军帐内设宴为他洗尘,还特意请来了天津城内的大厨操持,这样的待遇让熟悉赵进的每个人都觉得震惊,进爷居然会主动设宴,而且还请城内的大厨铺张操办。
倒是没人想到大伙所认为的“铺张操办。”在那位酒楼大厨和帮工眼里只是寒酸,天津开城没发生激烈的战斗,城内的富户们一直是有心奉承,这边是供应京师的海运漕运枢纽,比起临清、济宁还要有所胜过,这吃穿享用上自然不差,可送去珍玩酒宴被拒绝,送去歌妓也被退回。
天津城内的富贵人等没觉得赵进油盐不进,反倒是认为是天津享用差了,毕竟他们也听过徐州豪富的传闻,还喝过烧酒,知道棉布,那边距离淮扬繁华地又近,自然看不上这天津吃喝玩乐,那大厨也是这么以为,还以为赵进吃的是如何山珍海味,大营中各色材料肯定不缺,自己带着帮工过来做就好了。
谁能想来到赵进大营后,才发现这边简陋的很,吃的无非是面饼、肉汤、腌菜还有时令蔬菜,咸鱼之类的也是有,大家看到这个都是不信,天津城内许多豪富人家的奴仆吃得都比这个好,这领兵造反的年轻大头领怎么还这么简朴,这造反不就是为了吃喝享乐,活得这么简单到底图什么?
这大厨一边吩咐人回城运来各色材料,一边好奇询问,这才知道赵进吃的比起普通士兵来强不了太多,分别无非是肉多肉少,大锅小锅而已,这让那大厨很是不解,暗地里颇为鄙视,心想关于徐州的传闻果然是虚的,那穷乡僻壤出来的果然没见过世面。
他正要抖擞精神露一手给土包子们看看,结果还被赵进亲卫叮嘱不要做什么花哨的东西,鸡鱼猪羊就足够,这让那大厨很是鄙视,可也只能在肚子里骂两句了。
在向静海县进军之前,赵进就派人去济宁让马冲昊赶过来汇合,这又是专门去请,又是设宴接风,在赵家军内是难得的待遇了,马冲昊自然明白这个,不过他却表现的愈发谨慎小心,不敢有丝毫的张扬和自傲。
“将主真是折杀属下了,将主若有命令吩咐,属下鞠躬尽瘁就是本份,这样真是让属下不安!”在军帐宴席开始前,马冲昊表达的很直率。
他这番表示让军帐中诸人反应不一,陈昇脸上微笑,石满强有些懵懂,吉香若有所思,赵进则是同样直接的说道:“老马,你从前官场上那套就别用在这边了,咱们徐州的规矩就是用本事的要重用厚待,你就是有本事的,自然要重视起来,不要站着,坐下就好。”
把该说的说到,马冲昊也不拘谨,冲众人施礼招呼之后,笑着坐了下来,赵进先是举杯说道:“临战之前,我们以茶代酒,你一路辛苦了。”
大家喝了茶,赵进又是开口说道:“在今日你来之前,我把王在晋放回了京城,让他带去我的条件,你熟悉京城那边的情况,你觉得朝廷会怎么应对?”
当听到王在晋被放回的时候,马冲昊的眉头皱了下,等赵进说完,马冲昊略一沉思就开口回答说道:“将主,朝廷会拖延,然后会纠集京营和各路兵马继续和我军决战,那王在晋恐怕会被直接下狱,要为这败战担责!”
“现在北直隶能调来的兵马无非是京营、宣府、蓟镇和辽镇的兵马,辽镇那边被女真牵扯,蓟镇和宣府都是损失惨重,京营羸弱,咱们静海那场大胜京城肯定也会知道,他们凭什么还敢和咱们打?”这却是吉香的发问。
马冲昊笑着回答说道:“因为是将主这边想要议和,既然是咱们要议和不想打,那么肯定就有不得已的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