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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韫叹了口气,扬手虚空一抓,抓出一道蚯蚓般不断扭动的金色符文来。他将那条符文递给明心,道:“为师明日便要下山了,元修生性惫懒,你身为师兄自当多担待一些。这咒文上附着为师一缕神识,你且收好,若遇上元修顽劣捣蛋时,拿出此符,便如为师亲临,为师自会教训他。”
明心应了声“是”,抬手接过符文。
重韫望了眼檐外的天色,道:“不早了,过一会便该敲响晨钟了。你且先去准备早课吧。”
明心点头称是,顺着竹廊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师父,我要把元修叫起来一同做早课吗?”
他说完这话,不待重韫回答,便抬手拍了自己一下,自言自语地嘟囔,“当然啦。那个丁元修天天找借口推掉早课,符也画不来半张,再这么下去,以后肯定要丢我们崂山的脸……”
于是扬起脸,十分愉快地朝重韫道:“师父你不用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办!”
重韫含笑听完他这一通自问自答,转身,还未跨进室内,又听明心高声喊道:“师父,后头那栋竹舍前的葡萄熟了,可以摘了……”
他一面喊,一面雀跃地跑过竹舍间相连的拱桥,脚步声逐渐远了。
重韫足下微顿,放在门上的手忽然收紧,骨节尽现。
净面,穿衣,梳戴好发冠,重韫便去了后面的竹舍。竹舍前架着一架葡萄,枝叶葱郁,叶片间垂下累累的紫珠。
重韫选了几串颜色较深,果实硕大的剪下,用竹篮盛了,放进竹舍前的水渠中。
枸杞在隔壁竹舍倒腾他的草药。重韫摘葡萄的时候,他正好将草药搬到二楼晾晒,从窗口望出去,这一幕便落进他眼底。
每一年,只要大师兄在崂山上,正逢着葡萄成熟,他每日都会早起剪下一篮葡萄放到水渠里镇着。
每一年,大师兄都会酿一壶新的葡萄酒。
每一年,大师兄都会进一趟昆仑山,带回一些草药,重新配一味生肌去痕的药膏。
每一年,枸杞都能看到大师兄独自一人坐在月下,反反复复地把玩着一个洗到几乎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荷包。
后来枸杞寻机偷偷拆开那荷包看了,才发现里头装的不过是一条平平无奇的白绢帕子,上头写着:阆中六月十三,荨娘向道士借银三十两,期一年后归还。
枸杞忽然觉得气愤难抑。他为大师兄感到不值。每一年每一天,大师兄都在等那个人。可是那个人呢?她抢了大师兄的仙骨,丢下重伤未愈的大师兄跑回九重天。十一年了,枸杞根本不相信她会回来。就像他曾在她梦中见到的那样,她在九重天上另有喜欢的人,她从头到尾,不过是一直在欺骗大师兄的感情罢了。
枸杞也曾经因为这个跟重韫起过争吵,最终却败在重韫一句“我相信她”上。
枸杞从楼上下来,穿过竹桥,走到重韫身后,闷闷地唤了一声:“大师兄。”
重韫应了一声“唔”,将汴梁的来信重新折好收起来。
“明日我便要下山了,门内事务劳你和党参看顾。等你二师兄回来,让他去趟钱塘把小倭瓜接回来吧。”
枸杞一一记下后才道:“大师兄你这次下山还是去找那个人吗?”
那个人的名字是整个崂山都忌讳提起的。他不仅是当年杀了杨太师叔祖的人,还是十一年前在昆仑山设计重韫他们的人。虽然重韫后来一路追到兰州将那人杀了,后来却发现那人实际上早已使了金蝉脱壳之计让魂魄离体。
重韫曾经冒险进入地府,并未在轮回榜上见到那人的魂魄,也没找到褚云子的魂魄。
那之后重韫才知张祭酒的魂魄尚在人世。张祭酒修习邪术多年,保不齐躲开了鬼差的耳目附身在生人身上。或许,褚云子的魂魄也在他手里。
杀师之仇,不共戴天。
重韫有生以来第一次那么恨一个人,恨不得将对方挫骨扬灰。
他虽然默不作声,枸杞却从他僵硬的背影中得到了答案。这么多年来,大师兄一直都不许他们插手报仇的事情。他也曾反抗过,却被大师兄一句质问怼得无言以对。
“当年师父将你们收入崂山门下时,曾经对你们说过什么?”
“我崂山自古是道门清流,一身道术只为匡正震邪,切不可用于寻仇滋衅,歪门邪道!”
“这句话,你们可还记得吗!”
枸杞犹记得当时自己哭着喊道:“那难道就不报仇了吗?难道师父就白死了吗?”
重韫的脸庞在暗影里显出冷毅的线条:“我才是崂山的宗主。我还没有死,报仇的事就轮不到你们头上。”
交代完一应事项,第二日侵晨时分,重韫带着昆仑淬月并一身斗笠蓑衣,谁也未曾惊动便下山去了。等到了渤海边上,一直阴郁的天色终于变得更加晦暗,乌云在海上聚涌,不多时几声惊雷响过,便落下一阵暴雨来。
小白坐在礁石上一动不动,大雨将他的衣服都浸透了。他抹开脸上的水,忽然站起来,冲着海波翻涌的海面大声喊道:“念奴娇,大青鱼,你再不出来,我就要跟师父一起走了!”
“你听见了没有!我这次一走,你可是大半年都再也见不着我了!”
那年小白潜入渤海龙宫,将困着念奴娇的葫芦偷出来,放出了念奴娇。这一驴一鱼两个都是从小没爹,估计是同病相怜,物伤其类,也不知怎么一番纠缠之后,互相开了情窦,却又因为彼此都懵懂,到了今时都未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重韫看在眼内,也不去点破。他毕竟是个道士,又不是月老。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揠苗助长的。
这念奴娇因着渤海龙王曾经抛弃过她们母女,每年都要挑个时候来找渤海龙王大战三百回合,弄得渤海龙王是苦不堪言,有苦说不出。去找念奴娇的义父洞庭君做说客吧,洞庭君只将两眼朝天一翻,道:“我再怎么着也不是亲爹。你个亲爹都管不了她,我个假爹能行?”
念奴娇是他亲生女儿,打又不能真打,伤了她自己也心疼。
渤海龙王因了这一桩家务官司,暗地里将那对念奴娇透露身世的人臭骂了上万回。按说当年他和念奴娇的母亲也算是和平分手,相忘于江湖了。念奴娇的母亲是只烈性的妖,她因为出身低没能进渤海龙王家门,从此发下誓愿与渤海龙王一刀两断,绝不再有勾连。
因此念奴娇出生后,她无论如何都不肯告诉自己女儿生父是谁,甚至不许渤海龙王到嘉陵江看念奴娇一眼。
时间长了,渤海龙王也就熄了认回女儿的心思。
可事实摆在那里,不管渤海龙王再如何解释,他始终是有亏于念奴娇母女的。
小白一连喊了四数声,海面上始终没有半分动静。他泄气地从礁石上跳下来,几步奔回重韫身边,垂头丧气道:“师父咱们走吧,我不跟那只臭鱼道别了,气死她。”
两人御剑而起,一路南下,直奔那传说中的天涯海角——琼岛。
骤雨初歇,阳光重新洒向大地。
崂山的竹林里飘绕着一片濛濛的薄雾,竹林掩映着的道观里传来声声诵经声,一道声音稚嫩,一道声音稚嫩中带着些沙哑低沉,该是少年到了变声之时所致。
丁元修倒捧着一本道德经,一边打哈欠,一边有的没的乱念一气。
明心气得将手中的戒尺在地上拍了两下,叱道:“不对,应该是‘五色令人目盲,五色令人耳聋’,什么‘□□,空即是色’,你又不是和尚!诶我说,你能好好做早课吗?不然等小倭瓜师叔回来了,我就……”
明心话还没能说完,丁元修便“呼”地站起来,双目直愣愣地平视前方。明心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只见经室对面的那片竹林里,一杆青竹弯弯,折腰垂下。青竹上一人悬空而立,纱衣飘飘,仿若下一刻就要乘风而去。
丁元修往前走了一步,似丢了魂般失语许久,才喃喃道:“仙女……”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123菌,revolving菌的鼓励。
我还在写第二更,如果今晚写得完,12点前就发上来。
从这一章开始就是最新的一卷《万年蟒》了。按照我的计划和进度,这个故事估计下个月中旬就能写完了,写完后我会回头修下错字,改改病句什么的,番外的话会在接下来半个月内陆续奉上。那个一直囔囔着要吃狗粮的邹美楠菌,番外碗碗都是狗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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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暑假的时候原计划下一篇想开个古言,写写朝堂政治,但是觉得自己积累还不够,怕写不好,所以决定下一篇还是接着写我最喜欢也最擅长的玄幻。如果你们对我下一本书的题材感兴趣的话,可以提前去收藏一下。写完这本,我就开那个。下面放个文名和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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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修真手札》
聂茜死后穿越到修真界,“重生”后还是一只鬼。
一只妖艳的女鬼,名字叫作聂小倩。
聂小倩上头有个姥姥,下头管着一群妖妖娆娆。
日出而伏,日落而出,不勾引书生,专宰过路修真人。
黑吃黑的勾当干久了,心累,女鬼也想修真问道。
姥姥说:不许。
聂小倩:……我去你姥姥的!老娘不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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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聂小倩,我没有宁采臣。
终有一天,我要站到世界的顶峰,俯瞰修真路上的芸芸朝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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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说明:
女主专注升级事业,有空时谈个恋爱。
不是同人!不是同人!不是同人!!!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蒲松龄老先生我对不起你,我就是借了个梗!!我从良,我改正,我明天就去给您老人家上坟!!
蒲松龄【认真脸】:你知道我的坟在哪吗?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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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鬼修真手札》
第117章 一篮葡萄
荨娘的脚在青竹上轻轻一踏,借着反弹的力道落在墙上。经室中的两张面孔是生疏的,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人。难道是老道士褚云子新收的徒弟?
丁元修和明心都呆呆地盯住荨娘看了好一会,还是明心率先回过神来,他跑到经室的书架旁,取下墙上挂着的桃木剑,又跑回门边,顺势踢了丁元修一脚,小声道:“看看看,看什么看!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只妖精!你快去叫枸杞师叔他们,这里有师兄帮你挡着。快去快去!”
丁元修单手揪住明心的后衣领将他提到自己身后放下,道:“小毛娃娃下面毛都没长齐吧,也敢踢你家小丁相公?”
说着身子一错,将明心的身影挡了个结结实实。他手持书卷,装出一副谦谦君子,月下书生般温文有礼的模样朝墙头上的荨娘盈盈一拜,道:“在下乃崂山道士元修,不知仙子驾临崂山有何贵干?”
荨娘道:“道长……不,重韫在哪里?”
明心往左,丁元修也往左,他往右,丁元修便往右,反正明心就是出不去。明心气愤之下,直接举起桃木剑冲丁元修腰间一刺,丁元修一吃痛便顾不得阻拦他,终于让明心寻了间隙从他身后钻出来。
明心拉开剑势,“呔”了一声,道:“何方妖怪,竟敢来我崂山寻事,还对家师直呼其名,当真无礼!”
说着,反手一记肘锤擂在丁元修小腹上,催道:“快去叫枸杞师叔,不然等小倭瓜师叔回来了……哼!”
荨娘凝眉,只觉事情的变化似乎有些出乎她意料。家师?道长这么快也当上别人的师父了吗?
丁元修当着仙女的面被这个小了自己好几岁的师兄这般教训,当真没面子极了。他摸摸鼻梁,刚想灰溜溜地跑走,便见廊庑拐弯处走出一个清秀挺拔的青年道士来。那道士手里提着一根药锄,正是四师叔枸杞。
枸杞人未至声先至:“明心,何事喧哗?”
明心道:“枸杞师叔,这里有个好漂亮的妖怪,一定是狐狸精!”
枸杞慢悠悠地走过来,笑道:“哦,是吗?崂山可是好多年没有妖怪敢……”
枸杞后头的话语戛然而止,他手里的药锄落到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是你……”枸杞喃喃,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如水。
荨娘只觉得眼前的青年道士长得十分眼熟,她皱着眉头想了许久,终于难以相信地捂住嘴,失声唤道:“……枸杞。”
“你怎么,怎么长得这么大了?”荨娘语无伦次地说道:“我是说,我走的那年,你才,你才……”
“十一年了!我难道不该变成这个样子吗?我又不像你们仙人一样可以容颜永驻!”枸杞吼道:“你还回来做什么?你是嫌伤我师兄的心伤得还不够吗?”
荨娘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无比。
耳边轰隆隆的,只有那句“十一年了”在不断地回响。
枸杞的胸膛急急起伏了几下,他回过头看见两个小辈脸上一脸惊诧的表情,尤其是那个丁元修,还抻长了脖子瞟荨娘,两只眼珠转来转去,贼光四射,一副探究的模样。枸杞勉强压下满腔怒火,抬手画了个结界将两个小辈困在里头,彻底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