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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长,渡你成仙可好-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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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一把将人从土里揪出来,“废什么话,给我救人去!”

这片黄草坡本就归这土地所管,上面发生了什么他焉能不知?只不过懒得惹一身腥,不愿插手罢了。可官大一级压死人,更何况这个仙子可是从九重天下来的,这官大的,一根小拇指就够压死他了。哎,当个官儿可真不容易。土地心中一叹,认命地带着少女往回赶。

两人使的是缩地之术,从土里冒出来的时候正巧看见那恶僧挣脱了两枚铜钱欲低头咬上重韫喉咙。少女心中一凛,想也不想就把身边的土地推了出去。

那土地猝不及防,一下扑到在地,正好横在二人之间。

只听“咔——”的一声,那恶僧两排金刚大牙正正好咬在土地脑袋上长出的那半截枯木上。

土地“哎呦”一声痛嚎,眼泪狂飙而出。那截枯木可是他的本体啊,十指还连心呢,况乎本体?这次第,怎一个痛字了得?














第5章 青城道士
话说土地本体被伤,当下也激出了一丝血性,只将手中福寿拐用力一抡,砰地将那恶僧击飞出去。

那恶僧骤然被袭,却只是甩了甩脑袋,复又扑将过来。

土地迎风飙泪,心道命苦,命苦,真命苦,啥子怪物噻,怎么这么经打?一拐子怎还敲不晕他?无奈仙子在一旁眼刀频飞,少不得只能咬牙上了。于是蹂身上前,乒里乒乓打作一团。

少女趁机将重韫拖了出来,扬手拍了拍他的脸,道:“道长,道长?醒醒,你可别吓唬奴家。”

重韫神智昏聩,只觉脸上啪啪作响,被打得好疼,忍不住拿没受伤的手将那作怪的手捉住,口中喃喃:“……别打了,疼……”

少女这才惊觉自己手劲用大了,有些郝颜地收回手,改在重韫脸上摸了摸,道:“看样子是死不了……”

少女抬头看了看远方与群山相接的夜空,显露出一种淡淡的鸭青色。快了,就快天亮了。

过了小半会,似乎从远处传来一阵激越昂扬的“哦哦哦——”,听着像是公鸡打鸣的声音。少女心下奇怪,这荒郊野岭的,怎么会有鸡?哦,是了,野外嘛,自然是有野鸡了。这公鸡既然打了鸣,想来就是快天亮了。

又是一会,却见土地腾腾腾倒退回来,浑身湿透,喘气如牛。少女杏眼圆瞪,还来不及问一声,你怎么不打了?便见那恶僧飞扑过来,土地双手举起福寿拐,越过头顶,向上猛力一撑,又将那恶僧顶了回去。

忙里抬手抹了一把汗,两张嘴皮一张,客套话都来不及说,只道:“这怪物厉害,小老儿打他不过,仙子自个保重,保重啊——”

说着哧溜一声,钻回地里,眨眼间便黄鹤杳迹,一去不返。

少女急得直蹬腿,“土地,你给我回来!”

保重个屁!想她在九重天上也不过是个端茶送水,温床暖被的小小仙婢。是,她品阶是高了点,可她又不是武修出身,打架又不在行,叫她跟妖怪打架可不是叫她去送死么?

腥风扑面而来,少女一抬头,正对上那张满脸横肉的脸,那一声惊呼顿时消弭于喉间,是太害怕了,怕得连半点声音也出不来了。

她与那恶僧脸对脸,眼对眼看了一刻。那恶僧嘴巴突然大张,她心中顿时就是一颤,终于“啊——”地惊叫出声。

“何方妖孽!竟敢在此处害人!”

破风声过。

少女低头一看,一把铁剑自背后穿过恶僧胸膛。那剑上泛着红色剑光,似火焰一般带着灼人的热度。

那恶僧朝后一个翻滚,啊啊嚎叫,反手自身后将那剑抽了出来,几个跳跃间就消失了,只留下一股皮肉烧焦的味道,顺风飘来,竟带了种说不清的恶臭。

少女惊魂未定地抚了抚胸口,朝方才声音的来源处望去。只见黄草坡下缓步踱来一个白衣道士,步若行云,长发高束,远远看去,翩然出尘,隐有仙人之姿。煞风景的是,那道士肩头却立着一只雄赳赳,气昂昂的大公鸡。

那道士走近了,眼神落在少女身上,见她衣裳不整,露出雪白香肌,虽然头上身上沾满草屑,形容狼狈,可一张脸儿娇俏明媚,艳色动人,更兼一双眼睛水光浮动,似会勾人一般。

他何曾见过这般风情,当下心神一荡,看得呆住,连先前备好的大义凛然的说辞都忘了。

直到少女轻咳一声,才回转过神来,艰难地移开目光,作一长揖:“在下乃青城道士禅殊,途径此地,正好发现那妖物作乱。不知姑娘可有大碍?”

少女拢住身上纱衣,楚楚可怜道:“我是无碍,只是刚才这位道长为了救我……”

禅殊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地上还躺着一个人。那人一身天青道袍,腰带上坠着一面无字铁符。他略作思索,即刻猜到此人当是崂山派的道士。兴许,还是来给他师伯送百岁贺礼的。

他上前一步蹲下,伸出两根手指摸向重韫颈间,眉头凝住,又翻出他的手腕探了片刻,才从腰间解下一个荷包,取出一枚药丸以清水送入他口中,这才抬眼看了看少女,道:“这位道兄受得都是些外伤,我已用师门秘药替他震住伤势,想来应该歇上几日便无恙了。”

少女提起重韫软绵绵的右手,抽了抽鼻子,双目含泪道,“他,他右手也折了。”

禅殊看了眼少女脸上泫然欲泣的表情,心里不知怎么地生出几分不耐来,有种自家看上的白菜被隔壁老王家的猪给拱了的感觉。

他心中思虑片刻,蓦地又计上心来,眉眼间显出一点喜色。

他未应答,先是问少女,“不知姑娘是何方人氏,又怎会孤身一人出现在黄草坡这种地方?”

少女拿袖子揩了揩眼角,低眉顺眼地答道,“回道长的话,奴家小名荨娘,乃是黔地人氏,因家乡饥荒,故前往蜀中投奔远亲,谁成想路过黄草坡却……呜呜。”

禅殊偷眼看了看少女的衣着,纱衣内的葱绿肚兜隐隐可见,未着裙,却穿了件阔腿缩脚的绿绸裤,露出两截白生生,细滑滑的脚腕子,一边一个戴了条银珠铰链,链头处坠了枚小巧的金铃,做工之考究,衣饰之精致绝非普通人家所有。然而这副打扮又实在不像良家子,禅殊心里咯噔一声:莫非是烟花场所的逃妓?

想着不由出了神,以往收妖捉鬼时也不是没去过那地,可所见女子大多俗丽,纵有那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却因故作清雅不免流于俗了。他是没见过这样的女子,容貌权且不论,这般活色生香,一颦一笑都鲜活动人……

他不由想着,自己尚且不算真正的青城弟子,若是还俗……这念头一起,便被他压了下去。

他故意停了一会,才装作一副经过思虑的样子,点点头,道:“这样吧,荨娘,我可以这样叫你吧。我虽会接骨,可技术不精,这接骨之事还是得找老大夫才行,正巧这里离阆中城也不远了,我们青城派在城里也有分坛,你不如和这位道兄先随我去城中分坛略作休整,其他事情,也等伤养好了再说不迟。这样,你看可好?”

荨娘略作迟疑,终究应了下来,“如此多谢道长了。”

二人合力架起重韫,拉着他走了两步,重韫眼皮动了动,突然睁开眼睛。

左右一看,见到青城派特有的道袍,心中已大略知道怎么回事,两句寒暄之后,重韫挣开二人扶住自己的手,道:“不必麻烦了,手骨我自己便可以接好,多谢道兄出手相助。”

说着单手作了两个揖,挺起腰背向黄草坡上的荒庙走去。

禅殊与荨娘面面相觑,前者想的是,这道士好硬的脾气。后者跺了跺脚,一瘸一拐地追了过去。禅殊见状,少不得只能跟了过去。

重韫步下生风,走得飞快,片刻间便不见踪影。荨娘本就伤了脚,且她虽空负神仙之体,可毕竟是女儿家,一双小脚娇嫩得很,走走歇歇,很是费了一些功夫才走回庙里。

等她进了庙里,便见重韫坐在地上,嘴里咬着从香案上顺下来的卦牌,左手扶着右手手肘,将手臂扶回原位,几下拿捏,但听得骨骼间的摩擦细响,硌嗤硌嗤的。

他停了停,脸色发白,额上冷汗直流,胸膛起伏几下,才又接着动作,然后从身前行箧里取出几根一尺多长的骨头。

荨娘走到他身边蹲下,这才发现那些骨头间有细线牵引,形成一张骨简,想来他是要拿这骨简来固定断骨的。只是他单手作为并不方便,荨娘见他弄了几次都没弄好,不由伸手握住那骨简,低声劝道,“道长,让奴家帮帮你吧。”

重韫抓着骨简不撒手,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两人就着这个姿势僵了会。额上一滴硕大冷汗滚落,滑过重韫的额角,经过他的眼角,那种咸涩刺激得眼眶微微生疼,他忍不住眨了下眼。荨娘见了,忙体贴地拿袖子替他擦了擦汗,哄诱般道,“你别倔了,就让奴家帮帮你,可好?”

重韫依然不肯松动。侧过脸去,不看她,只道:“娘子救过我,我也救过娘子。”

荨娘闻言怔了怔,心中暗自琢磨,他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是说,他们这算两清了?

想着不由怒了:“你救我?你最后不都昏过去了吗?还不是我回来救的你!”

本来禅殊看他们俩似乎有话要说,便知趣地站在门外没进去,现在看两人一副快吵起来的样子,当下机智地咳了两声,施施然走进庙里,伸手接住那副骨简,对荨娘使了个眼色,道:“荨娘,我看,还是我来帮这位道兄吧。”

荨娘瘪着嘴又看了重韫一眼,见他看都不看自己,这才悻悻然地松开手。

好在重韫没再坚持,倒是任由禅殊给他包了手,定了骨,然后才低声道一句“多谢道兄了。”
禅殊心不在焉地客气了一句,“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眼睛却是黏在荨娘背上的。他看不上重韫这样的道士。虽说崂山好歹也是个数百年的道门了,可崂山那疙瘩角,穷得很,门人又少,根本提不上台面,最近十几年更是日渐式微了。而且看这道士道法也不厉害,差点就被那么个妖怪弄死了,他更是看不上他了。要不是为了亲近那姑娘,他才懒得搭理这个崂山道士呢。

重韫自然看出来了,也就不再与禅殊虚与委蛇,接好骨后便单手收拾了一下行箧,往背上一背抬腿就走。

荨娘见他根本不理自己,也是气坏了,这一气之下,脚竟然不瘸,蹬蹬蹬跑得飞快,往人身前一拦,双手捏着衣袖,娇怒道:“你不许走!”

重韫垂眼看地,语气不急不缓,甚为冷淡:“娘子究竟想要什么,贫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告辞了。”

说着绕过荨娘,依然向前。

荨娘万没想到自己的美人计居然没奏效,愣了好一会,眼见人越走越远,心中又急又怒。下凡前的遭遇历历在目,一股难以言说的委屈漫上心头。

她将右脚重重一跺,像是踩住了什么东西将它牢牢地钉在了地上。

重韫又走出十来步,忽然就走不了了。他的左脚像是被一条无形的丝线从背后牵制住了,怎么也迈不出去。

身后传来细碎的啜泣声。

那哭声一声声直往他耳朵里钻。

重韫忍不住就有些心软了。他明知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女缠住自己必定不怀好意。可他……实在是听不得女人哭。

他回过头,只见少女一身鹅黄纱衣,站在风中衣袂猎猎,身形伶仃,娇弱得好似片随时都会随风而去的羽毛。她哭得梨花带雨……不,现在已经是倾盆大雨了。

看起来……似乎很可怜。

重韫心中一动,有些无奈:“你……你能不能别哭,有话好好说。”













第6章 僵尸驴
荨娘隐隐听见重韫的声音,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竟然搭理自己了,方才不是还一副桥归桥,路归路的样子吗?

她瞪大眼睛,打了两个哭嗝,突然从坡上飞扑下来,一头撞进重韫怀里。哎呦那劲头,简直就是谋杀,心肝脾肺都快给她顶出来了。

重韫默默地皱了下眉,把她推开了些,低声问:“你使了什么妖法?”
他的左脚就像被人拿绳索系住了一般。

荨娘眉角一挑,哭脸上憋出一抹笑:“什么妖法,这可是仙法!”
重韫面无表情:“解开。”
“我若说不,你待如何?”

重韫无声地瞧了她一眼,转身又走。

荨娘顺手捉住他的袖子,急道:“欸欸!你又要丢下我?”

重韫侧着身子,目光落在捉住自己袖子的的那几根素白手指上。

“娘子身后那位道兄师出青城,论仙法道术都在我之上。娘子但有所求,求他会比缠着我来得容易些。”

荨娘瞪大眼睛看着他,目露不解。不对啊,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呢?他怎么不说“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以身相许可好”?她在九重天上看过的话本子里可不是这么写的。

禅殊远远地从坡上下来,口中喊了一声:“荨娘——”
声音刚出口,少女猛地回头,娇怒道:“你不许下来!”

禅殊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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