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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玄珏此刻对于是否进城这件事,有些迟疑不决起来。
清问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了玄珏身上,完全不关注外界的他对于劫道的人和天澜城守卫的行事作风没有任何看法,以至于他完全不知道玄珏此刻为什么会迟疑,“师尊?”都已经站在城门口了,不进去吗?
玄珏回神,看了眼清问,随即抬步向天澜城内走去,步伐缓慢而又坚定,就好像自己从来没有为是否进城这件事迟疑过一样。
事实证明,玄珏的感觉是对的。
天逸老祖对天澜城的评价非常的到位,这里的确是一个有趣的地方,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不同于东大陆,中央大陆的修仙氛围更加浓厚,而凡人和修真者之间的隔阂也非常的明显,然而中央大陆东部区域的天澜城神奇之处,就在于这里没有修真者和凡人之分,甚至还有凡人与修真者同住一个屋檐下的情况。
而这座城镇的有趣之处则在于天澜城是一个从上到下全民皆赌的城镇,并且赌的花样还特别的多,甚至还有人靠赌自己早上醒来的时候,是左脚先下地还是右脚先脚踏实地来决定自己今天是否出门。
因为全民皆赌的缘故,天澜城的人非常的看重是否吉利这件事以及风水好不好这个问题。所以才会出现有人在城门口不远处蹲点劫道这种事情,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地方适合劫道并且风水好,于是即使行事看起来再如何的愚蠢,哪怕从来没有成功的劫道过一次,他们也没有改变自己选择的劫道地点,而是坚定不移的在自己选择的时间以及选择的地点对正好路过的人劫道。
就连天澜城的守卫们,对于这群人如此坚持不懈的行为,也是持以理解以及支持的态度的。毕竟天澜城的人行事就是这样的,再多看起来愚蠢的事情,一旦和“吉利”、“风水好”等类似的理由挂钩,对于天澜城的人而言就成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清问和玄珏踏入天澜城的时候,距离城门不远处的一个茶摊正好设了一个盘口,此时开的盘则是在赌午时三刻进入天澜城的人是男,还是女。
结果,午时三刻的时候,进入天澜城的是并肩而行的玄珏和清问,一男一女。
玄珏和清问同时在午时三刻踏入了天澜城,于是……这要怎么算?
他们开的盘只考虑到了进入的人是男还是女的情况,并没有考虑过有男有女的情况要怎么算,于是最终的结果自然是庄家通杀。
“赌徒们”为自己的运气哀叹的同时,他们一边指责着庄家的“别有心机”,居然故意不考虑有男有女的情况要怎么算这件事,一边让庄家另开了赌盘,间或揣测几句刚进入天澜城的玄珏和清问两人的来历,好不热闹。
沉迷在赌局中的人们没有发现,他们的所言所言其实都被玄珏察觉到了。
踏入天澜城,玄珏便感受到了天澜城的“有趣之处”。
对于天澜城人这种奇妙的行事作风,她无法理解,但是她选择尊重。所以对于不远处那群拿她和清问打赌的人,即使风将那群人的交谈声都传入了她的耳中,她甚至还听到了这些人对他们妄加揣测的种种言论,将赌局的发展情况尽收眼底的玄珏也仍旧不准备和他们计较。
哪怕听到风传来的对于她是否是清问炉鼎的揣测,甚至觉得她是因为太丑才会带上幕篱的言论,玄珏也仍旧一脸平静,在清问转身准备向茶摊走去的时候,她还伸出手拉住清问,对着清问摇了摇头,“没有必要和他们计较。”
不过是一些修为低微到不知道算是凡人还是修真者的存在,因为半懂不懂所以才会在完全不知道他们根底的情况下,对他们妄加揣测。
从这些人的言行举止中,玄珏也感受到了天澜城的神奇之处。
果然是一个不讲究的城镇,凡人和修真者可以同坐一桌,甚至彼此之间还相互称兄道弟,都快要让她怀疑自己是否身在中央大陆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去计较这些闲言碎语。
定定的看了眼玄珏,清问确定对方是真的完全不在意之后,才收回自己准备前往茶摊的脚步,转而询问玄珏接下来的打算,“师尊,那么我们要在天澜城这里留宿吗?”
在仙鹤飞往天澜城的途中,玄珏有和他介绍过一番天澜城的情况,但是因为师祖天逸老祖留下的记录并不详尽,最有价值的也不过是“有趣”这个词的关系,清问对天澜城一开始是抱有期待之心的。
但是在进入了天澜城之后,尤其是看到不远处的店铺张贴出来的告示——“今日犯物忌,不开张”的时候,清问突然觉得在天澜城留宿或许是一个不怎么正确的选择。
此刻,清问觉得他和师尊玄珏好像被天逸老祖坑了,也许,天逸老祖是故意如此含混不清的记录天澜城情况的。
这样想着,清问抿了抿嘴,静静的等待玄珏下决定。
被清问注视着的玄珏歪了歪头,环视了周围一圈之后,最终还是决定在这个神奇的城镇留下来,“我们在天澜城待一天,明天去看看‘紫云秘境’的情况。”
玄珏做下这样的决定,不是因为觉得天澜城特意有趣而又神奇,她想要在天澜城多待几天感受一番,而是因为在她环顾周围的时候,她看到了一个许久没见的熟人。
一个沉迷于机关术从来不挪窝的人,居然从东大陆跑到了中央大陆,联想到最近将要开启的“紫云秘境”,玄珏觉得她需要和这个在天澜城遇到的熟人叙叙旧了。
自从进入了中央大陆,玄珏便发现她总会遇到熟人。从最初转世重修的玄真师兄,到她的弟子清灵,如今又见到了好久不见的熟人,她都快要以为自己其实是中央大陆的人,和东大陆实际上是没有什么关系的了。
这样想着,玄珏径直朝她看到的熟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清问刚想说服玄珏不要在天澜城留宿,便发现玄珏在和他说了自己的决定之后,便直接从他的身边走过,向不远处的拐角走去,完全不管他了。
以手抚了抚额,清问轻叹一声,连忙跟上玄珏的脚步。
第110章
作为一个连城主都嗜赌如命的城镇; 全民皆赌的天澜城随处可见受到城主府管制的赌场。?然而管理严格的赌场并不能够满足天澜城所有人的需求,除了随处可见的赌场之外,还有不少私人设立的盘口隐藏在大街小巷内。
对着这些私人的行为; 城主府完全不会管; 最多在有人将局设在赌场门口的时候,派出人来教训几句而已。毕竟有的时候; 就连城主也会出现在某些布置简单得让人看不过眼的盘口附近。
当然如果有人被庄家骗了个倾家荡产; 为此向天澜城的负责人讨公道; 城主府的人也是不会理会的。
相比起背后有城主府撑腰; 同时管理也更加规范严格的赌场; 这些藏在大街小巷的盘口赌得五花八门,就连规矩也也不够严格,完全就是庄家说什么就是什么。以至于常常会出现庄家半途跑路,然后一大帮人追着庄家跑的局面,至于最后是庄家被揍个半死,还是“赌徒”们气个半死却只能认栽,那就完全是各凭本事的事了。
有时候会有人借此出手掉手中见不得光的东西,以至于不少人能够在这些随意无比的盘口收获到“意外之喜”; 加上赌得随性的缘故; 这样的盘口吸引了不少不愿意受赌场的规矩束缚; 以及游走在灰色地带的人。
同时; 也因为赌得天马行空并且五花八门的缘故,一些散修从中找寻到了商机。不少穷得叮当响的散修靠着参与各种各样的赌局或者直接空手套白狼的当起庄家,慢慢积攒起了身家。
当然; 在比赌场还要鱼龙混杂的种种私人盘口附近,还游荡着不少妄图捡漏的人。
荣宇飞就是一个妄图捡漏的人。
数百年前,荣宇飞阴差阳错之下得到了“阴阳图”的残片,他甚至还因为炼化了这块残片的缘故进了一阶。
意识到“阴阳图”的好处之后,荣宇飞在窝在自己的地盘上钻研机关术的同时,靠着自己积攒的人脉以及壕无人性的作风,在朋友的帮忙和雇佣他人的情况下,荣宇飞迅速的收集到了不少的残片。
如今的他,只差最后一块残片就能够将“阴阳图”拼凑完整了。
在拿到阴阳图的时候,他就有种感觉——只要将“阴阳图”拼凑完整,并且将完整的“阴阳图”炼化掉,他便能够进阶到机关宗师了。
为此,在得知位于中央大陆的“紫云秘境”很有可能有最后一块“阴阳图”的消息之后,荣宇飞干脆自己来了。
带了不少有用的东西,做好了充足准备的荣宇飞还雇了队伍同行。只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太好,在天穹海域的时候,意外碰上了海龙王,他们的船被海龙王掀翻了,猝不及防落海的荣宇飞和自己的队伍失散了。
上了岸并且到了中央大陆,荣宇飞用尽办法也没有和失散的队伍联系上之后,他便干脆靠着自己画的地图独身一人前往“紫云秘境”了,至于弄丢了主顾的队伍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不联系荣宇飞这个问题,已经不准备付佣金的荣宇飞才不在乎。
独自一人上路的荣宇飞靠着自己带的东西,安然无恙的走到了天澜城,在为天澜城奇妙的氛围惊异的同时,荣宇飞也非常迅速的融入了其中,开始混迹在各种各样的盘口之间。
荣宇飞早玄珏和清问两人三天来到天澜城,而在这三天里,荣宇飞充分的感受到“赌”的魅力,沉迷其中无法自拔,不知道输出去了多少自己堪称得意的作品。
这一日,荣宇飞起床后便听到窗外有鸟儿轻鸣声,自觉今日是一个“好日子”的他连饭都没有吃,便径直走出了客栈。
一身青衣,并未束发的荣宇飞披着头发,走出客栈之后,便径直朝昨天那个让他输出去了不少阵图的盘口走去。
看到荣宇飞走来的庄家挑了挑眉,作为让他赚的满盆饽饽的大主顾,荣宇飞这两天输的模样都快要让他不忍心下手了。然而看在对方出手大方而又干脆的份上,作为庄家的陆韧觉得在面对屡战屡败的荣宇飞的时候,还是要热情一些。
这样想着,陆韧一边招呼着别人下注,一边对着荣宇飞扬了扬手,熟络的和荣宇飞打着招呼,“又来了呀!荣哥,今天准备赌什么呢?”
荣宇飞抿了抿唇,瞪了陆韧一眼,“今天起床的时候,我听到鸟叫声了,所以今天我不会输的。你开什么盘,我就赌什么盘!”说着,捞起衣摆在被人让出来的位置蹲了下来,随意的瞥了一眼陆韧摆出来的赌局,连头发垂在地上都懒得顾及的荣宇飞随手往下压了两块灵石,歪了歪头,“我先压两块!”
“那就祝荣哥您好运了!”对着荣宇飞说笑了两句,陆韧便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摆下的赌局上了,“来了啊,买定离手了哦,不能反悔啊!”
就在荣宇飞输得灰头土脸,甚至都开始怀疑自己听到的鸟叫声其实是假的时候,清问和玄珏刚好踏入了天澜城。在感受了一番天澜城的气氛,正准备离开此处的玄珏不经意间的一个回眸,发现了荣宇飞存在。
于是玄珏拒绝了清问的提议,下了在天澜城暂留一段时间的决定,随即玄珏径直朝荣宇飞所在的拐角走去。
当玄珏走到荣宇飞身后站定的时候,盘腿坐在地上的荣宇飞正挠着自己杂乱的头发,正质疑身边的人出千,对玄珏的到来一无所觉。
“我刚刚看到你和陆韧之间相互递眼神了,你们绝对出千了!”不高兴的荣宇飞拍着自己的大腿,瞪着作为庄家的陆韧和坐在他旁边一身短打的男子,大声指责着。
被指责和人递眼神的陆韧摸了摸鼻子,“荣哥,话不能随便说,说话是要有证据的!”作为一个认真负责的庄家,出千和与人通谋这种事是完全不能够承认的,再者荣宇飞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表明他和人通谋了,所以陆韧表现得无比的坦然,压下一时的心虚,陆韧甚至还一脸难过的指责荣宇飞,“荣哥,认识这么久了,我是这样的人吗?没想到你居然是这样看我的?!我对你真失望!”
“对呀,要有证据!”
“什么证据都没有,就在这里随意指责,我看你是不想掏东西,所以准备以此来赖账的吧!”
“我们了解陆哥,他不是那种人!你要么是看错了,要么就是想要赖账!”
“拿出证据来!”
“……”
不少赢了荣宇飞的人连声附和着陆韧的话,在众人接二连三的话语中,以至于连荣宇飞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来——他也许是真的看错了?
玄珏站在荣宇飞身后,将一切尽收眼底。
在发现荣宇飞居然还对着陆韧和周围的人道歉,然后让陆韧重开一局的时候,她有些不忍直视的抚了抚额,油然生出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