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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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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昨天没去看,那就全当不知道了。可昨天已经去看了,知道方拭非现在离不开人照顾,再这样视若无睹,袖手旁观,可就说不过去。
  几人互相对视,各自的想法了然于心。
  良心不忍,但良心还是敌不过抗拒。他们不想去给方拭非煮饭煮药,也不想每次去都要先翻个墙。
  这可怎么办?
  ……当然是再告诉别人啊!
  几人在路上偶遇或闲聊之中,故意将方拭非如今的处境,以感慨可惜惋叹的形势,透露给其他的官员。
  尤其是户部的官员,那可是方拭非过去的朋友。于情于理,赖不掉的。
  王声远就是这样在众人挤眉弄眼的暗示中弄明白了。
  他还在为顾琰忧心忡忡,那边又知道方拭非也在生死游离之际,快要驾鹤西去,简直要躺下去撒泼喊叫老天。
  当天散值之后,绕了远路去看方拭非。
  溜门撬锁上,王声远一样聪明。
  先找金吾卫翻墙进去给他开个门,然后大摇大摆地去后院看方拭非的病情。
  敲门示意,进屋之后,对方正拿被子裹成一团躺在床上,就露了半个脑袋在外面。
  王声远靠近,试图扯开她的被子,但被她用力拽住。
  双方抗争了一会儿,那床被子竟纹丝不动。
  王声远放弃了,看见她脖子处层层的衣领,说道:“你这睡觉,怎么还穿着这么厚的衣服?起床后怎么办?一吹风要再冻着了!”
  方拭非:“冷。”
  王声远拗不过她。不知道怎么一个看起来快死的人,还有常人难及的力气。不过方拭非变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转过身,想去桌边给她倒杯热茶。
  茶壶是空的,炭盆也是空的。
  难怪他说屋子里凉飕飕的!
  王声远一手茶壶一手瓷盖,无奈道:“你多久没吃东西了?我去给你煮锅水,哦,还是顺便煮碗粥?”
  方拭非:“都要!”
  王声远:“少将军呢?你这府里怎么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病成这样,还不赶紧找个仆从进来,你真当自己命大,阎王不收?”
  “少将军可不是伺候我的人。”方拭非说,“他前几天回上郡去了。”
  王声远:“我看是就被你气走的!”
  方拭非颤颤巍巍发出一个字:“冷……”
  “你——!”王声远拿她简直没有办法,又不能跟她计较:“哎哟行行行,我去给你看看。”
  方拭非想起昨天的晚上,来自心底的恐惧让她抖了下。
  虐待重症病人,是不对的。
  王声远转道去她的庖厨。里头东西乱糟糟地堆叠着,用过的锅碗瓢盆也就那样摆着,简直不堪入目。大约是昨日那群官员过来弄出来的。
  柴劈好了,摆在墙角,可估量了一下自己从生活到收拾这地方要用的功夫,王声远怂了。
  他不适合,他不习惯。
  动刀容易有危险。
  毅然决然出了门,去附近酒楼买盒吃的东西回来。
  他将餐盒一字摆在她的床边,示意她起来吃东西。
  “谁可都没这面子,还要老夫亲手照顾。”王声远,“你还要不要我亲自喂你喝药啊?”
  方拭非问:“顾侍郎怎么样了?”
  “嗯……”王声远皱眉,却不正面回答:“你看朝上现在只是山雨欲来,就说明他还活着。”
  “山雨欲来……”方拭非琢磨了下这几个字,心中悲凉,呼吸开始加重。
  王声远说:“他原本身体就不好,能活到现在都有太医说是奇迹。这说明什么?正说明他命大呀。再看看吧。”


第121章 偷生
  顾琰身体的确不好; 就算哪天倒了; 也没人会觉得稀奇。
  方拭非想到他自己的态度; 也是时刻等死; 能撑一时是一时的意思。叫人唏嘘又难以接收。
  方拭非问:“他们是想,抢走他的船厂吗?”
  “自然; 还有别的吗?”王声远说; “不过这漕运商船,开办之时就用的顾侍郎个人名义。如今船厂,执掌天下半数漕运的商船,全都是他自己开出来的; 是他自己的本事。顾侍郎不同意,难道陛下还能逼他吗?陛下不开口,难道有哪位官员敢从安王手里抢东西?”
  方拭非想想也是。
  “这商船,你不要打主意,我户部也不打主意。顾侍郎早就说过,他自有打算。”王声远说,“不过顾侍郎才刚出事,虎视眈眈的人再心急; 也不敢此时开口。还要看这船厂管理是否会出乱子,也要看顾侍郎这次能否挺过来。真正糟糕的还在后面呢。”
  方拭非拿着筷子陷入沉思。
  王声远见她不动,拍着床板催促道:“快吃!这大冬天的; 什么热饭菜也一会儿就凉了。别在这儿发愣。”
  他起身去将摆到窗边的柜子前面。又找了圈没找到东西,遂问:“你的炭都在哪儿呢?”
  方拭非:“柴房里。”
  王声远去柴房拨了一铁锹的炭,架回到屋里; 又拿着木屑开始生火。
  方拭非吃了两口,问道:“当日顾侍郎是为何离席?我去的时候,已经看他落水,不知发生了什么。”
  她那声音哑成一团,王声远费半天劲儿才听明白。
  “礼部那个卢员外也是这样说的。他出去找你说话,只听到顾侍郎喊有刺客,等跑过去对方已经落水了。”王声远说,“但他同千牛卫坦白说,说是看见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只是不确定对方的身份。”
  方拭非:“黑影?”
  “这个你该去问大理寺的人。不过御史公或许知道一些。”王声远拍了拍手,“我听高尚书说是,你跟卢戈阳不懂事,宴会还未结束就先后离席,紧跟着顾侍郎也走了。”
  “五殿下呢?”方拭非说,“我是被五殿下叫走的。”
  王声远:“不可能。五殿下偶感风寒,怕给陛下过了病气,前两日就主动出宫去了,哪可能给你带信说要见面?”
  方拭非:“那是谁……”
  王声远把她床上的餐盒清理走,将人按下:“你在这乱猜呢,不如躺下好好休息。这时间可不早了,老夫也得回家去了。”
  方拭非还是很感谢他来看完自己的。不是他们这群有爱的同僚,自己不定要忍饥挨饿,最后不得以下床吃饭。
  王声远说:“我明天坑高尚书过来,你告诉他,药就放在灶台边上。煮药前记得先把药罐给洗了。我走了。”
  方拭非:“哦。”
  她忽然不敢去看,不知道自己家被这群人整成什么样了。
  缺席数日,台院那头自动算作病假,众人叫她不必忧心,尽管好好修养,这次病得如此凶猛,落了病根可不好。
  之后礼部尚书真来看过她一次,也照着其他官员的老路,给她煎了次药,买了顿晚饭。一面煎药一面还要大骂王声远坑他。
  不说,王声远还真坑了他。
  躺了两三天,高烧渐退,身体里那股寒气终于被驱走,四肢有了力气,也不会再觉得冷得可怖,能起床走动。
  所幸她身体根骨好,又年轻,未有大影响,就不知是否会有什么隐患。
  只是泡过水后,手脚不幸起了冻疮,身体一发热就痒得难受。
  原先合脚的鞋,现在套上去,脚尖也是胀胀的。还不如去找双旧的鞋子,将鞋底垫软一点,穿着更舒服。
  大概是在床上躺多了,反变得容易困乏,睡多久都解不掉那困意。她能出门后,并未第一时间前去销假,而是趁机多混几天。
  首要是得拜访一下顾琰的王府。
  病情尚未彻底痊愈,怕吹风后复发,方拭非出门时将全身围得密不透风,然后一步步走去王府。
  无奈她在门口就被拦住了。
  方拭非问:“顾侍郎身体好些了吗?”
  门人似乎已经见惯,礼貌答道:“不见外客。公子请回吧。”
  方拭非:“我不是来见他,只想问问顾侍郎身体如何?”
  对方受了吩咐,依旧刻板答道:“并无大碍。”
  顾琰这时候要传出病危的消息,的确容易出乱。
  方拭非明知这话可能是假的,可还是安心了不少。她张口想让门人帮忙带句话,仔细想想又觉得对方多半会敷衍漠视,果然还是算了。
  站在街头迟疑了片刻,决定多走一段,去找卢戈阳。
  卢戈阳推门进屋的时候,脚步停住了。垂下视线,盯住了侧面的地面。
  他俸禄有限,每月还要寄回家中用以补贴。在京中没有私人宅院,每月要准备各式开销,去参加各个官员的宴席备礼,为官多年,依旧身无长物,捉襟见肘,自然请不起什么奴仆,一直独自居住。
  所以,他一眼就发现自己的鞋子被人动过了。
  谁会来他的家?还刻意动了他的鞋子?
  卢戈阳是想逃跑的,刚屏息转了个身,一把冰凉的长剑便架上他的脖子。
  剑身贴住他的血脉,让他滚烫的皮肤冰凉下来。
  “差点漏了个人。”那人声音低沉,显然有些高傲,略带讽刺道:“回头啊,你不是看见过我们了吗?”
  不是他。
  卢戈阳喉咙干涩。虽然恐惧,但头脑清楚。
  之前遇到的几个都是习惯用刀的,而这个人是用的剑。
  同时,一个恐怖的想法出现在他的大脑。
  是什么人才能够驱使这么多不同的高手?是什么人才能悄然无息地混入宫廷杀人灭口?
  那答案呼之欲出。
  卢戈阳没有拆穿,只是说道:“我不知道那天发生了什么事,我什么也没看到。”
  “你真是一个聪明人。可我并不喜欢那样的聪明人。”身后人道,“聪明人只在我面前说不知道,到了别人面前就不一定了。”
  卢戈阳极为惶恐的模样道:“我可以到谁面前去说?我是真的没有看见,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天底下什么东西比得过命重要?”
  背后之人笑了下,手上撤了些许力气。
  “你不用急着否认,是那人做事过于鲁莽,才被你看见。”他说,“本来我是该杀了你,方能以绝后患。可如今情况不同一般,你毕竟是礼部官员,而我还不想惹祸上身。若是你能主动识趣,那自然最好不过。”
  卢戈阳正要松一口气,那剑刃又贴近了一分,让他不得片刻喘息。
  那人抬头看着院落各处,说道:“这院子真是破落。随意翻墙就能进来。就算夜里高呼救命,远在另外一条街上的巡街使也未必能听得见。可去路倒算是四通八达。从这里,杀了人,再逃出去,不难。多得是路能避开。”
  卢戈阳冷汗都下来了。
  他能听到脖子上被压住的血管,正在蹦蹦地传达着心跳的频率。
  那人似在陈述事实般坦然:“我真要杀你,有千百种方法,更谈不上需要什么手段,望你明白。”
  卢戈阳说:“我自然知道。”
  黑衣人冷下声音说:“天与地自然是有差别的,最多也只能遥遥相望,不是谁想,就能逾越。有的人心比天高,妄图不该,总会受到惩罚。你若是还想好好活在这世上,就记得我给你的忠告,珍惜自己这条小命吧。离方拭非远一点。”
  卢戈阳没有回话。
  他太过紧张,连脖子上的剑是什么时候撤走的都不知道。
  闭着眼睛几个深呼吸之后,才发现周围已经安静下来了。
  命如蝼蚁。
  他在那些人眼中,的确就是命如蝼蚁。
  卢戈阳握紧拳头,胸口剧烈起伏。
  蝼蚁尚且偷生……他是只能偷生。
  “卢戈阳!”
  卢戈阳正在平复心情,肩上猛被人一拍,后挥就要攻去。
  那人躲得极快,一下从背面绕到他的正面。
  “卢戈阳?”方拭非说,“你怎么了?”
  卢戈阳僵硬张嘴,脸色煞白:“是你。”
  “自然是我,不然你以为是谁?”方拭非笑道,“你不来找我,我当然只能来找你了。大门都不关,也不怕遭贼?”
  二人脸色成鲜明对比。卢戈阳冷汗淋漓中,倒比方拭非还像一个病人。
  方拭非笑容渐渐收敛。走到门边,往两侧张望。
  “他往哪里去了?他住在哪里?”方拭非回身问,“他是谁!”
  “我不知道。”卢戈阳重复地说这四个字,像是为了说服自己。


第122章 见面
  方拭非拍上大门; 抓着卢戈阳的手臂往院里带。
  “卢戈阳你清醒一点!”方拭非看他神智恍惚; 试图将他拉出恐惧的状态:“你不是要逼你; 只是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他今日放过你绝不是因为信任你或是想要拉拢你; 而是如今顾侍郎出事,京中本就疑云重重; 再死一位目击人证; 怕是要封锁京师全城戒严,届时他们自惹麻烦插翅南非。可到时候等他过了这难关,你纵然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依旧无法改变!他想杀你就杀你,对他们来说死人才是安全的。你若真想自保; 就不该置身事外!”
  卢戈阳僵直着身体,哼着粗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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