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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灵-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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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后蹙眉,原本威严端庄的面容因这神情,显出一丝凌厉:“没有。”
  珞宓自她怀里抬头,眼中既有惊讶,亦有崇拜。
  帝后轻轻摸了摸女儿的头发,声音轻柔舒缓,却字字坚定:“记住,你是天帝之女,日月风雨都可任你差遣,断没有求而不得的道理。得不到,只是你想要的决心还不够。”

  ☆、第45章 第 45 章

  “就此别过; 后会……还是盼你们一路平顺吧。”南钰拱手抱拳; 有点不舍; 又带着点“拿你们没辙”的无奈。
  他司职在身,不可能一直在凡间陪他们赶路,至多遇险时再偷偷下来帮衬一把。
  “谢……算了,都一起砍过妖兽了; 也不跟你来虚的; ”冯不羁仍是大咧咧的,却再无疏远防备,说全是掏心窝子的大实话,“我们尽量不给你添麻烦,可是沿着尘水走,闹点动静难免的; 你但凡觉得不妥,就赶紧下来提醒我们,别回头害了你。”
  南钰也说不清自己和这帮家伙现在是个什么关系,但这话听着心里是暖的:“你们也一样; 有需要帮忙的,言语一声。”
  “言语了你就能帮?”白流双才不信。
  南钰脸上有点挂不住:“当然不能是无理要求。”
  白流双嗤一声:“那怎么才算有理; 怎么才算无理,还不是你自己说的; 你若真想帮; 就该不问缘由御剑即上!”
  南钰:“……”
  白流双:“你瞪我也没用; 仙魄已经还你了; 咱俩现在两不相欠!”
  南钰:“告辞!”
  目送尘华上仙愤而离去的背影,既灵、谭云山和冯不羁那叫一个心疼。
  “你干嘛总和他过不去。”没好气捏了下白流双的脸,既灵哭笑不得,“人家一个上仙,为我们几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能把仙魄分你,还换不来你一句好言软语?”
  “给完又要回去了也叫分我?”白流双觉得自己才冤,明明没占着便宜,还白白欠了人情,“我就烦他动不动端神仙的架子,神仙了不起啊,一口一个你们妖怪,妖怪怎么了,妖怪吃他精气了还是占他洞府了!”
  既灵怎么听都觉得这像小孩子在抱怨,莞尔道:“他又不是故意的,如果真像你说那样,他就不会把仙魄分你了,暂时的也不会分。”
  白流双不语。
  既灵等半天没等来辩驳,还以为对方已被自己说服,正觉宽慰,听见她小声咕哝一句:“就是不故意的才可恨。”
  南钰回九天仙界的第一件事就是与友人道谢。
  “你我就不必说这种客气话了。”褚枝鸣淡淡摆手,欲起身回忘渊河畔。
  南钰拦住他,凝望不语。
  褚枝鸣了然于心:“这次又需要多久?”
  南钰嘿嘿一乐:“这回不下凡,去蓬莱,很快!”
  深知友人不会同他计较的尘华上仙,语毕立刻急匆匆奔赴蓬莱方向,留渊华上仙站在尘水河畔,茫然吹着九天门外的清凉仙气。
  蓬莱?自己这位友人成仙后一直居于方壶,成为上仙后居于员峤,最敬重的师父居于岱舆庚辰宫,所以无论是寻旧友、访同仁还是找恩师,都不该是蓬莱方向,好端端的,去那里做什么?
  褚枝鸣行事稳重,除了性格使然,也因他心思没那般活络、敏捷。直到友人离开好半天,他才想起不久前于尘水镜台气汹汹离开的羽瑶上仙,似居于蓬莱。
  可是南钰去找素无来往的羽瑶上仙做什么?
  褚枝鸣想不出来了。
  他不是为难自己那种人,想不出也便想不出了,唯一有点后悔的是脑子太慢,没来得及告诉友人羽瑶上仙刚在这里生了一肚子气。若友人真是去找对方,恐怕要被余怒扫到了。
  南钰还真是来找珞宓的,原因很简单——为仙志阁的事情道谢。无论珞宓的初衷是什么,彼时的确是帮了他。且她现在是除了自家师父外,唯一知道自己闯禁地的人,虽彼此已是“同犯”,但“一损俱损”的威胁总不如“同舟共济”的亲切,拉拉近乎打好关系没坏处。
  当然私心里,南钰也想再探一探,珞宓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这些都没发生。褚枝鸣担心的“被余怒扫到”没发生,南钰的“道谢”和“打探”也没成行——羽瑶宫闭门谢客。
  问仙婢缘由,答曰不知,反正羽瑶上仙就是这么吩咐的,谁也不见,除非天帝来了。
  天帝于九天宝殿事务繁忙,自不可能来这蓬莱仙岛,倒是帝后不久前刚来过,这还是南钰说了一车好话才从仙婢那里套来的。可帝后为何而来,又为何前脚刚离开,后脚珞宓便闭门再不见任何人,南钰使劲浑身解数,也再没探来只言片语。
  天上的尘华上仙吃了闭门羹,地上的尘水四伙伴也不太顺。
  进雾岭时为了寻找异皮,他们一路艰难,如今异皮伏诛,他们随便找条路下山离开这雾岭便可,管下去之后是哪里,总可寻到村落或城镇去雇马车,继续上路。
  路似乎找到了,他们四个也的确是一路往下走的,可越走越没底,越走越觉得诡异——按理说越靠近山脚,视野该越清晰,可眼下正相反,雾气比刚离开洞穴时还要浓,那会儿俯瞰山下,尚可依稀辨出荒地与村落,这会儿却什么都看不清了,低头望半天,也只有云雾缭绕。
  “我说,”冯不羁低头看看脚下光秃秃的黄土,又看看一直延伸到云雾里的路,有点头皮发麻,“咱们这是下山呢还是上山呢?我咋感觉越走越不对劲…… ”
  “是有点奇怪,”既灵放缓脚步,蹙眉道,“来时虽然有雾,但不至于连路都看不清楚,而且我们已经往下走了至少一个多时辰了,”她说着抬头看看天,一片朦胧的明朗,似有日光,可细看,又都被云遮着,“日头应该已经升起来了,怎么……”
  既灵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总之就是很怪。
  “我还当雾岭的雾是异皮搞的鬼呢,敢情这地方就邪性……”白流双才不管一个妖有没有资格鄙视一个地方邪性,反正她非常不喜欢这里,如果不是为了迁就姐姐,她早一团精魄飞下山了。
  走在最前面的谭云山毫无预警停下脚步,紧随其后的冯不羁反应不及,险些撞上他:“哎,你怎么——”
  后面的话被冯不羁生生咽了回去。
  前方几丈处,路已到尽头,仿佛山忽然裂开,两边皆是断崖,中间成了深谷,一座索桥自断崖处搭起,向前延伸,直至消失在云雾深处。
  四人来到桥头,亦是崖边,底下是万丈深渊,前方是长长桥栈。
  索桥长却极窄,目测仅两人宽,悬在深谷之上,偶有风过,轻微摇晃,加之望不清对岸,看得人极其不安。
  “不说这雾岭根本没人敢来嘛,怎么还有人费劲搭桥?”白流双不解,“难道对面有人住?”
  既灵摇头,虽然不清楚她们现在走到了哪里,但一路下行,雾岭之荒凉还是清清楚楚的:“这边既无草木也无走兽,就算对面有人居住,也该修下山路,搭一座这么长的桥过这边来有何用?”
  冯不羁绝望地抓抓头:“荒山野岭,诡异索桥,就差桥头挂一招牌写上‘陷阱’二字了,别告诉我你们还觉得这事正常!”
  事情当然不太对头,否则他们也不会停在桥头七嘴八舌。
  谭云山一路积累的不安终于在此时抵达最高点,几乎是当机立断的向后转:“换条路。”
  既灵:“同意。”
  白流双:“嗷——”
  冯不羁:“就等你这句话呢!”
  桥的那一头是什么,谁都会好奇,但如果可以预见到代价比较沉重,那还是算了。
  兜兜转转了不知多久。一个时辰?两个时辰?反正健硕如冯不羁都有些腿软了。正所谓上山容易下山难,而比下山更难的是永远下不了山——无论往东南西北哪个方向朝山下走,最终都要回到这断崖桥头。
  “别白费劲了,”谭云山算看明白了,“我们早就已经被人困住了。”
  既灵不语,一颗心沉下来。有多早?怕是告别南钰之后,就已经入了局。
  冯不羁彻底暴躁了,一脚狠狠踹向桥头立柱:“到底谁和我们过不去啊!”
  白流双扶着桥索伸长脖子往对岸看,入眼皆茫茫雾海:“干脆过去看看得了,反正也没别的路。与其在这里犯愁,不如迎上去,我倒看看它能有多厉害!”
  既灵看向谭云山——如何?
  谭云山沉吟片刻,点头——行。
  直到四人鱼贯入桥,索桥因为突然增加的重量和走动而愈加摇晃,手臂左右伸开紧紧抓着两边绳索的冯不羁都没闹明白,怎么就“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
  谁定的?问过他一句没有?他打小就最害怕过这种桥了为什么没有细心伙伴发现他的心酸!!!
  桥很长,行至过半,前后皆掩在云雾中,既看不清来路,亦望不见尽头,只剩峡谷里吹上来的风,若这时桥断了,他们真是半点脾气没有。
  幸而,桥虽晃悠,却还结实。
  漫长的渡桥过程里,他们全付警惕,小心翼翼,脚下、四周、伙伴,每一处都要照顾到。如此这般,待终于抵达对岸山崖,已浑身酸软,大汗淋漓。
  四个人都有一种不真实感。
  冯不羁:“这就……过来了?什么都没发生?”
  白流双:“怎么雾还不散哪——”
  雾的确没散,看不清远处,但四周景物却是依稀可辨。郁葱的草木,蜿蜒的小溪,不远处若隐若现的亭子,侧耳细听,还有嘤嘤鸟语,同桥那边荒凉的雾岭……
  等等。
  桥呢?
  环顾四周的既灵在看到身后时猛地怔住,哪里还有断崖索桥,一片青草地,偶有几株野花,蜂蝶在其间飞舞,欣欣向荣,生机盎然。
  下意识想去唤谭云山,抬眼才发现,那人已朝不远处的亭子走去。
  既灵连忙快步追上去,却见到谭云山脸上的愕然不逊于自己。他没看见身后消失的索桥,正张大眼睛盯着面前的亭子。
  “怎么了?”一个极其普通的六角亭,既灵看了好几眼,也没看出特别之处。
  “尘水仙缘图还在吗?”谭云山仍盯着亭子,语气却郑重。
  既灵没答,而是直接从包袱里拿出了仙缘图给他:“喏。”
  谭云山没接,而是淡淡道:“找佞方。”
  既灵对仙缘图虽不如他那般了如指掌,但五妖兽总记得清的,很快寻到佞方所在地,然后,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抬头看亭,低头看图,再抬头看亭,来回折腾好几遍,既灵还是不敢相信:“这里是……景亭?”
  景亭并非一个地名,而是一座亭子,就在尘水仙缘图上标注佞方的地方,落着这么一个小亭子,图画得简单,然依稀可辨,是个六角亭。
  眼前的亭子也是六角亭,上面也题着“景亭”二字。诚然,这世上六角亭很多,但同样叫“景亭”的,能有多少?如果这同名的亭子又恰好出现在深冬时节的鸟语花香处呢?
  只有佞方所在的怡州,才会在这样的时节里依旧春意盎然。
  然而它应该在尘水之南,距离黄州近万里!他们呢?自洞穴离开到现在,满打满算也不过赶了几个时辰的路!
  “姐姐姐姐,桥没了——”身后传来白流双急切的声音。
  既灵转过身,被白流双扑了个满怀,幸而提前举起仙缘图,才没被撞破掉。
  白流双后面跟着冯不羁,一眼看见了她手中的图,脸色微变:“怎么把图拿出来了?真出事了?”
  这话问得其实不太对,早在他们意识到被困住的之后,就已经出事了。但踩陷阱不怕,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可如果牵扯到尘水仙缘图,那这个陷阱的性质就严重了。
  “我们可能到了怡州。”谭云山转过身来,轻声一叹。
  “怡州?!”冯不羁眼睛瞪得像牛眼,莫名其妙道,“说什么胡话呢,怡州距此万里之遥!”
  谭云山问他:“距‘此’?‘此’是哪里?”
  冯不羁理所当然:“黄州啊。”
  谭云山摇头:“自过了索桥,我们脚下再不是黄州雾岭。”
  白流双听明白了,却也更糊涂了:“过一座桥就走完了万里?比精魄飞还要快?怎么可能!”
  冯不羁:“而且如果这里真是怡州,那之前的‘鬼打墙’就不是陷阱了,反而是有人在帮我们?”
  既灵:“如果真是帮我们,大可面对面说清楚,直接表达善意,为何不敢现身,还要用云雾逼着我们过桥?”
  谭云山:“……”
  带着三个急性子的伙伴,真是让人操碎了心。
  “我没说这里一定是,但至少现在看来是像的,”谭云山舒口气,缓声道,“想知道背后的人究竟是想帮我们还是想害我们,只有一个办法……”
  白流双、冯不羁:“啥?”
  既灵:“看能不能把佞方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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