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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他跟你要什么了?”齐望这时终于反应了过来,没有管魏忠贤的絮叨,直接冲他问,“他要你给他什么?”
“世人都为金帛所动,你三叔自然也不例外。”魏忠贤只是微微一笑,“他尽心尽力保护我,甚至还要背上性命,不是为了钱还能是为了什么?”
齐望心里血气翻涌,直接抓住了魏忠贤的脖子,然后摇晃了起来。
“你胡说!我三叔其实那等见利忘义的小人!他肯定不会为了钱就屈身来当你的走卒的!”
魏忠贤任由对方摇晃自己的身体,只是微笑着看着对方,眼睛里面甚至还多了一丝怜悯。
“你说得没错,你的三叔确实不是一个小人,他跟咱家要钱,不是为了自己啊……”
“不是为了自己……”齐望低声重复,手也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明白了。
“没错,你三叔是想以护送咱家一路平安到凤阳为条件,为你挣一笔大财。”魏忠贤仍旧微笑着,只是因为对方刚才的摇晃而又重新变得有些晕眩,“咱家的钱,大部分都已经交给朝廷了,为着给杨阁老他们维持朝廷所用,可是指缝里面终究还能落下一点。这一点,对朝廷来说什么都不算,对他对你,恐怕已经是一笔巨资了吧……至少能够让你失去了锦衣卫的身份之后,还能在别处过上还过得去的日子。”
“三叔……三叔……”齐望得知到这真相之后,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既心痛于自己一直崇拜尊敬的三叔居然会和魏忠贤这个祸国殃民的太监做交易,也暗暗感激对方居然如此爱护自己,两种相反的念头交织在一起,让他最近原本就不太稳定的心绪变得更加繁乱了。
“是我害了三叔……是我害了三叔……”想了片刻之后,齐望的眼角泛出了泪光,“要不是我一时冲动,又怎么会冲撞了官府?连累了三叔,让他也被人当成了逆贼……我……我……”
“小哥儿,这个倒不用生气,我早就说了,年轻人有血性是好事儿!这是赖不着你,我们都知道。你三叔是个聪明人,没读过多少书,但是有才有眼光啊!”魏忠贤轻声感叹,开导着这个年轻人,“知道为什么一开始,锦衣卫就只派你们两个来护送咱家吗?那是因为锦衣卫知道太多人不肯放过咱家了,他们迟早会来要咱家的东西,要咱家的命,而他们不想趟这淌浑水,所以干脆就把你们扔出来了事!如果咱家半途就被杀了或者劫走了,你们铁定没法儿办好这差事,到时候还不就是叛逆?所以啊,从一开始,你们只能是叛逆,大明容不下你们的,也不想容下你们。”
“大明……容不下我们?”齐望的脑子越来越混乱了,他抬头看着魏忠贤,目光里面满是迷茫,“我们忠心办差,不辞劳苦,差点把命都搭上了,结果……大明还容不下我们?这……这怎么可能!”
“小哥儿,若大明是个忠心勤勉办事就能够出头、能够保全自己的地方,你,咱家,甚至这大明天下,又怎么会落到如此地步?”魏忠贤摇头苦笑,“小哥儿,刚才咱家夸了你,现在咱家就要贬一贬你了,你这人啊,就是和那些读死了书的书生一样,钻到死理儿里面去了!到了这个年纪了,你也该睁开眼睛,看看这天下究竟是怎么回事了……要是太平时节,你认死理儿顶多只是出不了头,在如今这个世道,你认死理儿就会有性命之忧啊!更何况,以后你手里还有不大不小的一笔财,更是要时时刻刻小心,不要被鬼蜮伎俩所蒙骗了啊……”
说着说着,魏忠贤将手伸到了衣襟内,然后从那里掏出了几张纸片。“说实话吧,咱家当时大权在握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想过可能会有今天,所以不多不少也做了点儿准备,在各处都藏了一点养老的钱,准备着万一风云变幻就更名换姓躲个地方。不过……真到了这天,咱家的心反而淡了,不想跑了,说来还真是奇怪啊!”
“这是什么……?”齐望看着他手里面那白色的纸片,不由自主地问。
“咱家不是说了吗,这是咱家当年给自己准备的安生去处之一!这一处在江南松江府,那可是个繁华的去处啊!天下膏腴,也就是在那边了。”魏忠贤一边说,一边将纸片递到了齐望的面前,“这上面写着一幢宅子的地址,那幢房子有咱家一个忠心的老仆人在,里面还收藏了一些银钱。这纸上还写了一些约定好的暗号切口,你到了那儿之后,跟那里的仆人对上切口,然后那宅子和里面放着的一些银钱珠宝就全是你的了。宅子不大,里面的钱也不多,不过想来你俭省点用是可以过上很久安生日子了……如今这年月,还有什么比安生日子更宝贵的物事?拿去吧,好好过日子,别辜负了你三叔的一片心意!”
齐望仍旧呆呆地看着魏忠贤枯瘦的手上拿着的几页纸。
就是这几张纸,可以换来自己下半辈子的安生日子——也换了三叔拼命?
一种荒谬的感觉充斥了他的心头。
“三叔……三叔为什么不跟我说明这些?”他嘶声问,“为何要一个人这么做?”
“为何?这不是明摆着的吗?”魏忠贤反问,“你这么个直肠子,一路上要是知道了这事那还了得?本来他还是打算一直瞒着你,直到到了凤阳的那天,还叫咱家帮着瞒你,可惜现在看来是瞒不了了,也好,现在你知道了也不晚。”
“好了,小子,别磨蹭了,收下吧。”魏忠贤似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再度用手推了推齐望,“本来咱家是打算到了凤阳之后在给你的,不过现如今都已经这样了,我们还是就此别过吧。这一路上刘松平护卫咱家尽心尽力,所以虽然他不在,而且什么也没对你说,但是咱家也不打算对他失信,你拿着这些,算是全了这笔交易吧……你拿着,赶紧摆脱追兵,然后就去江南,取了那些财产,一辈子不要再回京师,也一辈子都不要过问天下事了,算是给你三叔一个交代吧。”
“那你……你怎么办?”齐望突然问。
“咱家怎么办?”魏忠贤先是一愣,然后自己又笑了起来,“咱家当然还要去凤阳啊,天子叫咱家去,咱家能不去吗?这天大地大,还怕找不到去凤阳的路?”
“这……这一路,你还去得了?”齐望有些意外,“你现在都已经这样了,要是没有我们护送,你……怎么去?”
“尽力而为罢了。实在要是去不了,也没要紧,这一路上倒下的人多了去了,难道还怕多了咱家一个?好吧,你拿着这些先走吧,咱家休息好了再动身。”魏忠贤不慌不忙,“别耽搁时日了,要是不下心被那伙人逮住了,你可怎么享受后面的好时日?快点!”
当这几页纸被塞到了齐望手中的时候,齐望下意识地接了过去。
他的手在颤抖,带得这几页纸也哗啦啦响个不停,晃得他的眼睛直发疼。
就这样忘掉自己的出身,忘掉自己的志气,拿着这些跑到江南去,以后再也不过问世事吗?就这样抛掉三叔,抛掉世世代代相传的锦衣,躲到无人知晓的角落里面苟延残喘?明明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落到这样的田地?
第1408章死斗
对了,三叔……三叔!
齐望的脑子突然灵光一现,三叔刚才的表情和动作都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中。那种决绝,是他之前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就像是已经做好了什么打算一样。
三叔莫非就是已经打着牺牲自己的主意了?
不行!
“我……我要去救三叔!”齐望骤然站起了身来,然后将这些纸片都递回给了魏忠贤,“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我和三叔回来了再说!”
“救?那么多人你怎么救?”魏忠贤反问,“小哥儿,你有一腔热血是好事,不过又何必去白白送死以卵击石呢?再说了,你三叔这么拼命,为的还不就是让你以后能够过舒坦日子吗?你又何必违背长辈的心意?”
“你在胡说些什么!”齐望抬起头来厉声问,“我……我要是拿着三叔的卖命钱去逍遥,那还算是人吗!”
接着,他用力一扔,将这些纸片扔到了魏忠贤的脚下,“我是锦衣卫,上面给我的差事就是把你押送到凤阳去,如今上面没有改,我凭什么要擅离职守!你……你乖乖在这儿等着,等我把三叔救回来,就把你押过去!”
听到这一番话之后,魏忠贤的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好像难以置信对方居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似的。
“你在这儿给我好好等着我们回来,哪儿也别跑,免得被哪里的贼人给杀了!”齐望的声音很洪亮,里面透着一股悍气,“要是……要是我们都没回来,你再自己走,走到凤阳去!”
说完之后,他转身就头也不回地向刚才离开的方向冲了回去。他的神态重新变回了之前的那种昂扬,最近几天的萎靡状态,此刻在身上再也找不到了。
魏忠贤仍旧站着,看着齐望就这么离开,再也没有出言阻止。他的表情并不奇怪,好像早就聊到了齐望会作出这样的选择一样。
“你们叔侄两个都是汉子。你有这样的叔叔,他有这样的侄子,算是你们的运气!”片刻之后,他叹了口气,然后俯下身来慢慢捡起了那些纸片,“只可惜,这大明,现在哪里有汉子的出头之处啊!只希望……只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吧。”
接着,他按照齐望刚才的叮嘱,不慌不忙坐到了草丛边的一块石头上。
齐望弓着腰,疯狂地沿着来路往回冲,他大声喘息着,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燃烧。
对三叔的关心已经压倒了他的其他一切想法,也让他忘记了刚才的忧愤和痛心。他在草丛当中穿行而过,草木四处纷飞,犹如一头猛虎在山林当中横行。
正如他刚才所预料的那样,刘松平在赶跑了齐望和魏忠贤两人之后,马上就停止了自己的逃跑,反而回到了自己刚才逃跑的地方。
他一开始就没打算跑,而是打算靠自己来尽量拖延时间,让另外两个人更有机会逃脱。
因为猝不及防,所以他没有跟齐望交代过自己暗地里做的一切,但是他相信如果自己没有回去同他们会合,魏忠贤一定会将自己同他的交易告诉齐望,不让自己白白枉送一条性命。
既然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那还怕什么呢?
在这样的想法的驱使下,在荒野的草丛边,刘松平慢慢抬起刀来,静静地看着冲过来的那些追兵。
这一辈子,十几年前就该收场了,牵挂放不下活到了现在,已经是赚到了,现在就算丢掉了又有什么可心疼的?他的脸上露出了奇怪的笑容。
虽然这两个人突然冲出来将魏忠贤救走有些猝不及防,但是他们毕竟是有马的,在最初的惊愕之后,很快就骑马追了上来。骑着马的几个人当中,厉钊正在其中。
然而,出乎他们预料的是,挡在自己面前的竟然只有一个人。
厉钊阴狠地看着对方,但是因为上次留下的教训实在有些深刻,所以他一时间反而勒住了马,在刘松平面前不远处停了下来。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同样勒马,然后保持距离,将刘松平围了起来。
“魏忠贤在哪儿?”厉钊先是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厉声对刘松平问。“你们把他藏到哪儿去了?”
“你不会觉得我会告诉你们吧?”刘松平肃容反问,同时还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刀。
如此不客气的回答,让厉钊的面孔变得更加狰狞了。
“我就不明白了,魏忠贤如今已经是个落了架的凤凰,你们干嘛还要护到这一步?老老实实地将他交出来,你我两便不是很好吗?你莫非是真的以为,收了他的钱就可以平安无事了吗?有了钱没了命,又有什么用?”
“事到如今你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刘松平还是不为所动,“多说无益,够胆子的就来吧!”
“你!”面对着刘松平那平静而又带着蔑视的眼神,厉钊心头又是大恨。
然而,即使如此,他也不敢自己冲上前去,给这个不识好歹的混蛋一个教训,那一晚他和刘松平交手过,因而他明白对方的身手强过自己。刘松平在他手臂上划的那一刀,现在对他来说还是刻骨铭心的教训。
就在他们对话时,后面赶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这些新赶过来的人又给了厉钊更大的勇气。
“给我上!”他手重重一挥,“这个人朝廷钦犯,杀无赦!谁能砍下他的首级,朝廷重重有赏!”
在他催逼之下,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冲刘松平围了过来,就连骑在马上面的几个人也下了马向刘松平围了过去。
然而,即使面临这样的围攻,刘松平依旧不慌不忙,他横刀沉腰,任由这群人越围越紧。当围得只剩下几尺距离的时候,有个拿着刀的东厂番子终于忍不住了,怪叫了一声,拔刀向刘松平的脑袋砍了过去。
在这声怪叫的驱使下,其他人也同时向刘松平砍了过去,而刘松平也在此刻动了起来,他横刀向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