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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刘这边还带来了天津赵家军大队的动向,赵家军本部已经拔营北上,但没有顺着运河直接来到通州逼近京师,而是准备停在香河县和宝坻县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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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内外的局势已经变得安定,如果不是城外大军调动,赵家军的大旗在京城东边飘扬,这完全是太平景象。
“……大同巡抚会同总兵奏报,虏酋林丹汗似有异动,纠集察哈尔、土默特数万骑准备南下,山西各边兵马不敢擅离,若边防空虚,被鞑虏趁虚而入,则山西全境不保,如今宣大抽调兵马剿贼,京畿亦有风险,从大局考量,大同和山西边军不敢动……”
“……宣大总督奏报,宣府损失严重,边军上下人心浮躁,何况草原鞑虏虎视眈眈,若再调宣府兵马,只怕会有哗变之忧……”
在文渊阁中,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闷声念诵着下面的奏折,每读一封,大家脸色就晦暗一分,天启皇帝则是满脸怒色,首辅叶向高已经上疏乞骸骨,没有参与朝议的资格了,首辅之位空悬,若是从前,肯定是有资格的大佬们争得头破血流,可如今根本无人理睬,免得背上责任,何况这首辅之位必然归于孙承宗,大家争也没意义。
大伙原本以为吏部尚书赵南星主持议和已经算是倒台,叶向高致仕也成了定局,那么接下来内阁该是魏忠贤一党独大,没想到都察院的杨涟和左光斗被火速提拔了起来,在廷推中也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居然就这么入阁了,加上肯定会是首辅的孙承宗,这朝局势力分布,魏忠贤一党甚至还不如徐州兵马占领天津之前。
熟悉内情的人还知道,在这内阁六部以及各个要紧衙门的变动中,魏忠贤没有牵扯太深,本来这些位置都可以被阉党一扫而空,可魏忠贤这边却没什么动作,据说阉党内部怨气不少,倒是有尖酸刻薄的人物说道,这等危难时候,家奴唯恐家业败了,自家没有着落,清客们则是琢磨着下家会不会更好,这谁忠谁奸还真不好说。
“他们好大的胆子,京师危急,朕下旨召集兵马勤王,他们一个个的居然都不来,他们还有什么脸面做这个官,拟旨,朕要定他们的罪……”天启皇帝脸色铁青的说道。
相比于天子的愤怒,太监和大臣们的神情很是微妙,即便是杨涟和左光斗这种死硬的清流,脸上都有无奈的苦笑,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集中在魏忠贤身上,魏忠贤干咳了一声,凑过去低声说道:“万岁爷,不干督抚们的事,在这样的当口,那些边镇将门不想动,他们也没办法。”
天启皇帝听到这话先是愕然,随即若有所悟,然后整个人变得颓然无力,挥挥手说道:“孙师傅到哪里了?”
九边的边军表面上都是服从忠心,但到了真正的生死关头,往往会以自保为先,这也是有若干次先例的,刚才天启皇帝在气头上没有想明白,被提醒之后,立刻知道怎么回事了,当年英宗亲征被俘,实际上就是大同和宣府几处按兵不动,坐视瓦剌大军长驱直入,英宗皇帝没奈何只得统兵亲征,而嘉靖年间,俺答部几次打穿九边防线,自山西、陕西各处边关入寇,边军将领常有和俺答部暗通款曲,彼此默契,坐视不动的。
英宗正统、世宗嘉靖这两个皇帝权威和手腕都要强过天启许多,当时国势也比如今强盛许多,可边镇大将自行其是,为求自保不顾大局已经是平常勾当,现在局面比那时要凶险的多,何况大同和宣府的边军已经来过了,而且还遭遇了惨败,他们自然会重拾旧日伎俩,拖延不动。
对这样的惫懒举动,朝廷中枢除了无可奈何之外,也没什么别的应对,在如今的局面下,如果逼得紧了,让这些边镇军将哗变作乱,那真就是大明天下土崩瓦解的下场,朝臣和太监们先想明白这个道理,天启皇帝被提醒之后也是明白过来,如今能指望的只有孙承宗那边的援军了。
“回万岁爷的话,孙阁老那边还没什么消息,奴婢已经吩咐了,一旦有信,先直送过来,不得耽搁!”魏忠贤连忙回答说道。
天启皇帝闷闷的点头,他扫视屋中诸人,不管是被清流攻击为祸国奸邪的阉党一方,还是清廉自守,被称为国家栋梁的几位,此时都是满面愁容,没有一个人看着有法子,城外才五千贼兵,城内账面上的兵马近十余万,人口近百万,可却被逼到了这样的境地,天启皇帝不明白为何如此,只知道一想起此事,就是气血翻涌,脑袋好像要炸开似的。
接下来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杨涟和左光斗愿意督师出战,可却拿不出什么法子,只说禁军京营十余万,不冒进轻动,大家奋勇向前,宁死不退,可按照王在晋所说,天津那边的官军同样没有冒进,是在堂堂阵战中被对方打垮的,要说这京城十余万兵马,还真就不如那六七万各路汇集的大军,那边都垮了,这边又有什么把握,不是说你不怕死,你有殉国之心就足够的,到时候败了还是败了。
而其他人所说的,就是召集天下勤王兵马,编练新军,这都是老生常谈,而且在前面几次会剿中已经证明失败,再说这编练新军,完全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根本影响不了大局,之所以被提出来,只是怕无话可说罢了。
或许是巧合,或许是蓟镇到京师这边很近,快马往来不需要耽搁太久,那边问完也就是一炷香的工夫,就有小宦官快跑着把急信送到了这文渊阁来,听说是孙阁老的消息,大家都是关注异常,这差不多是唯一一根救命稻草了,魏忠贤不顾自己的身份地位,快步到门前拿过来的信,将门外的那小宦官直接吓得跪在地上。
“伴伴,你读来看!”天启皇帝没有接信,只是兴奋的让魏忠贤读,任谁都能看出,天启把这个当成是救星了。
“……万岁爷,孙阁老率蓟辽精骑五千余,日夜兼程赶回,另有蓟镇辽镇边军精锐四万也在赶来……。”魏忠贤拆开信后,兴奋的说道,屋中人人都有振奋神情,天启皇帝也不再颓然。
谁不知道这辽镇铁骑无双,虽然打不过那建州女真,可已经是大明一等一的精锐了,当年入朝平倭,北上草原抗击蒙古,都是战功赫赫,这次各路兵马都和徐州贼军碰过,只有这辽镇还未出动,或许这关宁铁骑一动,立刻就对贼军摧枯拉朽。
不懂兵事的也知道算数,这多了五千精骑,加上这孙阁老经营边地多年,通晓兵法,麾下宿将不少,这样的人物回到京师,那就是定海神针一般,大家都有主心骨了,何况如今的京师政局,清流东林苟延残喘,阉党不敢担责,等于是无人主持,处处纷乱,孙阁老一回来,他担任首辅,凭着他帝师的资历和威望,加上这魏忠贤明显的退让,一定能重整局面。
第1281章以炮迫和
正振奋的时候,却看到读信的魏忠贤变了脸色,居然不读下去,而是将信递到天启皇帝那边,大家刚放下的心又是提了起来,只看到年轻天子的兴奋神情瞬时间消失,身体都变得佝偻了不少,最后只是沙哑着声音说道:“伴伴,继续读给大家就好。”
“……陛下,此时第一要紧就是让贼退去,任他泼天的条件尽管答应下来,贼若不去,大势危急,贼若去,尚有收拾之机……”
孙承宗所率的数千骑兵已经进入了顺天府,但停在蓟州那边不敢前进,因为赵家军的兵马正在他们南边数十里的宝坻县和香河县之间,孙承宗这一路兵马若动,很可能会被截断后路,骑兵和后面的步卒大队被从中截断,眼下这个局势,孙承宗所带兵马根本不敢乱动,一动就有可能被赵家军攻击侧翼。
若是骑兵不管不顾的西进京师,粮草什么的倒也不是问题,可如果在京城之外被徐州兵马拦阻,然后前后夹击,很有可能是全军覆灭,徐州兵马的本队牢牢钉死了蓟镇和辽镇方向的援军,蓟辽边军除了退回驻地之外,前进的风险极大。
而在这个时候,朝廷已经承受不起再一次的大败了,孙承宗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派快马入京送信,生怕会因为自家的进度影响君臣的判断。
徐州兵马已经截断南北,京城西边的宣大兵马或者被打残或者按兵不动,而东边的蓟辽边军则是不敢妄动,此时正被徐州兵马钉死在蓟州一带,孙承宗的这封信打消了君臣心中最后一丝侥幸和幻想。
文渊阁中,天子,大臣、太监和勋贵们面面相觑,每个人脸上都有或真或假的颓然灰心,每个人都在盯着别人,希望这议和的话由别人说出来,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没什么别的选择了,可谁提出这议和,日后恐怕会被追究,如果还有日后可言的话。
目光交流,最后天启皇帝看向了魏忠贤,魏忠贤的腰身有些佝偻,不过还是向前一步,可他这边还没开口,就听到文渊阁外又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大家下意识的都是一颤,孙阁老的援军被堵在半路动弹不得,还有什么坏消息要跑着送过来!
“……不好,不好了,贼人向着城下逼过来了……”
※※※
赵家军第一旅第二团和先头骑兵汇合后休整一夜,在第二日的正午时分,京城外的赵家军兵马摆开阵列,向着城墙逼近过去,京城震动!
第一旅第二团的长矛和火铳士兵在旗帜和鼓点的指挥下,排列纵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进,而那三千余骑兵则是分居两翼后队,徐徐向前,步卒居中,骑兵分在两翼,这等排兵布阵和兵法不符,可在这个局面下,谁敢说他不对,大家只觉得杀气森森。
城上和城外有人紧盯着赵家军的动向,这边一动,城内城外立刻都知道了,看着赵家军这五千人逼近过来,京城内外居然无人敢动,京南和京北两处大营已经汇聚了兵马,可这两处的官兵根本不敢出营,不管旨意怎么催促,大家都不敢擅动。
败兵已经带回了徐州贼如何强悍的描述,那一场场大败的消息,那或真或假的夸张描述,早就让官军战意丧尽,要是能拼大家还愿意去拼,可送死的勾当还是算了,打又打不过,何苦去折腾一趟。
在这两处大营中,过来催促的宦官和文臣开始疾言厉色,后来也没了声气,统领这边兵马的宦官和文臣只是苦着脸解释,死活不敢应承出兵的事情,到了这样的局面,真正带兵的武将都有了计较,手底下的兵不是去保家卫国的,而是自家今后富贵或者保命的本钱,再说了,眼下这个局面,谁还敢催的太紧,逼太紧了,闹起哗变来,乱军之中谁还能活得下去。
原来趾高气扬的宦官和文臣不敢催促武将,而看待兵卒好似猪狗的武将们也不敢去逼迫兵卒,大家都只敢这么含糊维持着,在这两处大营中,足实的粮草,加倍的犒赏,还能维持一分体面,要是出战,那就没什么上下尊卑,要看谁手里有刀了。
京城东侧城墙上,大明官兵们躲在垛口和矮墙后,战战兢兢的看着不断靠近的赵家军,城头上的火炮都已经装填好了火药,滚木礌石也堆满了各处要点,大锅里的水和油都已经烧开,这等防备算得上中规中矩,可大家都没有一点的信心,只觉得害怕。
自从看了那天几十队徐州骑兵围攻官军的场面后,那些天津败兵、山东败兵传来的种种匪夷所思的传闻全都被当成是真的,谁也不敢出城和这些杀神们接战。
京师是天下第二大城,仅次于利用山势建成的南京,城墙巍峨高耸,在燕地平原上好似巨人,有明以来,来自草原的鞑虏,来自大明各处的乱贼,不止一次来到这城下,却没有一个人能撼动他,京师内的君臣军民都有这样的自信,可不知道为何,看到城外的徐州兵马,没有一个人心里稳当,都听说过徐州贼用巨炮打垮静海县城了,这京城能不能挡得住,大家心里没底?
一千几百的步兵团,三千骑兵,近五千人的队伍,排列开来规模不算小,可和这巍巍巨城比起来,就好像是蚂蚁和人,但这蚂蚁正毫无畏惧的向前,而人则是战战兢兢的束手无策。
“都准备起来,都准备起来,大伙听着,为国尽忠的日子到了,咱们别给祖宗丢脸!”有几分血性的武将在城头大吼,他的亲兵家丁也都是满脸大义凛然。
可那些普通的兵卒都是神情漠然,甚至还有几分讥刺,大伙在京营当兵吃粮,粮饷一年吃不到五个月,虽说没有操练,可整日里也不得闲,不是去什么大老爷家里做奴仆,就是给那位大老爷种地干活,这些还都是白做,连个工钱都不给。
平日里做牛做马的使唤着,到了这个当口你说什么为国尽忠?凭什么?大伙没有出声,可心里都有了计较,敌军真要打过来,散他娘的,看看能不能进城顺手发个财,谁给这苛待人的朝廷卖命!
京师城内更是乱作一团,平日里就什么消息也藏不住,到这个时候更是没办法保密,一听到徐州贼要攻城了,城内人人心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