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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荐河山-第9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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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他们来说死人才是安全的。你若真想自保; 就不该置身事外!”
  卢戈阳僵直着身体,哼着粗气。
  方拭非点头:“好,好,我不问你那人是谁的问题。我只要你告诉我。当初住在那边,被杀死的大哥,他住的那栋院子,之前是谁的?”
  那青年是从南方过来,既然是急着过来找她; 应该是才来了没多久。一个匆匆北上,寻到住处的人,不会先去仔细打扫挺远。可院落中还挂着晾衣的架子; 以及晒制的肉类,旁边种菜的土也是翻过的。显然一直有人居住。
  这说明院子原先不是他的。
  若能找到之前的住户,指不定会与死者认识; 有内幕消息。
  卢戈阳:“我不知道!”
  方拭非泄气,松开手道:“你不告诉我,我自然也能问得到。”
  住过什么人,可以去县衙问,但并不合适。怕会打草惊蛇,引起对方注意。
  也可以去找左右的邻里问。得知的消息真假就难以确保了。若对方有意隐瞒,茫茫京城想找到也是不易。
  卢戈阳骤然爆发,朝她吼道:“你要害死多人才能作罢!你的不自量力是要多少人去给你陪葬!”
  方拭非站在原地,眼神冷了下来。
  二人就对峙般地站着,谁也不肯屈服。
  方拭非发现,卢戈阳说不了解自己,但自己其实却了解他。而他们是真的,不适合做朋友。
  原来交情甚浅,真的跟时间相处无关。
  “这世间要活简单!苟延残喘就可以。这世间要死也简单!哪怕是街边随便一根毒草,就可能会要了你的命。这世间要活得快活,也简单,装傻充愣即可。可这世间要活得明白,难。难上加难!为什么?因为有一群想活得快活的人抓着你的脚说,我只想活着!”方拭非怒其不争,“没有人想要你死!可你想活着,你做什么都可以,你为什么要来做官?!”
  卢戈阳呼吸一窒。
  方拭非留给他一个背影,临到门口停下又说了一句。
  “我是不自量力。可我一直知道我要做什么。”
  卢戈阳捂住脸,用力向下抹去,将叫声压抑在喉咙里,然后慢慢滑到地上。
  方拭非站在萧瑟街头,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不知道林行远,现在已经到哪里了。等知道京中消息,或许已经在上郡。
  他还是别回来了,谁知道这京城将来是什么风向?
  又过了一月有余,顾琰还是深居家中,不去户部,也不上朝。
  期间只见王声远跟顾泽长等人去探望过他,其余人一律不见。连方拭非也被拒之门外。
  顾泽长是替顾登恒去看的,王声远是为政事去看的。这样想来,不到万不得已,顾琰已是不能见外人。
  方拭非于是几次去问了王声远,王声远只烦躁说:“这不还能聊政事吗,你多担心什么?要有什么事情,朝廷早就传出风声来了。”
  方拭非想说朝廷这风声还不够大吗?怕是要吹聋了你吧!哪个明眼人看不出来这事情严重?你还敷衍我有意思吗?
  真是再也不拿自己当户部人了!
  方拭非认为顾琰是真的病重,其余官员想得多一些,担心他在引蛇出洞。台院里各种五花八门的猜测就更多了。
  方拭非每日要去船厂附近走一遍,因为最近屡屡有人闹事。
  要么是已经约定要的货物忽然取消不运,要么是拖着不结算银款,再要么是干脆在搬运过程中找茬引发口角或是争端,还有的随意传谣说船上有违禁兵器。
  这一次次将巡街使弄得焦头烂额,也让船厂的日常运作受到极大影响。
  顾琰不在,无人替他们做主,负责掌船的船手日日担忧,夜不能寐,只能提心吊胆地从船员下手,核查运输都越发严格起来,就怕有可疑人士上了船,为陷害顾琰,中途凿毁船只来个同归于尽。
  毕竟凡与皇权相关,区区几条人命算什么?如今船厂的声誉可影响不得。
  原本这些都只是小事,哪些店都受过针对或陷害,民间生意不好做的。
  主管报不到顾琰那里,退而求其次报到了王声远那里。王声远是个狠人,直接报给了顾登恒。
  顾登恒得知大怒,直接派遣士兵前去船厂附近镇守。饶是如此,依旧有人敢强行犯错,自找罪受。这明显是幕后之人按捺不住了,目标明确,夺走船厂。
  船厂是顾琰私人所建,顾登恒原本就心疼顾琰如今重病,哪能容忍他危难之际受人宰割?干脆抓了几个闹事流氓,命御史台协从审讯疑犯,看几人是否还有党羽。
  那几个无赖比王声远还要更狠一点。要他们坦白,他们就随口胡说,今日咬出一个不相干的小倒霉来,明日再咬出一个不相干的小可怜来。皮糙肉厚,不惧抽打。
  御史台原本就跟官员纠察有关,如此一来更是忙得不可开交。被连番戏耍,四推御史直接手刃了他们的心都有。
  “不必与他们僵持。”御史公说,“告诉他们,再有毫无根据出言污蔑者,好自为之。诬告朝廷命官,一而再,再而三,数倍加罚。去查他们家中还有何亲人,一律流放出京。家中分明有子女父母登记在册,却不见踪迹者,再去查清楚,是何人替他做了手脚。世上何来只手遮天之人?”
  如此给了方拭非大好机会!
  卢戈阳不肯给她线索,她与刑部、大理寺、县衙皆又没有交情,无法查找名册或相关卷宗记录,在京中如何找人?
  总有同僚问她晚上了哪里,为何总是昏昏欲睡。她哪里来的选择?想靠自己做点事,只是独自去找搜查京师,用最笨的方法一个个地方找过去,无异于大海捞针,也的确毫无进展。
  但如此一来,她就有机会去县衙翻查京中百姓登记的名册。
  方拭非求着御史公将这任务交给自己,兴冲冲地跑去了。
  无奈衙门那边先将名字及各种所需之物准备好,她旁敲侧击,还是没有翻查的机会。
  一群人都太过精明了,精明得她头疼。
  方拭非在台院奋发查案,朝中终于开始有人亮出爪牙。
  官员上奏,说顾琰如今身体不适,已无法管理偌大船厂。事关朝廷漕运,各地粮仓,不可懈怠。需找人接替。
  其实此顾虑也不无道理,长久来看更是说得通,然顾登恒的意思很明确。
  有人闹事——当然要查,严查,不可姑息。
  将船厂交于他人代管——顾侍郎不同意,那就是绝对不可能的。
  看似是顾登恒过于宠爱侄儿,反将国之大事任性处置,可方拭非想起顾登恒对她三缄其口,并绝不让她插手船厂相关事宜,觉得内幕并不简单。
  或许是那船厂里有什么不能告人的事情。顾琰不至于强撑,非捏着手中船厂不放手的道理。
  方拭非纵然自己猜测再多也是无用。
  天气开始转暖之际,顾琰终于愿意见她。
  方拭非见到王府前来通传的小厮,连忙擦干净手,随他过去。
  她随小厮走进后院,感觉府中气氛越加沉闷。里头药味弥漫,仆人埋头做事,不敢多话。
  方拭非到门口的时候,顾琰的一位妻妾正从屋里出来。看见有客来,几名抬手擦泪。
  方拭非避开视线,立到一侧,请她先过去。对方略一颔首,匆匆离开。
  小厮已上前打开一条门缝,示意她赶紧进去。
  听到脚步声,顾琰知道是她来了,说了一句:“烦人,女人真是爱哭。吵得我耳根不净,不能休息。”
  方拭非听他声音,毫无中气,像是用力从喉咙发出来的。
  人还躺在床上,而床边挂着白色纱帐,完全挡住了他的身影。
  方拭非走过去。
  “不用开。”顾琰说,“我咳嗽。”
  一双手从帐中伸了出来,肤色惨白。手背的青筋爆出,还有些冻疮时挠破留下的伤疤。
  方拭非牵了上去,指尖冰凉。
  “我叫你来,跟你说件事。”顾琰将手抽回去,指着旁边的凳子:“你坐。”
  方拭非依言坐下,跟他保持着一段距离。
  顾琰说:“我之前让你查几个人,你继续查。不要停。”
  方拭非说:“我查了,我真的查了。该查的能查的我都查了。只是我……的确没能抓到什么进展。”
  她羞愧低头。
  前路好像有重重迷雾,遮天蔽日,阻挠她前行。
  她纵有长风破浪之势又怎样,辨不清方向,能往哪里去?
  顾琰忽而一阵剧烈咳嗽,没有间歇,又因为虚弱,声音向被压住了。方拭非不知所措,站起来要出去喊大夫。
  那边顾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模糊气音:“给我——咳——水……”
  方拭非匆忙去桌边倒了一杯,拉开纱帐,将他扶起来,给他喂下。
  顾琰小心地喝水,中途又皱眉咳了几声,将水渍溅到了被面上。
  方拭非用衣袖随意擦了一遍。
  喉咙的痒意咳过去之后,顾琰渐渐缓过神来。胸膛开始剧烈起伏,努力调息。睁开眼睛,还带了点血丝跟逼出的泪水。
  见方拭非看来,顾琰抬了下手说:“没事了。”
  方拭非问:“有止咳的药吗?”
  “枇杷吧。”顾琰眉毛松了些,“叔父已经叫人从南方运枇杷过来,那个止咳好。我每年都吃。快到了吧。”
  方拭非低声应道:“好。”
  她看顾琰要皱眉头就心一紧,起身准备去把茶壶先端过来。
  顾琰面容消瘦,却还是带着一丝清俊之气,看着并未消沉,反而比他们还要潇洒两分。
  他见方拭非这如临大敌的模样,笑说:“你可别在我面前哭,这一个个的,我受不了了。”
  方拭非跟着玩笑说:“王尚书总不能哭吧?”
  “他呀?呵,”顾琰说,“他要是能在我面前哭出来倒好,说不定我能高兴一下。”
  方拭非又说:“五殿下应该哭了。”
  “他也没哭,不然我把他赶出去了,哪容他三番两次往我这里跑。”顾琰说,“他也该长大了。前两日他还问我说,想杀人的念头,也可以称之是仁义吗?”
  顾琰问:“你觉得呢?”
  方拭非:“普通百姓不能。他的本意如果是为了仁,能。”


第123章 船厂
  “我觉得不行。”顾琰说; “那是上位者才能下位者做的事情。他是谁?立于律法之下; 他想如何以杀成仁?”
  方拭非不回话。
  顾琰说:“你是聪明人; 应该明白我是什么意思。”
  方拭非说:“我不明白。”
  “听话。”顾琰补了一句; “我一生气就想咳嗽。”
  方拭非顿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主子。”门外人小心道,“刑部尚书到了。”
  顾琰颔首:“请他进来。”
  又对方拭非做了个轰赶的姿势:“你站得离我远一点。”
  方拭非立到他的床头; 与他保持着距离。
  未几; 刑部尚书敲门进来,对方看见方拭非,眼中露出一丝惊讶,又很快平息。
  他抱掌请安道:“王爷身体可还安康?听王尚书说; 是没有大碍了。”
  顾琰唇色苍白,显然离没有大碍有很大的距离。可他抬起头,脸上的笑意显出桀骜不驯的本性来,叫你如何也不敢轻视这个病鬼。
  他冷淡一指:“坐。”
  刑部尚书也不客气,提起衣摆,在旁边坐下。
  “不知王爷有何事要找下官。”
  顾琰皱眉训斥道:“还不给周尚书倒杯水,傻愣在这里做什么?”
  方拭非撇嘴,过去给人倒水。
  刑部尚书接过她手里的杯子; 笑道:“多谢。原来是方御史,一时没有认出来。”
  方拭非说:“承蒙尚书公还记得下官。惶恐至极。”
  刑部尚书赶忙不受:“尚书令一职从来空悬,何来尚书公啊?”
  顾琰说:“既然一直空悬; 您又如何称不得尚书公啊?本不过就是个尊称而已。”
  刑部尚书:“王爷折煞。”
  方拭非重新站到床边,离顾琰近了一步。
  刑部尚书伸长手臂,将杯子放到一旁的矮桌上; 同时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方拭非。
  顾琰说:“听闻近日朝中有官员进言,要找人接管我的船厂,以免漕运出错。”
  刑部尚书:“确实如此。”
  “还听闻,船厂无人管辖,近来遭人欺负,险酿大祸。”
  刑部尚书点头:“的确是有胆大狂妄之徒,在无法无天。不过陛下已经着手处理,也叫御史台帮忙彻查。”
  方拭非颔首,附议道:“下官正负责此事。”
  顾琰头靠在床头,闭着眼睛道:“我这几日无所事事,便想了想,其实几名官员所言,也不无道理。”
  刑部尚书观察不出他表情里的意思,而对方的语气更是平淡,似乎只是陈述,并未生气。
  尚不能定论,便挑眉笑了下。
  顾琰:“我在朝臣百官中,逐个思考了下,最后还是觉得,周尚书您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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