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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压根不用考虑太多。
“按照本来的计划,我们从容消化山东和南直隶江北地,统合人口、培养人才,然后用这些地方练出来的兵马,培养出来的人才,攻占一地,消化一地,就和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会有什么波折,顺理成章的接收天下。”
“可世上事哪有那么随人心意的,现在各处即便投靠,即便一时风平浪静,将来必然也有波折,但这也没什么可为难的,遇到难事,处置难事,从容对待,平常心就好。”
各省对赵家军的要求都回应的很积极,经办的徐州人等颇为兴奋,认为是众望所归,天命在我。
不过赵家军的核心层面却没那么多兴奋,天底下没那么多便宜可赚。
大明讲究的是皇权不下县,讲究的是天子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而赵进的体系则是要控制到每个人。
赵进所控制的地盘上,他能动员起每一粒粮食,每一个人,每一项活动都在掌控之中,或者在允许中,或者需要缴税,但大明不是,大明的动员、收税和管理这几项上始终在博弈,和士绅们拉锯谈判,和士绅的代表们往复沟通,每一个环节都充满了贪墨、浪费和琐碎,形成了极为低效的平衡。
这些贪墨、浪费和琐碎就是大明地方豪强的立身之本,他们向赵家军的臣服也是为了保存这些权利,或者尽量保留一些。
徐州给他们准备的则是另外一条路,让他们投身工商之业,或者安心享受土地产出的红利,而不是去掌握那么多的人口,要求那么多的政治权力。
或许有人能识得大势,按照赵家军的安排去做,在新体系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可想要舍弃自己的财源,放弃从前的地位,没有那么容易,他们暂时害怕威权会低头,但早晚会因为不满去反抗,那时候就是血腥的清洗。
与其在投靠之后下狠手清洗屠杀,还不如在彼此是敌人的时候杀个痛快,但眼下的局面显然不能如此了,只能默默的等待将来。
这么想的恐怕不止徐州,其他各处臣服的势力未必不是这么想,如今不得不低头屈服,将来怕是还要费一番手脚。
“河南、陕西已经残破,江南则是不同,世家大族盘根错节,利益深重,这么二百余年下来,可不会让旁人动这块大饼,将来若乱,只怕先乱江南。”
话已经明明白白说出来了,但这些话只是内部讨论,大家都知道眼前最要紧的并不是这些事。
赵进还没有进入东昌府的时候,京师那边却有人过来传递消息,却是想向新朝效忠,甚至还想要在赵进手下求得富贵,想要投诚卖身,自然不能空口白牙,只是这位开出来的条件却让赵进等人吃了一惊,他们说是要把崇祯皇帝朱由检献给赵进。
居然能有这样的投名状,大家惊讶归惊讶,却没表示出如何的热心,这崇祯皇帝最多是个象征,甚至算不得什么关键,如今大明的关键是在那几位掌握兵马的大臣手中,要说文贵武贱,如今的大明倒是有那么点意思,只不过这掌握兵马的文臣本身和武将区别不大,他们就是目前大明最大的军阀。
过来传递消息的使者没有得到肯定答复,但态度依旧谦卑到了一定地步,答应为赵家军传递消息,尽可能的顺天行事。
这人刚离开回返,他的身份就被内卫和情报局调查了出来,这人无官无爵,却是京师内某家顶级勋贵的幕僚,这家勋贵做事,很是能代表其他公侯伯等人,甚至有部分文官也牵扯其中。
这与国同休的勋贵,这和天子共治天下的士大夫们,现在就要把这给他们荣华富贵的天子给卖了,细论起来,的确可怜可悲可笑。
其他人不可能知道,赵进记忆中也没可能记住那么多的细节,在没有赵进的那个时空中,李自成率领的顺军就要进入京城,崇祯皇帝想要让驸马带着自己的儿子走,结果驸马哭着拒绝,崇祯皇帝想要自己出城,却在城门处被守城武官用弓箭逼了回来,然后还被大臣清流们说什么不可迁都,天子要与国同在。
这些无能颓废的勋贵文臣们想要把崇祯皇帝卖个好价钱,在李自成那里博个新朝富贵,可又掌握不住崇祯,等李自成进京之后把他们一扫而空,当真演了一场只能被外人笑话的喜剧。
在这个时空,他们还想卖,只不过赵进懒得去卖,赵进百战百胜,富国强兵,在混乱中整顿秩序,在衰颓中给人振奋,赵家军又是天下最强,这就是他的法统,这就是他的根本,有了这些,不需要去搞什么谦让禅让的戏码。
当然,京师中有孙承宗、王在晋掌握军权,有杨涟和左光斗掌握舆论,京师西边有孙传庭拱卫,京师东边有熊廷弼镇守,这些想要投机的勋贵文臣们也没什么空子可钻。
赵进对这次行为的评价只有一个字“蠢”,他们光想着自家富贵,却没想到身边的危险,贸然举动,恐怕等待他们的只有血洗了。
想想如今支撑大明的这些重臣,在没有赵进的那个时空里,孙承宗没有回到中枢,只是在内外交迫之下辞官,最后清军入关,孙承宗全家守城激战而死,熊廷弼没有从诏狱里出来,在魏忠贤和东林矛盾激化后,死在狱中,王在晋从辽镇回到京师后就被党争纠缠,最后告老还乡,默默无闻的死在家中。
而杨涟和左光斗是东林干城,始终和阉党死斗不休,被魏忠贤一系打击的也就最惨,偏生这二人清正自持,家产不多,结果身家豪富的东林党人纷纷逃脱回乡,他们两人惨死狱中,死后还不得安生,被东林抬上神坛。
此时的孙传庭则是在家赋闲,等到崇祯年间局面大坏的时候,孙传庭慨然出山,自请去局面最坏的陕西镇压流民,但在那个时代,他最大的敌人不是李自成和张献忠,而是处处掣肘,刚愎自用的崇祯皇帝,京师中拍脑袋的旨意,让孙传庭错过了一次次机会,背上了一次次大败,甚至还因为此下狱,等到他出来的时候,局面已经不可收拾,但孙传庭没有逃跑,也没有卖身新朝,而是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在没有赵进的时空,大明亏欠了这些人,但他们却没有亏欠大明,在这个时空下,他们还在勉力维持着,但快要维持不住了。
赵进率领的大队人马就和正常行军一样到达了临清州城,这边囤积着大量的粮草和物资,赵家军并不是临时起意,这里在第一次被攻破的时候,就已经是赵家军对北直隶用兵预备大营了。
在临清州这边,发号施令的人早就不是临清知州,东昌知府,又或者山东巡抚,只有李家父子才管用。
各种物资汇集,各种营盘建设,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为什么来准备,可每个该管的人都装作不知道,甚至主动行个方便,留人情日后好相见。
当赵进所率领的大军与第二旅汇合之后,临清就成了大营所在,当看到赵家军的军威气势之后,那些留人情的人都觉得自家没有做错。
第1421章至今思武宗
说是兵贵神速,不过赵家军大队会合,反倒是在这边从容休整,不提东昌府上下,济南府那边的山东官员纷纷前来拜见,这眼看着就要改朝换代了,哪怕不求新朝富贵,也要求个身家平安,这徐州赵家军杀气太大,还是小心些好。
不管是什么身份,又或者有什么人说情,重礼之类的不必提了,赵进一概不见,但拒绝的很温和,只说大事当前,进爷没有时间。
让山东省府官员目瞪口呆的是,接待他们的那人居然是衍圣公府出身的,虽然不是在族谱上的长房嫡系,可也是前代衍圣公的血脉。
咱们大伙还羞羞答答的想什么忠孝节义,这忠孝节义的祖宗家里都这么看得开,倒是咱们着相了。
不过细查下来,大家也都倒吸了口凉气,原本衍圣公家里占着山东田地的几分之一,如今守着曲阜县的田地过紧巴日子,这孔璋还真是懂得取舍。
那孔璋的确出色,眼下已经是替赵进接待各方人物的代表,身份贵重,而且谁不知道赵家军文士不多,现在能独当一面的,那都是将来九卿一般的人物,可这孔璋却没有丝毫的矜持傲气,待人温和谦逊,任何礼物都是拒绝,然后做事极有条理,每个人都感觉有了回应和交待,每个人都安心不少。
但每个有资格被孔璋接待的人,一方面觉得安心,一方面觉得惊心,原来自己底细被人查的这么清楚,这徐州到底在自己身边安插了多少眼线,多亏自家没有什么心思,不然早就死得不明不白。
想到这里,忍不住联想更多,那先前几个死的不明不白的,当真是细思恐极。
“……如今京城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人要迁都避祸,有人要死战死守,也有人想要求和,各方争执不休……”
“……内阁几位阁老抓着兵,抓着清流,他们决定,其他人不可能有什么反对,也反对不起来……”
“……眼下就是几位阁老在争执不休,但他们所想的,无非是如何体面而已……”
在这个时候,雷财在南直隶那边活动,刘勇和马冲昊则在北直隶和山西一带,主持那边的眼线密探,将消息传回来。
之所以要亲身在,是因为如果对方有什么重大的决定,赵家军这边也要有足够份量的人出面,马冲昊这边则有另外一重考虑,情报局和内卫目前有一股精干力量归马冲昊指挥,这股力量用来摧毁东厂和锦衣卫的死硬分子,然后马冲昊亲自出面收拢那些愿意投靠的人物,这些人对赵家军有大用。
赵家军留在临清进行整备操练,这里已经是山东和北直隶的交界处,而且是交通要道的枢纽,这个规模的兵马行动只有沿着河流,不然就会在辎重运输和人畜用水上耗费巨大,而山东到北直隶之间除了海路之外,就只有沿着运河行进了。
自临清到京城,沿着运河要经过的州县不少,但真正有意义的也就几处,由南向北算,首先是沧州,沧州是大城,距离长芦盐场不远,无论是城池规模还是积储的粮草,都可以提供大军驻扎。
此处更是河间府的中点,大军到这里,距离下个目标还远,又离开了山东地方,如果半途击之,成功的把握很大。
但这一处对赵家军没有意义,以赵家军的行军速度和后勤供给,随身携带三日干粮行进,即便受挫,也可以从容回转,再说了,就地筹措粮草也足以应付一两日。
再向北进,则是天津,这是真正的要害,是真正的兵家必争之地,他是京城的海上门户,也是南来大队人马的必经之地,可以说是咽喉处所。
对于赵家军来说,天津距离蓟镇和京城足够近,距离山东足够远,在那里会有粮道被截断的风险,后路被断,然后还有大军夹击的压力,更不要说在这个季节海上封冻,赵家军最能依仗的海上支援也不存在了。
而天津这边是漕粮入京前的最后一处中转枢纽,又担负着供应蓟镇和山海关附近给养的重任,这边积储的粮草军资也是堆积如山,掌握了这边,就可以从容对京城发动攻击,京师已经没什么地利可言了。
自从赵家军炮轰京师之后,按照和谈条约,这天津就成了不设防的城市,里面没有明军驻扎,完全是民管自治,实际上是由云山行系统掌控,虽然有几百武装护卫在,可维持治安容易,保卫城池却不可能,再精锐的几百人马,也没办法挡住大明成千上万的大军。
所以很多人都把天津的安危动向看成信号,什么时候大明要出兵夺取,什么时候大战开打,京师得失更多是象征意义,天津攻防才是最要紧的。
知兵的人都有这个判断,不过让所有盯紧天津的人都很失望,大明始终没有用兵,赵家军也好整以暇的不动。
要知道在北直隶几处,朝廷还是能动员十余万的大军,其中能称得上精锐的万把,怎么也算得上能战,这支力量在赵家军面前或许算不得什么,但拿下天津制造麻烦还是足够的,不过官军不动,官军没有任何的动向。
目前消息灵通人士所知道的,只有逃兵不断,但各处坐视不理,比起以往这种局面好些的是,若有乱兵想要劫掠地方,想要胡作非为,朝廷和官府立刻能组织起镇压的力量,难道大明就这么认了,难道就打算要降了?
可如果要投降,那为何现在还迟迟不动,崇祯皇帝那是个愣头青,诸位阁老呢?这些沉浮宦海的老油子难道不知道这个?
实际上大明兵马还在调动,而且还在抽调各处的精锐勤王,孙承宗和王在晋毕竟亲自统领过大军,知道单纯的堆积人数无用,那只是消耗更多的粮饷,带来更多的混乱,但那些武将所属的亲兵精锐战力就很可观了。
调集各处的亲兵亲卫入京,在成祖朱棣之后也有过类似的例子,就是所谓的荒唐皇帝武宗正德时候,那时也是收天下精锐,被文臣士人认为是荒唐错事,向来都是讽刺痛骂,没想到这时相似,而且细想起来,这么做很有他的道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