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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国崇尚水德，五行中黑色代表水，朕的衣服自然是玄色。”
“哦，你黑色，我白色，那我们可以凑成泉国黑白无常组合了。”
“又胡说八道……”
“好了。”我拍了拍慕容舜的胸膛：“然后拿哪件？”
“下裳。”慕容舜瞥了我一眼。
“然后呢？”
“纁裳。”
“额，纁裳是哪个。”
“……降红色的那件。”
“哪件降红色的？”
“……”
“哦，找到了！原来就一件是降红色的。”
“……”
“然后呢？”
“……”
我咚咚咚地赤着脚来回跑了数次，好不容易才勉强地帮慕容舜把衣服穿好。不过朝服繁复本就需要几名侍女同时服侍方能穿好，我一个人鼓捣了半个时辰，就算慕容舜也亲自动手了，但是结果自然不言而喻的。
高贵端庄的朝服歪歪斜斜地“套”在慕容舜身上，哪怕他是修长挺拔的衣架子身材也经不起我“毁人不倦”的折腾，样子说不出的滑稽。
我一本正经地替慕容舜扎好腰带，暗掐了自己一把强忍笑意道：“皇上，您过目。”
慕容舜自信满满地走到寝殿的等身铜镜前，脸顿时沉了下去，回头瞥了一眼偷偷幸灾乐祸的我。
“我真的没笑。”我赶紧敛住脸上的笑，好在慕容舜没有生气，只是淡淡地叫司琴和司画几人进来重新替他穿好朝服。
泉国帝王的朝服由玄衣纁裳、白罗大带、黄蔽膝、素纱中单等构成，经司琴和司画拾掇一番，慕容舜当即恢复他一贯的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间，与生俱来的贵气的威严自然流露。
“冬暖阁铺着地毯还好，以后莫要赤脚走路。”慕容舜穿戴完毕淡淡地走向我，也不顾侍女在侧，直接把我抱到床上：“你再歇会，司画稍后会陪你到皇后那边请安。”
“一切听从老大的话。”为了防止慕容舜再把我当丫头使唤，我忙乖巧地答应。慕容舜拉过被子盖在我身上，吩咐司画半个时辰后叫醒我就去上朝了。
司画和司琴都是慕容舜的心腹侍女，半个时辰后，她们如约叫醒我，然后悉心地服侍我梳洗。皇后的坤宁宫离慕容舜的含元殿很近，我没回去叫上小桃就直接过去给她请安。
不过皇后见司画还有司琴陪我过去请安，脸色顿时有点难看，而同样来给她请安的瑶月还哪壶不开提哪壶，闲聊时装作不经意地说很羡慕我，说什么虽然身体不适，但却能得到皇上无微不至的关怀之类云云。
皇后听罢脸色更差，幸好司画和司琴天资聪颖，一一替我化解瑶月的攻击，估计慕容舜料到皇后可能为难我，所以才故意让她们陪着我过来吧。
☆、卷三第十二章 侍寝（下）
我以为皇后不高兴司琴她们陪我过来请安是不受宠所致，不过后来在皇宫呆的时间长了才发现慕容舜对皇后的态度很暧昧。
他对她看似冷淡无情，却又总是变相地宠着她，每逢朝臣进贡奇珍异宝，他总是把一半赏给她才分封给其他后妃，平时也总是到坤宁宫走走——他从不主动去其他后妃的宫殿。所以，他对皇后的感情绝对不一般。
我在坤宁宫呆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等到皇后的一句“妹妹不舒服先回去休息吧”，顿时如获大赦，谦虚地行礼罢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咸福宫。
我和小桃说了一些送别和侍寝的事情，然后到上林苑打听江国的消息。上林苑是泉国军机处，后妃没有皇帝手谕绝对不能进去的，而能得到令牌则表示是皇帝信任的对象。
这是慕容衍告诉我的，我在上林苑打听江国消息的时候恰好遇到他。江泉两国路途遥远，我暂时没有得到多太多消息，就和慕容衍到御花园闲聊起来。
“半乐，你似乎和玉珩很有缘，它的封印被触动后，玉儿还是无法召出萤火虫。”慕容衍说。
“是吗，可惜我忘记那天是怎么回事了，不然就可以教小素玉召唤萤火虫给你看啦。”慕容衍似乎对玉珩情有独钟，素玉若能召出流萤他一定很高兴吧，我托腮想了想：“要不我改天再试试？”
“万万不可。上次险些酿成大祸，以后都不能再冒险。”慕容衍干脆利落地拒绝。
“其实也没那么严重，大不了又丢失一天的记忆罢了。”我笑着摆摆手。
“就算是一天的记忆也很珍贵，失去了多可惜。”慕容衍微叹，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愧疚地道歉：“对不起半乐，我一时忘记你已经想不起以前的事情。”
“没关系啦。”我怕慕容衍问出我不是秦半乐，于是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慕容大哥似乎对玉珩特别感兴趣，难道是受小素玉影响吗？”
“也不全是，不过玉珩倒是和我颇为有缘。”慕容舜微微垂下眼帘，清俊的脸浮上淡淡的惆怅：“我以前常常有股怅然若失的感觉。后来一位世外高人说那是我前世留有莫大的遗憾所致，他指点我到江国附近游走，我果真在江泉两国交界处遇到了玉儿，那种怅然若失感觉随即慢慢消失。”
“这就是传说中的‘命中注定’吧。”我感叹地摸了摸下巴。
“是不是也无所谓。反正玉儿就是我今生最爱的女子。只要有她在，我就觉得很安心，很满足。”慕容衍幸福地挑起嘴角。
“小素玉率直善良，你们一定好人有好报，幸福地白头偕老。”我由衷祝福道。
“半乐也会幸福的，皇叔其实是个重情又专一的人。”慕容衍抿嘴一笑，我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拥有三宫六院的皇帝，我是不会喜欢这样的人的。
时间一晃就过了一个多月，端木渊和秦逸朗已经率领泉国援军赶赴边境战场。我每天都去上林苑打听，得到的消息不多，但好歹知道江国局势开始好转。
慕容舜隔三岔五就召我侍寝——准确说是唤我过去当丫鬟，因为每次“侍寝”慕容舜都会屏退所有的侍女，然后把她们的工作全都交给我。什么研墨、捶背、泡茶都是我一人包办，就连他沐浴后都要我过去给他挽发，为了江国和端木渊，我自然是任劳任怨。
不过我的睡姿倒是令慕容舜极为头痛，纵然我入睡前再老实，睡着以后总是把手脚架在慕容舜身上，甚至还变着法子抢他的被子，抢他的位置，他都被我挤下床好几次。偶然，他实在受不了就用被子把我卷起来放在身边。
今天，我又被慕容舜招去侍寝，我像往常那样给他泡了一杯特浓的茶，乖乖地把墨研好后坐到旁边，一边吃着慕容舜案面新贡的水果，一边看素玉给我的关于搜神志怪的书。
慕容舜这几天都熬夜处理泉国水利工程的重建工作和支援江国的事情，也许太累的缘故，他扶额小憩的时候不知不觉地睡着。
想到他那么辛苦地帮助江国，我虽不能参政，但这样悠闲地看书也实在不妥。秋意渐浓，夜深微凉。我放下书，轻手轻脚地回去冬暖阁取披肩搭到慕容舜身上。慕容舜睡得很沉，长长的眼睫毛微微地颤抖一下却没有醒来。
他总是顶着一块冰块脸不可言笑，不晓得他花着脸出现在大家面前会是怎样的光景？
我趴在案几上看着慕容舜白皙无暇的脸，脑海闪过一个突发奇想的念头，手不听使唤地沾了一些墨水，轻轻地沿着他修美的眼睛描了一圈。
慕容舜皱了皱眉，我顿时吓得心跳都漏了半拍。不过，他并没有醒来，于是我继续怕死又反动地在他另一只眼睛画了一圈。慕容舜依旧没有反应，我又补充了一些墨水，在慕容舜坚挺的鼻子上抹了一个大黑点。
嘻嘻，大功告成。我得意地偷笑起来。然而，得意过后我终于意识到不用法术根本没法神不知鬼不觉地擦掉那些墨迹。
反正这里没人，天不说、地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是我干的坏事，三十六计走为上！
知道闯祸的我当机立断地脱掉鞋子，摄手摄脚地往外走。但我才打开正殿的大门，慕容舜的心腹侍卫季修便出现在门外。
他低下头就要行礼，我忙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他拉到一边语重心长道：“季修大人，皇上这几日天天熬夜批阅奏折，就算睡着也失眠多梦地醒来，现在好不容易歇下，你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不然皇上龙然大怒起来就不好了。”
“哦，朕怎么不知朕最近失眠多梦？”慕容舜好听的声音淡淡地传来，我顿时如同触电般站直身体，心里暗叫不好。
“圣上。”季修恭敬地抱拳行礼。
“进来。”慕容舜慢慢走近我们，清冷好听的声音又近了几分。季修抬头，脸上闪过一丝忍禁不俊，然后下意识地望向我。
“皇上，您醒来啦。”我回身行礼，下意识地把头压低低的，因为我怕我看到慕容舜的脸忍不住笑场。
“秦妃，你拎着鞋子作甚？”慕容舜淡淡地问。
“哦、我突然觉得有点热，所以把鞋子脱了凉快凉快。”我一本正经地胡诌，赔笑着转移话题：“季修大人这么晚来访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半乐就不打扰皇上和季修大人了。”
“无妨，和江国相关，你留下。”我言罢正要溜之大吉，慕容舜却止住我。
☆、卷三第十三章 寻找隐士（上）
用脚趾都想到留下会凶多吉少，我夺路就逃，季修却眼疾手快地拦住我。
“怎么，作贼心虚了？”慕容舜走到我身边，居高临下地睨着我：“把鞋子穿好，成何体统。”
“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蹲下一边穿鞋一边努力地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慕容舜哼了声，把我晾在一边便吩咐季修禀报收集到的情报。
“启禀圣上，属下和部下再次跟踪到池轩先生，可惜还是在藏龙岗跟丢。我们跟从集市跟踪他到藏龙岗，只是一转眼间他又凭空消失。属下事后又派出多名部下暗中查探藏龙岗，依旧丝毫找不到他们活动的蛛丝马迹。”季修抱拳回答。
“修，辛苦了。你先下去，朕明天亲自走一趟。”慕容舜温声道。季修抱拳退下，慕容舜淡淡地望向我，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殷勤道：“皇上，这池轩先生是谁？似乎和江国没有关系吧，要不我就先回去帮您把床暖好？”
“池家是泉国名将世家，擅长以少胜多。池轩先生则是池家后人中的佼佼者，不仅精通兵法，还擅长奇门遁甲之术，他若肯帮忙，赵兵再多也不足为惧。可惜先帝在位时池家惨遭同门师兄灭门，幸存者从此隐居。”慕容舜耐心解释，言罢一步步走近我，直到把我逼到案几再无路可退方才停下，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敢在朕脸上乱画了这么久，还怕朕留下你？”
“你、你知道我在你脸上乱画？！”我震惊抬头。我的天，难道他刚才在装睡？！
“看在披肩的份上，朕就饶你一次。”慕容舜没有生气，嘴角反而荡漾出发自内心的幸福笑意。
这是我第一次见他这般舒心地笑，心里顿时流淌着异样的情愫：他贵为帝王，自幼养尊处优，不过他的母妃早亡，侍女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大都是出于敬畏和尽责。妃子对他的关切则是出于对他的敬仰和爱慕，或多或少都带有功利心。
所以，他特别渴望有人真正关心他吧。也许正因为缺乏关爱，慕容舜脸上的表情才总是冷冷的。
“朕现在觉得，你失忆了也许是件好事。”慕容舜见我盯着他出神，于是随手沾了一些墨汁抹在我脸上，慵懒地笑道。
“是吗，你不是一直嫌弃我失忆之后变得驽钝，没法和你并肩打拼江山吗？”我回过神，深表怀疑的看着慕容舜。
“以前的秦半乐自然能助朕事半功倍，不过，现在也不错。”慕容舜说着又在我另外半边脸抹了一撇墨痕。
“因为这样的我很好欺负对不对。”小样，你遇到我的真身试试，我保证不把你收付得服服帖帖的。我不服气地沾了些墨水抹向慕容舜，但慕容舜的身法很快，我折腾好阵子都无法碰到他的脸。
“武功比不过你，不玩啦。”我泄气地摊摊手。慕容舜微笑着站定，我忙趁机扑向他，慕容舜却伸手抱过我的腰，缓和我的冲击力后反而把我压在批阅奏章的桌子上。
“就你这点功夫也要偷袭我么。”慕容舜再次没有用朕自称，说罢又在我脸上抹了一撇墨痕。这样的姿势有些暧昧，我顿时有点底气不足：“我这是勇气可嘉，你快起来。”
“如果我不起来呢？”慕容舜挑起嘴角，脸上多了几分若有若无的柔情，顿了顿说：“答应我，江国胜利后彻底忘记端木渊。他能给你的我也可以，他不能给的，就由我来完成。”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傻了不成。”我脸上一热，加大力度地推他。
“大概是。”慕容舜温柔地看着我。