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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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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声远气得跳脚,对着门口进来的人道:“叶叶叶郎中!把你的人拉下去,少在这里烦我!”
  叶书良哪拉得动方拭非,反身合上门,站在一旁,摇了摇头。
  “杜家几位早就远离京师,也就太傅还担个太傅的空头。这所谓中州别驾嘛,说大也大,可多数不过是个挂名领俸禄的闲职,空有个名声而已。刑部此番动作,先斩后奏凌厉至极,分明是有人授意。京城中有如此势力的,谁有那空千里迢迢跑去得罪他们?”方拭非拍拍脚道,“我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三殿下之前还在跟户部硬斗,突然就对那边做了手脚!我还说近日怎么风平浪静的实不寻常,原来如此。既是这样,您肯定知道缘由!”
  王声远嘴唇蠕动,推着她说:“你先出去,别捣乱。我这边自有打算。”
  方拭非急道:“您告诉我呀!您告诉我我才能想办法!”
  王声远:“我最怕的就是告诉你!你是在前面送死送痛快了,我在后边兜着给你收拾。”
  叶书良打开门,让方拭非出去。
  “我知道!”林行远满头大汗地从外面跳进来,拉了方拭非说:“我知道,我告诉你。”
  王声远抬手要打:“你打哪儿知道?你能知道什么?”
  “我找御史公问的呀。”林行远说,“我是没什么面子,可我爹总还有点面子吧?”
  “不对,不对啊!”王声远怀疑地看着几人,“你们两个,跟人家有什么关系?如此上心,还不惜四处奔走,为了什么?”
  林行远两手捂住心口:“情义。为我爹的情义。”
  王声远打量他:“你出门多久了?”
  “我……”林行远语塞片刻,说道:“我爹将我扫地出门的时候,也没告诉我多久回去。反正他又不管我,我就算定居在此,他奈我何?”
  王声远就不能奈他如何,便把他两人赶走了。
  林行远带着方拭非走远,解释说道:
  “杜叔任扬州别驾。你也知道扬州建有粮仓,漕运将米运至此处,再转运至京。可近年来粮食侵盗一事层出不穷,有官员私卖米仓谋取暴利,致使朝廷缺粮之时无以应对。不久前,王尚书与御史公连书数十封上请,本意是要从三殿下及党羽手中坑出点钱来,也能以此威慑,要他们能收敛收敛自己的所为,莫太过分。结果此事尚未见效,扬州那边先出事了。”
  林行远说:“节度使直接以陛下下令监察粮食侵盗一事,领兵去杜府抄家,搜出大批银两,定罪。然后连同刑部,把杜氏相关众人都押上京了。雷厉风行啊。”
  方拭非咬牙切齿道:“抄家?”
  “谁给他的胆子!!”
  顾登恒将奏折摔到地上,震怒道:“他还真当朕死了不成?!”
  他呼吸急促,已是气急,可又发泄不出来:“好呀好,他明目张胆地与朕叫板。他这是做什么?威胁朕?逼迫朕?还是给朕一点颜色看看?真有本事,真有本事!朕给他两分优待,你就忘了自己的身份!那扬州节度使是谁?把他也给朕投到江里去!把他——咳咳!”
  旁边内侍匆忙上前为他顺气:“陛下息怒!”
  “陛下,三殿下求见。”
  “你让他进来,”顾登恒按着胸口,脸色涨红,眼神凶狠道:“滚进来!”
  顾泽列诚惶诚恐地走进殿门,跪下便是请罪:“陛下,臣特来请罪。”
  顾登恒抄起桌上的东西,尽数朝他身上砸了过去。
  “陛下——!”
  “方主事!”
  顾泽长从旁边跳出来,笑道:“你们在这里说什么?”
  方拭非:“你怎么在这里?”
  顾泽长耸肩道:“父亲这两日心情不好,我就去琰哥那里避避风头。结果琰哥心情也不好,我不想回宫,就来找你了。”
  方拭非与林行远定定看着他。
  方拭非:“我心情也不好。”
  顾泽长缩了缩脖子,尴尬道:“哦,那我走了。”
  方拭非叫住他说:“京城上下,大家都不高兴,除了你三哥。”
  顾泽长茫然地看着她,发出一声闷哼:“嗯?”
  方拭非用力抹了把脸。
  “五殿下,”方拭非走过去,两手用力按住他的肩膀,说道:“您争气些吧!您要是争气些,你三哥哪还有这样放肆的底气!”
  顾泽长:“我……”
  林行远过来扯开她的手,严肃道:“方拭非,你慎言!”


第96章 探望
  三人沉默下来。顾泽长这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自己万般纠结。
  他靠近了二人问道:“你们……都是在为杜氏的事情担忧?”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杜太傅离开京城后; 杜氏一族的几个人也离开了京城。蛰居扬州; 与世无争; 京城中的风波,本该殃及不到他; 结果却被三殿下拿来与户部示威; 谁人能不心惊胆战?朝中要是有官员敢如此作为,管他是谁,几位老臣定然不绕。可他是谁,他是皇子; 是储君热选……”林行远问,“如何能不叫人担忧?”
  “是吗?”顾泽长讷讷道,“原来如此。”
  朝中大臣,皆是顾忌于此。
  他们不能不为未来考虑。
  将来的一国之君啊,关乎万千民生社稷,怎能不顾虑?
  他们要保着顾泽列,可又害怕顾泽列这样的性格难成明主。历史上无数贤臣都面临过的问题,现在也摆在他们面前;
  “对不起,我实在是帮不上忙。”顾泽长说,“可父亲……父亲是生气的; 应该不会置之不顾吧?”
  林行远摇了摇头。
  人也已经死了,求个不靠谱的应该还有什么用?
  何况谁能保证得了这个应该?他就觉得这个应该玄得要命。
  国之大事面前,强咬着牙; 也要学会妥协。谁让顾登恒年轻的人时候没多生几个成器的儿子?
  “唉……”方拭非说,“五殿下,来都来了,读会儿书再走吧。”
  “陛下——!”
  内侍冒死拦住顾登恒,“陛下您喜怒,万万不可啊!”
  顾泽列跪在下面一动不动,额头上被硬物砸伤,已经见了血。
  地上还散落着各种奏折,以及砚台与镇纸。
  顾登恒要狠起来,那是真狠。年纪上去了之后开始收敛,逐渐沉稳。因为太子之鉴在前,让他对孩子心怀愧疚,越发疼爱宽容起来。就是宫人们也许久没有见过他这个样子,倒让人差点忘了他本来的性格。
  顾泽列抖了下,这时候才开始后怕。收起了他假意惺惺的表情。
  “你威胁朕,你大可继续威胁朕,你看看是你比较能耐,还是朕比较能耐!”顾登恒说,“你以为朕真不敢动你?朕自登基以来,就没怕过谁!朕是对你太客气,才让你如此放肆!”
  顾泽列忙说:“父亲,儿子不敢。是见父亲您有心军饷一事,才托人……”
  “你住嘴!你以为凭这种说辞能骗得了朕?真当朕耳目昏聩是非不分?”顾登恒瞋目切齿,听他在面前推脱已是怒极:“朕,朕为帝数十载,这种口是心非之言每日都在听。朕以前信你,是为什么?是在纵容你包庇你!因为你是朕的儿子朕拿你当储君!”
  顾泽列膝行上前,用力一磕,血沾在手背上,大哭道:“父亲,儿子真的没有异心,您一定要相信我!”
  “你知道杜望予是什么人?你知道杜陵是什么人?”
  “儿子错了,儿子真的知道错了!”
  “朕这辈子就这么一个交心的朋友,他走了,这太傅之位朕还给他留了二十多年,你不知道吗?”
  “父亲!”
  “你却逼死了他的儿子——!”
  “咳咳——”
  顾登恒剧烈咳嗽,挥开过来搀扶的内侍,指着下面的人道:“你比之你大哥,差了何止千倍百倍远!他去世之时,朕没留情。连他朕都可以杀得,你以为自己能胁迫得了朕?啊?你是故意做给朕看的吧?因为朕动你的私库叫你不快是不是!你算计得了朕?朕告诉你,不可能!你以为朕要对你妥协?朕也清楚告诉你,不!可!能!”
  顾泽列用力摇头:“父亲。儿子只是想为您分忧!您提大哥就罢,怎能这样辱我?我若有不臣之心,岂会在您还康健之时就如此猖狂?儿子也是受了奸人唬骗才犯下错事,您听我解释,儿子真的知道错了,万万不会再犯!陛下,父亲!”
  顾登恒摇头:“是朕错了,朕是太纵容你,才让你得寸进尺,一步步踏入歧途。朕……咳……”
  他眼前发花,喘不过气,捂着胸口向后一个趔趄,就要摔道。
  内侍匆忙扑过去抬住了他。
  “陛下!”
  “去,叫太医!”
  “……”
  顾登恒几日称病不见,将大臣全部退居在外。
  杜修远的案子,却是要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第一堂,没出什么结果。
  案情真相,众人心中都有数。是时候要站队的。
  刑部尚书是偏向顾泽列的人。御史公论交情,该偏向杜修远,可在处事上,却不得不袖手旁观。大理寺卿至今立场不明。
  在陛下未出明确示意之前,看着杜修远,他们虽然同情,只能无可奈何。
  拖着,暂时先拖一阵。
  顾登恒嘴上说得狠绝,可要真做起来,却犹豫了。
  他已经死了一个儿子,当初痛不欲生。如今行将就木,难道还要再杀一个吗?
  几人能做得出来啊?他又不是真的铁石心肠。
  身为帝王,手上从来有着莫大的权力,他可以偏帮任何一个他想偏帮的人,这等诱惑常人能禁受得住?
  他自认做了这么些年的皇帝,活得半生痛苦,已经无愧祖先了。
  他就剩四个儿子,犯了错,他想原谅。作为一个父亲,他真的犹豫。
  何况,大秦今后难道要无主吗?
  “是报应……”顾登恒看着头顶哽咽道,“我儿,这是你给的报应吗?”
  婢女走进来道:
  “陛下,王尚书与御史公求见。”
  顾登恒挥手,轻声道:“不见。”
  顾登恒上次连日罢朝,已经是太子离世时候的事情了。
  王声远与几位大臣面面相觑,默默叹气,商讨几句过后,走回自己官署。
  要说这几日等消息里最急的人,大概就是方拭非了。
  她已经很耐着性子,很顾全大局了。可是第一次三司会审开审毫无进展,她就觉得不妙。加之三殿下至今安然留在家中,更让她心生忧虑。
  她不知道宫中发生过什么情况,也不知道顾登恒是个什么态度,自然要往最悲观的地方揣测。
  便一直等着王声远从宫里求见回来。
  方拭非大步追上去问:“可有回音?”
  王声远看她一眼,说不出的烦闷:“没有。”
  “陛下身体如何?”
  “太医说,已如性命之忧,但仍需静养。”
  方拭非:“那杜家的事呢?”
  王声远:“此事尚在调查。”
  方拭非停在原地,用力拽住了王声远的袖子。
  “那就查呀!查贪腐,不需要户部的人去吗?人呢?谁去?动静呢?怎么安排?您给我机会,我一定能把扬州上下都翻出来。”
  王声远:“你想怎么查?”
  “那他们怎么查?”
  “物证都在还何需查?”
  “物证是谁的难道不该查?”方拭非说,“这事情里面究竟要不要查难道他们不知道?”
  “你住嘴!”王声远大声一喝,盯着她的眼睛,沉沉吐气道:“方拭非啊方拭非,你凭什么来这样质疑本官?是本官做错了吗?是本官的错吗?”
  方拭非咬着唇角,胸膛剧烈起伏。
  王声远指着她道:“你,你这是什么眼神!”
  “莫非人命就如此卑贱?”方拭非问,“莫非真相就如此微下?莫非公正就如此廉价?”
  王声远:“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啊。”方拭非拍着胸口道,“你们怎么想,他们怎么想,陛下怎么想,我都知道。可你们是错的呀,你们分明是错的,还要我去信吗?要我信什么?信这世间毫无公道?”
  这周围还有人再看,王声远沉着脸,指向门口说:“方拭非,如此口不择言,我看你需要反省反省。你今日先回去吧,没有冷静,就别来户部!”
  方拭非退了两步,径直转身,冷声道:“下官告辞。”
  叶书良从里面走出来,见此担忧望着门口。
  王声远:“他这什么脾气他这!比我年轻时还要命!”
  叶书良小声问:“当真没有转圜余地?”
  “叶郎中,你就别来逼我了。”王声远叫苦道,“若有转圜余地,你当我不乐意见吗?”
  叶书良沉思片刻,低下头,叹道:“说到底,你我都顾虑太多,画地为牢了吧。”
  林行远快步追了过去,喊道:“方拭非,你去哪里?”
  “若是师父还在,何人敢这样欺负他们?”方拭非握拳,咬牙气愤道:“可惜他不在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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