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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参惊得大动一下,倏地抬起头来,迷茫地瞪着来人:“小白……”
念奴娇将那只红鲤推到桌前,道:“汴京城内居然有妖敢谋害朝廷命官,你们六道灵台是干什么吃的?”
小白听她语气冲,虽然自来便知道她是个炮筒性格,其实心肠不坏,却害怕她这样会得罪自家这个腹黑的三师叔,便悄悄拉了拉她的袖子,低声嘟囔一句:“我也是六道灵台的人啊……”
念奴娇这才闭了口,只是脸臭得很。
她前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了心窍,被小白忽悠进六道灵台里当起了免费劳力,谁知一整天管的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哪家的灶王爷又多嘴多舌害得主人家倒了霉,他们得从中斡旋开解;哪个巷子里的年轻书生又被女鬼迷了神魂啦,他们得棒打桃花……
收拾这种魍魉之物,连她半个手指头都劳动不到。她明明是想干些大事,松动筋骨来的。最近渤海龙王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害她想找个人打一架都找不到。
她气闷的时候便直直瞪着小白,道:“我手痒了,你跟我打一架!”
小白便露出一副十分无辜纯良的表情,对手指道:“可是,我打不过你呀……”
“打不过也得打!”哼,被你坑死了,还不许我蛮横点吗?
小白总是犹豫片刻,才怯怯地应下来:“好,好吧……但是,你下手可一定得轻些。”
这话一出,她立时就不忍心了。她出手没个轻重,还真不好控制力道。
党参也算对念奴娇的脾气有几分了解,闻言便站起来,走到书桌前,深作一揖,道:“多谢娘子帮忙捉住作乱的妖怪。”
念奴娇哼了一声。
他看向那只红鲤精,问:“你为何要杀重少卿?”
越看越觉得这红鲤眼熟,可不就是重少卿家中那口大青花缸中养的那尾吗?
因问:“重少卿有恩于你,你居然要杀他?”
那红鲤双目含泪,委屈道:“奴家也不想嘛,可是龙王有令,奴家不敢不从啊。”
龙王?重少卿?这二者之间能有何仇怨?
党参脑中灵光一闪,忽然间明白了。钱塘君他……
他看向小白,肃容道:“大师兄有难,你和念奴娇驻守六道灵台,保护好重少卿。我要和枸杞即可启程前往临安!”
小白一听重韫有难登时急得不行,党参安抚道:“重少卿总要有人照看。他是大师兄的家人。”
小白只好应下来,道:“要是需要我帮忙,便用江河之水传信回来,念奴娇可以收到。”
党参将锦匣的盖子翻下来,出门找到枸杞,三言两语对他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二人即可架起葫芦,望临安疾飞而去。
枸杞一路直催:“哎呀,你倒是再快点啊,怎么连胖师叔一半的速度都比不上?”
党参斜了他一眼,道:“你叫我快的,回头可别要吐了。”话说完,往葫芦上连拍数道风符,风声立时大起来,呼呼作响,两人的发冠都被狂风吹倒了。
枸杞才张口,就灌进一嘴风。
他还想说:“党参,快就快,你倒是驾稳点啊,这么忽上忽下算怎么回事?”
葫芦中静放的锦匣内忽然射出万道金光。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作者君的电脑今天阵亡了,卡成了shit。这章还是借别人电脑更的。
第164章 一枚金铃
七月十五,鬼门大开,新入地府的阴魂将从阴间归来,与阳世间的所有纠葛挂念彻底告别。是夜地府黄泉道大开,仅临安一地就开了九九八十一处鬼门。
重韫追到轮回境内,荨娘已被青帝掳走,地藏王驾着灵舟直接从与北海相通的黄泉瀑布逆水而上,抄秘道到了北海。
万顷海水,横在轮回境上头,他跨不过。身后,混沌之气开始肆虐。他有烛龙眼护体,倒是无碍,可地府里那些来不及逃跑的阴魂就全都被混沌之气化为了虚无。
重韫紧咬了牙根,在口腔里尝到了苦涩的血腥味。
这一切都是由他造成的,现在,他必须做出选择。是置世间苍生于不顾,追到北海去?还是放弃去救荨娘,回去封印混沌之气?
脑海里有个少女的声音说道:“天下苍生与我又有什么干系呢?只要我在乎的那个人安然无恙就好啦。”
男人的声音有些沉重:“那是因为,你还不懂得什么叫慈悲。”
这该死的慈悲!
重韫狠狠地击出一拳,砸在倒流的水瀑上,飞溅的水花像是一阵雨,湿淋淋地浇了他一身。
这一刻,他竟然有些恨自己,如果他可以再自私一点,如果他没有那么多牵挂和顾念……
这一刻,他的心中已做好了选择。
地府通往临安的黄泉道上总共开了九九八十一道鬼门,他若是抓紧时间,应该能在三个时辰内将混沌之气封印在黄泉水中,封闭所有鬼门。荨娘身上还剩四层封印,除了最后一道封印必须由他亲自打开,青帝要强行打开其它三层封印所费时间应当不会少于三个时辰。
他一定可以来得及赶到北海的。
“淬月——”
重韫抬手,一声清喝,一道清冷的月光从远处回旋飞来,落进他手里,他手持月光一挥,人与光化为一体,瞬息之间就到了轮回境外。
他抬手捂住右眼,神魂好似飘出体外,高高地悬在地府上头。十万殄文从他眼前飞速流过。他抓住其中一串字符,从冥想当中跳将出来——
再睁眼,他的右眼化为金眸,金色的殄文字符密密匝匝地围绕在他身周,他口中每念出一个字符,相应的那个字符便脱飞而出,一化百千万,结成一张金色的大网,束住了翻涌的黑雾,将混沌之气压了下去。
金色的字符在地府诸城之中蹁跹飞舞,贺云站在城楼上,心中第二次产生了深深的震撼。他想起有一年误入烊铜渊,在血海里遇到的那个僧人。
他在血海的天空中看到僧人的影像。
僧人只身一人,手捧一盏青灯,从恶鬼道的路口走了进去,一面走,一面低诵佛经,佛经自他口中出,化作金色的符文飘飞而起。
那一刻的场景就和眼前一样,瑰丽得叫人不敢直视。
贺云记得他当时唤住那僧人,道:“你再往里头走就是罗刹国了,罗刹生性凶残,食肉噬魂,你会死的。”
僧人回头,淡淡一笑,如同春风化雨:“正因如此,小僧才要渡化他们。”
贺云怔住。他死了很久了,也在地府里当了太多年的鬼差,看了这么多年的轮回生死,心中早已将万事万物都看淡了。若不是贺天下凡历劫经由地府投轮回道,他甚至连自己有个弟弟都堪堪忘却。
可是那僧人的话,却不知为何叫他双目湿润。
贺云从城楼上跳下去,落到重韫身边,问:“道长可须本殿主相助?”
重韫颌首:“劳烦贺殿主带人关闭所有鬼门。”
用殄文锁住地府内游散的混沌之气后,重韫便在最后一道鬼门关闭前出了地府。
人间。
临安已被混沌之气包围,城外的所有的活物全都被混沌之气化为了虚无。重韫御剑穿过重重的雾瘴,接近临安城时,忽然在临安城外围的雾瘴中对上了一双纯黑色的眼睛。
黑色的巨龙首尾相衔,用自己的身躯将整座城池护在其中。
重韫立在剑上。夷神昂起硕大的龙首静静地凝望着他。
“重韫,你可后悔?”
重韫垂眸,良久,轻轻地摇了下头,只问:“临安城内情况如何?”
“钱塘龙王用钱塘江水结成水罩罩住了整座城,然而混沌之气吞噬了太多活物,现今已经膨胀到几乎无法控制的地步。”
重韫心中一凛。他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地府里的混沌之气是因为还未吞噬过活物才能堪堪被他用殄文压制住。
夷神盯住他,一字一句道:“你知道的,你无能无力。你必须得把十万殄文带回来。”
重韫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一般,忽然爆出一声低吼:“她是人!她不是物件!”
夷神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我也挡不住多久了。昔日共工撞倒不周山天柱,人间与九重天的通道就此断绝,可我知道,人间与九重天之间还留有一条天道。”
“合你我二人之力,便能劈开这条天道。”
重韫将剑降下去,落到龙首上,抬手抚了抚夷神身上的鳞片,他的身体在混沌之气中暴露得久了,最外层的鳞片已经被腐蚀出斑斑点点的细孔。
一滴泪,落到黑色的鳞片上,顺着鳞片的纹理滑落。重韫蹲在龙躯之上,无声地流泪。心里有太多的苦,太多的为难,已经多到他现在的凡人之躯根本就难以承受的地步。
“夷神,我要回去找一样东西。今日事发突然……她……肯定不记得带在身上。”
话说完,重韫站起身,脸上的泪痕已干,他又恢复泰山崩于面前而色不变的模样。脚下在龙躯上一点,肋下生风,人与剑光合为一体,化作一道流光朝临安城城楼方向飞去,才刚刚能看见城门,便听得下头有人唤他:“爹爹——”
小倭瓜爬到城垛上头,激动地朝重韫招手,几乎喜极而泣。
天知道他前头有多担惊受怕,城外那团黑雾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所有的道家法术,佛宗秘术对它通通不起作用。那简直是一只怪物,还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
重韫降下去,即将落到城墙上时,眼前忽然出现一阵水纹状的波纹。远远站在城墙另一头的钱塘君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手中捏了个法诀,那阵水纹状的波纹朝内凹陷,重韫举步踏入,像是穿透了一面水镜。
刚刚那一个小小的举动像是终于耗尽了钱塘君体内最后一丝力气,他那高大的身躯颠了两颠,单手握住烈焰枪,缓缓单膝跪下去。
小倭瓜眼中流露出担忧,他朝钱塘君的方向跑了两步,又突然顿住了。
重韫对他点了点头,示意他过去瞧瞧钱塘君,自己展开身形,如同一只大鹏般城中掠去,落到最高的迦蓝寺塔顶。
他抬起双臂,仰首一声清啸,无数殄文字符如同万道金光一般从他体内爆射而出,金色光束升到空中,在黑色的天幕下爆炸开来,绚丽得如同一场烟火。烟火的余烬穿透了城池上头的水罩,在水罩外头结成一张金色的光网。
这个殄文法阵,只能帮钱塘君再撑三个时辰。
重韫从迦蓝塔上跳下来,捏了个隐身诀,沿着寺庙的高墙飞速行走。他路过很多院落,看到无数张惊恐绝望的面庞。年幼的孩童伏在母亲怀中哭泣,“阿娘,为什么天还不亮?阿娘,我好怕……”
忽然,他听到一个老妇人的声音。
“去把三郎案上的吃食拿来分给院中的孩童。”
“可……可那是……祭品……”回答的人声音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
老妇人道:“祭过了,心意到便行了。这院中有许多穷苦人家,慌乱中被官府集中到寺庙里,家中的小孩隔了这么许久连一口水都没能喝上,肯定是饿坏了。你去,把东西拿出来分下去。”
“是。”
“等等,二娘和二郎还是找不到吗?”
“……是。”
“诶,罢了罢了。”老妇人叹气:“二娘是个仔细人,他们一定能照顾好自己的。”
老妇人拄着藤拐转身,院角里似有一片黑影一闪而过,她又拉住打算离开的使女,指着那角落道:“刚刚那儿是不是站着个人啊?”
使女踮起脚望了一眼,“那里没有人啊,老夫人,我先扶您进里头坐坐吧。”
从方才的寺庙到清河坊外的民宅不过三里地,重韫却觉得这一段距离遥远得像是没有尽头。他浑浑噩噩地走到自家的宅子前,一抬眼,才发现宅子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焦黑的门户下挂着一个铜铃,风一吹,发出孤零零的鸣响。
重韫走进宅子里,一进门,便瞧见院中地上青砖碎裂,花盆摔了一地,他和荨娘辛苦养了半个夏天的花苗全都被烧死了。
他心头一涩,不忍再瞧,快步拐进后边的卧房里,从一堆焦木碎瓦里找到一只烧得焦黑的陶瓷盒子。
他打开盒盖,从里头取出一只白帕,帕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金铃。当年他在夔州第一次被金逐月夺舍,元神受创,又因受伤之故高热不退,荨娘为了请大夫给他治病,便将其中一枚千里铃典当给了客栈老板。
十一年里,他也曾数次回到夔州,偶然间得知了此事,便将此铃赎了回来。只是这铃少了仙气滋养,时间一长,竟哑了。
重韫将帕子叠好,贴身放置,正打算离去时,忽听得天上传来一声大呼:“大徒儿——”
“大师兄——”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菌这几天要忙论文答辩和面试,咱们还是能日更我就尽量日更,不能的话只能后面补你们了。你们可以看出来,故事已经将近尾声,收尾很重要,我不想潦草了事。希望你们能给我时间斟酌。(再出现上次那样写崩了的情况,我自己也会崩的。太丢人)
第165章 最后一把刀
一只金翅巨翼大鸟,如同火球一般,从黑色的雾气中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